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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一丝影响沉浸在自己的画卷中。方才薛夫子应当入宫了,这一来一回光是路程就要好久,反正她也画到一半了,休息片刻也无妨。
她遂放下画笔,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开始揉捏自己的站累了的小腿。唉,她承认她做不到三姐和李隆基这个程度。
“四娘,可否要喝杯茶水?”芳年一边为主子轻轻捶着肩膀一边道,主子定是累了。
“不必了。”荆词挥了挥手,还是早死早超生吧,于是起身作画。
约莫一个时辰。
李隆基终于收笔。
他看了眼旁边的其他两个人,杨薇娍还在仔细作画,而荆词已经在长凳上喝茶休息了。他走到荆词的画架前,盯着画卷,眉头不觉微皱荆词略微讪讪,缓缓走了过来。
“嗯那个”
“这是究竟是杜鹃花还是石榴花?”李隆基喃喃。
荆词颇为羞愧,如此结果她早料到。
“你看,这花团要有虚实轻重的变化,不可每片花瓣都相同,比如这一团,”李隆基拿起画笔,沾了点儿颜色,轻轻点缀在花瓣上,“点花蕊时笔调要收紧,如此才有层次感。”
荆词站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来,你试试。”他将画笔递给她。
她接过画笔,按照他说的去做,加重了一些花蕊的颜色,只是纵使花瓣更生机,仍旧杜鹃不似杜鹃。
李隆基啧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卷,“怎么回事”
蓦地,宽大的手掌抓起荆词的手,为她拿着画笔,一笔一笔帮她修改手被突如其来的手掌包裹,荆词不觉颤了颤
陌生气息在荆词头顶蔓延,她不觉挪了挪身子,视图拉开距离,。请:
第一百零五章 三角关系()
“你看,这才有点儿模样了。”
一句话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画卷上,起初的四不像终于有点儿杜鹃花的样子了。
她长呼一口气,咧开嘴笑道:“的确与之前不一样了,李三郎简直是丹青妙手啊!”能将她的“佳作”修改成这副模样,哪是一般人能做到?
李隆基放下画笔,负手凝视她,瞧着她雀跃的模样,不觉也笑了。
此时的杨薇娍注意力早已自己的画笔上,整个身心全着旁边二人的举止言行。他们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刺激着她的感官。她明白李三郎此时此刻的情绪,她都能敏锐察觉到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荆词!”出于潜意识,杨薇娍突然叫了荆词一声。
一道尖锐的声音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试图止住她的雀跃。
“嗯?”荆词转过头,看向三姐,“怎么啦?”
见三姐不言语,她欢快地走了过去,不解地看着叫她的杨薇娍,旁边夺目的画卷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画卷上。画卷上的杜鹃花朵朵相连,团团簇簇美不胜收,丝毫没有庭院中的颓败感,通红而妖艳,竟有一种高贵的媚态在里头。
“好美”
“妙笔生辉,一院杜鹃都被杨三娘画活了。”不知何时,李隆基亦走了过来,看着身前的画卷不住连声赞叹。
一抹美丽的笑在清丽的面容绽开,杨薇娍微微福了福身,语气轻松,“李三郎的杜鹃英气逼人,乃画出了花骨,叫三娘大开眼见。”
荆词左右看了下不同手笔的两幅画,一英一媚,相得益彰,好是匹配,“李三郎与三姐乃各有千秋也,看似是两个极端,实则相辅相成,但乍一看就好似日月辉映,宛如一对璧人,缺了哪个都不完美。啧啧真好,真好。”
一连两个“真好”道得杨薇娍的脸颊微红。
杨薇娍笑着对妹妹道:“你呀,得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算了吧,我也就这样了。”荆词撇嘴,莫非她自暴自弃,天赋如此,她也没法子。
“什么这样?”一道浑厚略为沙哑的声音响起,薛稷负手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仨人闻是薛夫子声音,纷纷转身,对其行礼。
薛稷越过他们,走到完工了的画架前,凝视佳作片刻,点了点头,又移动到李隆基的画作前,亦点点头,边走动边道:“甚好,各有其风骨风韵,你们俩都是可塑之才啊,嗯这、这画的是什么东西?”他停在了荆词的画卷前,皱眉严声呵斥,“花不花叶不叶的,简直一塌糊涂,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我已经尽力了”荆词讪讪。
“你以前没学过画?”
