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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院首座心寂皱眉道:“师弟,荣王已死,你给他多念几遍往生咒,也就报答其情谊了,我们少林,没必要给个失败者陪葬。照你说的,赵王爷精明强干,赵王妃笃信我佛,也许,我们学郭佳出点血,就能摆平完颜康了。”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心止摇头冷笑,“不可能,我和完颜康之间没有私仇,是理念的冲突。当年,你们共推我去中都,不就是因为我修养好,心如止水,能冷静理智地待人处世吗?嘿,心寂师兄,你想出来的妙悟可是每次都被他驳得体无完肤,他说的我都写信回报过,到现在,你还天真地以为完颜康会贪图小利放纵教派扩张吗?”
心寂大窘。罗汉堂首座心和好奇地道:“那人驳倒了心寂师兄?他怎么说的?我们都不知道。”
心和是这里最年轻的,才四十三岁,五岁入寺后就再没出去过,二十岁因博闻强识而入罗汉堂,只管研究破解他派武功,三十五岁时,上任首座圆寂前,指定他接任。他一直都顺风顺水,不知人心险恶,还保持了率真的性情,才会想到就问,浑然不知这会让心寂多难堪。心湖很喜欢这个小师弟,遂道:“各位师弟精研武功,是我怕打扰了诸位,才未告知。师弟要一起参详,想想如何反驳他吗?”见心和连连点头,心印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心止师弟,还是你来告诉大家吧。”
心止道:“第一次,是十年前。我说法时,完颜康一个人跑来了,知客僧记性好,见过他一次就认得人了,一边着人通知我,一边拦下他,也不敢得罪,只说他年纪小,听不懂的,还是回家找大人吧。我到时,正好见他摸出一枚铜钱,扔进功德箱,对排队捐香火钱的信徒们叫起来,‘大家都看见了,悯忠寺都是骗子,我捐了全部家当给他们,都没佛陀菩萨现身夸奖我。’别人不认得他,只觉这孩子可爱,就有人笑着道,‘看你这身衣服就值几十两银子,你就捐了一文钱,也好意思说是全部家当?’他回答道,‘本公子从来都不带黄白俗物,钱袋是侍卫拿着,我刚刚才从他们那拿了一个铜板,这一文钱,真的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心和插口道,“师兄,真的是很可爱的孩子啊,你怎么总说他心狠手辣呢?”
心止不理会,接着道:“他又对知客僧道,‘你不让我进去,是因为已经骗走了我的全部家当,再榨不出油水了,于是过河拆桥?我要跟后面排队的人说,不要捐钱了,小心钱捐完后,就会被你们像瘟疫一般地驱赶,再也别想朝佛了。’附近看到的人当然明白,可人太多,排的队太长,远处的人真会受骗的,知客僧无奈,只好让他进去。”
“我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佳儿是前世人欠我,故来报恩,不肖儿是前世我欠人,故来讨债。是故行善不必望报,因为恩惠必有回报,今世不及还,来世亦能得到报答。’”遇上这种人,你们是我也一样会吃瘪。心止有点恶意地想着,复述当年的对白,“他说,‘有钱人多放债出去,来世就有成百上千的佳儿了?有那么多好儿子孝敬,本来穷能变富,本来富能更富,能让更多的人欠他债。而穷人呢,欠一点债,下辈子就会有个讨债的孽子,把家产败光,让他欠下更多的债,再下辈子就会有更多的败家子。于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千秋万代,永不翻身。’”
心和心印等面面相觑。果然不好回答,好人来世能投生富贵之家,可是,多大的家产,败家子也都能败光吧。心印道:“师弟,你当时是怎么答的?”
