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僧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桌上的油灯分出三三两两的影子,他伸出手,继而无力地落了下去,不死心地往前一寸一寸地移动着,终于指尖触到了枕头边一抹冰凉,五指颤抖着握了上去,企图将它拽过来。
砍掉左手吧,砍掉怪腊老人埋在左手里的“咒”,再也不受他的控制,还他自由!
他想起魔楼里的那个拥抱,猛地瞪大眼睛,凭空生出一股力气拔开骨剑,一剑挥下——
左臂完好无损。
连点血花都没溅出来。
骨剑砍在胳膊的位置处浮现一个“咒”字来。
再也支撑不住般,骨剑从手心里滑落下来,在床沿上卡了一下,“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陆僧舟重重倒了下去。
灯光忽闪了闪,映在墙上的影子发着抖。
直到一抹浅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暖暖地照在陆僧舟的身上,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过去。
原来夜晚已经过去了啊。
痛苦不知什么时候退去了。
他得起身洗漱,理好衣裳,束好头发,然后去见师尊。
第146章 答应()
封琅被带回段月宗的第七日;云断闭关的第三日;姜瞒醒了。
先是意识清明;感官慢慢回到身体中;一层不大不小的压力覆在她的上面;将她温暖地包裹起来;她动了动手指;眼皮沉沉地掀开一条缝;入目是浅蓝色的帐顶;四角还挂着几个冷色调的香囊流苏,她怔怔地看了一会;猛地翻身坐起。
她的心脏——
姜瞒下意识地揪住胸前的衣襟;冷汗一瞬间冒了出来。
咚;咚;咚。
因紧张而略微快速的心跳声;想象中的难以承受的痛苦却没有到来。
惩罚还在继续,心脏每跳一下就要忍受斧凿般的痛苦,但是相比之前,已经能够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不至于再次疼晕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姜瞒皱眉;突然环顾四周;喊道:“暮暮?雀禾?清盟?”
话音刚落;门外很快就有了动静。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道惊喜的声音同时在房内响起:“阿瞒!”
看到他们平平安安;姜瞒提起的心这才落回原位;习惯性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们这是在段月宗?”
雀禾还沉浸在她苏醒的喜悦中;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去喊慕仙君,他守了你好几天,刚刚才回去休憩片刻。”
姜瞒一怔,直接道:“还是别喊了,让他多休息一会。”
“呦,这就开始心疼了。”雀禾挤眉弄眼,揶揄道。
四人中唯一有过情感经历的任清盟以过来人的姿态高深道:“相信我阿瞒,对慕仙君来说,你醒过来的消息比睡那一时半会更为迫切。”
被挚友打趣,姜瞒也只是笑了笑,现在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这里,怎么回事?”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不敢看那三双黑漆漆的眼睛。
她一直瞒着的事情被那心魔戳穿,后来救下几位仙君紧绷的心弦一松立刻疼昏过去,不用想也知道暮暮她们有多恼怒。
恼怒她的隐瞒,恼怒她的独自承受,恼怒他们自个的无能。
一提这事,三只小骷髅就来气,雀禾更是一步窜到床上,屈起骨指狠狠地敲了敲姜瞒的脑门,恨声道:“你还好意思说!”
暮暮虽也气,但还是担忧心疼更多一些,此刻见姜瞒微低着头让雀禾敲得更顺手的乖巧模样,那垂下去盖着眼睛的浓密睫毛,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一把拉住雀禾,嗓音沙哑道:“阿瞒,莫再瞒着我们了。”
姜瞒头低得更深了,却没有应声。
任清盟在一旁把慕启琛抱着她前往血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姜瞒听着,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具体情况因为三只在困兽袋里所以没能亲眼见到,且三人生前又对修仙没太大兴趣,平日里要么插科打诨要么一头扎进炼丹制器里不问世事,并不了解血池的传说,但对魔族有着不少了解的尺宵尊不可能不清楚,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慕启琛这么做的目的,整个人心神一震。
难怪她的心脏疼痛程度较之以往要减轻不少,原来是一半的痛苦都分给了慕启琛。
也就是说,慕启琛从今往后同她一般每时每刻都要忍受斧凿般的痛楚,直到心脏停止跳动。
她是习惯了,毕竟四百年都熬过来了,但慕启琛本不用受此磨难的。
“阿瞒,你怎么了?”细腻的暮暮瞧出她的不对劲来,担忧道,“心脏还疼得厉害吗?”
