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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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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挪了挪身躯,转向看见那个男人一直在看着她,见她能够活动了,便一摆手,周围两名内侍打扮的人便也退出了门外。

    温西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面熟,但她从未见过,也没有印象见过,不过又仔细打量了他的衣着,温西有些明白了,她还是不开口,虽然有些力气了,但她很渴,懒得说话。

    “你长得,同你母亲很像。”他道。

    温西只是看着他。

    “脾气也很像,旁人早就开始讨饶了。”他又道。

    原来还能讨饶的,温西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以为只能在那等死呢,唉……

    “水……”温西终于开口,但发出的声音粗粝地她自己都不认得了,她看着男人座旁几上的茶盏,眼中显露出了十分的渴望。

    男人隐隐露出些笑意,道:“你想喝水?”

    温西觉得这笑很是可恶,终于恍然大悟,这人笑起来的样子,同陈王有些像,但他相貌伟岸,陈王则如同女美,气质不大相同,这便是皇帝啊,看起来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嘛,也没有那么让人敬仰到双膝可以跪地的程度啊,温西想着。

    “你只要好好回答寡人的问题,这水便给你喝。”他道。

    这人虽是皇帝,心眼倒是很小,而且手段还很无聊,一把年纪了,还不积点阴德,温西动了动两下眼珠子。

    但这很有效,旁人永远不知道一个渴极了的人眼中一杯水是多么诱人,简直可以为之甘愿付出任何换来哪怕一滴。

    温西张张口,道:“什么?”

    “你母亲临死之前,守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十分的危险,她不肯说,害死了很多人。”他缓缓道,走到温西面前,眼眸垂下。

    这个秘密应该和陈王在关老夫人的骨灰坛里拿出的那个木匣中的玉块有关吧,不知道陈王有没有派人去那个一泉寺,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温西抬眼,看着皇帝,他应该是个脾气不好的人,眉间有着两道深深的褶皱,她认得有这样褶皱的人,大都都心思深沉且脾气反复无常。

    “寡人没有多少空闲,你若是知道这个秘密,却不说出口……呵呵,你母亲就死在这里,就在你方才来时经过的一座高台,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该说的却一个字不说,我让她看着她所珍视的东西一一消失,但她有足够的铁石心肠,你觉得你,能够承受多少失去的痛苦?”他道,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温西歪头看着他,在想他有没有武功,若是没有的话,她现在的体力应该能够掐死他吧,但门外好像守着不少人,没有兵器,她还是没有办法一击即中。

    皇帝看着温西不开口,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在不经意地动来动去,他的面色现出些病态的失控,连嘴角都开始抽动了起来。

    “哐——”一声闷响,皇帝手边的茶盏被摔碎在地,那在温西眼中应当十分甘冽的茶水四溅而去,迅速地沁进了地毯之中,温西痛苦地将手指扣紧。

    “咳咳咳——”皇帝终于咳嗽了出来,面上涨红无比,门外响起急促的问候声:“圣上!”

    “无事,不得进门!”皇帝怒喝一声,门外便又静悄悄了。

    “人、人家都说……气大伤身,您一把年纪了,心态还是平和一些吧。”温西嘴角微微斜着,不阴不阳地道,反正她死的可能比活的机会大,那就不必对这人毕恭毕敬的。

    皇帝又猛烈地咳了数声才停了下来,“冷疏竹,本姓管,是管氏之子,不想竟藏匿在陈王府十一年,寡人到底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竟容此子坐大至此。”

    温西眉头一紧,连带着手几乎都握成了拳。

    “你不希望他死,是不是?”皇帝看着一只蚂蚁般看着温西。

    温西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希望他死,但她也不能说出任何事情,母亲至死守护的秘密,她根本不清楚,但就算一点点蛛丝马迹的线索,她都不能说,眼前的人杀死了母亲,杀死管殷两家这么多人,他才该死!温西怒目圆瞪。

    皇帝见她如此形容,忽然变了面色,那之前端着的高高在上的形容,变得异常的愤怒,他猛地上前两步,钳住温西的下巴,“贱人,你也敢这么看着我!”随后就是一巴掌落下,温西只听一声呼响,耳边至唇角就开始热辣辣地痛了起来,嘴巴里还冒出一股咸腥的血气味。

