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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乔氏本就不喜顾家人,所以她知晓顾二太太来拜访,也未曾出面款待。言语里更是,要多敷衍便有多敷衍。
若是柳妈妈今日的事情被萧子鱼告知乔氏,那么柳妈妈肯定会被赶去庄子上,再也不能入城。
柳妈妈脸色瞬间惨白。
萧子鱼神色不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断雨,“你方才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断雨你还未成亲,更未许配人家吧?”
断雨心里咯噔一下。
萧子鱼对她颇为纵容,因为她总是会在萧子鱼生气的时候,及时的将九节鞭递过去让萧子鱼出气。
至于被打伤的是谁,会不会惹事让萧子鱼难堪,这些自然和她无关。
她的机灵,让她在众多小丫鬟里面显得尤为突出。
昔日,有些事情萧子鱼懒得多想,便交给她做决定。
所以今儿,她在收下顾二太太银子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不妥。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对!”萧子鱼想了想,又道,“孝心我自然有,只是我行动不便,不能在外祖母身边伺候。”
“断雨,你去收拾下,随姨母回京,帮我伺候外祖母,尽下孝心!”
第5章 005:不祥()
断雨闻言,吓的面色惨白。
萧子鱼方才那句话说的风轻云淡,语气却又是不容置疑。
顾家?
顾家怎么能和萧家比!
顾氏和萧子鱼的处境再落魄,她们也住在萧家的宅子里。
她在她们身边伺候,比去顾家好上千百倍!
断雨曾听闻,顾家那位大舅爷,时常流连在赌坊和柳巷。顾老太太性子又怪异,若她去了顾家伺候,岂不是生不如死?断雨不敢继续想下去,立刻跪在萧子鱼身前,嘴唇哆嗦,“小姐,你是在和奴婢说笑吗?”
“断雨。”萧子鱼神情依旧平静,语气更是温柔,“那你方才,也是在和我说笑吗?”
断雨身子一抖,神情有些惊慌。
她觉得十分憋屈。
屋外的雨不知是何时停了,轻微颤动的芭蕉叶上雨水慢慢地滑落,留下一条银色的痕迹。
在大雨中隐去的喧嚣人声,又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顾二太太惶遽不安的看了看柳妈妈,见柳妈妈一直垂眸后,又转头盯着地上的断雨,脸上迅速的笼上了一层寒意。
这银子,她怕是拿不到了。
萧子鱼现在就像是个泼皮无赖,根本不会好好和她交谈。
可是,若拿不到银子,她这次不就白跑了一趟姑苏,还倒贴了雇马车的钱。顾二太太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萧子鱼,最后目光落在了萧子鱼的发髻上。
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翠玉珠花,奢华、夺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顾二太太有些急了,“若你外祖父还在就好了。他当年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顾家也不会成现在这样。他为了你母亲……”
柳妈妈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顾二太太的话语。
顾二太太立即察觉到自己太过着急说错了话,立马又转移了话题,“燕燕,我们是你的亲人,你得帮帮我们啊!”
顾二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在逼迫的萧子鱼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银子,我没有!”萧子鱼言语和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不过我会让断雨去外祖母身边伺候,帮我和母亲尽孝!”
断雨惊的哭了出来,“小姐!”
此时的断雨终于明白了,萧子鱼不是在说笑。
她是真的想要让自己去顾家。
断雨来萧家时,签的是死契,这张卖身契还在许嬷嬷的手里。
萧子鱼是主子,她吩咐自己去哪里,自己不得不听从。
可是,她并不想去顾家。
顾二太太和萧子鱼的谈话并不愉快,她将手握的紧紧的,牙齿更是咬的‘咯咯’作响。眼前这张稚嫩灵动的面容,让顾二太太觉得刺眼又不安。
她眉角抽动,“没有银子,你有首饰啊!”
顾二太太再也不顾及长辈的形象,而是看着萧子鱼发髻上的珠花,“首饰也能换银子的!”
