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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那还怎么去管这两个人的事。
而对于老宅连继祖、二郎这一辈的人,连守信是他们的亲叔叔。连守信可以管教他们,所以一家人才会商量了,同意以连守信的名义,安排活计给这几个人。
至于以后,五郎这一辈往下,和老宅的血脉联系就越来越疏远了,那就是可管可不管。老宅那边闹成什么样,也不大会影响五郎和小七这边的人。
而现在,连老爷子和周氏还在,连守信和连继祖、二郎这些侄子的血脉还很近。即便早就分家另过,但是老宅若有什么事,人们还会联系到连守信这一股人的身上。
如果连守信这一股人籍籍无名,只是普通的庄稼汉也就罢了。她们有了如今的声势,人们在某方面对她们的期望会更高,评价的标准也会更严苛。
即便不考虑这些外部的因素,但从自身的情感方面来考虑。连守信和张氏,自来就是两个心软善良重情的人。这两口子,和大多数淳朴的庄户人家一样,善于忘记仇怨,而更容易深记恩情。
有这样的爹娘,孩子们自然也坏不了。虽然经历过困苦磨难,她们有足够的理由狠辣、刻薄,但是她们却没有这样做。五郎、连蔓儿和小七从来不是,也不会变成心狠手辣的人。
她们只是变得更大强大了。
她们不会忘记和老宅的恩怨,但是冷静考虑过后,她们都同意,不把恩怨扩散、蔓延下去。在她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她们愿意给二郎这一辈人一些机会。
但是能否抓住机会,还是得靠二郎他们自己。
想想老宅那些人的品行,连蔓儿承认,连老爷子这日子是过的非常不省心。可这种事,连老爷子是怨不了别人的。
“孩子他爹,你说四郎去纸扎铺子,能干长了不?”张氏就对连守信问道。
“四郎那个孩子,我心里也没底。”连守信实话实说,“可总得给他一次机会。”
“我看着悬。”五郎就道,“爹,你没听见他们说话,口口声声的,就好像让咱们给介绍个活计,吃喝玩乐地就挣大钱。”
连蔓儿点头,从连守义几个的话语中可以看出来,他们对出去做工的辛苦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他们的期望是轻轻松松,就能拿到很多钱。
可这样的工是根本没有的。
谁会花钱请他们去做大爷、去做大老板?没有人!
“先看看吧。”连守信就道。
“爹,咱再给县城里捎个信儿,把事情交代交代,那边也好有个准备。”五郎就道。
“这个应该的。”连守信就点头,“肯定得跟人说清楚,四郎就是去做工的。让他们严着点,越严越好!”
邓记纸扎铺子里大管事是蒋掌柜的表兄弟,对连家的事情比较清楚,不会看不清状况,出什么“误会”。而连守信和五郎也可以通过蒋掌柜,将私人的嘱咐传达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要安排罗小鹰进纸扎铺子的缘故,不过如今这差事给了四郎,也非常合适。
“咱让六郎来学堂念书,我看我爷挺惊讶的。”连蔓儿就又道。
“咱们是仁至义尽了。”连守信就道,“我生气,还有这个缘故。我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能不知道。有些事,都不用他说。可老爷子,他……他太伤我的心啊。”
父亲给儿子、孙子戴高帽,算是怎么一回事那。连老爷子将连守信和五郎当做了什么人,以为他们会因此高兴吗?!
