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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微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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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们不会帮你。”

    颜槿被一口冰渣子塞进喉咙里,噎得不行,兴奋劲儿当即冷却一半,没头没脑地问:“为什么?”

    她前思后想,这个计划并不需要那几个幸存者冒多大风险。如果要冒生命危险,无需林汐语提醒,颜槿自己都会否决提议。不过从窗户丢几块肉把吞噬者引开,他们难道都会拒绝?

    颜槿自认自己对于陌生人已经足够冷漠,但设身处地,倘若只是举手之劳就能救人一命,颜槿认为自己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汐语并不多加解释,只是用一种颜槿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颜槿,点头。

    颜槿的倔脾气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冒出头来:“总得试试。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

    林汐语沉默。她说回去,也不过是迫不得已。普罗大学虽然经费充裕,也不可能真的独占城市一角。实际上寝区后方的隔离墙是普罗大学的边界之一,墙外毗邻其他街面,却没有道路连接,等同于一道悬崖峭壁。进校参观的人员不会走到这种旮旯地段,学校也不愿每次开启喷泉就给下方街面兜头浇上一次冷水澡,于是喷泉仅止于寝区两侧,后方却是实打实的实心围墙。

    寝区里的吞噬者正愁找不到后续食物,她们两个大刺刺登上围墙顶,无异于在脑门上挂了两块“我很美味”的霓虹牌子。

    于是林汐语只能揉着眉心,问颜槿:“有他们的通讯编号吗?”

    为方便携带,现代的通讯设备微小如米粒,直接植入每个人的耳垂里。每个人都有通讯编号进行联系。ve系统虽然停用,但当初为减少ve系统的负担,通讯设备都自带短波接驳。在较短的距离里无需ve系统,就能通过通讯编号进行连接。

    颜槿首先想到的就是陈昊。凭借两人在站台上的一番出生入死,颜槿确定假如陈昊能收到她的消息,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她给出陈昊的通讯编号,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林汐语的一举一动,好奇她在不能出声的境况下要怎么才能与对方进行沟通。

    林汐语只是在耳垂上按下了几下,等待片刻:“连接不上。”

    颜槿大失所望,只能给出另外一个。这是她和陈昊从餐厅离开时要的,以防情况紧急时需要对方提前开门,没想到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林汐语再重复一次步骤,隔了几秒,忽然抬起右腕,在腕表上用指甲轻敲几下。

    四分之一手掌大的一个液晶屏幕从里面弹出来。颜槿见怪不怪,这种便携性的数据屏现在相当流行,能储存少量数据,兼具简单的办公功能。只是当屏幕闪出满屏天书似的乱码,颜槿顿时一个头变作两个大。不自谦的说,她的确是个满斤足两的学渣,连一点折扣都不好意思打。看林汐语状似随意地在屏幕上不间断地输入天书,颜槿十分无趣,很有点自卑地收回脑袋,注意力歪东倒西地拐到林汐语低垂的发顶,苦苦思索怎么人和人差距就这么大呢?

    直过了三四分钟,林汐语最后敲击一下,抬头看颜槿,意思是“好了。”

    颜槿连嘴唇都没见林汐语动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好了。林汐语似乎看出颜槿的困惑,用手指大略解释一遍:她的微型数据器切入了短波频率,利用软件把字符转换为语音,发送到指定的通讯编码。

    颜槿用天生的面瘫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颜面,没泄露出其实一个字都没听懂。总而言之她相信林汐语,林汐语既然表示“好了”,就只需要等待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颜槿的热烈被寒心一点点吞并包裹。林汐语其间又重复了一次操作,结果依然没有不同。

    二十分钟后,林汐语第三次摸上手腕,却被颜槿横插的手掌捏住手腕。

    颜槿漠然地摇头,示意不用再试了。

    她给出三个通讯编码,得来同样的结果,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第一是所有人都死了,第二是——别人根本不愿意给予回应。

    颜槿目光转向林汐语,似是在问她为什么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林汐语这次终于善解人意地给出了解释:吞噬者无目标地漫游在附近,与有目的性地大量聚集在眼皮子下,先不提餐厅是否经受得住排山倒海的吞噬者的冲击,单是视觉效果带来的心理压力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程度。

    餐厅食物充裕,吞噬者总有散开的时候,说不定在食物吃完之前,就能等来护卫队的解救,又何必为了一面之缘的人,冒这么大的危险?

