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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说那两份赈灾对比是你做的?”
“怎么?师兄,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
温飞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抢着掉脑袋才是。咱们送上这个,君上也不一定就真的会严惩太子。只要太子一天不倒,他能顺着这个东西查到你的身上。你应该对君上说实话的。”
凤杉月笑了笑,“就是知道有这个可能,我才会把这事揽在自己头上,毕竟这是我让你做的,于情于理也该我来承担责任。”
温飞辰摇了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生死大事也这么自作主张!”
“放心吧,师兄,君上一定会严惩太子的。太子之前把他软禁起来,他之所以没有当场发飙,一方面是出于对东齐国的忌讳,一方面是找不到替代太子的人。现在明师兄通过禹地蝗灾一事,表现出太子更强的能力,他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加上我这次让禹城和蓟城的老百姓去敲响闻天鼓,就把这事儿从王族的内部事务变成了必须向天下老百姓交代的大事,君上再怎么糊涂,也不敢在这方面做手脚的。”
“希望如此吧,”温飞辰望着东山行宫的方向,“希望明昭能赶快被放出来才是。”
七天后,商君昭告天下,太子因在蓟地时,只顾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治灾不力,被削去太子封号,贬为庶人,并发配石林山区,由专人看守。王子子昭因治灾有方,被册封为太子,立刻前往蓟地治理蝗灾。
诏令颁发的当晚,王后一身素衣来到商君的理政宫,商君示意喜內侍退下,喜內侍连忙带着所有的内侍宫女退出大殿。
“为什么对他这么狠?他可是你的儿子!”
“那你问问他为何对我这么狠?我可是他的老子!”
“他只是年少无知,过于心急了而已。”
商君看着眼前的素衣女子,她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在溪边巧笑倩兮,让自己一见钟情的模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原来的模样。”
王后抚了抚脸颊,笑了笑,“人老珠黄,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她抬眼直勾勾地望着商君,这是商君最爱的样子,他喜欢热烈而直率的女子,“真的不能放过他吗?”
商君摇了摇头,“晚了,诏书已下,君命不可更改。”
“为什么是子昭?就算要废除太子封号,你也可以让这个位置悬置,为何要急着立子昭为太子?”
商君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后看着他,端详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商君看着她笑,也跟着笑。
“君上,我自请废除王后封号,跟随子昀前去石林山区,请允准!”
“你这又是何必?”
“难道你觉得我可以安然地住在这宫中,看着别人的儿子成为这王宫的主人,这天下的主宰吗?我和我的儿子已然输了,自然就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商君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过两日就和子昀一起启程吧!”
王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过身子,往殿外走去。快要到殿门口时,她侧身回看,突然发现自己心目中那个伟岸英姿的男人早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伏在明灭闪烁的灯火下批阅奏疏的老人。
她勾唇一笑,眼里带着些讽刺,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商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木然,似乎刚刚请求离去的并不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他喃喃自语道:“你们的确是太傻了!我这副残躯还能支撑多久?你们竟然都等不得,要置我于死地。唉……”
喜內侍轻手轻脚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君上,该吃药了!”
商君看也不看,“放在旁边吧!”
“君上,太医说了,这药……”
“太医也不过是应付我而已,他根本治不了我这病。只可惜墨白走得早,不然他肯定能救我一命。”
“大司祭的死也是意外,谁能料到那祭台竟然不牢呢,君上不要过于伤心才是。”
商君摇了摇头,“喜贵,你也伺候我一辈子了,我这辈子最得意和最失意的样子你都见过,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喜贵连忙跪下,“君上与日月同寿,怎么会怕死?”
“起来吧!”商君哼笑了一声,“与日月同寿?那都是唬人的话而已。我的身体我知道,也就几个月的命了。可惜了太子,他若是能再等一些时日,就能顺顺当当地从我手里接过这位置,谁知他竟然等不得呢……”
“昀太子确实是过于心急了,不过昭太子聪明能干,爱民如子,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继位人选。君上也不用日夜忧心此事了。”
商君笑了笑,“他的确是聪明能干,可惜过于感情用事,将来必然会因情受困,不过我才不管这些呢!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反正祖宗的基业没有毁在我手上,将来见到列祖列宗我也问心无愧了!”
三日后,前太子子昀,如今的庶人,在军士的押解下前往石林山区,王后坐在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里,跟在后面,与他一同前往。明昭也从东山行宫放了出来,他回到殷都拜见商君之后,立刻跑去见凤杉月和温飞辰。
“师兄,师妹呢?我要见她!”已经一个月多没有见凤杉月了,明昭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强烈的思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她走了!”
“走了?”
“对,接到火凤国急信,好像是她打理的那个赛马场要准备开赛了!”
“她怎么不等我呢?”
“没办法,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过她给你留了信,你自己看看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越殂代疱()
凤杉月在给明昭留的信中,恭喜他成了太子,不过因为火凤国马场出了点问题,聂磐石给她写了十万火急的信来,希望她马上赶回去。所以她不能和他一起去蓟地治理蝗虫了。
明昭看完信,整个人变得十分失落,他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整个人都觉得不对了。他在东山行宫的时候,和外界消息隔绝,虽然对凤杉月和温飞辰十分有信心,但也担心王后和太子强烈反扑,伤害他们。所以一直都很焦虑。
现在,自己被封了太子,可以说凤杉月的计划已经完全达成,他兴高采烈地想要来和她一起庆祝胜利,谁知她却早已人去楼空。最郁闷的是,他现在必须要奉旨去蓟地治理蝗灾,一去又是两三个月,回来后就要着手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太子,更没办法去火凤国看她了。
“怎么了?做了太子还不高兴?”温飞辰打趣道。
明昭苦笑了一下,“如果做了太子就见不到她了,那我确实不太高兴。”
“哎呀,说你傻你还真傻,”温飞辰坐在到旁边,“师妹为什么这么想让你打败太子,坐上太子之位?”
