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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春风-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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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河笑眼但看夏苏,“刘大公子不服,这当如何?”

    心潮汹涌,夏苏的动作却静,接过赵青河手中的伞,“那就说说清楚,让他死也瞑目。”

    她没信错他,他终于来了!

    赵青河从善如流,向夏苏小行鞠礼,才对刘彻言道,“苏娘让我说说清楚,她的话我不敢不听。就从一开始说,某公公欺民霸女的案子,是我送交衙门的,哪知后来闹得那么大,吓得你大伯父退婚,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就此一件,之后高相上位,常大公公倒台,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帮张大人打打下手,顺带提了提你大伯的事。”

    刘彻言心惊,这么算下来,赵青河岂不是比他还早到京城?

    赵青河可不管他什么脸色,继续玩心理刺激,“我确实比你早到京城,心急火燎,没日没夜赶路,想来刘大公子明白的。至于吴尚书的二公子,也是我请动他帮忙说亲,谁知那位老兄有私心,让你误会了,我已经说过他了,刘大公子见谅。”

    夏苏一旁淡哼,“怪不得吴二爷一番说辞糊里糊涂的,果真是你在背后指使。”一点不似吴其晗的做派。

    赵青河赔笑,“妹妹聪明,今晚要不是妹妹与我心有灵犀,让伯侄俩互相揭短,我们还不好动手呢。”

    刘彻言见两人旁若无人说笑,只觉刺眼。

    戚明起急,“公子,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他们人多。”

    赵青河道,“是,我们是人多,苏娘人缘好,一听说她被你抓回来,都敢来出力。所谓众志成城,必推倒城墙啊。”

    夏苏好笑。

    “妹妹别笑,我说真的。”某种程度上,赵青河和董霖说话一个调——浑棒子调,“刘大公子故意引刘莉儿跟从,当她的面说箱子明日上船,其实就是想让她给我们传递假消息。且不说宫里专船不好搜,搜不出来,还会触怒龙颜,可谓高招。只不过,刘大公子忘了一件事。只要刘公公没让你走,你就走不了,而你不走,苏娘也不会走。我思来想去,你们应该还在京城。不得不说,刘大公子足智多谋,尽管我想通了,你也同时打乱了我的计划,因我原本与苏娘商定,由她用假线索引你上钩,让我们找出你杀人越货的物证,以此罪捉拿归案,再由你捉刘公公的短柄。好在苏娘拖延了这几日,让我重新布局。”

    夏苏脱口而出,“是你告诉刘公公刘彻言隐瞒了藏宝之事?”

    “不是我说的,我让别人去说的。”谦虚,乃君子之道。

    这不一样嘛?夏苏笑个不止。

    “刘公公别的事不上心,刘大公子在他心上的份量却十分重,他一听此事,立刻派人查到此处,今晚更是亲自出面。我呢,就捡了个现成便宜。刘府在京城有多间铺楼宅院,一处处找,我没那么多人力,若让你知道我还在京城,又会打草惊蛇。”

    轰隆隆,轰隆隆,一电接一光,刘彻言脸色惨白惨青。

    “想来刘大公子也听得明白,我的计划就此倒了过来。”赵青河两手一摊,表明说清楚了。

    “鹤蚌相争”刘彻言苦笑。

    是的,都清楚了,赵青河借藏宝之事引他大伯动手,等同大伯自己招认谋夺他人家产,再让大伯证实他毒害养父。

    “其实并不复杂。”赵青河应道。

    不,复杂!要洞若观火,明察秋毫,看穿破解整个局。还需行动及时,心灵相通。

    刘彻言咬得牙都快碎了,忽对戚明道声走。

    赵青河喝追,“哪里走!”

    就在这瞬间,刘彻言陡然回身,抬起手,袖口对准了赵青河的心口,面目狰狞得意,“死吧!”

    一簇暴雨梨花。

    距离这么近,赵青河绝对收势不及。

    然而,刘彻言才笑半声,就觉一阵疾风,赵青河便从他眼前消失了,暴雨梨花全部钉入亭柱。

    “公子!”

    刘彻言听到戚明大叫,感觉戚明拉他,却不知那声凄厉是为何,直到他的视线,缓慢得,落在亭外雨地。

    那里火把繁若星辰,一双人,无可否认的一双璧人,袖飞,剑飞,仿佛起舞,雨再大,也遮掩不去绝世风华。

    几乎同时,舞出的那道剑光没入刘彻言心口。

    甚至不觉得痛,他仰面倒亡,双目难合。

    眼见一幅年代久远的小画,小小四娘抓一只老大的笔正挥墨,那时她还会对他笑,甜甜唤着兄长快来。

    怎能合?

