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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旮旯里的爱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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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老人们说,他成绩非常好,但在考大学时由于感冒,结果以5分之差,被挡在分数线以外。如果他不是感冒,现在也是吃皇粮的大干部了。

    高考失败后,显贵回到了村里。

    据老人们说,那时的显贵,他只要把脚一蹬,能震得屋檩子打颤。他回村里的第一年,他就当上了玉湖坪村完全学校的民办教师。第二年,公社决定除了继续做民办教师外,还兼任大队文书,这一年入了党。第三年就当上了大队支书兼大队长。在公社提拔他当大队支书时,公社书记给了他高度地评价:像显贵这样的人才,玉湖坪村几百年就出这么一个。农村工作不比城里工作,也只有显贵这样的狠人(能人),才能杠得起这个位子(大队支部书记),搞得好这个工作。

    那个时候,公社干部时兴驻队。每年的农忙、双抢时,公社干部下到各个大队现场指挥抢种抢收,很多干部还挽起裤脚,亲自下田做事。当时在玉湖坪大队的驻点干部是公社副书记、副社长唐典祝。唐副社长是出了名的农民干部,枝山公社的干部没一个喜欢他。因为唐副社长一来,大队干部就要陪着他下田或者做农活。只有玉湖坪大队的显贵,能陪着唐副社长从太阳出来,一直搞到“日头落土”。

    显贵做事,不是让人家看的,而是脚踏实地地做。虽然,有些时候,只到田边、地头站一会儿后就走了,那是因为有更多的事儿等着他去做。为此,玉湖坪大队很多人误解他,认为只要唐副社长一走,显贵的裤脚,就绝不会沾一下水。即使他刚从田里出来,裤脚卷到大腿膀子上,一腿的泥巴,恨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为了应付唐副社长的突然袭击。他乘了真正的冤大头。

    玉湖坪村恨他的人。找不到他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背后就拿显贵“没儿子”这件事说事:显贵你千能万能,却没能和玉浓搞出个带把的后代。

    按农村人的习俗“女大不当留。”和“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等千年习俗,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得嫁出去,从此以后,姑娘再也不是本家的人了。而显贵偏偏不信这一套,他逢人就说:“姑娘怎么啦,照样能成材啰!我早就把玉浓送到公社卫生院结扎了。”这确实是事实,公社、县里还给他奖了150块钱,县里的一个副县长还亲自给他颁发了烫金奖状,现在还挂在他家堂屋的神橱(神柜)上。

第二章() 
军宝7岁了,他的同班同学静平比他小一岁。

    “哎呀……”乱糟糟的一年级(乙)班教室里突然一声尖叫。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军宝把一条小死蛇放到杨翠军的书包里头,把杨翠军吓得哭起来,静平拎起死蛇扔到教室后面的水沟里。

    军宝身上穿着一套用白线布染成的蓝布春装,静平穿着一件桃花纹的薄棉衣,头发挽到脑壳后面,最主要的是衣服没有像军宝那么多补丁。因为她是土皇帝显贵的独生女儿,穿着、打扮自然就不同于其他的同学了。

    “秤砣,你又欺负人!我报告老师去!”静平叉着腰气愤地说。

    “臭丫头,不准叫我的外号(绰号的意思)!”军宝伸长脖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军宝9岁前,又矮又黑,虽然那年头日子过得清苦,但奇怪的是军宝无论吃什么,他都发胖。所以,村里的人给他送了个外号,叫“秤砣”。

    “秤砣、秤砣……”静平仗着他爹显贵的势,哪能被军宝的气势所吓倒,她也伸长脖子,扁着嘴巴连连地叫着。

    军宝气得不得了,一个猛冲,用头向静平撞去。静平见军宝快要靠近自己,她向教室门边一闪,“咚”的一声,军宝的头实实在在的撞到板壁上。

    这一下,更激怒了军宝,他顾不得头部的疼痛,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双目圆睁,向正在教室门外发怔的静平和杨翠军追去。

    杨翠军,是杨家湾大队的人,她排行老四,她爹是某公社的干部。她经常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嘴巴一鼓一鼓的,小圆脸跟个苹果似的,白白胖胖还没有被毒日头晒黑。

    当军宝把静平和杨翠军追到学校的土操场桂花树旁边时,静平来了个急刹车,伸手将毫无防备的军宝推翻在地,转身拉着杨翠军又跑。军宝爬起来,绕着桂花树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静平这下更得意了,突然站住做了个鬼脸说:“秤砣,有本事你莫找杨翠军搞哒,有么得事尽找我来。”

    “男子汉大丈夫,老子就是不怕你。杨翠军,你莫跑哒,我今天不打你,只打静平。”军宝不小心,又中了静平的诡计。

    “臭秤砣!乱秤砣!疯秤砣!我不怕你!你来追我啊!快啊!……”静平边跑边叫着军宝最感到耻辱的外号。

    军宝气急败坏地说:“站住,我代表人民枪毙你!……叭!”

