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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诚看向那个虚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可能倒下的吟儿,本来不相信她真的能复生,可看见了那一抹久违的微笑,就知道这是真的活生生的主母:“就当是我前生欠了主公主母的,今世一定要做你二人的‘知我者’。”
吟儿听见的时候,眸子里划过清澈,轻声道:“那就立即去断崖,告诉他,提防这背后一击……”
“我不会让我大哥去告诉他,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曾经复生!”杨致信话音刚落眼神一狠,竟猛然间拔出剑来直冲向她,可怜吟儿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有气力抵挡,眼看立即就要丧命剑下,危急关头听得一声碰撞,原是一袖箭打在杨致信剑上,将这狠辣一招制止,同时杨致诚飞身上前,护在寒棺之侧剑指二弟:“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意思,是要杀了我吗?!”
“大哥终有一天会醒悟,会清楚致信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杨致信说的同时,已经又有另一批家将从十九关穿越边界而来,举动如此不敬,明显早已与杨致信达成一致,战意这般激烈,只怕本来是要来擒拿所谓“执迷不悟”的自己的——他们误解自己为了效忠林阡刻意隐瞒真相,所以在这一重要关头竟然发起兵变!而现在,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止如此了,不止为了针对自己,还为了杀死刚刚复生的主母!杨致诚心里清清楚楚,现在正闯进来的一干家将,很可能会像杨致信一样,把刚刚复生的凤箫吟再一次置于死地!
主母她,一定是明白这危险的,否则也不会在致信和致礼策谋时一直装死,可是为了提醒自己当心,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去给主公通风报信,她竟支撑着坐了起来,却同时,引发了所有人对她的杀机。
不错,所有要林阡来替林楚江还债的人,第一时间都想她凤箫吟死,这样林阡就会如他们所愿一蹶不振。
若当真是那样的结局,致诚恐怕真的不会告诉主公,主母她曾经复生过……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感觉,岂止一蹶不振啊,根本会把深爱主母的主公往死里推啊……
致诚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心如刀割:“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当年的陇南之役,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何况那是属于上一辈的恩怨,为何还要牵扯到下一代的身上!?”
“当年的杨家,就已经是短刀谷的第一大家族,难说林楚江的用意,是不是和苏降雪说的一样。”“若非丹青他早逝,义军恐怕由不得塑影门陈家独大!”
一众资格很老的家将,纷纷猜测臆断说。那杨丹青正是杨致诚、杨致信、杨致礼三兄弟的父亲,十七年前,与辜听桐、辜听弦的父亲辜屺怀在同一天内,先后遭到完颜永琏杀害。
如果说杨致信、杨致礼的叛更多和辜听桐一样是为了血浓于水的亲情,这帮自以为看透是非的老将们,为的更多的,还是地位、荣誉甚至功利吧……
在窃窃私议中,杨致诚无视致信在侧,弯下身来背对着吟儿:“主母,致诚冒犯了。”寒棺已不安全,他必须尽快将她带出去,哪怕要经过无数腥风血雨。
“致诚,我很想,很想见到林阡……”吟儿说的时候有气无力,意思是什么致诚却太清楚——哪怕是重逢在漫天烽火中,也定要和林阡生死与共!
好,就为了主公和主母重逢,致诚什么都豁出去不顾了!
用不着再考虑片刻,杨致诚放弃了劝服招降的机会,不计后果地选择了剑指同门、胞弟、麾下!现在这寒棺里的所有人,除了主母以外,俱是我杨致诚的敌人!
却在负上吟儿的一瞬间,杨致诚觉察得到她身体的分量,也意识到中秋之战她真的是被掏空了,不禁油然而生一股畏惧:“主母,支持住……不要死啊!”
“嗯……”她被动地伏在他背上昏昏欲睡,若他不腾出手去护住她,只怕要直接滑下去。如此虚弱,哪还是印象中那个威风凛凛的盟主。
“少主,你……你要带她走!?”“少主!”“大哥,致信实不愿与大哥手足相残。”“致诚,这……这是为何!?”“杀了她,就可以给林阡致命一击!”“不要再执迷不悟啦!”
当耳边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波最后全都淡去了,杨致诚只听见自己一个人的声音,所幸自己终于不负主公信任,口中的话和心中的念头永远一致:“哪个要对主母不利,先从我杨致诚尸体上踏过去!”