    这夜,雷雨转为淅沥,一直下到破晓时分,罪血净,青山清。

    

    今夏,朝中大事频发,肃弊政,清君侧,人心鼓舞。新帝上位两年,终于有所作为,光辉载入史册。未载入史册,但市井街巷传得热闹纷呈,泰半与刘府有关。

    刘彻言与其伯父谋夺刘府财产,功败垂成。刘玮于眠中长睡故去。刘府成为女户,由刘大小姐继承家业。脾气不好的女主人,一上来就打发了家里大小夫人和刁奴们,据说已经在为宅邸找买家,打算迁居南方。

    有好事者问起籍籍无名的刘四小姐,竟无人答得上来,好像这位姑娘从不存在一般。

    秋麦转黄的这日,城郊码头上,一艘江船正准备出发,船夫们要收舢板。

    “等等!”

    数匹快马,疾停在船下,一位身穿红斗篷的女子大步上船。

    “赵青河,你一声不吭就带走我妹妹,小心我告你拐带。”刘莉儿的声音,泼辣不误。

    “赵青河,你干脆和夏妹妹再借一回我的剑,让这位大小姐跟那位仁兄一样,永远闭嘴得了。”董师爷的声音,调侃不完。

    那一招让刘彻言自食恶果的反击,董霖看得最清。

    夏苏轻功超然,将赵青河拉开。赵青河借他长剑,朝刘彻言掷去。刘彻言却被戚明一推。这事到这儿本来就完了,不料赵青河摆出一个架势,夏苏反应极快,踩赵青河的手掌疾飞出去,凌空一脚,将长剑转了方向,正中刘彻言心口。

    他不爱文绉绉用词,而事后有旁观的兵士夸大,称其天舞之剑,就差没把两人供成剑仙了。

    不过,真要他说实话,最羡慕是,两人心有灵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找我妹妹,关你姓董的什么事?滚开!”心境再不同以往,刘大小姐的性子却是难改。

    “这会儿是你妹妹了,让我想想,你不会也以为”董霖压低了声,“你爹真藏了一大笔银子吧?”

    刘莉儿说什么,坐在窗后的禾心却听不清了,摇摇筛子,继续挑拣着陈色不好的肉脯干,又时不时瞧着舱房另一边的两人,好笑连连。

    一人画另一人,不过拿画笔的是赵青河,被画的是夏苏。

    夏苏听到刘莉儿的声音,就想出去看看。

    “别动。”赵青河摩挲着下巴,浓眉蹙刻山川,“你姿势摆得不好,就不能怪我画得不好。”

    夏苏哦了一声,却满满嘲意,“那我最好还是动一动——”

    话音未落,她已从桌前跃到桌后,看宣纸上一团妖怪脸,立即扑哧笑出来,“呀,真是我不好,坐了半个时辰,呼气吸气,动得厉害。”

    赵青河把笔一搁,“妹妹知道就好。”

    夏苏挑眉,“赵青河,你皮够厚。”

    已是夫妻,称呼仍如从前,说话方式亦不变,深情相爱,自在相处。

    两人牵了手,从侧边舱门出去,船头吵闹的刘莉儿和董师爷瞧不见。

    “周叔和梓叔跟我们一道走就好了。”以前夏苏怕人多,如今却不怕热闹。

    “周叔梓叔都有难言之隐,这回虽然暗中帮了不少忙,但终究不能光明正大露面。然而他们之所以先走,却是为了保护你。刘彻言虽死了,刘府却并不平静,你大姐一人未必整治得好。怕你今后还有麻烦,两位叔叔就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和你的关系,别又被牵制了。”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周叔搬好家后会再找我们,梓叔不挪地方,不过禾心自己非要赖着跟我们一起回家,皮厚得不行,我想让大驴认她妹妹得了。”

    夏苏眼微红,又好笑,让大驴认禾心当妹妹?

    “你自己怎么不认?”

