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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惧女王的权威，那只到处闲逛的亡灵嘟囔几声离开了，却还远远跟在后面，用充满怀疑的表情注视着洛丽娅。
“要是连亡灵都能敷衍过去，兽人那边就完全不成问题了。”达达对洛丽娅小声说道，他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的表情，像是比洛丽娅更不能接受空气中的异味。
满是荒诞怪异感觉的洛丽娅还在孜孜不倦地到处观察亡灵，体会着身处无数死人中间的难得经历，好半天，她才将注意力转回由她选出的新任大使身上，“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外交会谈……真好奇呀。”
闻言，索沛皱眉问：“会说兽人语么？”
“会一点。”
“打个招呼看看。”
“我要把你的肠子卷在你脖子上，勒死你。”
“……请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在一旁微笑就好。”
“大使先生，你在小看我么？”洛丽娅不乐意起来，“我们人类可是很有外交天赋的。”
“至少我死前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外交天赋。”索沛揶揄地说道，“我亲爱的姐妹，请让我好好完成作为大使的首次任务吧。”
洛丽娅向他投去微妙的眼神。
“你一定在想这个娘炮怎么可能会有责任心吧。”这次轮到索沛不乐意起来，“首先，我要再次声明，我不是绅士也不是娘炮，只是活得精致而已……其次，我可是很有责任心的，既然接受了工作，就一定会做好……最后，我希望你对自己的选择有些信心，毕竟我若是搞砸了工作，选出我的你也不会好过。”
洛丽娅当然不希望自己的首次重大决策显得很愚蠢啦，于是她决定好好配合索沛的工作，穿过热闹的交易区后，他们往幽暗城上层走去，周围的亡灵逐渐稀少，洛丽娅问道：“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果农，没日没夜地为一片苹果树操心……双手布满老茧、用坏了无数工具，一心一意地把生命中的所有美好都倾注到那些该死的苹果树中去……你知道我死前想得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要去给那些该死的苹果树浇水！”说着说着，索沛激动起来，他停下脚步，安静地驻足一会儿，像是将所有怨言都吞了回去，在洛丽娅表示好奇后，他便接着向她述说起自己的故事，“邻居的女儿走失了……我还记得她总在为自己过大的鼻子感到自卑……那对老夫妇四处恳求人们帮他们寻回女儿，虽然我那时一直嫉妒他们家的苹果树长得太好，甚至为此有过争吵……现在看起来这一切是多么无聊……但我还是答应帮助我的邻居、那对因独生女失踪而痛哭流涕的老家伙……我们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发现了她，接着，已经成为天灾一员的她便咬死了自己的父母，我当时吓呆了，也不知被她还是别的什么人用镰刀划破了肚子，就这么死去了……不不，我不会给你看伤口的。”
“唔……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洛丽娅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达达·索沛，好在看起来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的他，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样子……听到别人悲惨的过去对她来说是件尴尬的事情，于是她试图把话题转移开，“你说你会兽人语，是死后学的么？”
“不，生前学会的……那是在第二次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捡到一只快死的老兽人，我把他带回了家，请医生治好了他……当然，作为报酬，他在死去前帮我干了几年的农活，我便是在那时学会的兽人语，我很感谢他，是他让我那毫无意义的苹果人生终于有了唯一的亮点……我也很感谢女王陛下，是他给了我再一次选择自己生活的机会。”
