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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话,一字一句我都相信,气话也罢谎话也罢,如今已无可厚非了,以湛的聘礼你收了,便安心做他的新娘罢。”
他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没有了她的哭声,屋外凉风习习,冷月无声。
其实那时他也并非没想过和以湛抢,毕竟在被涂岭囚禁的九万年里,素袅是她唯一坚持下去的信仰,可是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素袅说恨他时的神情是真的,说喜欢以湛时的神情也是真的,
他突然醒悟,像素袅这样好的女子一开始就应该喜欢以湛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当初为什么没有说,可能是因为以湛那时喜欢姐姐,反倒是让他捷足先登了,耽误了她许多年,也难怪她一直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事,但是后来姐姐走了,以湛又对素袅渐生情愫,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捧了六斛珠和以湛一起去清湾阁,素袅显然还很惊讶,怔松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过后才情意绵绵地和以湛相拥。
他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可到底还是为他们开心,毕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浅湾阁
青槿正伴着窗头月在书案上抄书,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一次处罚。
烛火葳蕤,照得人影摇曳,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身子向前一倾,弋川便像拿着戒尺的先生用剑柄敲着她的头,她立马清醒过来,弋川又退到后面笔直地监督着她。
她兀自悲哀地叹了口气,揉着眼睛又将手上的毫笔蘸了蘸墨,在写了一半的宣纸上落笔。
眼皮比笔尖落得还快,她实在撑不住了,摇着头想要把倦意撵走,可倦意如潮水,退了又涨,而且一次甚过一次。
弋川监督着,一点点偷懒的时间都没有,她眼皮半阖着,笔下写的只是凭着脑海里某个意念驱使,终于在落下最后一笔,她亦如重生后的喜悦,这次,倦意倒是真正地退了,竟觉得神清气爽,她搁下毛笔,不确定的数了数目。
二十遍,一字不漏。
她马不停蹄地跑到离渊的房里,推开门,屋里是昏沉沉的,不至于黑暗,最里面还幽幽地有盏烛火。
她由于兴奋过度,只当他还未睡,便捧着‘大作’往里面跑,床幕半拉,床帐低垂落至沿下,倒像是谁的衣裳。
烛花跳动,将床幕顶上的朵朵流苏印得摇摇晃晃。
她掀开床帐,离渊正阖眸而眠,正是酣畅,她悄悄的喊了声:“师父。”
没有回应,她看了看手中的经书,觉得还是明日再给他检阅较好,便搁在一旁架子上。
这一欣喜的到来被推延之后,倦意便又合时出现,她打了个哈欠,兀自坐在床边将鞋褪去,不愿再回房了,便就地而眠,她将床帐拉了拉紧,便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爬去。
她的动作极轻极慢,蹭到他的腿时也没发觉他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一躺下他就偏偏像是发觉了异常,她却不知道,四魂六魄早已入了梦。
离渊还没醒透,只是伸出手去慢慢摸索,刚开始隔着衣服摸得不真切,也不知道摸到哪儿了,然后又慢慢往上,隐约是个人,直到手上传来柔软的触觉,占据了整个手掌,他捏了捏,忽然意识到不对,猛然惊醒过来。
他侧头去看,果然是青槿,已经睡得深沉,他像握住了烫手山芋,连忙将手移开,朝她脸上掐了一把。
青槿虽然疼,但由于是在睡觉脾气也好,只是撅着嘴嘟囔了一句,扭了扭身子又继续睡。
离渊不知怎的,火气特别大,一把掐着她的胳膊将人给拽了起来,青槿突然坐起,整个人还是梦游状态。
离渊喊道:“醒了。”
青槿倒被他这声低吼吓醒了不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他:“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谁让你上我的床?还没罚够。”
青槿想起来了,忙钻出床帐将架子上的一叠事物递给他看:“槿儿都抄完了,保证以后都不再耍脾气到处乱跑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似乎很奇怪,一向不待见她的姑姑竟然主动让她去清湾阁,还教她穿鲛珠,还有师父晚上来接她的时候为什么会生气,竟然罚她抄二十遍经书她问了侍女才知道原来师父找了她一天。
离渊看她说得一本正经,便将烛火移到手边,仔细检查,开始的几页还算工工整整,稍微继承了他的书法,越到后面越难以入目,写得七歪八扭,不用想也知道是边打瞌睡边写的。
他将后面几页撂到她身上,大声问:“你自己看,写得像什么?”