她说的直接,言语里没有丝毫婉转,露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顾二太太的话语不够含蓄,连低着头的柳妈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这样,像是撕破了脸。
萧子鱼站定不动,微笑看着顾二太太,轻描淡写的说,“首饰?”
顾二太太指着萧子鱼头上的珠花,“就你戴着这个!”
顾二太太的动作像是乡下那些无理取闹的妇人,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目光一直不愿从萧子鱼的发髻上挪开。
屋子里的气氛,静寂的可怕。
萧子鱼杏目弯弯,“这个?”
她说完便伸手将发髻上的翠玉珠花摘了下来,又说,“只是,这个东西很不祥,会给人带来灾难,姨母你确定要?”
她说的郑重其事,像是好心的劝解,连顾二太太听着她诚恳的语气,都有些失神。
但是很快,顾二太太又反应了过来。
不祥?
萧子鱼忽悠傻子呢!
这珠花最少能换几十两银子。
如此,她也不算白来姑苏一趟了。
“怎么会不祥?”顾二太太破涕为笑,“燕燕你说笑了,这是你的孝心啊!”
她们总说她在说笑,可她那句话像是在说笑?
萧子鱼挑眉,没有再说什么便将珠花递给了顾二太太。
顾二太太立即伸出手将珠花接了过来,眼里满满的笑意。
相比顾二太太的激动,萧子鱼始终如初,她声音温和,语气平静,神态更是端正,没有半分失仪。虽然是个孩子,却更在场的大人们更沉稳。
顾二太太顺心了,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燕燕,还是你孝顺!”
“姨母!”萧子鱼声音放轻了些,“记得我今日的话吧!”
顾二太太哪里还有心思听萧子鱼继续说什么,现下东西她已经拿到了手,自然不愿多和萧子鱼继续寒暄。她很快又像是长辈一般嘱咐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她正要离开,萧子鱼便唤住了她,“姨母,你有东西忘记带走了!”
顾二太太纳闷的看着萧子鱼,“什么东西?”
萧子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断雨说,“这是我送给外祖母的丫头,姨母一并带走吧!”
什么?带走断雨?
顾二太太满脸错愕!
萧子鱼说一并。
意思很明显,她想带走这珠花,就得把断雨一起带走。
顾二太太见断雨瞪大眼看着自己,支支吾吾半响也没应答。
她这次赶来姑苏,自然是为了银子。
她的兄长顾田前些日子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小姐,非要娶人家为妾。在京城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但凡有点家底的,谁又愿意将女儿送出去做妾。
但是,顾田这次像是认准了那家小姐似的,和顾老太太商议着,多下些聘礼将人娶回来。顾老太太罕见地犯了愁,却又耐不住顾田绝食哀求,只好允了。
好在,顾田看上的小姐,是个一直不被重视的庶出,多给些聘礼,还是能娶回来的。
只是这聘礼,对方开口便是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
顾二太太听到这个数字,便觉得头疼欲裂。
她去哪里凑一千两?
很快,她便想到了嫁入萧家的妹妹顾氏。
毕竟萧家家大业大,拔根腿毛都比别人腰粗,一千两对顾氏而言,不过就是省几顿饭便能凑出来的。
顾家唯一没想到的是,顾氏会突然急匆匆地离开京城,根本没有提前和他们支会一声。
等顾家收到消息时,顾氏已经到了姑苏。
事情,顿时变得棘手了。
第6章 006:绝望()
可再棘手,顾二太太也得想办法。
这些日子顾老太太茶饭不思,一心想要早早的凑齐银子。她看不得母亲受苦,只好硬着头皮想法子来见顾氏。
她知道越有钱的人,越吝啬。
若是顾氏往日多给她们一些银子,她何至于现在还得亲自再奔波一趟姑苏。
然而,顾二太太到了姑苏后才得到消息,顾氏居然住进了寒山寺。
寒山寺位于姑苏城郊,香火并不旺盛,地势险要且又路途遥远。她手里没有太多的银子,雇不起很好的马车,又不愿一路颠簸,所以只能作罢。
姑苏的物价不比京城低,顾二太太以为自己到了姑苏后,会理所当然的住进萧家在姑苏的宅子里。却不想萧三太太乔氏对她总是避而不见,连一盏好茶都不愿给她吃,更别提主动说让她住下的事情。顾二太太没辙,又不想白跑一趟姑苏……母亲和大哥对她的期望很大,她怎么能空手而回。
她急的团团转,日日在萧家三房的宅子外逗留。
就在此时,她遇见了出来买东西的柳妈妈。
顾二太太知道柳妈妈而今在萧子鱼身边伺候,立即拦住了柳妈妈,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帮自己想想办法。
柳妈妈犹豫了一会才告诉她,萧子鱼如今病着,像是失了魂似的。前几日又受了惊吓,不再似往日那般嚣张爱闹腾。重要的是,萧子鱼手里有乔氏给的零花,若是她拿到了,自然可以解燃眉之急。
当然,柳妈妈不可能白白的帮衬顾二太太,她开口便要和顾二太太五五!