    颜槿说不清心里五味杂陈的究竟是什么味道,像是打翻母亲厨房里的满柜子调料,酸甜苦辣咸,兼而有之,而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自嘲。

    她早应该想到的。

    大祸临头时,排列在人类面前的第一需求是:活着。

    她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

    像陈昊那样的人,才是少之又少的异类。

    腕表上的数字走到十二点零三分,颜槿用手指回问:“我们还要回去吗?”

    林汐语犹豫了一秒:“算了。”

    回去结果也没有不同,何必再劳民伤财地反复折腾最后的时光。

    又沉默了几分钟,林汐语在颜槿掌心比划:“你不该来的。”

    颜槿假如没来找她,乖乖留在酒店里,会好好的活着,或许能一直安全地活下去。

    颜槿眼中泛起怒意,旋即迅速被悲怆代替。她把头垂到林汐语耳边,用很轻的声音缓慢地说道:“我不后悔。”

    只是对不起父亲和母亲。

    隔着呼吸器的薄膜,林汐语感受不到耳边颜槿说话时徐徐的气息,身体却身不由己地轻颤,仿佛烈火灼身,滚烫得令人无法忽视。

    有什么东西的裂纹横竖拉伸,轰然崩塌了。

    付斌今年三十七岁,长了一张天生打家劫舍的暴民脸,不用呲牙咧嘴,就能从别人口袋里掏出钱来。

    但他像不愿意顺从天意似的,偏偏从小就立志参军,成年后被选拔进入后备军,在废墟里出生入死地干到现在。

    付斌的脾气暴躁易冲动,和他的一张脸堪称绝配,军中生涯一路磕磕绊绊,大错没有,小错不断。按着他的年龄和资历,要不早该晋升中层,要不就退伍回家,老老实实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安全工作糊口。他头尾哪天都没占,在后备军中混到四级军士长,手底下名不副实地握着区区十名普通士兵的指挥权。

    也就是因为他的职务太低,年龄又大,被留在城市里充当硕果仅存的国民护卫队的配比军员,从表面上维持着可笑的行政和军方的配比条约。

    付斌觉得嘴里涩得厉害,臭烘烘地每吐一口气都像吃过屎。他知道这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的关系,抿了抿舌头卷出点唾沫星子,想嫌弃地吐出去,最后还是没舍得,又吞回喉咙里。

    他的嘴角上有一道旧疤,是废墟里刺鼠爪子抓的,没有经过整容修复,一直延伸到耳根,像脸上开了第二张嘴,格外狰狞。他本来就不太讲究,三天没顾上整理仪容,下巴长出一只初生的刺猬,更野蛮了。

    护卫队跟后备军立场不同,历来看不上这些成天在城外晃的兵,背后都笑称他们是“后备暴民”。付斌这样的,平时更是连话都不愿意搭一句,感觉对上眼都降低了自己格调。但现在情况特殊,大难临头,必须团结协作,于是安志明荣誉地担当了两者间的沟通桥梁。

    安志明大学毕业进入国民护卫队不久,隶属沃克区总队一大队第七小队。和大多数的护卫队员一样,他只把这份工作当成生活的收入来源,从没想过会有需要用命维护的一天。

    安志明焦躁不安地走到付斌跟前,对他坐没坐相的懒散姿势大为嫌弃,吞吐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口:“上头怎么说?”

    付斌吊着眼皮子斜安志明:“我军衔比你高,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吗?”

    安志明顿时想发火,想起背后鸦雀无声正密切关注他们的上百对眼睛,没发出来,腮帮子气得滚圆,像只河豚。

    付斌浓眉连带额头的皱纹一起皱了下,缓了脸色:“那你起码也叫一声爸吧?”

    这句话捅到安志明的痛处,他不止腮帮子鼓,脸也涨红了。

    付斌重哼一声,又绷回那张恶煞脸,故意提高声线:“明天中午十二点三十。你回去告诉那些软蛋,今晚他妈的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谁拖后腿耽误了援救行动,老子踹死他!”