“学过,只是学得不好。”
“哼,”薛稷冷下脸,一脸严肃,“这样的水平杨大娘竟也往我这里塞,未免太看不起我薛某,下回还是别来了。”
“是。”荆词乖乖答道,本来她就不喜欢作画,她本意也是不想来的。
回程,马车内。
坐车从不停下嘴的二人这回竟然相对无言。
倒不是荆词不想说话,只是杨薇娍一路都在出神,不管荆词说什么,她皆嗯嗯点头。荆词轻轻叹气,被薛夫子责骂的是她诶,三姐有什么好消沉的。
良久,马车停在杨府门口。
下车后,俩人一道进门,筎院与笙院的岔路口,荆词看了眼一路默默不语的杨薇娍,心里不禁难受,不知三姐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回去早些休息。”杨薇娍淡淡道,并未如荆词想象的那样无情地直接离去。
荆词的面容蓦地浮上笑,用力地点点头。
筎院。
夕阳西下,橘黄的光铺满整个院子。
秋千架上的影子拉得老长,荆词坐在秋千上晃悠了好一会儿。
“四娘不用膳吗?”
“不了”
她拽着秋千架绳子,斜斜靠在自己的手腕上。她以前想过,万一以后和萧安爱上同一位郎君怎么办?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萧安不以为然,“我们的眼光完全不同,怎么可能看上同一个男子。”一句话解开了困扰荆词许久的难题,她们的性子不同,眼光也不一样,看上同一个男子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却未想过,万一是三角关系呢?
荆词猛地晃了晃头。
撇开旁的不说,她是不赞同三姐和李隆基在一起的。
入夜,青女将点心端进屋内,放在主子面前,想着主子没用晚膳,这会儿该饿了。
“武三思之事查得怎样了?”荆词顺口问。
青女垂首,低声道:“武三思牵涉的人员实在太多太杂,还在逐一排查,恐怕要一段时日。”
“嗯。”
调查王家之事终究要从武三思身上着手,只是武三思涉及的官员与家族甚是庞杂,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得一清二楚,的确不容易。不过青女做事,荆词甚是放心。
翌日,筎院。
“你在长安结识了那么多才子郎君,说没有我可不信。”
“的确没有,要我对天起誓不成?”荆词放下精致的茶杯,开始伸筷子夹可口爽滑的点心,语气漫不经心。三姐竟然问她有没心上人,真是好笑,难道及笄了的女子就一定要有心上人吗?为什么及笄后就一定要考虑成亲大事?
“你觉得李三郎如何?”
“李隆基吗?”她停下来,“嗯如二姐所说,此人太过深沉。”
“我觉得他貌似对你有意。”
荆词瞪大了眼睛,“对我有意?怎么可能。”
杨薇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垂眸道:“千真万确。”
“我”荆词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她记得李隆基是三姐心仪之人,她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喜欢她。”
杨薇娍未语,垂眸苦笑,呵,她怎么会懂,被李三郎喜欢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不过我觉得”荆词顿了顿,“既然他已有王妃,三姐何必苦了自己,若现在能断念想,倒不如早早断此念想。”她不希望三姐做妾室,且在皇家,将来定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考虑。”
荆词见杨薇娍语气如此,欲言又止。的!
第一百零六章 雷雨幽会()
天气阴沉,方才还刺眼的太阳渐渐被席卷而来的乌云遮盖。
萧府侧门,奴才把马车赶出来,抬头四下望了望阴暗下来的天。
后院,厢房内。
丫鬟专心致志为座上的娘子梳妆打扮,不时询问娘子的意见,该选哪支珠钗,贴何种花钿。萧安手执嵌银小簇花八瓣铜镜,盯着镜子涂抹眉粉,玉指灵活,神情甚是认真仔细。
“表姐可是要出门?”一道娇柔甜美的声音传来,陈环儿浅笑着款款走上前。
萧安闻声将手中之物放下,“今日初一,去寺里烧炷香。”
“外头快下雨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表姐改日再去?”陈环儿小萧安好几岁,由于自身经历的不同,做事却比闺阁里的萧安老道许多。
“雷声大雨点小罢了,若是改日只能推到十五,那日得进宫陪皇后娘娘下棋。”萧安不为所动。
“表姐一个人去吗?还是同荆词?”
