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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有了,自己向大人吹吹枕边风,讨个饶卖个乖,说不定就能进府了……毕竟,府里那黄脸婆可是十几年了连个女儿都没给大人生……
可偏偏,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般想着,更是心累得紧,便要灭了蜡烛休息了,这时,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她脸上一喜,难不成是大人又回来了?还同她玩这些把戏……便风情万种地走到窗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轻轻推开了窗子。
却发现窗外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她唬了一跳,脸色瞬间苍白,便要关了窗子。
那人却抓住她的手腕,直接从窗户跃了进去。
她瞪大眼睛,便要尖叫,却突然听见嘭地一声响。
一时忘了反应,只呆呆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人。这不是……大人的小厮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得他吧?”年轻的侍卫腰间配着一把剑,声音冷冷的。
难不成是大人的仇家?要拿自己当作把柄威胁大人?
便可怜兮兮地道:“妾身不认识,是义士帮妾身抓住这小贼的吗?谢过义士了。妾身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宅子,心间也是害怕得很……”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将衣领拉低,悄悄地靠近了那侍卫,往他脸上轻轻吐着热气。
说起来,这外室真的是一等一的美人。腰肢如同细柳般纤细柔软,鹅蛋脸上的五官分布得都很到位,更重要的是,懂得如何展现自己的美和魅力,若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这一勾就要把持不住了……
可惜了,来人却是在外面守了十几日,日日看她和黄征共赴巫山看到几乎麻木的人,见状只是默不作声的退后两步,道:“那兴许是你和这人有仇吧,方才我看见他在你家宅子里里外外撒油还有火药……”
白氏脸色一变,声音颤抖:“您……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这小厮要害她?不,是大人要害她?怎么可能,方才分明大人还那般欢喜她,说欢喜她欢喜到了骨子里,怎么会转眼就要置她于死地?她摇了摇头,不愿相信。
“信不信由你,”侍卫耸了耸肩,道,“我就住在这附近,在京兆府当差,原也是路过恰好看见了,才出手帮你打晕了这小贼。若是这人不是主谋的话,火药和油也已经撒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第二个人来。”便作势要走。
白氏忙拉住了他,娇声道:“大人别走,您容妾身缓缓……”便出了院门,查看周围的状况,果然发现四处的墙根处都被撒上了油,还是热的,应该是刚撒不久。
她身子一颤,差点摔倒。侍卫从后面扶了她,道:“现在信了吧?”
回头时白氏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拉起了侍卫的手,小心道:“大人可否先带妾身到您的住处去避一避,若只是这厮在作怪,届时妾身再回来便是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只是这小厮因为一些原因在作怪。
侍卫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帮人帮到底,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收拾些细软,便随我回家吧。”也是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再怎么说也是个美貌的女人,这样对着他折腾多少还是有点吃不消。
白氏闻言忙进屋去收拾,这满屋的财宝,若是付之一炬,她可真要哭死了。便捡了些极为贵重的,随着侍卫离开了宅子。离开时,不忘把那小厮立在床边,简单地为他数了个纂儿,关上了门,伪装成她在里面的样子。
侍卫看在眼里,心中发凉。这个女人,可真的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只怕这个小厮待会儿就要没命了。
心中有一丝庆幸:若不是殿下要他自称京兆府的人来接近白氏,他单刀直入自报家门的话,凭着这女人的头脑,指不定自己也会被她耍得团团转甚至丢掉性命吧
欲念也彻底打消了。
李允早为他们准备好了一间租赁的宅子,白氏到了宅子,也是更加信服这侍卫了。
不多时,果然看见方才的宅子处燃起熊熊的烈火。
白氏不死心地悄悄出去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黄征来时经常用的马车停在宅子前,瞬间面如死灰,一颗心沉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眉目()
“大人…”白氏脸色白如素缟,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侍卫:“您说我该怎么办?若是一露面,会不会就被那些人杀掉?”
“歹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公然纵火,谋人性命,我身为京兆府的府吏,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你放心,我这就去禀报府尹,必会帮你讨回公道。”侍卫拍了拍胸脯,正气凛然的样子,倒还真的像极了不知天高地厚狐假虎威的官家小吏。
白氏转了转眼珠,小心地道:“敢问大人,京兆尹是几品的大官啊?”
