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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哪赚来的钱。跟娘说实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娘去处理。”张氏拿着包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连蔓儿就将如何卖苦姑娘儿赚钱的事情跟张氏大略地说了。
“苦姑娘儿也能卖钱?”张氏有些不敢相信。
“娘要不信,改天去镇上,你问幼恒哥,要不然问济生堂的王掌柜也行。”连蔓儿道。
张氏听连蔓儿这么说,不得不信。
“蔓儿,你们赚了多少钱?”张氏就问。
“娘,这你就别管了。”连蔓儿道,她可以把事情告诉张氏,却没打算把赚了多少钱也告诉张氏。那钱是她的,她不会交给周氏,也不会交给张氏。“娘,这件事要保密,我们只告诉你,你可谁都不能告诉。这是幼恒哥说的,他怕别人知道了,也想收苦姑娘儿。”
“是啊,娘你一定要保密,爷和奶也不能告诉,不然,我们也赚不到下次的钱了。”连枝儿也央求张氏,她比较老实,把实话说了。
“……不该收王小太医的钱,”张氏道,“这包子买了也就买了,你们自己吃吧。”
几个孩子顶着大太阳去山里摘苦姑娘儿,又大老远地送到镇上去,好不容易赚了些钱,买几个包子打牙祭,她这做娘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娘,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的。”连枝儿道。
听说这包子是给她的,张氏就犹豫了。
“这包子娘不能吃,你爷和奶还没吃上的……”
连蔓儿叹气,果然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娘,我们在镇上看见大伯和二伯了。”连蔓儿转换了话题道。
“对,大伯和二伯从镇上最大的那个酒楼里出来,喝的脸都红了,又去什么庙……街。”小七道,“哥说那个很花钱的。”
“庙后街?”张氏吃了一惊。
“对,是庙后街。”小七点头。
张氏脸色顿时就变了,“那你们看到你爹没有,对了,你们是啥时候看见你大伯和二伯去那个什么……街的?”
“就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前,”连蔓儿道,“爹没和他们在一起,不知道去哪了。”
张氏松了一口气。
“你爹早回来了,跟你爷下地了。”
“娘,是把这包子给爷和奶,卖苦姑娘儿的事就瞒不住了,会耽误幼恒哥的事。”连蔓儿缓缓地道,“娘,这是我们几个赚的辛苦钱……”
张氏心里就翻了个个。若是她和连守信赚了银子,那自然是要交给周氏。但是几个孩子,年纪这么小,她们本来就没有赚钱养家的义务。如果把这包子送到上房去,免不了就要说赚了钱的事,那周氏肯定要把钱要过去,一文都不会给孩子们留。
上房里,还有何氏那边时不时地吃独食,连守仁和连守信出门去更是大鱼大肉,她不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从不计较。可是,她连一个鸡蛋也给孩子们要不来,还要将孩子们辛苦赚的钱搜刮出来吗?
“这事我不会跟你奶说,谁我也不说。”张氏道,“娘没钱给你们,你们自己赚的钱,就自己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想吃什么就买点吃。不过这包子……,还是你们吃吧。”她做儿媳妇的,不能吃在公公和婆婆头里。就算别的妯娌那么做,她也不能。
“娘,你就吃吧,你不为自己想,也得想想……”连枝儿看向张氏的肚子。
连蔓儿并没注意连枝儿和张氏说话,她猜到了张氏不吃包子的原因。
“娘,要是以后分家了,咱赚了钱买吃的,就能大大方方地送给爷和奶吃了。”连蔓儿道。
“过的好好的,哪能分家那。”张氏道。
连蔓儿语塞,这样的日子,竟然说是过的好好的。
“娘,你吃包子啊。”小七托着张氏的手,让她吃包子。
“娘,你就吃吧,下次赚了钱,我们再给爷和奶买。”连蔓儿道。
张氏听见连蔓儿这么说,不愿意辜负几个孩子的一片心意,就自己拿了一个包子,又拿了两个给连蔓儿,让她们分着吃。
“还有一个,留给你爹。”张氏道。
连蔓儿当然不肯接。
