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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儿啊,一家人,不能总算的、看的这么清楚。”张氏有些迟疑地说道。
“娘。我明白。可是如果别人都这么看,这么算,那不这么看。不这么算的那一个,不是要吃亏?”连蔓儿道。“娘,我就是多想想,咱们自己心里得明白。再说了,娘你自己个愿意吃亏了,可是,你是愿意我姐以后吃这样的亏,还是我吃这样的亏?”
“那不行。”张氏立刻道。她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们以后经历她遭过的罪。“行。那蔓儿你就说说。”
“娘,你放心吧,我和我姐都没坏心,咱就是不想糊涂着吃亏,不会总想着让别人吃亏,这样还不行。”连蔓儿道。
“那当然行。”张氏听连蔓儿这样说,心里那一丝丝名为贤良淑德的刺就完全化解了。
“有些亏能吃,有些亏决不能吃。不能去歪心歪意算计人,可也不能让人算计不还手。”连蔓儿对连枝儿道。
连枝儿点了点头。连蔓儿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崭新的世界。有一些。她还不能完全理解透彻,但是她已经完全认同了连蔓儿的想法。
“二姐,妞妞开始没哭。”小七摇了摇连蔓儿的手,“我看见了。大嫂掐妞妞的胳膊,妞妞才哭的。”
连蔓儿就笑了笑,摸摸小七的头。小七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那。
“真的?大嫂干啥要掐哭妞妞?”连枝儿忙问。
“大房里面,大伯娘,花儿都有错,连朵儿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是大嫂作为孙子媳妇,在人前可没错过什么。妞妞,是连家的第一个重孙女那。她哭了,爷和奶,能不心乱,能不心软?”连蔓儿道。
“大嫂和大伯娘倒是一条心。”连枝儿道。
“能不一条心吗,大伯娘是大嫂的亲姨妈。”连蔓儿道。
“你大伯娘,哎,继祖不是她亲生的,总差了一层。让自己亲外甥女进门,她才能安心。当初为了这事,你大伯娘可没少用心。”张氏道。
“咋回事,娘你说说呗。”连蔓儿立刻八卦起来。
“其实也没啥……”
···········
上房西屋,古氏洗了头脸,换了衣裳,蒋氏就出门去泼水,临走将门带上了。
“这些天,真是操碎了心,啥时候你出门子,娘这颗心才能放下来。”古氏道。
“娘,咱没必要这样。就是爷和奶,也不能把我咋样。奶就是看老姑吃亏了,才发这么大火。”连花儿道。
“你奶好说,你爷那关不好过。真要惹急了,你可知道……”古氏叹了一口气,“你年纪小,好些事没经历过那。那时候还没有你,有一个村子上,一户人家的大姑娘也是要出门子了,做下了错事。那家怕丢了脸面,就不能退亲。又不好把姑娘嫁出去。一天,那个姑娘大清早出门洗衣裳,半天没回家,最后在河里捞出来了尸首。”
连花儿听到身子一抖。
“娘,真、真有这样的事?”
“是她不小心,姐小心点呗。”连朵儿在旁道。
古氏看出连花儿听懂了她的话,但是连朵儿却没听懂。
“娘,爷不会……,娘,你一定要帮我。”连花儿扑到古氏怀里。
“花儿,我已经帮你。”古氏道,“好在,你爷不是个心硬的人。只要四房那里……”
“他们还敢把我怎么样?”连花儿皱眉道。
“你老姑是被谁给打的,你想不出来?”古氏道。
“她、她们敢?”连花儿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不是完全不怕的。
“这件事,等你爹和大哥回来,让你爹去办吧。”古氏道。毕竟有了些年岁,经历了些事情。古氏心中是清楚的,以连花儿所做出来的事情,就是四房的人暗地里收拾了连花儿,到时候连老爷子也不能追究到底。好在好在,连守信和张氏都是心软的。四房的几个孩子还都小,不心狠手辣,或者说。还没有成长成为心狠手辣的人的机会,对连秀儿也就是打了一顿,还不会要求一命换一命。
“花儿。你生下来就比别人强。说话比别人早,走路也比别人早。说话做事都比别人聪明。娘心里高兴,知道你以后肯定有出息,就有些太娇惯你了。今天的事,娘想想就后怕。你年纪还太小,这些年又过的太顺。你不知道有时候只能忍,咬着牙忍……”
一个忍字,被古氏说的饱含了血泪。
“娘……”连花儿听出了古氏话中的苦涩。古氏所说的忍,她也知道一些,不由得替古氏心酸“娘,等我以后……”
古氏拦住了连花儿的话头。
“花儿,你想为娘争口气,娘知道。不过为了你好,有些事,娘还要嘱咐你。就是一个忍字。”古氏抬手摸了摸连花儿的头发,“你爹虽然是个秀才,这些年咱们住在镇上。可平时交往的,大多数人都还是庄稼人。就像你老姑,像你二婶,你三婶和你四婶。连家这几个孙女里,你也是最拔尖的。花儿,你聪明,看见她们,和她们一比,你就更觉得你比别人都聪明了。”
“我本来就比她们都强。”连花儿道。
“是,娘也这么说。庄稼人都是土里刨食,她们心里面想的是下一顿吃啥,过年过节能不能有件新衣裳穿,整天累的一上炕倒头就睡,也没心思想别的事,她们也没机会见识外面的事。可是,花儿,等你到了宋家,那可不一样。”
“咋不一样?”