虽然看起来是个娘炮，但意外的对生活充满追求呢……洛丽娅或许永远也不能理解从土里钻出来的亡者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大部分的人类在成为亡灵的时候，都会性情大变。
或者为不能释怀的执念变得疯狂，或者不再视生命为珍贵的事物，或者想要告别生前的痛苦记忆、去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该在心里嘲笑你是个娘炮的。”
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从尊重做起吧。
“谢谢你，我的姐妹。”
……
兽人的特使并没有让洛丽娅发现奇趣，他长着一副普普通通的兽人样子——绿皮，比两个成年人类男人加在一起还要壮，说话粗声粗气，嘴巴里喷出的两颗獠牙明显影响了发音的准确性……兽人语的发音本来就非常不准确，很多时候听起来都像是吼叫声。
“被遗忘者的大使，你的女王在哪里，我奉大酋长的命令前来见她”兽人特使库萨大声地说道，要是不习惯这个战斗民族的话，或许很容易将他的语气理解为无礼，“还有，这个小东西是谁？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
遗憾的是，希尔瓦娜斯并不想见他。
“女王陛下外出了。”索沛敷衍道，由大使会见特使，并不显得失礼，更何况还有他口中的‘小东西’在场，“另外，请注意你的措辞，剥皮者特使。”
索沛将手虚引向洛丽娅，介绍道：“这位是由女王陛下任命的全权摄政。”他将临时两字扣掉，再加上‘全权’，好让洛丽娅的临时头衔听起来像样一些，“摄政小姐会参与我们的会谈，她有权作出决定。”
第238章 迷途（22）（）
摄政是什么？兽人特使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酋长虽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是各个部落首领推举出来的，若是他死了或者不愿再坐在那张象征巅峰的椅子上，大家完全可以再推选出一个来。
自从萨满们自持精神导师而不愿意在与外族打交道的工作上消磨宝贵的时间后，兽人的使者多半都由最具代表性的战士来担任了，而洛丽娅眼前这一位，多半像索沛一样刚刚上任不久，以至于还不清楚在东方，国家是在王的血亲中代代相传，所以在王不愿或不能理事的时候，才会有了摄政这么一个行使王的职务却没有王权的职位。
当然，成功干掉所有王室成员，还能掌控住国家不至于动乱，最后成功变身为新王的不在其中……不过在艾泽拉斯，至今还没有先例。
“大概像是大酋长身边的智者一样。”
索沛解释着，希望让特使知晓这场会面的规格并没有慢待的地方——咋咋呼呼找上门来，二话不说便想面见女王，把洛丽娅支在这里已经够给面子了。
“哦！哦！”叫做库萨的兽人特使大概也有着他许多族人的憨直个性，“像是沃金酋长么。”
嗯，像是一辈子站在大酋长身旁默默无闻，让兽人花了点功夫才想起他叫做沃金的暗矛部族酋长，也像是在地铁门口站桩的、许多人都不知道其名为格尔宾的大工匠梅卡托克。
又比如在一个养老金绝对没出什么问题、街上的每个人都非常幸福的天堂般的国度，许多人都能如数家珍地念叨出大海对面那个叫做米联酋、被当做假想敌的酋长国的历任大酋长（至少也知道最早的华盛顿和最近的奥观海同志，或许还有朝民族敌人头上扔了个小男孩的杜鲁门），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个副酋长们叫做什么。
总之是个负责背锅却不讨好、分分钟被时代遗忘的角色。
“这死孩子真可怜。”兽人特使同情起洛丽娅来，这么年幼就变成了亡灵，变成亡灵居然还要一辈子为女王的阴影所遮挡。
“他说什么？”
洛丽娅向索沛问道，她分明听到一句死孩子（虽然她现在扮演的角色真的是‘死孩子’没错），对自己兽人语水平终于有了几分自知之明的她对此不太确定，于是只好询问了。
“他说你好，他很喜欢你。”
“那可以帮我问个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么……兽人到底能不能进行光合作用？”
见洛丽娅和索沛在一旁嘀嘀咕咕，完全听不懂通用语的兽人特使打断道：“她……你们的摄政在说什么？”
“摄政阁下说你好，她代表女王陛下欢迎你。”掌握着语言优势的索沛胡诌道，“请跟我来，让我们去谈谈您此行带来的消息吧。”
……
“奥特兰克山谷？”
索沛一脸惊讶，事前女王的幕僚已经为他分析过兽人可能提出的所有议案，不管是支援落锤镇，从阿拉希南下攻击湿地，或者异想天开地跨海支援卡利姆多大陆，却怎么也没想到兽人意图重返北方。
