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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桩公案,过程一点也不重要,最后的结果只要是定安公清白,是被冤枉的,就足够了。
“好,”皇帝笑了笑,“这件事你倒办得利索,好生查着,若是最后真的是定安公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后人以及因这桩公案被牵扯的其余武将的。”这便是公然给了当年那群人承诺了。
无论时隔多久,只要能够证明你是清白的,朕都会补偿你,让你得以再次在朝为官。先皇的过失,朕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会尽力弥补,做个与他不同的人。薛简言暗暗感慨,皇上这一出,向来可以挽回不少被朝廷寒了心的武将的心了。
“是,承蒙皇上信任,臣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皇帝心情大好,道:“还有谁有事要禀吗?”
李允看了一眼意气风发不少,退回队列里的宋景然,一脸严肃地上前去,拱手一拜道:“父皇,这件事情说出来怕会让您有些不高兴,但是儿臣为了朝中的风纪,还是不得不说。”
皇帝有些惊讶,对这个最近经常给自己惊喜的次子也是诸多宽容,笑道:“无妨,你尽管说,朝廷的蛀虫,自然是能清则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但心中并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次子是见本是自己引出来的事情却让别人出了风头,心中不平衡,检举些不要紧的小官吏邀邀功罢了。
“儿臣自此,是想要检举督察院黄征黄大人,命令家仆放火烧死外室的事情。”
啪嗒。
黄征手中攥了许久的笏板,终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
黄夫人正和几个姐妹打着叶子牌,转头竟发现黄征摇摇晃晃地回来了,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叶子牌,挂上了副笑盈盈的表情迎了上去。
“老爷,今日怎么下朝下得这样早?”她刚一开口,却猛然发现了些异常。
黄征的脸色极为难看,整个人也神智恍惚,似乎根本听不清她说的话。
而家门口,远远看着,竟站了好几排持着剑矛的黄衣兵士,她越瞧越觉得这像……大内禁军。
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忙白着脸摇晃黄征:“老爷,这是怎么了?门口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说话呀……”却见黄征始终呆愣愣地,像是完全没了精气神,她一推,便坐到了地上。
“黄征,你说话啊,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咱们家要被禁军围住?”常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的恐惧中,终于全数化成了愤怒,在此刻爆发开来。
一起打叶子牌的几个妇人闻言,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看到果然有禁军在门外站着,都脸色大变,匆匆告辞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黄征失焦的眼睛重新聚焦在黄夫人身上,一阵恍神。眼前这个对自己大声呵斥,怒目而视的妇人,和这么多年来温柔知礼,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黄家主母,真的是同一人吗?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
一时想起方才在殿上,他昔日视为珍宝的白氏哭唧唧地指责他杀人灭口,是为了掩盖她是从陈贺府里出来的事实;一时想起皇上听见进言本来和悦的表情瞬间铁青下来,用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看着他;一时想起下朝之后,人前泰然自若的宋阁老看见他,一张脸阴沉地如同在滴水般地呵斥他:“你真是好样的,老夫精心策划了许久的事,就因为有了你,全成了将功补过,你可真是老夫的左膀右臂啊……”
为什么?
仅仅为了一个歌姬出身的外室,皇上便要免他的职,调查他?阁老便将他视作绊脚石,不愿再看他一眼?同床共枕多年的夫人,便对他怒目而视,恍若仇敌?甚至他掏心掏肺对待的外室,也反咬一口,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
黄征一时气急攻心,猛地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常()
下了早朝,李允和京兆尹曾嘉走在前面,说着事情,白氏亦步亦趋地小心跟着。
宋景然这头教训完了黄征,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打量着近来让他屡屡受挫的年轻男子。
一个陈贺,一个黄征,都接连栽在了这个年轻人手上。连他耗费了一番心血的定安公旧案,在皇上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只怕也只能成为他将功补过的筹码。可恶!
他心中怒火滔天,面上还是只能强作镇定,皮笑肉不笑地对李允道:“三殿下今日可真是大展雄风了,老臣还得谢谢殿下为朝廷又挖出了个蛀虫呢。”
李允笑着看他一眼:“承蒙阁老夸奖,本王还是觉得,阁老才真是厉害。定安公的案子过去了那么久,阁老竟那么快就有了突破,不愧是父皇的左右手,朝廷的栋梁啊!”
宋景然想瞧瞧这个昔日畏手畏脚,跟在太子身后的木头人究竟有多大胆量来与他作对,倒不防对手径直开始试探怀疑他,一时竟有些语噎,只能目含怒火地看着他。
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笑:“殿下和几位大人聚在这里说什么呢?”