“宋家的人有钱,还有势。那些个女人,吃穿不愁,整天关在大宅子里面。她们想的不是事,她们的心思啊,都用在琢磨人上了。那都是人尖子里挤出来的人尖子。咱家……”
“娘,我知道。我相信,琢磨人,我不会比谁差。只要海龙听我的……”
“对,这女人一嫁了人,头等重要的是抓住男人的心,不论如何,都要抓住。”古氏的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比如说婆婆……”
古氏和连花儿头挨着头,说了半天,直说的口干舌燥,外面才响起蒋氏的脚步声。
古氏就停下不说了。
门帘挑起,蒋氏一手抱着妞妞,一手拎了茶壶进来。
“我给娘和花儿沏杯茶喝。”蒋氏进门就笑道。
古氏就满意地点点头,蒋氏是个聪明的,不枉她当年费了那么多心神,一定要连继祖娶她进门。就比如今天的事情,如果儿媳妇不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不说趁机落井下石,以后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
“月娥啊,这些天怕是要辛苦你了。”古氏笑着道,“等熬过了这段日子,让花儿接咱们县城去住,那时候就好了。”
“我都听姨妈的。”蒋氏道。如果没有外人的时候,私下里,有的时候蒋氏会特意叫古氏姨妈,她知道,这是最能让古氏满意和安心的称呼。
傍晚的时候,连守仁和连继祖从镇上回来了,连守义、连守信几个也在吴家吃过了晚饭回来。连老爷子将几个儿子都叫去上房,。连守信也被叫了过去,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都说什么了?”张氏少不得要问。
“爹把大哥和二哥都给痛骂了一顿。”连守信道,“爹说,这件事咱受了委屈。”
“我知道了。”张氏就道。
“爹让大哥他们以后补偿咱。”连守信又道。
“谁指望他们补偿啊,别再来害咱们就行了。”连蔓儿道。对此结果,她并不意外。
第二天连蔓儿一早起来,就看见古氏腰间围着围裙,拎了一桶猪食往猪圈走。虽然只是小半桶猪食,古氏还是走的摇摇摆摆。
何氏站在东厢房门口,乐呵呵地看着古氏。
“大嫂,喂猪去啊,这太阳可从西边出来了?”
