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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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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将苍梧山隔得越来越远,没有峥嵘,没有嶙峋,只有一种消沉。胜南站立船头,不由得要感慨:抗金联盟里,今后再也没有苍梧山了……却幸而,没有连越风一并葬送——虽然前日胜南与越风交恶人前,但君前邀越风入小秦淮的计划,必然不会因此就解体,也希望留在苍梧山的君前能够如愿以偿说服越风……

    原本是被云烟拖出来欣赏一次海上日出的,忽然天空里掠过一片朝云,迷幻了胜南的眼,他一愣,这天中之云,像极了玉泽的美,形态、色泽和感觉,都毫无斧凿之迹地精致,偶然看见,永远记得,可是,他不希望她如流云般成为过客,只幻化成他命中某一块美丽却虚幻的记忆,一闪而过,昙花一现……玉泽现在,其实应该就在海州啊……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见到玉泽,心情蓦然大好,一年多的牵挂,他真的不希望事情再添变数,他要和玉泽重逢续爱,要试着给玉泽扫清楚她的不安,要挽救现今的误会和疏离……

    牐

    日出时候,温度还微冷,海风残酷地卷浪送行,浪却缠mian缱绻。

    同样也在甲板上的吟儿,偶尔会往孔望山的方向看,可是又能看见什么。爱,从来是万恶之源。她,没有别的路走,只能逃跑,能跑多远就多远,能逃多久便多久,根本无暇去考虑这样的做法会带来怎样的不妥,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掩饰得天衣无缝……

    伤心、痛楚、担忧、惧怕,折磨得凤箫吟哪里还像平时那般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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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岂止这些——甲板上,没有谁注意到她沈依然脸上阴沉的得意和深藏的忐忑,往事历历在目——

    “你跟你那贱货娘亲越长越像了!”“你娘欠我的,我要你三倍四倍地还给我!”

    就是那一夜,“父亲”沈望的真正面目凸显出来,沈依然的一生,都不可能像从前一样鲜活。只是一个夏天,从小女孩变成历经风尘的女人,那一夜,刚刚清楚自己原是母亲出轨所生的沈依然,同时被自己崇拜的父亲强暴……

    从沈望开始,沈家寨就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禁不住她的诱引进入过她的身体,十六岁,她不甘心地向她喝醉酒越轨的父亲报仇,她要好好地作贱自己,放纵自己,侮辱自己,不接受父亲的忏悔和歉意,因为那根本不会补偿。甚至,在这年夏天将尽的时候,决定了一件她不后悔的事情。

    沈依然闭上眼睛: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杀了沈默?

    不是父女情深,而是因为,凭沈默的本领,根本就没有能力让黔州沈家寨鼎鼎大名的沈望寨主身首异处。

    一抹冷笑,现在沈默死了,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真相。

    叶阑珊真的很幸福,她的父亲,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

    不像沈望,竟然在喝醉的时候,把自己的初ye夺去,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他都该死。

    他们谁都不明白,从前的那个沈依然没有长大,而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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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舟从陆,众帮派再度各奔东西,胜南、杨鞍一同回海州红袄寨的据点之中,一路也与暂留淮北的厉风行夫妇作伴同行。妙真得以离开苍梧山,多日以来康复得也比较快,使得胜南杨鞍等人奔波之余不免十分欣慰。

    一进那据点的客栈门口,钱爽这大老粗就直朝着杨妙真扑了过来:“妙真!你可回来了!爽叔叔特地让人去山东带回一大批特产来给你先吃一吃,嘿嘿,把你几个月饿到的补回来!”钱爽直将好吃的能玩的往妙真手里塞怀里送,而把杨鞍胜南厉风行等人晾在一边置之不理。

    杨鞍看妙真高高兴兴地往楼上去,也满面笑容地跟着她后面保护:“老爽,是最上等的厢房吧?”

