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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6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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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为民、符合潮流、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赵淳都不用回答他,凝神冷眼笑看江潮,有那么好几波潮流正在滚滚向西。

    完颜匡见他不允,增加筹码,继续说“我军之中确实有害群之马,但圣上已然下诏,告诫各军不得掳掠焚毁城邑。若占领襄阳,必然秋毫不犯。赵大人,完颜匡是真心诚意,不愿如你这般的人才被林匪拖累而无端消耗,毕竟我身后铁骑席卷江汉你也见到。”

    “枣阳、光化,小胜小负,兵家之常,开展至今,你何曾取了我州府?这般言语,只是恐吓得百姓庄农。你有军马,我亦有军马,毕大人与你口中林匪,已于下江清河口等处杀北军甚多,烧子船千百只,想你不知。”赵淳不卑不亢,置身凶险亦义正辞严,“况且你先前所胜,不过是以十倍人马以多胜少,今我城高池深、兵精马壮、固若金汤,你若仍能势如破竹,何以想着不战屈兵?完颜匡,莫光读兵书,再多读几本史苻坚南下,兵非不多,淝水之败,可为殷鉴。”

    “哈哈哈,宋军难得出几个不是脓包的将才,却一个个都是这般冥顽不灵。我且问你,你赵淳虽知兵法,远胜郭氏吴氏、邓友龙、丘崈,然而论及官职,几个知道?不仅将来会淹没于青史之中,只怕你拼死立功也会被宋廷问罪。”完颜匡冷笑,“何不弃暗投明,到我大金平步青云?”

    “疆场之臣,但知戮力报国,不为青史留名,无惧是非谗言。”赵淳也回以冷笑,“赵淳不会与郭大人、吴大人、邓大人、丘大人去比官职之高低,只想与西魏名将韦孝宽比守城之长短,昔年他被二十万敌军攻城、坚守五十天不败,赵某不才,只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愿与韦将军一决高下!自凭长江之险,无限战船,以待你来。”

    “五十天后?你见不到了。”完颜匡知道难以撼动他心中执念,眼神一恶,当即下令要在这里将他结果。赵淳身边亲兵都没反应过来,璞玉眼疾手快舍身相护,才使他不至于受伤,自己却性命之忧。

    千钧一发,徐辕越风逆水而上及时赶到,徐辕瞬即以御风箭与完颜匡正面交射,越风则持抚今鞭从侧路横扫千军,一瞬长江上箭矢如雨、腾焰飞芒、遮天蔽月,兵阵前战鼓动荡、船舰慌张,水火风雷与刀枪剑戟纵横跌宕五光十色。

    “徐天骄,越大侠,多谢。”离开阵前久矣,终等到徐、越二人也回到安全之地,赵淳的亲兵都还惊魂未定,赵淳已领着璞玉上前,当面向他们感谢。

    “赵大人,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徐辕一笑,谦逊地说,适才赵淳的那一席话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他们,他们也是他的襄阳子民,所以他才更教他们惊心动魄。

    与越风还受了点轻伤不同,徐辕来去万军竟然毫发无损,不禁令赵淳和璞玉都感惊奇,回到南岸,将士们一起围上前来问长问短,看到他们都无碍皆松了口气,官军对清冷的越风还敬畏居多,看徐辕更为亲和所以纷纷凑前,没多久就显示出他们个个都是他的拥趸“天骄的御风箭能否教教我?”“据说冯虚刀更厉害……”“怎么,天骄竟还未成家吗!”“我有个妹妹,今年十五岁,不知……”

    这段时间明明很忙,给他说亲的人却偏偏蹊跷地越来越多,每每婉拒的时候他心里都不知道在想谁,谁?是那个对他拒婚但他觉得有责任照顾的柳闻因呢,还是那个明明海誓山盟最后却含泪离去的、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紫玉钗的主人,“风月?”不自觉地说出这个名字,险些在人群里失神失礼。

    “天骄。”等到他从人群里挤出来,乐得清闲的越风终于走上前。

    “赵大人行踪绝密,不该被透露才是。”他回过神,当即对越风说出困惑。

    “但‘朱雀’早先已被击杀,是控弦庄的新人上任?”越风蹙眉。

    “襄阳城中,大部分都是我们知根知底。”徐辕摇头,人少有人少的好。

    “今日唯一的变化,是湖南华家拳的两个徒弟前来襄阳,会否……”越风压低声音。

    “我将修书一封问华一方。”徐辕锁眉,昔日玉紫烟因大火毁容、林陌蒙冤被打下大散岭,所有意外还历历在目,源头都是华府婚宴。早年在云雾山上,华家这两个徒弟也曾诬陷过林阡殴打孩童,虽在云雾山排名中有位置,人品却不见得多端正。