心止苦笑,“能怎么答,我还在想,他就摆着手让大家不要害怕,人贵自强,何必指望别人。还说,过了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忘却前世,谁对自己有恩,谁对自己有仇,也都会忘记,转世后,都是新的开始。每个人,一出世就受了父母生育之恩,还会受养育之恩,教育之恩,就该孝顺父母。孝顺,不一定要有钱能让父母奢侈,尽心即可,不要自觉没本事,无颜回家,就在外面鬼混,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最痛苦的。其实,父母的要求很低,多叫几声爹娘,他们就会很高兴了。艰难困苦一齐面对,富贵尊荣一齐分享,喜乐哀愁一齐感受,这就是‘家’,也不存在谁欠谁的问题,彼此自愿,付者欣然,受者无愧。”
心寂叹道:“我们菩提院已经商量过多次了,他那套‘家’的看法实在无可辩驳。而他自己,每天晨昏定省,慰藉母亲,勤学苦练,襄助父亲,是孝子的典范,我们也找不出可做文章之处。”
心止不屑地撇撇嘴,心想:那小子还说过不孝者,不配做人,人人得而诛之呢,也许,在他心里,不慈者也是一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就是直觉完颜康并不爱生身母亲。
心字辈诸僧的师叔苦行缓缓睁开眼睛,目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重点不在这里。父慈子孝,天经地义,你们当然驳不倒。重要的是,他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前世,恩仇全消,那么,每个人一出世,都是新的开始,死亡则是一切的终结,前世不可忆,来世不可测,唯一能把握的今生,当然就要好好珍惜。身为皇孙,他想的,是青史留名吧?”
“师叔高明。”心止佩服地道:“我当时就是被他搞糊涂了,过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我只是劝人行善,怎么扯到孝道上去了。那小子是想开疆辟地,留名青史,后来几次表现得更明显,他就是想鼓动人参军,跟他去打仗。′
第二次,我说众生平等,他说庭院花木必须修剪,去除枯枝败叶,花木会长得更好。就一个国家来说,士农工商都有用,其他的,都是没用的,却由有用的人养着,去掉他们,每个有用的人都能省下一大笔,能有更多的钱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这不就是说我们吗?
第三次,我解释茹素不是成佛之道,而是修心之法,一直不沾荤腥,习惯成自然,我们内心的善念就能压下恶念,占据全心,也就能控制我们的行为总是善的。他就说草木亦有灵,除草木能直接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长外,人和飞禽走兽一样要靠毁灭无数草木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每个人,每天都在杀戮,何必自欺欺人,自诩良善。还背了首很长的诗,什么‘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这就是教人跟他投军了。
第四次,又看到他,我挺恼火的,就说成佛路有多条,可以顿悟,可以苦修,也可以积功德,人只要行善,阴司就会有记录,转世五十次皆行善者,可直升西天成佛。他却说,他不明白成佛有什么好的,不能吃肉喝酒观舞听曲,口福眼福耳福全都没有,那么活着是受罪,长生更是永远受罪,还解脱不了,自杀都不行。还说我是在骗人,行善没有用,成仙成佛都只有一条路,就是修行。”
心湖道:“你把完颜康的修行之法,再说一遍。”
“是。”心止有些不明白,但方丈师兄的话不可不听,“他说,草木可直接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并存起,人和动物靠直接或间接地吃草木来获得灵气,灵气千变万化,可以取代我们的身体。道家是积攒足够的灵气聚集成新的身体,抛弃旧躯壳,这就是元婴离体了。而我们佛家,则是有一点灵气就用一点,方法是一直想身体上某个部位,全身的灵气自然会都汇聚过去,高僧火化后烧不掉的舍利子就是这么来的。释迦牟尼火化出八万四千颗舍利子,就是快要成佛了。(小鸟02《不完全变态》)”
听到这,苦字辈僧人都坐不住了,惊得站起,围着心止,急切地问道:“这法子是完颜康说的?”
心止点头,“是。师叔们怎么了?”