    “是,显然是!”钱爽欣慰地目送杨氏兄妹上楼,转过身来叹气:“妙真能救出来就是最好的事,唉,这么小的孩子,却这么多的磨难……”

    这时,钱爽才回过头来问胜南:“这几位都是生面孔啊……”

    胜南这才一一地将厉风行、金陵和凤箫吟介绍了,厉风行夫妇均是非常正常地与钱爽客套寒暄了几句,唯独吟儿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就低着头也跟着小二往楼上去。

    “咦?那个小姑娘,是心情不好吗?”钱爽不由得一阵疑惑。

    “我去看看她。”金陵轻声对丈夫说,随即便跟了上去。

    “对了爽哥,宋贤和玉泽来了海州没有?”胜南紧张地问钱爽,云烟在旁也满心期待地看着钱爽的小眼睛,希望他不要让胜南失望。

    “就知道你放不下这件事!”钱爽笑道,“宋贤早些日子把蓝姑娘送到海州然后就被寨主召回去了,胜南,他让我告诉你,他和蓝姑娘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一切都是旁人的误解。让你听说了流言千万要懂蓝姑娘相信她,现下蓝姑娘应该还和她的妹妹、父亲在一块,咱们也探听到那个地址,几个月一直没变,应该不会错。”

    “胜南,明天就把玉泽带回来吧。”云烟笑着说。胜南早已控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幸福和甜蜜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立刻把玉泽带回自己身边,钱爽不解且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年轻人啊,为了爱好像可以把什么都忘了……”

    厉风行笑着拍胜南的肩:“胜南,明天一早就把她从她父亲手里抢过来,我相信你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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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若爱有罪;绞缢以戮(2)()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兰露重,柳风斜,满庭堆落花。虚阁上,倚阑望,还是去年惆怅。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玉泽理琴对屏,拨弦微吟,那才貌,惹得竹风过而又返,惊得天光触而又散。

    落梅仿雪飘,多情空流转。

    她一夜惆怅,竟好似有了心灵感应他会来找寻她,于是几乎未眠,静候着残月变惨白,心却静无波澜。

    这个不平凡的雨天清晨,他终于不负大理之约来见她,为承诺而补偿和挽回的他,终究已是去年人……

    侵占了她多少夜梦境

    陷害过她多少次怅望

    逼迫着她多少回愁思

    却依稀是牐犎ツ耆

    泪湿了鲛绡,她孤独地收琴下阁楼,轻轻对妹妹摇头,闭门谢客:“你和爹爹都要拦着他,你们告诉他,我不愿见他。”

    “为什么?姐姐?!”玉泓吃惊的表情,令玉泽预见了胜南的疑乱迷惘和不解。

    玉泽狠心地不回答,掩门倚壁独自流泪,她心很乱,她太不安,她给不了答案:胜南,原谅我,人言可畏,我竟然没有心力与你一起面对……闭上眼,想起胜南失望离去的模样或背影,都心如刀割,足可窒息,他若失望,她便绝望。

    可是,他们终究是无法再回大理旧地重游去了。

    死寂中,她却听见那阵再熟悉不过的脚步。

    是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的温度,没有错,一年多以前,地窖里,也是一样的,敲开自己心扉的那个人……

    她这才想起,在他面前,谁的阻拦都没有用都可以轻易粉碎,单凭她薄弱的意志,怎可能阻碍得了胜南的执着?

    那一刹那,几欲与他重新见面继而远走高飞,从此浪迹天涯,相伴江湖,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然而没有开始的力量——这些梦,却被现实阻滞……

    玉泽忍着眼泪,轻声命令:“不要进来!”

    换作旁人在屋里,已经不顾一切闯进深闺之中的胜南定然会得寸进尺,毫不迟疑地就把门推开,可是,那一侧,终究是自己这辈子都最在乎最介意的女子,玉泽,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他不能伤害她,不能遗忘她,甚至不能对她有任何的冒犯!那是他林阡生来至此都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的女神,任谁都不能侵犯亵du的女神,却终究也是柔弱到极点的靶子——所有嫉妒讽刺和谣言对准的靶子……因此她对他,竟然也要防备……

    “玉泽。”胜南听从地即刻止住脚步,却必须卸下她的防备,“这么多天,我们早就应该见面,为什么现在却不能见?!”