    黑得像泥鳅的军宝有三大出奇:一是成绩好得出奇,二是头大得出奇,三是倒过来看就像一个大秤砣,沉着呢。他读一年级时,无论是春夏秋冬,一天到晚都是打着赤脚,黄泥巴从屁股后面一直扬到他的脑壳上,怎么看他都是农民伯伯的候选人,再加上发着暴耳风,脸浮肿浮肿的,就像一个大猪头。

    操场上,军宝仿佛从天而降,手一伸,就抓住了正在看球,没有一点防备的静平的小辫子。

    静平疼得呲牙咧嘴:“疯秤砣,臭猪头,你再不放手,我就告诉我爹,叫你离了婚的疯瘤子爹打死你!”

    军宝松了手,威胁地说:“你敢!老子原来怕疯瘤子爹,现在老子就是不怕他了,他没权利管我了。”

    军宝突然问:“臭丫头,你是不是喜欢龙儿哈?”

    静平脸红了:“放你娘的狗屁!……我喜欢你咧!”

    “滚开去,哪个要你喜欢,小娘们!”军宝朝静平伸伸舌头说。

    静平当然不会喜欢黑得像泥鳅,就像一个大肥猪头,而且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经常在班上闹恶作剧的军宝。她确实喜欢的是龙儿。

    龙儿,白净而且文静得像个小姑娘,从来不说痞话脏话,除了成绩比军宝差了点,其他的什么都比军宝强。在静平眼里,龙儿简直就是从神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粉雕玉琢的人儿。

    军宝一下课,把书包里的花拿到学校旁边的小水沟里去泡,上课铃响时,他又飞快地跑进教室,然后趁翠军不注意,偷偷地把菊花放在翠军抽屉里,坐在军宝前面的静平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军宝总爱在上课时乘老师不注意静平的刹那,扯她的头发,静平疼得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发出“唉呀……”的尖叫声。很自然地,军宝这小子免不了被老师留学、罚抄作业。静平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都得陪着军宝一起抄完作业,检查完他的作业后才能离开。

    军宝喜欢上翠军,应该是从他们排节目准备参加公社的文艺演出开始。那年月,革命样板戏统领舞台,学校也不例外。当时,军宝扮演的角色是大地主,静平扮演的是地主婆,龙儿扮演的是穷困潦倒的书生,翠军扮演的是书生的妻子。当剧情进入到大地主强抢书生的妻子抵债时,没有牛屎高(小而矮的意思)的七岁娃娃,竟然也闻到了爱情的神秘香气了。

    虽说军宝很淘气,也爱搞恶作剧,有事无事爱捉弄别人,当然翠军也经常遭到军宝的戏弄。唯一不同的是他戏弄翠军,纯粹是他喜欢翠军。究竟喜欢翠军什么,年幼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十年后,他才发觉他喜欢翠军的那种天生的高雅气质。

    军宝很喜欢翠军,俩人虽然是同桌,但从来也不敢靠近翠军。没想到今天不仅能正面看着翠军,还能面对面地拉着翠军那双白皙的小手。尽情地享受着来自翠军身上散发出来的,犹如兰花一样的清香气味。那是一种夹杂着生命深处最隐秘的原始领地的幽香。军宝感受到这种清香,是妈妈身上绝对没有的,而且也是永远在妈妈身上找不着的。

    军宝醉了,就像一个醉醺醺的醉汉,把本来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给忘了。自那以后,军宝每天都在捉弄同学,但他再也没有捉弄过翠军。

    翠军的眼睛又大又亮,红红嫩嫩的嘴唇,穿着干净的碎花白色连衣裙。活脱(好象的意思)是只小天鹅。她的衣裳总是干干净净的,这又是一个让军宝感到惊讶的事儿。他暗地里总喜欢拿自己脏兮兮、用白线布染成兰色的衣服和翠军作比较。黄泥的斑点布满了他的兰色衣服,风儿吹过,一阵难闻的汗臭扑鼻而来。这臭算不了什么,更让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的是他衣服的夹里,随时都可以找到恶心的虱子。上课时,他实在忍不了,用手去挠痒。