“咱们对不得天地良心,他们不管是谁,咱们都对得过,也不求他们谁说咱们好。”张氏就道,“这么想想,我的心就宽了。”
连守信在老宅的时候被连老爷子的偏心气到了,伤到了,几个孩子当然感觉到了。
“不知道我爷最后答应不答应让继祖哥也去纸扎铺子?”连蔓儿突然就笑道。
“十有八九是不会答应的。”五郎也笑了。
纸扎铺子的活计,虽然轻巧,但那是对一般人来说的。轻巧的活计也是活计,连继祖什么时候能做活计了?而且去纸扎铺子做学徒工,可是听人使唤的,社会地位低了一级,连继祖肯定不愿意去,就是连老爷子,怕也是舍不得长孙去“吃苦”。
“要是我爷同意他去,他自己也乐意去,那就还有救。”连蔓儿就道。
“咱多想也没用,那边到底咋决定,咱很快应该就知道了。”五郎就道。
没错,还有一件事,连蔓儿也很想快些知道答案。连老爷子和周氏,会答应让四郎住到连兰儿家里去吗?
不管最终答应不答应,只怕现在老宅那边正口角的厉害那。连蔓儿眯了眯眼,笑的像极了吃饱了小鱼饭晒太阳的大花。不是偏心吗,那就承担偏心的后果吧,哼哼。
让连继祖去纸扎铺子做学徒工,连老爷子是不是心疼的要碎了那?
让四郎去连兰儿家吃住,占连兰儿家的便宜,周氏是不是气的头顶冒烟那?
这么明摆着的偏心,连守义、何氏、四郎这些人会怎么想那?
……
老宅
送走了连守信父子几个之后,连老爷子一回到上房屋里,就立刻上炕,靠着行李卷躺下了,甚至连鞋子都没顾得脱掉。
连老爷子躺在那,闭着眼睛,一脸的灰败。
一屋子的人,都只认为连老爷子是有点累了,都没往深里想。他们也顾不得照顾连老爷子的身体,因为当前还有些中药的事情,要连老爷子决断。
最为兴高采烈的是四郎,甚至一直凝固在他脸上的阴郁都冲淡了许多。
“爷,我继祖哥跟我一起去纸扎铺子做工呗。正好,我们哥俩以后有个伴。”四郎大声地开口道。
连继祖坐在凳子上,不安地挪了挪屁股,他飞快地瞟了四郎一眼,就眼巴巴地看向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被迫睁开了眼睛,即便四郎现在不提这个事,他也得做出决定,因为连守信还在那边听他的信儿。
睁开眼睛的连老爷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半坐起身子,看向四郎。四郎立刻裂开嘴,冲着连老爷子笑了笑。
连老爷子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四郎有些不怀好意。
“爷,我、我笨手笨脚的。就是去了,也就是耽误工夫,还挣不着钱。我、我看我还不如在家里,还能干点活。家里……也离不了人。我跑个腿、干点啥的,爷,我……”连继祖见连老爷子坐起来了,就忙哀求地看着连老爷子说道。连继祖的眼神中分明还有一些没说出口的话,他舍不得离开连老爷子。
“我看让继祖去行。”连守义在旁开口道,“继祖念书多,心比四郎还灵,纸扎铺子的活,继祖肯定能干好。有他俩,以后咱们家就不用愁了。爹,你老往后也能放心。”
所谓习惯成自然,因为长久以来,连守仁和连继祖都是不用干活的,这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定规。即便是从太仓回来,一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种习惯却还是留下了痕迹。
家里但凡有活计,连守仁和连继祖总是会被排在最后,有的时候甚至会被遗忘。就是连守义,今天若不是连蔓儿提起来,他一时也想不到要让连继祖去纸扎铺子干活。
可一旦提起来了,连守义立刻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得让连继祖去纸扎铺子,给家里挣钱。
连老爷子微微扭脸,看了连守义一眼,连守义也给了连老爷子一个大大的笑脸。连老爷子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连守义似乎也有些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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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争吵
大家商量要连继祖去纸扎铺子做学徒干活,连守义这一股人热切地赞同,连继祖自己却不愿意去,连守仁坐在炕上,没有说话,看样子也不像是要发表意见的样子。
蒋氏从外屋进来,给连继祖使了一个眼色,就慢慢地往外走。连继祖犹豫着站起身,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而且还垂下头,不再去看蒋氏。蒋氏走到门口,见连继祖没有跟上来,眉头微微皱了皱,也就停了下来。
周氏在炕上盘腿坐着,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也没有说话。对于家里这样的事情,周氏是从来不会参与意见的。
半晌,连老爷子都没有说话,只有连守义和四郎还笑呵呵地说着话,似乎连继祖去纸扎铺子干活已经成了定局。
“有他们兄弟俩在外头挣钱,咱家就啥都不怕了。”连守义咧嘴笑道。
“爷……”连继祖无奈,只得又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心里已经纠结成了一团。私心中,他是舍不得连继祖去纸扎铺子的。那可跟进学堂教书是天差地别的差事。被人使唤、没有体面,而且说起来纸扎的活计似乎并不需要出太多的力气,但是其精细繁琐,却同样的累人。
虽然心里舍不得,可却不能说出来。因为,不管他在心里怎样另眼看待长孙连继祖,表面上他还是希望让大家相信,他对孙子们都是同等疼爱的。
尤其是现在的老宅,前些日子因为给连守仁说亲的事情,一大家子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出他偏疼、偏袒连继祖。
为什么四郎能去干的活计,连继祖却不能去干?