    “那不行。我这辈子已认了一个妹妹,就只负责这个妹妹的一辈子。本想让你认,又觉得你姐妹太多,还都是那样的,不大吉利。”

    “你还欠我——”夏苏喜欢这般亲昵说话,不过该讨的东西,还是要讨一讨,以尊重她死去的娘亲。

    赵青河抬起手,大袖一落,腕上一串红玉珠。

    他眨眼,“谢妹妹赠情。”

    “天下有你找不到的东西吗?”居然真让他找到了,她本来想告诉他的,她给干娘的定情信物在——

    “多的是。”他挺自负,却没那么自负,“所以找到你,实在大幸。”

    她瞧了瞧,四下无人。

    “妹妹可曾仔细看过这串珠子?”他没注意她的小动作。

    “怎么?”她心不在焉,掂起足尖,手轻放上他的肩膀,悄悄靠来。

    “珠子上刻有葛——”一偏头,他窥破她的意图,无声大笑,将她抱进怀中,贴上那两片莲色润泽的唇,全心捕捉他的妻。

    钱财身外物,够用就好。

    风帆起,往江南,夜如昼,昼如夜,怎么都美。

    ………

    正文全部完毕,感谢亲们陪聆子走到这里,一篇小古言,微悬疑,微技术,希望带给喜欢它的你们一些欢乐。我个人很喜欢两篇番外,希望你们继续陪伴。番外发放时间:今天下午4点,晚上7点。

    我们也可以霸官见,爱你们!

    另,霸官置顶评论里有盖楼,有慢春风繁体实体书舞青苏的非卖签名小书签和明信片的抽奖赠品活动,亲们有兴趣可以去第50楼看一下抽奖规则。(。)

下马,换驴(1)() 
苏州片天下闻名,其中专诸巷,山塘街,桃花坞,作画高手云集,制画工坊荟萃,精良之片无数,向海内外贩售。

    在民间无名,在同行盛名,青苏坊就处在专诸巷深处。外面是一间挺雅致的画铺子,里面是坊园。门旁黑底金字一对联:说真说假莫听人,无真无假本心珍。横幅:就爱心头一好

    外头供游客和一般书生观赏购画,里堂接常客订单,再往里,就只有老客能进了。青苏坊画工们的仿片,最擅长大唐和北宋画风,制作精巧,各道工序严谨,品质绝对有保证,一流入市面,顿如石沉大海,被收藏家们捂起。

    要是客人非常挑剔,又不管什么唐朝北宋,非要指定南宋,元四家,明四家的,可以,舍得了“金孩子”,就能套得着狼,还要有等上半个月一个月的耐性,青苏坊肯定满足这份心头好。

    市井传言,除了唐寅之作,就没有青苏坊仿不了的画。

    其实,不是仿不了,是某人特别崇拜唐寅,以前被逼是一回事,如今没人逼了,就立誓不接“桃花居士”仿片的单子,以尊其师。

    人吧,求之不得,更想得。于是,上门求唐寅仿片者花样百出。

    主流做法:砸重金。人想啊,一个造仿片的画坊,图个糊口好过日子,给千啊万啊的银子,不信不动念头。结果,青苏坊老大赵三爷这么说:俺家缺好些东西,就是不缺钱,要不送点别的来?举个例子: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灰,诸如此类。

    第二种常用招:咱朝里有人。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开假画工坊的平头百姓,敢不接单子,老子找后台,封铺子查伪造,搞一大棒伺候,再来流放千里,然后霸占你家画工。结果,后台大不过苏州知府的,直接被知府大人叫过去骂一顿没事找事。后台六品以上,进京在堂的,直接被宰相叫过去骂一顿欺民霸市,严重一点就直接削官了。

    钱,权,都没用,有人想了一招,贿赂赵三爷宅里人,尤其是枕边人。赵三爷的宅子在太湖边上,很好找。结果,一拿出礼盒就被盘问祖宗十八代,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门房才说不接待生客,奉送闭门羹一碗。想跳墙进去,运气不好,直接碰上孔武有力的家仆,被扔出来,运气好,能看到一道纤纤身影,却怎么也追不上,直到被家仆发现,被扔出来。

    反正,青苏坊的邻家铺主伙计们,赵三宅的邻居们,时不时看到鸡飞狗跳猫叫鼠窜,不往恶处想,以江南人的温和闲适去看,真是有趣之极。

    青苏坊每七日休铺,客人来得不巧,只好下回请早。赵三爷说啦,赚钱事小,陪夫人事大,一个不小心,赔了夫人必折寿,他会短命的。

    所以,满苏州都说赵三爷怕家里婆娘,估计赵夫人掌着铺面画坊家产,才能把霸气冲天的三爷当老鼠一样,捏在手心里头,事事以夫人说为第一要务。

    也有人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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