明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凤杉月应该是觉得他可怜才会帮他的吧?
“师妹看上去很柔弱,但是做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弱。她一直都对你成为太子,继承君位很有信心,所做的事情也是帮你完成这个目标。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为了你殚精竭虑、出生入死的师妹吗?”
明昭被他训得精神一振,他点点头,“对,师妹一直都希望我继承君位,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所以嘛,你这次去蓟地就好好表现,回来之后你父君肯定更加重视你,到时候你继承君位不是稳稳当当的事了吗?”
明昭点了点头,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热情,“到时候我就能昂首挺胸地去见师妹了!”
温飞辰无奈摇头,这人对凤杉月的执着真是太强烈了,他也认为凤杉月很聪明,但是总觉得她太过强势,不适合做明昭的王后。不过这话他藏在了肚子了,如果这个时候说出来,明昭肯定会和他翻脸的。
“对了,你那三个弟弟呢呢?太子倒台了,他们怎么样?”
“父君已经把他们三个全部送到各自的封地去了,除非召唤,不得回朝。”
“太好了,看来你父君是铁了心要把君位传给你了。等到了蓟地,你就拿出在禹地的劲头,好好干,让你父君看到你的能力,让他知道选你做继承人,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样明昭继承君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明昭点点头,振作精神,和他商议起蓟地的灾情来。
凤杉月日夜兼程赶回火凤国,不及进宫,便直接去了东门外的马场。
聂磐石正一脸郁闷地坐在马场外的路边,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石头。他听到马蹄声,立刻站起来张望,见是凤杉月赶回来,立刻高兴地冲了过来。
“吁……”凤杉月连忙勒住马,“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没在里面监工?已经修好了吗?”
聂磐石丧着脸,帮她牵着马,嘟囔道:“哪还有让我监工的份儿?”
“怎么了?你跟丁大叔吵架了?”
“没有,”聂磐石摇摇头,“丁大叔和老冯也委屈着呢!”
凤杉月皱起眉头,聂磐石给她写的信一看就很急,什么也没说明白,只让她赶紧赶回来。所以她丢下殷都的事情,日夜兼程赶回来,结果聂磐石半天也说不到重点。
“到底怎么了?是谁让你们受委屈了?”
“还不是你的好妹妹!”
“我的妹妹?”凤杉月翻了半天白眼,始终没想起来自己有什么妹妹。
“就是雅月公主嘛!”
“啊……她啊!”凤杉月敲了敲头,离开火凤国几个月,连雅月这号人物都给忘记了,“她来马场干什么?”
“你进去看就知道了!”聂磐石还是不肯直说。
凤杉月瞪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往马场里走。马场完全按照她的规划图建好了,只有一些收尾的工作在作。她一边看一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我走了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
聂磐石听到她的夸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眼眶居然有些发热起来。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马场可是我姐姐倾心打造的,十分重要,我父王也十分重视,如果你们敢偷懒,小心我把你们抓回去砍头!”
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声从贵宾看台的方向传来。凤杉月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果然看见雅诗在那里指挥工匠们做修饰的事情,不时地还指点两句。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举手画脚?”
“你走后不久,有一天,她突然跑来四处查看,然后就宣布自己来监督我们建造这个马场。之后就每天都来,骂这个骂那个,有时候还打人。”
“打人?”凤杉月的眉头已经变成一个疙瘩了,“打了谁?不会是你吧?”
聂磐石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没有回话,不过看他的表情肯定是挨过打的,“反正丁大叔、老冯和幼姑都挨过!”
“这个臭女人,竟敢动我的人!”凤杉月一跺脚,快步走到正在那里颐指气使的雅月面前。
雅月一看她回来了,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很高兴地迎上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啪!”凤杉月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雅月愣了一下,摸着生疼的右脸,呆了一下,然后立刻哭了起来。
她一气之下就要扑过来和凤杉月撕打,聂磐石连忙上前挡在凤杉月前面,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二姐,千万不可!”
原来是雅容!她刚刚应该在下面的普通看台上,听见上面的动静,连忙过来,制止雅月发疯。
雅月捂着脸,哭道:“她一回来就打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呢!”
“啪!啪!”她的话音未落,凤杉月又给了她两巴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教训()
突如其来的三个巴掌,彻底把雅月给打蒙了。雅容上前来扶着她,看着盛怒中的凤杉月,也不敢说什么。
雅月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呆了半晌,突然尖叫一声,“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说完她便挣脱雅容的手,向凤杉月扑了过来。
聂磐石刚刚被凤杉月拉开,这会儿一看雅月的凶相,生怕她伤了凤杉月,连忙冲上来挡在凤杉月面前。凤杉月却侧身闪在一边,顺便拉了聂磐石一把,两人给雅月让出一条路来。
雅月扑了个空,一时刹不住脚,便往前扑过去。谁知脚下正好有一根小木棍,那是工匠干活时留下来还没有收拾的。她踩在木棍上,根本控制不住身子,整个人往前直溜,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噗嗤……”凤杉月忍不住笑了出来,聂磐石也把脸侧到一边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