顾二太太看着柳妈妈臃肿的身子,心情沉重。
最后,两人谈下三七分。
顾二太太虽然不甘心,自家的银子,为什么要给一个下人。
可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她必须拿到银子,才能想办法去见顾氏。
为了让事情进行的更顺利,她私下还塞给萧子鱼身边的贴身丫鬟断雨二两银子。
她是豁出去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为了顺利拿到银子,她还特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顾二太太满脸迟疑,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萧子鱼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断雨不是最受宠了吗?
“燕燕!”顾二太太思索了许久,将一肚子火又憋了回去,“你有心了。只是你身子还未彻底痊愈,断雨应该留在你身边伺候才是!”
萧子鱼说,“姨母这不是让我言而无信吗?说出口的话和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收回!”
断雨神情呆滞,握住衣袂的手,颤抖的厉害。
萧子鱼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要带走珠花,人也得带走。
萧子鱼是真的不要她了。
顾二太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她紧紧的撰住手里的珠花,咬了咬下唇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这……好吧!”
萧子鱼对顾二太太行了礼,才缓缓地走出了待客厅。
雨后的院内,花木的清香徐徐散开,空气里多了几分冷冽的气息。
青绿色的藤蔓从墙上垂了下来,藤蔓上的一朵朵白色花苞在夏风中轻轻摇曳,宁静安详。
萧子鱼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丫头,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丫头急忙回答,“奴婢叫九丫!”
萧子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神色里流露出几分迷茫,转身朝着紫薇苑走去。
留在待客厅内的人,并没有因为萧子鱼的离去,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一直跪在地上的断雨,此时更是哭的梨花带雨。
这样的萧子鱼比从前更可怕,尤其是她静谧的神色,镇定的不像是一个幼小刁蛮的孩子。浑身的气质让人觉得怪异,害怕的想要逃地远远的。
过了一会,断雨才战战兢兢地看着顾二太太,“二太太,你得帮帮我啊!”
“帮?”顾二太太绷着脸,“我怎么帮?”
断雨对着顾二太太磕头,“奴婢还想继续伺候七小姐,求二太太做主!”
顾二太太皱了皱眉,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柳妈妈,垂眸喃喃自语,“不应该啊,她明明用了那药,怎么还会如此清醒。”
她的声音极低,但柳妈妈依旧听了个彻底。
那药?
今儿顾二太太带了一副药材给她,让她煎了给萧子鱼用下。
顾家祖上曾行医,目前又是靠着卖草药为生,自然知道药性。柳妈妈当时没有多想,便将药接了过来,亲自熬好了之后,送到了萧子鱼的院子里。
现在想来,她吓的浑身冷汗淋漓。
她将熬好的汤药递给萧子鱼时,萧子鱼毫不犹豫的说不用了。而她再提起,萧子鱼干脆说苦。
不应该的!
柳妈妈想起曾有丫鬟说,萧子鱼每次用完辛辣的菜肴后,便会吩咐下人将苦瓜切成片,晒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