    “我们……能不能各自给彼此一些时间,我想好好地考虑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真的没有先前那样的勇气了,胜南,我们能不能先冷淡一段时间,我想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不想看见你,受你的影响……”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门外的胜南始料未及,面色一变,早在先前蓝至梁拦着他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话从玉泽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不是晴天霹雳是什么!她终于被流言击退了!心中顿生一种空洞和落寞,他一个人的执着根本换不到什么幸福,因为另一个人竟然会犹豫!

    冷淡一段时间?那等于是把他们的爱推向绝路!

    胜南当即否决,斩钉截铁,第一次对玉泽这样的语气:“不!我不会给你时间考虑!”

    玉泽在门后,似乎被他惊住,再没有发话。

    胜南厉声道:“就是因为时间太久距离太远,才会让我们思念之余竟然怀疑这份情,玉泽,我不会允许时间和距离继续动摇我们的爱,也不能再让别人误解、否定、不看好、嘲笑,你知不知道!你不和我见面,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事情想得通?!”

    没有晨曦,只有弹跳在窗棂的雨珠,不敢打扰所以特别微弱,却击出胜南玉泽对决时候的安谧。

    太长的沉默之后,玉泽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胜南和玉泽,在人前,都从来没有流露出过今天这般的情绪……

    玉泽的窗未掩实,终于被雨打开,他轻轻走到窗边,忧伤地看着门后她的侧影,她比以前更瘦,但还是喜欢穿白色,像梦境般虚幻缥缈美丽到极度,令世间一切都失色都惭愧,所以世间一切都残酷地要逼她流泪。

    可是,流言再多再厉害,也只会增添他对她的心疼,他不得不收回方才僵硬的口气,怜惜道:“玉泽,你还好吗?”

    这一问,竟给了玉泽站起身的气力。其实,他完完全全可以动摇她,他太坚定,而她却太摇晃。他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这样缺乏安全感,他发誓他不让。

    面对面,她却克制不住静静地流泪,相顾仍无言,她的容貌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她的神情却比以前憔悴。

    那惊世骇俗的容颜啊,谁在刻画的同时还暗暗地赋之以哀伤?如果撤去这哀伤,也就撤去了胜南的断肠……

    胜南不想再为分离而烦忧,一时动情,隔着窗,却把她拥入怀中。

    远处似乎有笙歌起,穿过尘埃,越过九霄,剪过流水,掠过峰棱,瞬间,他几乎忘记饮恨刀的存在,战念也开始模糊,只想一直抱着她,直到世界遭遇末日为止……

    玉泽眉间写着太多的担忧:“胜南……我真的……很不安……”

    胜南紧紧地抱住她,狠狠地告诉她:“蓝玉泽,我林胜南,喜欢的事情崇拜的事情就是和你一同把路走下去,就算把鞋踏破了脚磨穿了,也要牢牢地把你攥在手心里,不准你有片刻的犹豫,不容许你放手,因为这份感情太确定,别人中伤的事情,都不可以影响它,我知道,你还是你,没有变……”

    玉泽情绪的低落终于有了改善,因为他的坚定她终于绽现出微笑,微笑中却还带着泪:“胜南,谢谢你相信,谢谢你懂……可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出在我心里……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可是没有用,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自己……”

    胜南微微一愣。

    玉泽离开他温热的怀里,屋外风雨渐大,她知道他会觉得很冷很冷:“容我好好想一想胜南……中秋以前,我一定会给你答复,原谅我胜南,在不确定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

    玉泽满面的泪水,她已经开始不确定这份爱情,她的不安会渐渐地把她吞噬,他猜错了她的意,他慢慢地已经走不进她的心,所说的所做的都是徒劳,她怕了,他就是败了!

    霎时,玉泽和胜南都清楚地明白,爱情,虽然没有斩立决,也已经被悬吊着等待审判,要绞缢几个月,直到爱沦为旧爱,情终于解体!

    被处以绞刑的他的爱情,他永远不了解,也永远不相信,为何他的爱,独独选择了这样一条痛苦的死亡之路。怪只怪,今生约得太早,履行又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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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的云似柳絮般虚无,压得很低的黑色迅速移动着,微露出云层之后的光亮,但光亮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积得更厚的黑,如硝烟一层层裹在空中,然后一声剧响,乌云飘散,雨丝骤然变小。可是谁都看得出,这场朝雨,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原谅我胜南,在不确定的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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