    他这句话仿佛魔咒,瞬间解开安志明后方战战兢兢众多学生的哑巴封印,欢呼声刚爆出个头,就被付斌的牛眼瞪回肚子里。

    付斌冷哼:“怎么的,都想死?自己去楼下,别拖累其他人。”

    笑容僵在一张张年轻的容貌各不相同的脸上,像一出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的诡异哑剧。

    付斌一挥手:“都回去通知各队,今天晚上安心睡,明天援救队就来了。回到安全点,大家就都安全了。不准出声,听到没有!”

    一众脑袋整齐一致地狂点,鸟兽散般涌出偌大的教室,各自通知安置在各个教室的同学去了。

第36章() 
安志明的脚步一顿;想装作没听到;又想起明天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怕付斌有相关任务交代;不情不愿地把身体拧成一根麻花,梗着脖子回头看付斌。

    付斌很有点郁闷,觉得自己无非是跟丧夫的安志明他妈看对眼,结个婚;捡了个便宜儿子,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去探讨家庭礼仪问题。付斌原地来回兜了几个圈,就在安志明不耐烦准备拔腿走人的时候;付斌终于出声:“还有水吗?”

    安志明摸到自己后腰的军用水壶;他知道里面还留着一指宽高度的水;是他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犹豫了一下;安志明还是把水壶取下来;上前默不作声地递给付斌。

    付斌没谦逊的意思,不到一口水的量也容不下节余。安志明听到付斌响彻教室的吞咽声;刚平下来的腮帮子又鼓起来。

    没教养!不知道城里怎么出现这种野蛮人!妈妈居然还看上了!

    “有事吗?”

    付斌不看安志明,色眯眯盯着水壶瞬也不瞬,像是上面随时会长出一个绝世美女,半晌把瓶子砸回安志明手里:“没事了。”

    安志明简直要气疯,没想到这个臭不要脸的后爸留他下来就贪图他这口水。他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提着水壶转身要走。

    付斌这才像突然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说:“哦对了;你们几只小崽子;明早十点到这来。我告诉你们撤退时的部署。”

    安志明为突然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临时上级感到心塞。要不是护卫队伤亡惨重,大队长牺牲,仅存的几个小队长又都没有实战经验,只好暂时把总指挥权交给后备军现存职位最高的付斌,哪里轮得到这个莽汉指手画脚?

    腹诽归腹诽,安志明还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表示听令,这才走了。

    付斌一直瞧着安志明的背影,就算安志明拐弯早没了踪影,他目光还落在原处,像是人始终在那里。

    隔了好会,付斌才如梦初醒,转到窗户边,跟前几天一样,观察教学区下方情景。

    已经入了夜,灾变后总控室没人管理,教学区里诸多的雕像喷泉准时准点地开始卖弄身姿,整个普罗的电力都浪费在东区,把空旷的广场照得灯火通明。

    广场上木然站立的黑影不少,没到摩肩接踵的程度,却也看得人头皮发麻,这些都是那四栋彻底沦陷的教楼里跑出来的。余下的六栋倒还有数目不一的幸存学生,都被怪物们堵在中高层。幸亏普罗大学的建筑真材实料,隔音效果又好,这才用连续几层的空层把那些吞噬者拦在下方。

    一长串空鸣声从付斌肚子里传来,打断了他的观察,那口水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付斌一张臭脸扭成一个“饿”字。教室里不可能有食物,从老师办公桌里搜出来的零食和他们随身携带一份单兵口粮,均分到活着的六千五百个学生和老师手上,每个人三天里只吃到米粒大的一颗渣——他妈的这都是什么破事!

    他目光晦暗,突然一脚踹在洁白的墙面上,留下一个完整的大脚丫子,嘴里喃喃地骂了一个字:“艹!”

    初升的朝阳从云彩缝隙里露出大半张脸,热情地在触目所及地方投满晨光。付斌穿戴好自己的软甲和武器,把脸一并隐藏在后,大马金刀地坐在讲台上方,如果不看他屁股下的东西太不尊师重道,倒很有点横刀立马的肃然气势。

    台下学生座椅上老实地坐着九个身着制服的人,泾渭分明地各据一边——一个跟付斌一样穿戴软甲,看不到脸面。另一边的八个则穿着海蓝色的破烂护卫军服,顶着一水饥渴交加的脸,都是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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