“娘,我们都吃的饱饱的了。”几个孩子笑。
很是推让了一番,最后是一个包子,四个孩子都咬了一口,张氏才肯吃。这样吃了两个,张氏就不肯再吃了,又用油纸包好收起来,要留给连守信吃。
不管怎样,张氏答应保密,还吃了包子,这也算是小小的进步了,连蔓儿握拳。
“娘,我们还买了香胰子和肥皂那。”连枝儿将篮子递给张氏。
张氏看了漂亮的香胰子盒,雪白的散发着茉莉香的香胰子,还有淡黄色的肥皂,心里五味杂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几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赚钱了。
“老姑,花儿姐,二伯娘他们都有这个,我们自己赚钱买还不行?”连蔓儿怕张氏又说什么,忙道。
张氏叹了口气,她平时自己用草木灰,孩子们都只用淘米水,她这个做娘的做的很不称职,孩子们自己赚钱买了东西回来,而且也是别的房里都有的东西,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是别让你奶看见。”虽然这样,张氏还是嘱咐道。
“以后咱就在屋里用。”连枝儿笑嘻嘻地将东西收起来。
“娘,姐还买了糖。”小七拿出纸包的糖来给张氏看,又挑了一颗往张氏的嘴里塞,“娘吃。”
“娘不吃糖,你们留着慢慢吃。”张氏这么说则,还是被小七硬塞了一块糖在嘴里。
糖很甜,是她吃过的最甜的糖。
“这糖真甜。”张氏扭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将近晚饭的时候,连老爷子和连守信才从地里回来,又从镇上来了一个小厮送信,说是连守仁和连守义有事没办完,今天就住在镇上不回来了。
连老爷子和周氏倒没说什么,古氏就皱了皱眉。
连蔓儿就偷偷地撇了撇嘴,被张氏看到了。张氏忙将几个孩子叫到一边。
“在镇上看见你大伯和二伯的事,千万不要说。”张氏道,“那个什么街,不是好地方,你们提都不要提。”
几个孩子都答应了,张氏才放下心来。
连家的晚饭依旧是黍米饭,黍米面窝窝,还有土豆块炖茄子,古氏、连花儿和连朵儿都只吃了两口,就下了桌子。
吃过饭,连蔓儿一家六口也回到西厢房。
“他爹,和你说件事。”张氏正要和连守信说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周氏的骂声。
“哪个馋鬼托生的婆娘又偷吃了鸡蛋。”
第二十二章 鸡蛋风波
听见周氏在外面嚷叫,张氏就停止了说话。连蔓儿则是因为好奇,干脆趴到窗户旁边往外看。厢房的窗子是每一间房两扇窗。每一扇窗又分上下两个部分,下面的木格子窗,糊着窗纸,是固定的,上面的也是木格子窗,也糊着窗纸,却是能开启的。夏天的时候,就在外面钉上纱窗,打开上面的半扇窗户通风。现在天气还不冷,这上半扇的窗户都开着。
连蔓儿就是隔着这纱窗往外看。
周氏站在上房门口,正指着东厢房大骂。
“老二媳妇,是不是你,又偷吃了鸡蛋?你害了馋痨了,还是你那嘴馋的生了疔!”
何氏噌地从东厢房里摔帘子出来了。
“娘,这还有天那,你说话也该睁眼看看那天。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偷吃鸡蛋了。你每天扣鸡屁股,那只鸡下几个鸡蛋都盯得牢牢的,谁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鸡蛋吃。”何氏冷笑道,“也没看见谁像咱们家,把鸡屁股看的那么紧,拿我们都当贼那。”
“我就是看的牢,不看牢一点,这家里还有东西能剩下。你偷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不认,你个败家的娘们。”周氏指着何氏骂道。
周氏与何氏对嘴,连蔓儿就看见上房还有东厢房里,有好几张脸也都贴在纱窗上往外看着。
“过去的事,老提有啥意思。”何氏被周氏说出她以往的事来,就略有些软了,“今个我可是一早就出门,带着芽儿在西村她老舅家待了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才进的门。我哪有那功夫寻鸡蛋吃。”
周氏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明明早上摸了有五个鸡蛋,捡回来的却只有四个。那一个一定是被哪个给偷去吃了。不是何氏,还能有谁?