左手护住吟儿,右手举剑迎向第一个、第二个、越来越多的敌人,袖中藏匿无数暗器,绝对不留一丝余地。此生竟有这般荒谬的时刻,面对的敌人,无一不是自己的至亲至爱,或师长,或兄弟,或家将,和谁都是过命的交情,哪个都可以挖心掏肺去付出去给予……
“大哥,若不杀你的主公主母,你有何颜面去见爹娘!你忍心把你的所谓忠义建立在不孝不悌之上?!”杨致信怒问。
吟儿半昏半醒,听到这些为难,忽然忆起当年林阡去刺杀辛弃疾的时候,张睿对他说过如出一辙的话,连林阡也抉择不了的两难境地,致诚这种容易心软的人听见了情何以堪?也许,亲情和立场,真的太难抉择,太难抉择了吧……此刻吟儿忽然有了些神智,在杨致诚耳边轻声道:“致诚,我……不要你为难……若真的出不去,也不要告诉他了……就让他,当我……当我没有复生吧……”
“致诚,你今天执意与我们为敌,便不配为杨家军的少主!你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你问问自己,对林阡赤胆忠心,图的究竟是什么!”杨家老将看见厮杀中的杨致诚眉间明显有着愁绪,知道他根本不能完全狠心。
“对一个人忠心不负,哪需要去图一个什么!”杨致诚冷笑一声,眉间的愁绪陡然间一扫而空,他是林阡帐下的暗器王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称号,这么多年白活了又怎样,没有颜面见爹娘忠孝两难全又怎样,数十人聚集的围攻将他堵了个水泄不通,前后左右到处是剑锋和话锋一样毒辣,他却单凭着那一股信念一定要把吟儿带出去,所以浴血奋战愈战愈勇,大喝出一句话来将所有人的苦口婆心都扼杀!
吟儿昏沉中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悲伤,愤慨,无畏,无悔,是对他自己的背叛,却跟辜听桐恰好相反,那声嘶吼,将吟儿的心震得生疼,那股劲,是绝境中也绝不低头的,来自林阡的执着和不认输——“致诚宁不为杨家少主!”
第507章 豪情天纵()
十月初五申时,官兵对魔门发动总攻,战争就此拉开序幕。联盟误判黔灵峰有难而布防失误,难预料对手竟重兵押在了桃源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林阡得知中计之后,立即决定救援戴宗,奈何遭遇田若凝牵制无法抽身,另一方面,奉命于危难之间的海逐浪大军,亦被一场伏击掐在五行阵与八卦阵之间。
到这夜的丑时前后,盟军在断崖遭到实力悬殊的三面聚歼,鏖战到血流漂杵,最终溃退到狡兔之窟。彼时无人知寒棺内有一幕兄弟阋墙,别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林阡自己都四面楚歌。不知有多少敌人要笑讽,“林阡你也会有今时今日”。也真如祝孟尝所言,“每时每刻都被牵制,所有计划全部落空”。
田若凝,真是他林阡有生以来遇过的最强悍的敌人,似乎他的每个心思,都能被田若凝准确无误地猜中。或许不叫猜中,而是囊括其中。阡不禁要叹,田若凝的心,究竟有几个窍啊。
而此时此刻,不该是喟叹的时候,当洞外人声鼎沸危险迫在眉睫,他知道那些敌人谁都只冲着他林阡一个来,所以狡兔之窟里现在还在他身边的每个人,若还不走就只能陪着他一起丧命。但这些还在他身边的人们,一个个竟都这样的忠心耿耿,因为预感到这是生离也可能会死别,将士们竟谁都不肯离他而去,似乎在告诉他,他们不是因为他会打胜仗才死心塌地。
“祝孟尝,你好大的胆子贻误军机!”再没有说服祝孟尝的可能,阡只能冷笑着斥责了他一句,转过身来,继续适才被打断的发号施令,语气依旧说一不二,“众将士听令,毋庸再议,所有人都从这条路撤出去!立刻!必须!”
“是!”却只有钱爽等人点头。这些应允的大多是红袄寨的老将,一直以来都全心全意信任着他。而另一侧来自短刀谷的兵马呢,能说这些不听号令的就不信任他吗,是对他的关怀超出了信任吧?