“是的，亡灵大使，大酋长要夺回霜狼氏族的故乡，不久前便派出一队斥候前往侦查……那里正被畸形的矮人占据着，他们甚至到处残杀珍贵的霜狼！”兽人怒气勃发，捶打着桌子，吼叫着，“他们居然残杀珍贵的霜狼！现在！部落需要控制着希尔斯布莱德北部的被遗忘者支援！”
说是支援，大概也只需要被遗忘者提供一个前进基地，关系到萨尔出生的地方，兽人也不会放任亡灵的军队随意进入……而关于高寒的奥特兰克山脉地区，女王从来无意。
而一旦部落的联军挺近奥特兰克，也能为被遗忘者转移一些来自联盟的压力。
索沛思索着，这似乎是个双赢的提议，“请容我考虑片刻。”
出于在外交中不轻易承诺以及自己并没有相关授权的考虑，索沛决定先把消息通知给他的女王，顺便，他用通用语向洛丽娅复述了一遍兽人的要求。
“故乡？究竟要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把侵略中占据的土地称为自己的故乡？”
没想到洛丽娅却突然跳了起来，她学着兽人那样大叫大嚷着用力捶打着谈判桌，“奥特兰克从来都属于人类！这些外星来的绿皮到处烧杀抢掠，占据我们的土地，把他们的食人魔帮凶遗留在我们的家园四处屠杀，现在还有脸为几只恶狗愤怒？”
天知道兽人意图再次侵略的消息挑动了洛丽娅的哪根神经，她的种族荣誉感一下子爆发出来。
“反正现在那里也没有人类了……只剩下当年帮助人类反击兽人的雷矛矮人而已。”对于洛丽娅的暴走完全不能理解，索沛反问：“矮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
作为一个记忆中生活在一个不太久远的过去被轮番侵略的国家的人来说，那种寸土不让的心态总是难免的……虽然奥特兰克早就不在人类控制之下，这个倒霉的人类国家甚至在天灾入侵前就被兽人搞崩溃了，本就不多的人口更是在连年的战争中被游荡的兽人部族屠杀到几近灭绝。
“才不是因为本来就产量稀少的奥特兰克奶糖会更加稀少……”
就算在这里大吼大叫也无济于事，南方的人类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好，谁会管闲事，而北方的人类正处于灭绝的过程中，也没有能力去理会一个早已灭亡国家的土地到底归谁所有……洛丽娅抑郁极了，弱小就活该被欺负的道理妈妈已经教过她很多遍……尤其当你的种族祖上曾经阔过，不远的过去却被百般欺负的时候，总是会生气的。
“呼……”深呼吸，洛丽娅尝试平静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却还是忍不住朝兽人恶狠狠地放下狠话，“静待着！属于人类的时代终将会重新降临。”
“这是？”兽人特使看着暴跳如雷的‘亡灵小女孩儿’十分不解。
“摄政阁下很讨厌矮人……如果可能的话，请让部落的斥候带些奥特兰克奶糖给她吧。”
第239章 迷途（23）（）
“你说的是这个？”
兽人特使在身上摸索一下，找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包装着几颗乳白色、核桃大小的球体，他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一名斥候给我的，据说很珍贵，我尝了一颗……真难吃。”
这只健壮的兽人显然没有爱吃甜食的萌点，倒是认出了奥特兰克奶糖的洛丽娅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小纸包、眼睛一动不动。
‘死去的小女孩儿’那对赤红的瞳孔让兽人特使感觉诡异——作为一个英勇的部落战士，他当然十分勇敢，却不太擅长应对灵异现象。
“给，拿去吧，算是见面礼。”
说着，特使从桌旁站起身，将纸包朝洛丽娅递去，而后者就像是扑食的猫儿一样一跃而起，在兽人和索沛都没能反应过来的短暂时间里，就完成了扑食、坐下和把一颗核桃大小的糖球塞到嘴里的组合动作。
女王并没有虐待洛丽娅，饭还是管饱的……可零食就没有了，而没有味觉的亡灵做出来的食物，想想就知道有多么可怕，就连来到幽暗城的部落冒险者，都是一早在奥格瑞玛准备好了充足的干粮。
“咕呜……太久没吃到糖了……呜呜呜……”
核桃大小的奶糖对于萝莉的嘴巴来说实在太大了些，洛丽娅呜呜呜地哼哼着，感动的泪花盈满眼眶，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咕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