萧安笑而不答。
“难不成表姐和良人有约?”
萧安依旧不语,拾起镜子正了正朱钗。
“是哪家的郎君呀?告诉我嘛,”一边被忽略的陈环儿撒娇地扯了扯她的衣裳,“莫不是那位棋艺先生魏元?表姐同我说说,我保证为表姐保守秘密,谁也不说,好不好?”
萧安心里不觉颤了颤,脸上却故作轻松地道:“你这小丫头都想什么呢!我可是一心一意去烧香的。”
“哎呀,拜托表姐不要瞒我啦,你以前可是什么秘密都同我说的,其实那位棋艺先生倒也不错,风度翩翩”
“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去守着你的萧郎,别在我这闹了啊。”萧安转身拨开她的手,心里的弦紧绷,语气依旧故作轻松。
陈环儿撇撇嘴,随之的还有些微失望的眼神,终究是疏了
不一会儿。
外面开始哗啦啦下起雨,恰巧碰上萧安出门。
“小娘子,要不等雨小些再出门?”车夫询问。
萧安压低了声音,“走吧。”
车夫无奈,却也只能冒雨前行。
萧府,回廊。
陈环儿缓缓走在回廊上,偶尔出神,不远处一男子在廊下练习射箭,出手利落,英姿飒爽,她面容不觉浮出笑意,加快脚步走上前。
“萧郎歇会儿吧,这种天气,当心出了汗受凉。”
萧平闻得声音,停下动作,转身轻轻碰了下陈环儿的鼻子,颇为自信,“也不看看你萧郎我是谁。”
“哼,”陈环儿嘟了嘟嘴,娇嗔道:“不愧是兄妹,你同表姐都是固执性子,一个偏要冒雨出门,一个偏不听劝阻。”
“萧安出门了?”萧平挑了挑眉毛,神色严肃起来,“她去哪了?”
寺庙内。
香客寥寥,僧人自顾自抄经念佛,外头仍旧下着瓢泼大雨,掩盖冲刷着车马喧嚣、世俗人声,看样子今日不会再有人来了。
后院,檐下。
披风湿透的男子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身旁女子发髻上的水珠,其动作之柔,生怕一颗细小的水珠渗下青丝使女子着了凉。
女子伸出一双柔荑,解开男子胸前的披风绑带,“魏郎别光顾着我,当心自己着凉。”
“我不碍事。”魏元柔声道,眼里满是怜惜意。
萧安浅笑,容颜尽是温暖。
“魏郎近来过得可好?”她忘不了那日魏元被父亲驱赶出萧府时是何等的狼狈,但这个素来清高的才郎,却愿意为她忍辱负重,即便被狠狠地羞辱了,还是遵守了他们之间的承诺,未负相思。
“我很好,安安不必挂念。”
俩个有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觉依偎在一起。
“真不喜欢如今这般,明明相念相思,为何要相隔相离?”
寺后院,四处无人,唯有廊下一对眷侣款款情深。
萧安眉头微皱,颇为烦恼。
“我会加倍努力,不会让这种日子持续太久,总有一日会让萧家看得起我。”魏元对她保证。
“如今这种朝局,无权无势,单凭借满腹才华如何出人头地?难不成要学土豪窘民向安乐公主买官买爵?”她冷笑。
“如此营营青蝇之事,我岂会做!”文人棋士自有文人棋士的傲骨。
她轻叹一口气。
沉默了片刻,萧安抬首,盯着魏元道:“魏郎,要不”
她未将话道完,她知道他懂她的意思。
“你想好了吗?”魏元颇为吃惊。
“你可愿?”她微微扬着头,一语定一生,其间果敢可想而知。
他沉默。
末了,魏元凝视着她,唇边咧开一抹笑,甚为洒脱轻松,他从未有过此畅快的心意,什么前程,什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