苦行沉沉地道:“方丈转告我们后,我们试了试。六年里,有四人圆寂,火化后,他们中那么做的三人都留下了三五颗舍利子,而唯一不曾存想的二师兄,一粒舍利子都没有。”
满殿沉寂。一个根本不信佛的人,却掌握着佛家修行之法,这意味着什么?——他清楚地知道,佛其实是人。证明此法正确很容易,几年后,一旦世人都明白如何成佛,谁还会施舍和尚?有钱都买人参灵芝去,吃下后一定能多摄取一点灵气,就是不能成佛,死后给家人多留一颗舍利子做念想也好啊。
心湖道:“心止师弟,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让心寂师弟先试探下耶律楚材了吧?完颜康身边必有我佛家的前辈高人,他的境界,高了我们至少一层。无论我们是要投效完颜康还是干脆杀了他,都少不得要个熟悉他的人来精心安排,巧妙设计。耶律楚材也在他的必杀名单里,我们只担心以有心算无心,他能否斗得过完颜康。试探的结果,我们很满意。”
散会后,心止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那小鬼嘻皮笑脸说出来的简单法子——存想,竟然真的就是正确法门?也许,劝说赵王妃皈依我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蓦地肩上一沉,是心空在拍他,“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也说了,你和完颜康之间并没有仇,他针对教派是为了集权,当年谁去了中都结果都是一样。师弟啊,你要是觉得太闲,我给你安排点事。这段日子,总有人闯进来,我们要轮流守夜,你回来了就别想偷懒,今晚就是你和我。”
心止明白心空师兄是一片好心,怕自己一个人时会钻牛角尖,笑道:“师兄,你这个借口可不好,我们少林也需要守夜吗?谁敢擅闯。”
心空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你带着耶律楚材,尽捡荒凉的地方走,才没有听到消息。两个月前,吐蕃密宗的灵智上人前来,要求借《九阳神功》一阅。我们哪有这功夫,一口回绝。他在这赖了一个月,夜夜去藏经阁乱翻,终究没有找到,就下山了。我们先还以为他弄错了,亲自找过后也明白自己错了,哪知道他竟然逢人就说我们有《九阳神功》,能与《九阴真经》相媲美,是重阳真人之友所著,全真教还有他写给重阳真人的信,信里写明了,他无弟子,而此功纯阳,适于男子修习,故赠于少林。灵智言之凿凿,说我们把秘笈藏起来了,你说,听到的江湖人会不趋之若骛,都跑来碰运气吗?”
“灵智?”心止跳了起来,“一定是完颜康派的。他竟然已经向少林下手了?”
心空摇头道:“还算不上。现在我们苦恼的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此事而言,他是拿我们当火,引江湖人飞蛾扑火。”看着心止,迟疑地问道,“师弟,我们私下说说,依你看,他这么做,是要收揽我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射柳人生——射雕同人》里考证说达摩带来的那本梵文《楞伽经》是贝叶的,很大很厚,放不进猿猴肚子里,而且梵文是横着写的,不可能夹杂中文。既然是射雕世界,这些细节问题就都不考虑了,就当王重阳那个武功高极的朋友创了九阳神功后,写于几十张薄绢上,偷偷一张张夹进《楞伽经》里,这纯粹就是恶作剧,只有一心向佛、还学梵文看原著的和尚才可能看到这神功,但这种人根本就是对武功毫无兴趣,想练武的和尚却绝对看不到。后来尹克西、潇湘子是偷了那些薄绢和中间夹的几张贝叶经文。这样解释,就通了吧?
第九十六章 惺惺相惜()
五月二十一日,楚州。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楚州一众文武大员,都站在西门城楼上,目送金使常山郡王的仪仗迤逦绕过。
新任楚州知府贾涉见诸文官武将大多微露喜色,知道他们是指望着议和成功,可以不打仗了,遂道:“金帝派了他最重要的孙子前来我国,似是诚心议和,毕大人,你如何看待此事?”
知扬州兼淮东安抚使毕再遇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完颜焕,可以说是金国下下任皇帝,身份尊贵,怎么会自己跑来?我们宋国又不是没杀过使者。所有人都要加强戒备,以防金军李代桃僵,派个冒牌货来懈怠我方军心,却趁机偷袭。”
其麾下将领齐齐躬身,大声应命:“诺!”
起身后,新投来的将领杨铁心提了个他很好奇的问题,“大人,听您的意思,难道完颜焕的父亲是金国太子?金国终于立太子了?是哪个皇子?”
毕再遇答道:“还没呢,不过形势已很明朗了,到吉日就会册封太子了吧。金国共有七位皇子,大皇子是嫡子,但是夭折了,其余都是庶出。现在他们三皇子荣王谋反被诛,七皇子葛王才五岁,另三个皇子素不得宠,这太子,不立六皇子赵王还能立谁?赵王只有完颜焕一个儿子,宠爱无比,一即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