    没走几步,陈旭便一脸凝重,朝着此地行色匆匆,军师从未有过这般不淡定,后面的彭义斌、穆子滕也不该心慌意乱到追不上。

    “怎么了?”徐辕甚少见到大家这副“一起失去主心骨”的样子,前几天彭义斌倒是和李思温一样暴躁过,因为他在襄阳城内见到了那个已然痊愈的段亦心,恨不得将她作为吴越石磊之死的祸首当场处死,但却被穆子滕和陈旭合力劝住,最终经过徐辕调解,彭义斌才相信段亦心那晚并未出卖石磊行踪——

    其一,当晚段亦心才刚苏醒,不止一人可以作证,其二,段亦心之所以一起渡江,正是为了报吴越石磊的救命之恩,她在途中救了不少宋民,只为洗去那恩将仇报之罪。徐辕虽然相信了她的诚意,却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楚风月,所以不曾让她接触战斗前线,一则避嫌,二则避免与旧主交锋,说,段姑娘自认为报完恩就立刻回去吧。谁知道完颜按带会不会参战、到时候她往哪里站?

    段亦心同意了,事实上她就是这样一直活跃在二线的。她这样的人,虽对家国大义淡泊,却也不可能做助宋灭金之事,只能在远离战场的后方行着锄强扶弱之义,以促成金宋两国的尽快安宁,“我相信吴当家夫妇若还活着,也是这样的意愿。”那她就代他们完成。

    “新屿,石磊,你二人一生虽短,却是改变了许多人的路。”徐辕曾以长辈身份遥祭过吴石二人,云雾山比武他们都算他的门生。

    想不到,今夜,好像又一个人要他遥祭了“天骄,主公他!”

    幽凌山庄?!走火入魔?!生死未卜?!

    难怪昨天长江水湍急到了反常,今天也时不时地突然疯癫!敢情那是你林阡的化身啊。好一个林阡,楚州、和州,你每去一个地方就入一次魔你把命闹着玩的是吗!非但如此樊井那个老匹夫还说,主公落水前就已经身负重伤失血过多体力透支,老匹夫你不拦着你不救他你干什么吃的!那么大的风浪卷进去,正常人尚且在劫难逃,何况他一个生命垂危甚至可能丧失求生欲的半死之人……也就是说,凶多吉少了。

    寒霜侧打众人身,纵使徐辕也差点移了脚步。

    却明白这地方不能全失了主心骨,凤箫吟不知有未救回,三足鼎立必须有人时刻立着。兀自镇定,平和一笑“好在和州之战大胜了,能向襄阳增援的兵马会多起来。”

    “可是主公他……”陈旭仍然心焦。

    “我们的主,死不了的。”徐辕微笑,若无其事还在陈旭等人的肩头连拍数下,走回帅帐,心却乱成麻。

    多事之秋,他最在意的两个人,林阡和宋恒都让人不省心。

    可宋恒虽教他担心过,但至少还确定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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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西线,这大半个月来宋军都顺风顺水,因为楚风流重伤昏迷过一段时日,宋恒又在寒泽叶的栽培下迅速崛起,就连曹玄都有了闲暇回后方去探吴曦忠奸……可是两天前却发生了一件猝不及防的意外,宋恒本已将完颜纲击败并重重包围,谁料就在阵前,秉性善良的他在询问一个流难孩童伤情的时候,被那个睁着纯净双眼令他觉得失去双亲感同身受的孩子、忽然以手中匕首疯狂地刺进了他的右胸……

    那孩童不是细作不是歹徒,只是个但求自保的惊弓之鸟,望见这黑衣玄甲便呼吸困难心神大乱,可怜宋恒心思单纯毫无防备,被这孩子刺得当场失去知觉还没办法去追究责任。

    控弦庄当即将情报告知时刻关注的楚风流,楚风流虽然身体时好时差,却还是当机立断亲率主力奔袭,对着原已大获全胜的宋军实施反包围,非但成功解除了完颜纲的危难,更立即集结精兵乘胜追击,冲着寒泽叶驻地发起强攻,金军连败数日深受鼓舞,争先恐后攻向宋军如泄洪之水。