    她咽下一口血,味道还不错。

    皇帝打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失控了,他缩回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背对着温西,道:“你莫以为骆铖回来救你,这里谁都不可能来带走哪怕一只老鼠。”

    温西也没打算旁人会来救她,她听着门外依旧簌簌的雪声,想到那暗室中遍地的尸骨,不知道她化为白骨的时候,还没有人能够将她认出。

    门外又传来声音:“圣上,九明王已入宫。”

    皇帝猛烈地喘息了几下,似乎在转换了一下心情,随后甩了下袖,看了眼半趴在地上的温西,满面的不耐之色,出门去了。

    紧接着进门两个人,还是将温西一路拖了回去,她另一只鞋子便也掉了,脚指头冻得几乎麻木,她回去的路上努力地抬头想去看皇帝所说的高台,那高台高耸无比,母亲……是死在那里,那里应该很冷,狂风凛冽,无遮无挡。

陶令县() 
陈王府漪澜殿中,陈王头戴玉冠,一身的王袍锦衣,今日入腊月,藩王入京,宫中小宴。

    冷疏竹沉着脸道:“紫宸殿如今层层把守,凌安现在很难接近,连程临王的动静都不好打听出来,他说番九只看见乌寂三天前去往南内。”

    南内是凉台的所在,凉台为皇帝贴身死士所坚守,皆是郑氏子弟与绣衣使精锐等人,陈王心中一沉,若是温西被皇帝关在凉台,那救她几乎不可能。

    他捏了捏缩在袖中的手指中一直在转动的一枚小小印章,杜羽给他带回这件东西,他要尽快想办法用上。

    但今夜的宫宴,于他也不啻于一道难以咽下的冷菜。

    薄公公又进门禀报:“殿下,隼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陈王立刻道。

    隼进门之后带来一股寒气,他拱手禀道:“回禀殿下,属下打听了普安寺附近胡人北人,还有南市一带的行商也查访过一遍,旁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倒是据说在二十多年前,便有北来行商因商路上时常有盗贼劫掠,便有人组建了一支保镖队伍,从京都一直到晋华国西北的商路都有数人可接应,这些保镖并不是固定队伍,有人雇佣便会临时组织,属下却打听不到组织的人,只要在几家有名的商会只要提出要保货物人口出入关就能找到这些保镖,几人到几百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就可以。”

    “二十多年前,几百人……”陈王眯了眯眼睛。

    冷疏竹道:“若是这些人只是收钱卖命之人,可以金钱驱使,必定不能太过稳妥,宫中那些……”

    陈王点头,若只是寻常的保镖,还不足以可靠到能够深入内廷之中。

    隼又道:“属下令人装成要雇佣保镖的行商,去了和善商行找中间人,开口说要三百人,那中间人甚是慎重,反复比对文书与担保人,才答应了下来。昨夜,他带人出了南城门,属下跟了去,他一路去了陶令县,属下却在那里碰见了杜家的少二公子。”

    “陶令县?”冷疏竹一蹙眉,看向陈王,这是这几日他们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了。

    陈王却看着隼。

    隼又道:“属下本想继续盯着那中间人,但那人十分谨慎,又是雪天,属下恐落下痕迹,留下两人在暗中继续盯着,属下便跟在杜少二公子后面在凌晨回京了,方才杜少二公子去了杜六公子的别院。”

    陈王点头,令隼退下,又对冷疏竹道:“三天前杜少珏便带了人手去了陶令县,看来是六郎那边也猜出了些什么,他若是有消息,现在会告诉我们,你等着他来,我先进宫。”

    冷疏竹应下,又看着欲出门的陈王,忽地抬手按着他的肩膀,道:“殿下,进宫之后,还须小心。”

    陈王反手盖上他的手,冷疏竹的手冰冷无比,他这三天几乎夜不能寐,只怕温西不曾救出来,他是不会睡着也不会休息。

    “七月,那丫头会没事的。”他轻声道。

    冷疏竹点头,又垂下手。

    陈王一掀衣袍,出了门去,漫天的雪又盖上了新扫的庭院。

    冷疏竹则扬声唤道:“来人。”

    有乌衣卫入门,低头道:“冷公子吩咐。”