“不是你,还有谁?”周氏道。亜璺砚卿
何氏看着周氏的样子,知道是不再怀疑她了,就故意冷笑了两声。
“娘,我可没向你要鸡蛋吃。”何氏说着话,眼神往西厢房这边瞟了瞟。
周氏拍了一下巴掌,她被何氏这句话提醒了。今天早上张氏向她要鸡蛋,要给连蔓儿吃。她没给。张氏历来是个老实的,从来不贪嘴,不顶嘴。可是经过连蔓儿这件事,张氏似乎有了一点点的变化,让她很不高兴的变化。
没错,张氏因为连蔓儿受了伤,说话做事,都要看连蔓儿高兴不高兴了。张氏心疼连蔓儿,很可能为连蔓儿偷鸡蛋。
“我看见四婶在屋里,和五郎几个偷吃东西,他们还让来让去的。”连四郎突然从何氏身后探出头来道。
周氏一听,正是合了她的猜测,顿时更加恼怒。不听话的偷吃也就罢了,这老实听话的也偷吃,这还了得,以后还有谁把她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
“老四媳妇,你给我出来!”周氏就冲着西厢房这边叫道。
张氏早就红了脸。
“他爹,我没偷鸡蛋啊。”张氏对连守信道。
连守信点了点头,夫妻俩这么多年,他知道张氏的品行。
“娘,她没偷鸡蛋吃。”连守信就走出门,跟周氏解释。
“你媳妇死了?我叫她,她不来,打发你来跟我顶嘴。有了媳妇忘就了娘,我白养活你了,不孝的畜生。”周氏指着连守信的鼻子骂道。
连蔓儿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守信也是三十出头的男人,膝下儿女成行,周氏好歹该给他一点体面。
连守信被骂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张氏无法,只得走了出去。
“娘,我没吃家里的鸡蛋。”张氏道。
“你没吃,那是让狗吃了。我摸的准准的五个鸡蛋,只捡回来四个,那一个,塞那个X嘴里去了?”周氏骂道。
周氏骂的难听,张氏的脸更红成了一张红布。她是个最要脸面的人,一句脏话都不会说,被周氏这样骂,又是羞,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哭,你偷吃了鸡蛋还有脸哭!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因为要鸡蛋我没给你,你就来偷是吧。你还要脸吗,你生的丫头片子就金贵了,就要吃鸡蛋,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个有那个福气没有!”
连蔓儿气的头顶几乎要冒烟,这周氏不问青红皂白,骂人太狠,把自家的人当仇人一样骂。
张氏也被周氏的话给伤了,她忍不住辩白。
“娘,家里的养的鸡,哪天不是我枝儿、蔓儿她们几个出去挖野菜喂着。蔓儿受了那么重的伤,看病的钱娘不掏,我当我自己的簪子。咱家里自己的鸡下的鸡蛋,还不能给一个。蔓儿不是娘的亲孙女,我不是娘的儿媳妇?”
“瞧瞧,瞧瞧,还说不是你偷的,这都承认了。”周氏像抓住了多大的理一样,声音更高了,“我家里养了这么多年,装的好老实那,其实就是一个贼。”
被骂是贼,张氏觉得脸都没处放了。
“娘啊,这些年,我你眼前,做错了一点半点没有,就是动一根草,我都得到娘跟前说一声,娘说能动,我才取动。娘,说话总的凭良心,贼名我担不起……”张氏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哭声。
“娘,你媳妇她不是那样的人。”连守信红着脸替张氏争辩了一句。
这下子可就像捅了马蜂窝,周氏一头扑到连守信身上,两只巴掌往连守信的脸上、头上、身上招呼。
“我养了个好儿子那,娶个媳妇,就当我是老不死的了,口口声声骂我。我这儿子不帮他亲娘,就护着媳妇啊。……今天就敢偷吃鸡蛋,还不认账,明天干脆也把我撕了吃吧……”
“不就是一个鸡蛋吗,有完没完,看你把孩子骂的。”连老爷子在屋子里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声道。他信奉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因此家里的事都交给周氏调停,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才会吭声。
“一个鸡蛋,那也是一文钱那。”周氏不依不饶道,“她哪个能给我赚来一文钱,还不是我供给她们吃喝。这可是偷,是贼,咱连家不能养个贼。”
这个时候,连家的几个孩子都从屋里走了出来,在两边厢房下站了,只有古氏娘几个似乎事不关己,连屋子都不曾出来。
“奶,你又没看见,咋就一口咬定是人偷了,就不兴是捡漏了。”连蔓儿走到张氏身边,对周氏道。她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鸡蛋都是我捡的,肯定有人偷吃。”连秀儿从上房西屋里走出来,“我今天看的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