    亏得曹玄及时返回,与寒泽叶合力据守,方才阻止了楚风流此番猛攻,寒泽叶更是亲赴前线把宋恒从尸体堆里扒了出来,待他清醒后寒泽叶问他“可吸取教训了?战场上,岂能无一点防人之心。”“这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不能因噎废食,连个孩子都不敢安抚……”宋恒眼眸仍然清澈。寒泽叶虽然一怔,向来冷酷的面容,却并没有为他破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是个将帅影响全军。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既然想行善、扬善,便更加不能任由自己先被善伤害。”

    “哦……”宋恒当然知道寒泽叶战场上一向不通人情,虽然诸事以他马首是瞻,这件事却只能阳奉阴违难道说安抚伤病的时候还要设着防不成?想想也觉得好笑,便借着亲自写战报的机会一并告知了徐辕,徐辕就此狠狠批评了宋恒,只严肃回应了一句“全听他的”。不管兵法也好,待人接物也好,所有事情你都得听寒泽叶的,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好在宋恒虽然幼稚,倒是听话、恪尽职守,这一个月来都瑕不掩瑜,堪当大任了。”徐辕觉得西线的事没必要对大家提,东线虽然林阡失踪但是和州大捷,本来也不该对大家造成负面影响,“至于主公,但愿他尽快归来。”

    亏得有徐辕强颜镇静安定了中线宋军的军心,这才安息不过半夜,还没到翌日天明,完颜匡便因诱降不成恼羞成怒,倾尽全力对襄阳发起进攻。

    长江间水声阵阵,高城上火光凛凛,赵淳、沈延、沈千寻、陈旭,早已率众将弓弩和霹雳炮齐备;

    以铁骨为衣,以热血为锋,徐辕、越风、穆子滕、彭义斌,多次统领敢死队出营袭击。

    “完颜匡连日失利,可能会进一步调派增援。预计超出十万。”还没到一个月功夫,新惊鲵已经是落远空的得力干将,先是配合着击杀了朱雀,又远距近距接触了不下十次,落远空只知道她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所借助的躯壳好像是个看护,除了收集情报之外,惊鲵还接替楚风雪潜入了控弦庄中,实在是他见过的细作里最踏实勤恳的一个。

    “完颜匡正面进攻极难,即便有十万增援,亦可能会从侧面避实击虚,赵大人且着重部署侧面防御。”陈旭对赵淳分析说的同时,落远空从真刚那里转达给他有关林阡的音讯。粉碎边缘的坚持撑了至少三日,徐辕闻言原还站着突然就坐了下去,许久才如释重负地迎向众人喜悦的目光“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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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四江雨大作,天空乍暗,飓风里他差点没能抓得住饮恨刀。

    抓不住,也好,曾几何时,他一旦握起那邪物便没有自己,从来都是血淋淋地出现于每个人的面前。

    前路漆黑,一眼望不到岸,水里布满尖锐的刺,一触一血,苦痛迷惘,挣扎不安。

    血不停从他身上抽离,温度不断从他躯壳剥落,心脏如同长出藤蔓这命途太苦,吟儿,我这就来陪你……

    他忘了轻舟和樊井的存在更何况他们说过什么,只记得他入魔前唯一的印象就是吟儿已经僵冷,除了求死的执念他就只剩想杀人泄愤的,可是旁人有什么错非得被他撕得四分五裂,何况旁人是宋是金他也不认得啊,怎能滥杀,不如死吧。

    却不知道渐渐僵冷的是他、命在旦夕的是他、令人担心的是他……一旦重重摔在那个不知何处的异度空间,他身上的血和脏腑都加快速度往四面喷溅就是不给他留,拿去拿去啊,反正我也不想要了,梦魇里他狂笑着,恨不得自己用手去扯断那愁肠。

    那这入魔的状态又是怎么消除的,命是为何、被谁、凭什么强行留住了?林阡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有血不断地流入,紧接着身躯从温暖变得热,炽热,无比热,越来越热,那应该就是活着的希望?那血流,却细腻得并不属于他这草芥般的命。

    他恢复意识的第一刻,甚至以为自己还在黔西魔门,仿佛刚为了云烟和玉泽大开杀戒过,同样的场景再次轮回,只不过那时候伏在他身上安慰和痛哭的还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如今,仍然是她,却已十六岁大,脸色苍白,眼含热泪,伏在他身上紧抱着他不准他动,臂上明显还有用他饮恨刀割的伤口被包扎着,因为脱力失血的关系到现在她还昏睡着所以没从他身上移开。

    “……闻因?!”他盯着她足足半晌,才终于记起来她是谁。

    。

第1464章 相离莫相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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