侍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是朝廷的四品官员。”
白氏轻哦一声,暗暗计较:大人是二品大员,还是宋阁老身边的亲信,区区一个四品的京官,应该还不敢动她。
一时不由生出了些退却之色,京兆尹不敢治他,其余的官员恐怕也不会敢动他吧……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对自己痛下杀手,但自己区区一个民妇,动了这样的心思,恐怕才是真正到了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了吧。
她念此,连忙打消了念头:“不必了,不过是小事罢了,哪儿用得着惊动府尹大人。妾身换个地方住就是了,反正方才的主谋应该已经被烧死了,那些身外之物,也没什么要紧的……”
侍卫听得此言,瞥了一眼白氏攥得紧紧的包袱,笑了笑,劝道:“你不必害怕,即便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我们家大人也是能帮上忙的。上回的陈贺陈大人被收监,就是我家大人一力促成的,而且我家大人和三殿下的关系也很要好……”
白氏一愣,喃喃道:“陈贺大人和三殿下吗……”
……
这场大火开始得猝不及防,除了原住户的主人家被烧死,也烧伤了好几户邻居,但出于一些原因,并没在京城的其他角落成为谈资,而是火速地淡了下去,仿佛从未发生。
连靖谦既已面了圣,皇帝也是大笔一挥,赐了他一座二进的府邸暂住,因为对未来还不大确定,连靖谦并没有向皇帝说明连老夫人的存在,只是悄悄地给她去了信,让她安心。
在不安地等待结果的几日间,陈贺的事情倒是彻底被解决了。
经大理寺和刑部协同办案,联合督察院、工部,历经十几日,终于将陈贺在这件案子中犯的过失以及这十多年来历任各官时的大罪小罪清点清楚了。
其中最骇人听闻的,自然就是在堤坝案中一举贪墨数百万两国库白银的事情,其余的诸如官风不正、放任族中子弟欺行霸市、宿妓等五花八门的罪行也是数不胜数。
皇帝在朝堂上听着大理寺卿一条一条念下来脸色黑如锅底,听完后当即便执笔判了陈贺三日后午时处斩,陈家家眷悉数流放边夷,三代内不可从仕。
李允却脸色淡淡的,瞧了身姿依旧挺拔得如同一棵松的宋景然一眼。
大理寺能把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查出来,其中必然有宋景然的授意,可这老狐狸,以乱花迷人眼之势,把其中对于陈贺可有可无,对于他自己却十分重要的一条给“漏了”,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不,大概这一条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害,有损害的,是黄征为首的一整条支线吧。
他看了一眼寂静地如同一座雕像的黄征,笑得意味不明。
“众爱卿可还有事情要禀?”皇帝揉了揉眉心,有些乏了的样子。
宋景然像没注意到似的,笑眯眯地走上前去,道:“陛下,老臣有要事要禀。”
宋景然一脉的大臣不由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明显皇上眼下因为陈贺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宋阁老又何必自个儿巴巴地往枪口上撞呢?太子也皱了皱眉,不知道宋景然要做什么。
皇帝没好气地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好像刚才说的不是他手下似的……但又想到什么,还是把眉间那一抹不耐烦收去了。
“什么事?”
宋阁老看了一眼李允,笑道:“回陛下,是前几日您交代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允闻言唇角微勾,果然来了。
收买人心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薛简言闻言也是罕见地抬眼看宋景然,是那个小家伙的事吗?十几年前的事情,查得这样快?
皇帝也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你说的是定安公的案子吗?这才几日的功夫,莫要太贪进了,此事还得详查才是。”
“陛下说的是,只不过臣实在是太为定安公高兴了,所以这边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就想着告知皇上一声。说起来,也是那小公子给的证据帮了大忙。”宋景然眉眼不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众大臣哗然。
按照宋阁老的意思,就是说定安公是被冤枉的喽?这……那这恐怕成了南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冤案了吧……
薛简言也是一阵恍惚。国公爷果然是被冤枉的吗?他也是不由想起了,那段封尘已久的岁月。
“哦?那你详细说说。”皇帝像是来了兴致,催促宋景然道。
李允也默默地听着,并不言语。
“回皇上,是这样的。”宋景然坦然地面对四面八方的目光,讲事情娓娓道来。
自他有幸看了连靖谦呈上的证据后,便对当年圣上在长信侯的府邸大宴宾客事情起了疑心。
于是派人去仔细查于贵妃和定安公的关系,竟然发现了于贵妃入宫前,曾经想入定安公府为妾,但被当时的定安公一口拒绝,所以自此于贵妃便对定安公心生嫉恨,百般刁难他,这一点,他从当年宫里老人的嘴里也得到了证实。
说是那时定安公只要一入宫面圣,就总是会无缘无故倒霉,比如不小心撞倒大肚子的宫妃,被人引着在宫里面迷了路之类的不胜枚举,就连定安公夫人也曾在于贵妃宫殿附近失足掉进过一口枯井里过。
于是他便开始怀疑,当年的事情会不会是于贵妃为了泄私愤顺便铲除与之对抗的武将势力设下的圈套。
所以派了个和当年那位告发定安公谋反的御史同乡的小官吏,回乡去询问那御史家中的事情。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发现了御史的表姨母,正是京城于家的分支,桐城于家的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路转()
众大臣听到这里亦都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都说最毒妇人心,而那于氏,更是天下少见的毒妇,为了私怨设计谋害定安公,演这一出大戏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毕竟事关重大,一些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疑虑,特别是一些关心会动摇自己利益的人。
一位武将便站出来道:“不知道阁老所说的连公子手里的证据究竟是什么,怎么让您联想到这儿的呢?”
李允定了定神,看着宋景然,想看看他怎么说。
宋景然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道:“说起来,也算是老长信侯的私事了。”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又成了私事了……
“见过老长信侯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有一个怪异的癖好吧……”
说到这儿,人群中便有几个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
“没错,老长信侯生前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如实地记下所有在他府上发生的事情,也有不少记载的东西,后来成为了他藐视朝纲威胁其余官员的底气,关于定安公参加的那场宴会,他也是如实地记了下来。”宋景然干咳一下,继续道。
据宋景然道,那证据实际上就是宴会上,于贵妃私底下和定安公见过一面,她想要定安公对当年的事情道歉,并且承诺日后争夺皇位时,会站到她那一边。定安公向来不站党派,更不觉得当年的事情自己有什么错,于是不予理睬。于贵妃动了怒,威胁定安公道若是不配合她,她一定会让他全家好看之类的狠话。
“……算不上什么证据,但好歹让臣有了点头绪,并且经过核实,定安公和于贵妃确实有私怨,当年的小御史也的确是于贵妃八族以内的亲戚,故而臣认为,这个怀疑是合理的,接下来只要找到景宁之乱中御史和于家往来的证据,就能证明定安公的清白了。”
李允眯了眯眼。这个证据自然是宋景然瞎扯的,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先皇有再多不是,也是父皇的亲夫,名声太臭的话,对父皇也多有不利。
好在,除了他们四人,应该再也没有官员知道那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了。
而这桩公案,过程一点也不重要,最后的结果只要是定安公清白,是被冤枉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