第79章 蓬莱岛,灵族17()
她低头去看,刚才只顾着完成任务,便草草了事,写完后自我感觉还算可以,如今一看,简直是有辱师门。
她讪讪笑了笑,“这个诶。”
不等她说完,离渊已经把她给拎了下去,说:“重新抄,要再敷衍了事就再抄,听见没有?”
青槿瘪着嘴:“听见了。”
转身离开,离渊又喊住她,她笑眯眯地回身,以为他要放过她。
他问:“你在清湾阁做了什么?”
“姑姑教我穿珠帘,哦,是用那十二斛鲛珠,姑姑还告诉我,如果穿成了双数便是好事成双,以后也会白首偕老,如果是单数,便注定有人要先走,还是早些拒绝地好。”
“哦?那是双数还是单数?”
她摇头:“还没穿完,师父便来了。”
“你去抄书吧。”
青槿定眼瞧着他,确定没有转机了才悻悻然地走开。
青槿这次是抄得非常认真,都没挨过弋川打,是快到清晨的时候,深蓝的天幕被水洗过褪了一层暗色,渐渐泛白起来,她终于抄完了,连床都懒得去直接趴在案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她慵懒的翻了个身,意识到已经在床上了,微微睁开眼,隔着青纱帐隐约看见离渊在书案前低头翻弄着什么。
不过,屋里的鎏金香炉里烧着安神香,流流缕缕的烟丝,倒有些像梦一样的迷离。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巍巍向离渊走过去,不知是天气发沉还是头发沉,她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好多层影子,黑的白的,断断续续,光怪陆离。
连眼前的离渊也是忽近忽远,她心很慌,急忙去拉他的衣袖,但好像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给困住了,她的声音也被堵在里面,那感觉像是要窒息,她急躁地拍打着看不见的墙面,声嘶力竭。
而光罩外的离渊沐浴在正午阳光中,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可以看见木槿树的尖端,枝桠出已经有了一点红,被太阳照得愈发鲜艳。
他什么都没听到,依旧低着头,全神贯注,他指端捻起一角准备翻页,上面似乎是她抄的书文,一竖一竖的蝇头小文,在光下面仿佛描了金,佛光一般,又像是在为谁超度
青槿突然全身发冷,由心而生出来的恐惧,从指尖开始变得僵硬,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那个光罩在不断缩小,以她无法看见的速度。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温暖宽厚,将她整个牢牢地包裹,她转过身,惊恐万状
怎么会是离渊?
她不确定地回头,明明师父还在窗台的书案前,专心致志地批阅她的书文,她可能有个地方写错了,她看见他眉头一皱,容不得她多看已经被身前的离渊扳过脸来,她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离渊将她抱起往床上走去,她浑身僵硬,瞪着眼睛看他,似乎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耳朵,鼻子,嘴巴,连他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怎么办,她分辨不出来,一点都分辨不出来。
但她知道,他不是师父,绝对不是,绝望一寸寸侵袭,像是溺水一样,慢慢将她淹没,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又虚渺的,像是永远被隔绝了,藏在六界之外,她看得到外面,而自己已经消失了
他已经将她放在床上,是她刚才睡的那张床,他动作很温柔,去亲吻她的耳垂,唤她‘槿儿’,她身子发软,像被烧暖的玉,连意识也被烧尽了一般,她伸手去搂他,也是真实的,指间穿过发丝,柔软浓密
他呼吸很重,落在她的唇上,他要吻她,不行,不可以,他不是师父,不是离渊,她不敢,她不敢,她慌乱地偏过头去,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落了空,便顺势吻在她的下颌骨,带着些棱角的柔软,他在她的下颌上慢慢摩挲,低声说:“我是离渊,你的师父”
“不是,你分明是说谎!”