    冷疏竹道:“令辽鹰整肃人马,府中戍卫巡逻各增一倍人手,再令奇觚速速出京,殿下吩咐的口信现在可以传去陈地了。”

    乌衣卫应是,立刻奔出了漪澜殿。

    一切在数年前便已经作下准备,随着形势变化而将计划不断的增减,冷疏竹对着窗外纷飞的风雪缓缓呼吸着,心中满是不断涌起的不安,他却从未预料到这一切会将殷芷卷入进来。

    *

    有岚居的小巷外,衣衫被狂风给撕扯地没有了半点风度的杜少珏几乎是跌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杜羽的小院。

    他猛烈地击打小院门,院门开启,开门的竟是杜羽。

    “六叔?”连杜少珏都吃惊。

    杜羽转身,道:“把院门关上,进来。”

    杜少珏迅速回神,跟着杜羽进了门,院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杜少珏见杜羽面色虽不太好,却没有病态,猜测难道是温西病了?

    但他忙晃晃头,现在有更紧要的事,他跪坐在杜羽面前,不等杜羽问他,便直接道:“六叔,陶令县大有问题,我打听道在县城外二十外里的处芳山中,有座十分广阔的庄园,每月油米竟要十车有余,还有数十车的酒,这些都不是陶令县中的商户所售,却是从京都运去的,那庄中还有佃户,只有十来户,倒养了七八百只羊与几十头黄牛。”

    杜羽眉头一直皱着,道:“还有呢?”

    杜少珏接着道:“我手下有一人,擅轻功隐匿之术,他潜在那庄园不远的一株树枝头看了半天,见那庄中好些人进出,有中原人装扮的,还有胡人模样的,皆是膀大腰圆或身手高强之人。”

    杜羽沉吟:“十余车油米,就算那些人胃口极大,只怕也有上千人呢。”

    杜少珏又道:“有樵夫渔民曾送去过猎物与薪柴,说这庄园已经存在许多年,来去的人都是十分的小心隐秘,他们也只认为是京中的权贵豪杰的别院,这些人从不在陶令县惹是生非,便也不大惹人注意。”

    杜羽吸了口气,近在京都只在朝夕的地方,有人豢养了大批的壮士,却能做到隐匿多年,这幕后之人……杜熠定然知道此事,杜羽立刻站了起来。他若是猜的不错,陶令县的庄园,与皇帝应该不止只有有些干系这么简单,若不然当年陈王刺马之事不会是陈王受了斥责又不了了之了,那时候的陈王已经腹背受敌四面杀机了。

    杜羽提声,“微月,牵马来。”

    只见微月系着围裙从厨下匆匆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扇火的蒲扇,他忙应了声,去了侧院牵出杜羽的坐骑,又道:“六爷,霖雨的烧还是不退,小的等下再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杜羽一点头,翻身上了马。

    杜少珏也急忙出了小院,他的随从也将马牵来,叔侄二人在前,一群侍从在后,飞快地向着杜府飞驰而去。

    杜少珏方才不曾在有岚居见到温西,但听微月所说,那病的就不是她了,有些松了口气,却不曾想到温西此刻的处境比病了更加艰难万分。

求生() 
*

    “咳咳……”温西觉得自己有些发热,头很昏,口很干,她被那些人拖回来的时候,顺手抓了两把雪在手心捏着,随后囫囵吞下,她都没有好好品味那甘冽的雪的滋味。

    再没有水喝,她就真的会活活渴死了,温西觉得十分悲哀,皇帝还不曾问出他想知道的,暂且还不会真的让她渴死,但会一直这般让她苟延残喘着。

    四周是钉死的窗户与光滑冰冷的墙壁,这房间不算大,温西摸索着,已经大概猜出了有十六具骷髅,都是女人,不知道她们是渴死还是饿死或者吓死在这里的。

    温西没有几分恐惧之情,她翻了个身,身下垫着她从骷髅身上扒下来的不曾腐朽还算能够取暖的衣衫,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出去,活着出去。

    她已经没有那么自暴自弃了,她想要好好活着,为了枉死在此的母亲,为了看着仇人比她先死!

    皇帝给她吃的那丹丸应当是什么提元气的丸药,能够让她恢复些体力回答皇帝的问题,那丸药的效用很不错,她现在虽然虚弱,还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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