疼啊,疼得厉害。
他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原本只为暮暮,雀禾,清盟三人跳动的心脏,如今因为另一个人而满心酸楚。
任清盟叙述时虽然简略但是重要的点都讲到了,也包括那两句一问一答。
——“这个法子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
听清盟的语气,是一点也不怀疑慕启琛话语的真实性,想必他回答时语气非常平静淡定,不然任清盟会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阿瞒?”雀禾心惊胆战地唤了一声,阿瞒不会被她敲生气了吧,一言不发的,眼睛深得可怕,跟以前大不一样。
暮暮突然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阿瞒,为了我们,为了慕仙君,回天界吧,不要再受这份痛苦了,不值得。”
被冰凉的骨指缠住,姜瞒静静地看着暮暮,又望了雀禾和任清盟一眼,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帐顶,避而不答:“你们先别去叫慕仙君,让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三只对望一眼,又听得姜瞒道:“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封丞那边有没有动作?”
任清盟道:“没什么大事发生,宗主已经派人把封琅在他手上的消息透露给了封丞,但封丞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一点动作。封琅至今未醒,几位仙君猜测可能是那只奇异妖兽跑到了他的身体里把他保护起来,宗主这几天尝试了各种办法,皆以失败告终。哦对了,云断找到了赵月昕的转世,但是被山寒仙君以闭关为由限制他下山,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这些都是通过慕启琛得来的消息,姜瞒又与云家姐弟相处过一段日子,想来他们的消息她也应该感兴趣。
任清盟娓娓道来时,姜瞒一直盯着帐顶,似乎在发呆,眼睛却很清亮,眼眸漆黑纯粹,又仿佛藏着万重心事。
这样的阿瞒太不寻常了。
任清盟讲完后好长时间姜瞒都没出声,静悄悄的。
现在的她,不像尺宵尊,也不像姜瞒。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房门被推开,一只云纹玄靴踏了进来,来者看到平躺睁着眼的姜瞒后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传来的微小疼痛还没有心脏处传来的万分之一大,但他突然颤抖起来,快走几步挤开趴在床沿的三只小骷髅,俯下|身子认真地望着她,道:“阿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状似发呆的姜瞒惊醒一般,眨了眨眼,偏转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语气平静道:“暮暮,雀禾,清盟,你们先出去一下。”
这是第一次,姜瞒让他们回避。
姜瞒一系列奇怪的举动让雀禾心生不安,她刚想赖在房间里,姜瞒仿佛洞知她的心思一样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快点。”
一瞬间,又变回了姜瞒。
雀禾被暮暮拽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房间,房门被任清盟贴心地关上。
“我很好。”姜瞒冲慕启琛笑道,“慕仙君,随便说点什么吧,我睡得有些久了,想听听人说话。”
奇怪的要求,但慕启琛没有任何困惑或是迟疑,立即点点头:“好。”
安静的房间里,一道轻缓徐徐如清风的声音绵绵不绝,哄着人儿一般,温柔尽显。
姜瞒听着听着,突然道:“慕仙君,我不想死了。”
于是,一句“以身相许不必了,我让她给我五千灵石——”就那样顿在喉间。
慕启琛停下来,看着她。
她安安静静地回望他。
“阿瞒”他的嗓音发起颤来。
姜瞒面上仍是微笑着,眼睛里闪着粼粼波光:“我不想死了,我死了的话你一定很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她以从容赴死的心态左右奔波,到了那一刻时只需编个谎话,让暮暮三人相信她回天界了,万事大吉。只有慕启琛,从一开始就洞悉她的谋划,真到了那一天,她是魂灭了一了百了,暮暮三人也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只有他,痛彻心扉。
“所以,我要改变计划,让你参与进来。”姜瞒又看着帐顶,轻声道,“让你参与到我剩下的生命中。”
好半晌,慕启琛都说不出话来。
他怕他一开口,直接哭出来。
“阿瞒,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他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字以无比郑重的语气说出来,手指痉挛般颤了颤。
姜瞒不知想到什么,笑出了声:“慕仙君,我若还是不答应,你是不是要当场哭给我看?”