“出去以后,和范遇、陈旭一样,每逢岔道都选向右,直到第十处洞穴转道往左。兵贵神速,不得有误。”他狠下心肠,继续陈述。
“第十处洞穴?”钱爽知道他自有用意,点头冷静地看了看地图,“从那里往左,不是通往浓云井吗?为何去浓云井?”
“不是通往浓云井,爽哥,你的地图,已经旧了。”林阡摇头微笑,众将皆是一怔,屏气凝神听他讲下去,“七月二十,就是在那一处我与辜听桐激战一场,将那山洞震得塌陷、彻底废弃。那一处,是诸葛其谁最早着手修改的路,路的通向,早已与地图上描绘的不一样。”
众将全部恍然,那“八十一刀”的决战,涉及的所有人马,此刻郭子建、耿尧都在川北,辜听桐当时所领的那部分亲兵全都已经归降了现在也还在短刀谷里,辜听桐已经死了,盟主也身在寒潭——事实上狡兔之窟有一处洞穴曾经被震塌的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又有谁会料到洞穴深处的某条路径已经被诸葛其谁改了?
“田若凝再怎么明察秋毫,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便跟他赌一赌,是不是就连这一点他也能算得到!”这时林阡看回祝孟尝,“孟尝,若你以为,我掩护你离去只是为了帮助你跑掉、偷生,那可真大错特错了。代替海逐浪克复桃源村的重任,还完完全全压在你祝孟尝的肩上。”
祝孟尝的脸色一点点地逐渐改变,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惊又疑:“主公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不假。我给你的这条路,直接通往桃源村的村口。”林阡笑看祝孟尝,“能把没有把握的仗打赢的人,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你祝孟尝一个。这场奇袭,舍你其谁?!”
“我早知胜南自有用意,险些真被你祝孟尝贻误军机!”钱爽笑骂祝孟尝,转过头来时,面对林阡不无感慨:“胜南从来都是临危不乱的那一类人,即便形势不受控制,都能以不变应万变。”
“主公,可是……主母的事,真的……一点都没关系吗?”祝孟尝一旦想起主母死去的事实,心里就一阵痛,他生性粗莽,哪明白他不应该当着林阡的面直接地问出来。
“孟尝,你记住我同你讲的话,我曾与她山盟海誓生死与共,同她在一起的时候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但当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全心全意与你们在一起。”阡低声说的时候,钱爽等人已经准备转移,而另一侧的杀气也越迫越近,阡却当真是临危不乱,语气都不曾有过一丝的变化,“林阡是林家军的主公,盟军的盟王,魔门的统帅,不会因为最爱的人死去了,就不履行我对所有人的承诺和责任。”
祝孟尝听得动情:“主公,我错啦,错啦……你要怎么罚,都行!”
“要将功补过,那就给我把桃源村打下来,替逐浪和戴宗雪耻!”阡说罢,钱爽的人马已经撤离得差不多了,祝孟尝的麾下也正在离去,祝孟尝却没有一点要离去的趋势,脚步还像被强力粘在了地上似的,两眼更直直地盯着他。
“好好地打,不要辱没了你祝孟尝‘遇大战才威风’的英名。”阡继续叮嘱,祝孟尝点头领命的同时,竟忽然鼻子一抽,二话不说就狠狠地抱住林阡不放,那家伙真是蛮头蛮脑,忘记了他在川东初次见面时就这么个抱法害得他主公骨架子都几乎散了,半个月都腰酸背疼没见好。现在临难离别,他竟还这么不计后果地又抱住主公了,这么大力气他主公势必会粉碎性地骨折……
“虽然我明白了主公是不会放弃我们的,可是,还是止不住要担心主公……这场仗,孟尝一定会打赢,但也请主公保重!”祝孟尝直爽地道出真情,人非草木,林阡再狠心都动容,拍拍他的背,笑了笑:“为了祝将军的捷报,林阡一定保重,一定平安归来!”
“祝孟尝和大伙一样,有生之年都只想在主公帐下,听主公差遣,立汗马功劳!日子越久越好,功劳越大越好!”
“好!林阡有生之年,断不会教你们任何一个功高盖主!”阡郑重回应,亦豪情干云。
钱爽和祝孟尝前脚才成功转移,田若凝及其麾下兵马后脚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