他将她的脸碰过来,额间相抵,亦是四目相对,他问她,“和师父在一起,好不好?不以师徒相称,你为妻,我为夫。”
她心里明明笃定他不是离渊,因为他绝不会对她说如此大不忌的话,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不怕吗?天君知道怎么办?”也许,这一刻她是愿意将他当作离渊,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哪怕不是真实的亦是她想要知道的,一个寄托也好。
“我们去桃花坞,谁也找不到,谁也不知道。”
她不能再看见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漩涡将她深深地吸了进去,她完全要被蛊惑了。
她该怎么办?
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她想起那日青华殿里,师父对她说的,会陪她一起老一同死,她不应该,不应该丢下师父,她明明是睡在书案上的,是师父将她抱在床上,他还在检查她的书文,他肯定发现了很多错误准备等她醒后告诉她,他要是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
昨天,他发现她不见了就生气了,很大的气,罚她抄经书,还不许她上床睡觉,要是今天又发现她不见了,肯定又以为她乱跑了,他会不会不去找她了
想着想着,她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嘴里喊着:“师父、师父”
“槿儿。”他皱着眉轻喊她。
她眼神聚焦,意识终于慢慢清醒,去挣开他,“你不是师父,你不是师父”
他握住她的手,低头去亲吻她的眼泪,谁也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哀伤:“你不愿和师父在一起吗?”
她摇着头,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愿意或是不愿意,“我要师父,你不是,你不是。”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是师父,到底哪里不像?”
“不知道,不知道”她茫然的摇着头重复,其实她知道,离渊对她再好再亲,但绝不会犯了本质上的错误,他不允许她违反天纲自然就会督促自己时刻坚守。
“好了好了,我不带你走,只是,你圆我一个梦,好不好?”他淡淡地祈求道。
“什么梦?”
他不语,用手掌轻轻滑下她的眼皮,她顿时犹如穿过了万里凌空。
睁眼,已是十里桃花,花瓣落在她的手上,她抬起手,身上是鲜红的嫁衣,身旁,亦是嫁衣如火。
“这是”
他笑而不语,牵起她的手穿过重重桃林,春风十里吹来如歌,桃花落下飞旋似舞。
如果是梦,哪怕他是假的,她也甘愿沉醉这一刻。
走进,是喜气洋洋的小木屋,喜色灯笼帷缦,他端起红烛下两杯酒,递给她一杯便交着她的手臂,笑道:“拜堂有些费事,便直接饮合卺酒罢。”
她怔忡地瞧着他,似乎在担心接下来的事,他一贯地笑,仰头饮尽。
她犹犹豫豫,不知是心里那一处作祟,终究是交着他的臂弯将酒饮下。
第80章 蓬莱岛,灵族18()
青槿这次是真的从床上醒了过来,阳光洒在地板上,寂寂无声,她怔怔地盯着瞧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脚步声。
她没有抬头,但那熟悉的云靴和紫色衣角闯入视野,她愈发心虚起来,今天太阳很大吗?为什么她仿佛看到地板被晒得起烟,好像很热,她的额头在冒汗,但心里面却在发冷。
“你今天”离渊刚坐下床边,半句还未说完,突然听见‘咚’地一声。
青槿已经光着脚跳下了床,很急似的,边跑边说:“我知道肯定又写得不好,我重新抄。”
说着,便坐到书案前拿起笔格上的毛笔,胡乱扯了张干净的纸,落笔,才发现还没蘸墨,又搁下笔去研墨,加了点水,去磨墨锭,不知是水多了还是力道重了,墨汁便哧溜出一股溅到宣纸上,像凭空开出的一朵墨梅,她心里烦躁不安,便使出一只手将纸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便又去扶着砚台重新磨,这次却被离渊按住了手。
她定住了,觉得手背滚烫,一直盯着那里,生怕要起火似的,离渊的声音响起:“轻研磨,重落笔。”
她像受了惊的小鸟,扑拉着翅膀从鸟巢里哄飞,她猛地缩回手站了起来,眼神闪躲着,半响也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