慕启琛也想到了,跟着一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也只哭给你看。”
姜瞒突然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自己微微仰起脸,找寻方向,在他两瓣柔软的唇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慕启琛差点没稳住。
镇定,镇定,慕启琛,阿瞒才刚刚答应,发展不能太快,不然会吓到她。
姜瞒松开他,打量他两眼,笑容明亮:“慕仙君,你耳朵红了。”
慕启琛:“”
尺宵尊不愧是尺宵尊,一点也没有刚刚成为别人道侣的羞涩旖旎心思,反倒把他衬的像个娇羞刚过门的小女人。
这反差。
姜瞒虽是第一次动心,但一点也不生涩,竟然还懂“浅尝辄止让他欲罢不能”的道理,大概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吧,活了上万年情情爱爱的事看到的听过的还少么,真要一副小白懵懂模样怎么对得起“尺宵尊”的名号。
姜瞒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是我的初吻吧。”
慕启琛想起了魔楼里他失控的那个吻。
嗯,还是不要说的好。
“阿瞒,还叫我‘慕仙君’吗?”
姜瞒笑道:“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那你现在就可以习惯新称呼了。”
“启琛?阿琛?”
“嗯。”
“还是慕仙君吧。”
慕启琛不满,浅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想到了两人初遇时的场景。
“为什么?”
姜瞒眨了眨眼,无比认真地说道:“你不觉得,叫‘慕仙君’更有情调么?”
慕启琛看着她仿佛嵌了光的眼睛,捂住心口,怕心脏跳太快直接破腔而出。
妖孽啊妖孽!
这真的是第一次当道侣吗?简直将他吃得死死的啊!
“你开、开心就好。”
姜瞒笑了下:“慕仙君,结巴什么啊。”
慕启琛,你结巴什么啊。
第147章 习惯()
尺宵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历练;一个人对战高阶妖兽;一个人面对数名魔修,受伤了时也是一个人挣扎着把伤口包扎好,被逼到绝境时也是一个人提剑迎面而上;她已经习惯了,且没觉得这份“习惯”有什么不妥。
有人告诉她;找个道侣吧,既能排解孤苦又能顺便双个修提升一下实力,被她冷冷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一人能做到的事,何必要两个人。”
后来;道侣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她却意外地在途中遇到了三个风格迥异但偏偏能聊到一块去的道修。
酒楼里的误会使得他们相遇;随手救了他们几次又点出他们修炼上的不足;对她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他们莫名赖上了她。
什么事都爱叫上她,她若是置之不理;他们就带着最烈的酒一遍遍敲着她的房门;她从没遇到过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只好开了门,让他们进来;最后一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她眼皮都不抬;袖子一扫;伴随着“咯吱”一声,三人乐呵呵地就走了进来。
受他们的影响,明明辟谷的她也会肚中饥饿,被他们拽着享尽了凡间的美食。
尺宵尊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习惯”了耳边是肆意笑声,眼前是美食烈酒的生活,她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直到天罚结束,尺宵尊飞升成神,走在一群位列仙班的神仙当中,抬眼打量,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淡漠寡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无趣,她才发现,那三人竟是如此生动。
她坐在石桌旁,捏着小酒盅轻轻晃着,对着漫天的金色霞光,扬起了酒盅,在空中作势碰了一下。
今日不醉不休。
那帮神仙都不太喜欢吃酒,醉酒后的失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