古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嘴上却没说什么。
何氏看着古氏走过去,吐出一口瓜子皮,一抬眼睛,看见了连蔓儿。
“蔓儿,你那花生可真好吃,再给俺点。”
“咋地也没二伯娘在镇上买的好吃吧。”连蔓儿道。
“比那好吃多了,俺不骗你。”何氏说着就走了过来。
连蔓儿突然心中一动,“二伯娘,你说的是真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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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连花儿受伤
“当然是真的。”何氏就道,“俺在镇上干果铺子和杂货铺子都买过,都没你这个好吃。蔓儿,还有没,多给俺点。”
“二伯娘说笑吧,可不比镇上买的好吃,二伯娘还是……”连蔓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上房里传来一声尖叫。那叫声十分凄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何氏也顾不得向连蔓儿要花生了,几步赶到上房门口。
“哎呦,花儿,你干哈那,你这是钻灶坑里了?”何氏趴在门口,没往里走,而是一惊一乍地说道。
刚才那叫声好像是连花儿!连蔓儿忍不住好奇,也走到上房门口,往里面看。
外屋地上乱糟糟地堆着柴禾,连朵儿正蹲在灶下烧火,脸上灰一块,黑一块地。连花儿站在那,一只裤脚正在冒火苗。连花儿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在那一跳一跳的,似乎想要逃离那火苗。这样做当然是没有用的,连花儿的裤子是绸子的,烧起来特别快,眼看着半个裤腿都烧着了,火苗已经爬上了膝盖。
连朵儿吓哭了,不知道该咋办。蒋氏正在后面的菜板上切菜,听见连花儿的叫声忙赶了过来。她一手忙着扑打连花儿腿上的火苗,可是力气又小,又怕打疼了连花儿,根本没什么作用。
连花儿又急又疼,眼泪都下来了。
“嫂子,快想想办法,烧得我疼。”连花儿道。
“快拿水,拿水泼。”蒋氏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了办法。
连朵儿在旁边听了这话,连忙抓起旁边的水瓢,就舀了一瓢水,两手端着,哗地泼到连花儿的腿上。
火苗果然熄灭了。
连朵儿和蒋氏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连花儿就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上。
“朵儿,你拿的是啥水?”蒋氏忙去扶连花儿,她看出不对劲就问连朵儿。
“水,就是……”连朵儿往大锅里看了一眼。她根本就没干过活,慌忙之下,大锅里的水离她最近,她也只想到大锅里有水。
那是一锅烧开了,翻着水花的水,大锅底下的火还正在烧着。
连花儿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
何氏这才放开扶在门上的手,走进屋里。连蔓儿也跟着走了过去。
“哎呦妈呀,咋烫这样,这腿不是烫熟了?”何氏看着连花儿的腿,“朵儿,你咋那开水烫你花儿姐,这下你花儿姐这条腿残废了,看你娘不打死你那。”
连朵儿吓得脸都白了,呆了一会,就往后院跑了。
这个时候蒋氏可顾不上连朵儿了,也哭了,一边哭,一边招呼连继祖。
连继祖听见了声音出来,看见连花儿的样子,也吃了一惊,就和蒋氏把连花儿抬到屋里去了。古氏闻声从猪圈赶了回来,周氏和连秀儿也都过来了。
连继祖就被打发出去请郎中。
“这是咋回事,咋她们俩烧火做饭那。”连蔓儿有些不解。
“你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你爷发火了。说家里成天干活的,都没出啥事,不能再惯着大房一家了,今天就轮到她们做饭了。你奶也说了,让她们自己干活,谁都不准帮手。”何氏砸吧着嘴巴说道。
怪不得一早上就看到古氏提了猪食桶去喂猪。昨天连守信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张氏。应该是在连守信的想法里,干家务活就是天经地义的,根本算不得是什么惩罚。
看来乡下人家,可和那些城里的大户人家不一样。连蔓儿心中想,她前生曾经看过不少文章小说什么的,那些书里,大户人家对女眷的惩罚大多是禁足啦,罚抄经书啦,最严重的也就是跪跪祠堂什么的。乡下人家就没那么讲究了。看来连老爷子经过思考,认为大房和其他房的区别在于是否干活,认为劳动能改造人,就想通过让连花儿她们参加劳动,来达到惩罚和改造的目的。
谁知道连花儿第一次烧火,就出了这样的事。
连蔓儿正想着,就听见屋里传来古氏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花儿,我苦命的花儿……”
连花儿不会就这样死了吧?连蔓儿忙跟在何氏身后走进西屋里。西屋的炕头上,连老爷子和连守仁都皱着眉头,连花儿被放在炕梢,顺着炕沿躺着。古氏坐在炕上,抱着连花儿,周氏在炕沿上坐着,连秀儿和蒋氏都在炕下站着。
连蔓儿走了过去,一眼看见连花儿露在外面的腿,心里顿时紧了一下。那条腿上的裤子膝盖以下,都烧成了碎布,零零碎碎地挂着,连花儿本来雪白的大腿,从大腿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