    “军宝,怎么啦?很疼吗?”翠军眼睛看着前面,轻声地问军宝。

    “没事,只是痒着啰。”军宝害羞地、轻声地说。

    “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么样,唉。”军宝显现出一副无可奈何地表情说。

    龙儿的衣服和翠军的衣服一样,总是干干净净的,这是军宝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为此,他非常嫉妒龙儿。总是想着法子,变换着花样地捉弄他。当然,每次军宝都得接受老师的惩罚,或打一顿手板心,或罚几个小时的站,更残酷的是叫军宝自己搬两块砖头站到大太阳底下,晒出了油为止。

    龙儿是班上唯一一个喊自己的父亲叫“爸爸”的人。他爸爸是名中学教师,妈妈是H村的妇女主任。其实他爸爸、妈妈算不了什么,军宝最佩服的是龙儿的祖父。

    龙儿的祖父是名爬雪山、过草地的老红军,经历过大大小小几百次战斗,也是一级红星军章获得者。解放后,由于他不习惯过城市生活,回到了H村过起田园生活来。早晨在水库坝上练练拳脚,白天除了应邀讲革命故事外,就是上山打点柴火什么的,晚上把村子里的小孩召集在一起,给他们讲他的故事。

    快放暑假的时候,军宝一改在学校捉弄同学的习惯,每天都是准时离校,老师还在班上表扬过他,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啦。”“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学啦”等等。反正军宝记不着啦,他只记着盘算着如何捉弄龙儿。说来也巧,一天放了学,军宝躲在水库坡子里偷看到蹲在草丛里拉尿的龙儿竟然和自己不一样,是个女孩子。当时他那乐劲简直就像疯子一样。他正盘算着明天怎样向全班同学发布这条天大新闻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书包带子被人一把扯起,接着,就是静平的怒斥声:“好啊,臭秤砣,你不怕你乱眼睛吗?”

    军宝赤红着脸,白了静平一眼:“你又不是老子的姐姐,哪个要你管哈!”

    静平把嘴巴一翘:“我就是要管你!我就是你姐姐!”

    军宝朝她呸了一口唾沫,愤怒地说:“老子不要你做姐姐!老子都比你大!”

    静平不再和军宝斗嘴,心里想着把军宝偷看女同学屙尿的事尽快告诉梦华。

    于是,静平押着军宝朝王家屋场走去。

第三章() 
第三章

    田埂上,静平推一下,军宝就走一步,俩人这样磨磨蹭蹭地走着。

    突然,军宝转身把静平往地上狠命一推,毫无防备的静平一下子摔到秧田里,浑身湿淋淋的,满身稀泥。更让静平生气的,是她从秧田里爬起来,军宝早不见踪影了。

    “静平,你过来一下!”

    静平的爸爸显贵把静平叫到跟前去。

    “么子啰?”

    “军宝成绩好啵?”

    “好个鬼咧!他又不听话,老是喜欢欺负别个同学。”静平评价军宝当然没有好话。

    “那我听说他是你们班的班长哦。”显贵笑咪咪地说。

    “不就是因为他成绩好,老师偏心!”静平嘟着小嘴不服气地说。

    “是吗?”显贵反问静平说。

    “他每天只知道欺负同学,真是坏秃顶了。”

    “你这个丫头片子,懂什么,男孩子就是要这样。这样才有杀气,能干大事!”显贵称赞道。

    枝山人都喜欢菊花。到了九、十月份,枝山的女人们都喜欢在各自的头上插上一两朵菊花,一身的喷香,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这不仅是枝山人的一种习惯,而且逐渐成了风俗。静平的头发上也不例外。

    军宝家老屋后面有三棵被村子里男女老少叫做菊花精的菊花。每年秋天,这三棵菊花树都会开出无数硕大的花,一朵一朵地隐在油绿色的叶子里。军宝不知道它有多大的年纪,只知道反正比妈妈的年纪还要大。据梦华讲,是她出世那年,军宝的外祖父亲自种下的。

    一到秋天,数不清的菊花苞子就藏在油绿色的叶子里。菊花树的生命力强得吓人,你只要把种子洒在任意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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