因为连继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他不习惯被人使唤。吃不了苦。可四郎不一样,四郎是干惯了活计,听惯了使唤。吃得了苦的。
但是这个原因,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想留下连继祖,就得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实在不好找,尤其是在连守义和四郎这一股人如此逼迫的情况下。
“老大,这个事。你咋看?”连老爷子心里着急,可又不能总不说话,只得开口问连守仁。
“我?”连守仁抬起头,看了一眼连老爷子。又看了一眼连继祖。“爹,你老是一家之主。这个事,你老做主就行了。”
如今这老宅里,最听连老爷子话的人,非连守仁莫属。
只是连守仁的话是好听,但在这个时候,却丝毫帮不了连继祖,也帮不了连老爷子。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连守仁虽然是长子。而且活了四十多岁,可他什么时候支撑过家事、帮扶过连老爷子那?
“爷,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孩子都老大了。”连继祖见连守仁这么说,生怕接下来连老爷子就要点头答应,忙就说道,“要不。还是央告央告我四叔,让我去学堂里,随便干点啥都行。”
“人家不都说了吗,学堂里没有你能干的活。人家早都安排好了。”四郎斜了一眼连继祖,说道。
“爷……”连继祖的话被四郎堵了回去,只能央求地看着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的眉头锁成了一个疙瘩。当前这个情况,不让连继祖去纸扎铺子,就只能用强。用他当家人的权威。而这样,是不能够服众,而且要给人留下偏心的话把的。
连老爷子不愿意这么做,可同时又心疼连继祖,下了不了狠心让连继祖去纸扎铺子做活。
“这个事,缓一缓再说吧。”半晌。连老爷子终于开口道,“继祖的先缓一缓,四郎愿意去,就先去。……不是我偏袒继祖,我也是为了咱一家子好。继祖读了好几年的书,我再找找他四叔,应该能给继祖找个更……更合适的活。钱也能挣的多点,到时候贴补咱这一大家子。”
“四郎……毕竟没念过啥书。不过,四郎年纪小,像纸扎铺子里,学东西肯定比继祖快。”
连老爷子老着脸将话说完,连继祖那边立时就松了一口气。
连守义和四郎都有一会没说话,等回过神来,四郎就冷笑了两声。
连老爷子老着脸,只当没有听见。不过此刻他的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不想这么做的,可他实在没有办法。
就比如说刚才连守信一家在这里的时候,五郎前面已经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如果搁在从前,他打算的那些要求,是不会再说出口的。可是今天,他漠视了五郎的话,还是将要求一一提了出来。
比如现在,若是搁在从前,他也不会这样做,这么明显的偏袒,给人留下这么明显的话把。但是今天,他却这么做了。
“爷,”四郎冷笑了两声,见连老爷子没什么反应,就说道,“我这去纸扎铺子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