宋景然回头,发现竟是自己在内阁中的首要对手薛简言。
李允和曾嘉瞧见他,都躬身行礼,薛简言自不敢接李允的礼,也是笑眯眯地给他回了个平礼。
宋景然紧抿着嘴。这老家伙,平日里冷得像个冰雕似的,今天见他受了排揎,倒高兴得很,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殿下和宋阁老说了一嘴早朝的事。”曾嘉神色恭敬,显然对薛简言曾经的知遇之恩还十分看重。
“哦,”薛简言笑了笑,偏过头去对宋景然道,“宋阁老也是真的厉害,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查出不对来。”
“可不是吗?”李允含笑望着宋景然,“本王方才也是十分敬佩……”可这话在宋景然耳朵里,却怎么听都像是嘲讽。
他冷哼一声:“老臣深受皇恩,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自然要全心投入,效果自然就有了。查不出或是查出耗的时间太长,许多时候都是因为在职官员不尽心尽力尸位素餐罢了。”说着便冷冷瞥了薛简言一眼。
薛简言一点都不生气,道:“阁老说得有理。既如此,阁老还是早些回去查案吧,我也很期待阁老查出的结果呢。”
“那恐怕……”话说了一半,宋景然却忽地冷静下来。他这是在做什么呢?因为一个小辈和同僚的挑衅,就这般耐不住性子,险些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当下也不再停留,点了点头,道:“老夫这便去查案了。”
李允目光一闪,不经意地和薛简言对视一眼,便各自散去了。
白氏则在看到宋景然的那一秒后,就很自觉地离了他们两米远,这时候才又小跑着跟上二人。
……
这场朝议之后,陈贺和黄征等人犯事和定安公一案有可能被平反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般地,火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的人们开始悄悄讨论当年的战乱,年长的老人若在侧,也会嗟叹几声定安公的功绩和伟岸的身姿,甚至茶楼的说书也开始默默地翻阅记载当时情状的野史,准备等到定安公一翻案便将提前写好的趣闻说给客人听。
京城。城西。
一座三进的普通宅子里。
十几岁的少女正坐在鸡翅木做成的小方凳上,拿着绣花棚子,一针一线,耐心地绣着。
这是她婶娘命她帮忙做的堂妹的嫁妆。
论礼,出阁时嫁妆里要有新娘亲手绣的大件物品或给新郎制作的贴身衣物的,一来给婆家展示绣工,二来图个喜庆。
京城里的权贵之女大都是不做这些的,只不过随便绣上两针便当作是自己做的,其余的都交给专门的绣娘。
但普通人家的女儿,出于各型各色的原因,就不得不做了。
堂妹自小被娇惯着长大,绣工差的一塌糊涂,婶娘虽已经专门找了绣娘给她恶补,却很难在一朝一夕间练成,寻的婆家又是泼辣的主,唯恐这样会给人留下话柄,于是便让她出手为堂妹绣一座绣屏。
女子一边绣一边暗暗叹气。当初为了不让婶娘把她的手变成老茧横生般粗糙,便在她面前露了一手双面绣的功夫,哪知从那以后,自己却似乎成了家里专用的绣娘,从叔叔到堂妹的衣服帕子都让她来绣,几乎便是守着这一根针过日子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了。
她住的屋子光线不好,婶娘怕她出差错,所以做绣活的时候才算给了她来正房坐着的特权。眼下主人并不在屋子,那些丫鬟也不大耐烦来伺候她,屋子里就她一个,倒也落得清净。
只是这样的清净并没维持多久,很快便有一个头上插满钗环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进来了,妆容艳丽,脸上挂着极为兴奋的笑容。
她的脚步不同寻常的轻,走到女子身边,坐了下来。
女子抬起头,礼貌地道了声二婶娘。
妇人出乎意料地笑着点头,嘴里还啧啧叹着,宛如第一次瞧见女子一般,细细地将她打量着,一边看,一边甚至还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瞧瞧,我们家嘉儿,可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江涟嘉一愣,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姜氏这话,若平常人看了,只觉得是婶娘对侄女的疼爱,可她身为当事人,却只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疼爱这个字眼,怎么也不可能发生在姜氏对自己的态度上的,将自己当作丫鬟般使唤的女人,谈什么疼爱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罢了。
“婶娘有什么事吗?”她强忍着不适,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眯眯地问。
姜氏此时看江涟嘉越看越满意,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瞧瞧,定安公的案子过去了这么多年,眼下竟被查出了冤情,想来要不了多久,和你定过亲的连公子就能拿回祖上的爵位了……”
江涟嘉一怔,便觉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扎到了手,一滴血珠滴在了绣棚上。
这绣花棚子算是废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亲事()
姜氏见状脸一沉,这可是给她家卿卿的嫁妆,怎么能沾上血呢,这也太不吉利了。下意识地便要呵斥这个侄女,却又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生生止住了,还破天荒地喊了丫鬟进来给她上药。
丫鬟一头雾水,只乖乖地依言做了,却不时拿眼睛偷瞄姜氏,想着夫人今日怎么这样奇怪。
江涟嘉将姜氏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眼神冷漠道:“婶娘放心,我会重新绣的,时间上也来得及。”
姜氏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急忙摇头道:“以后哪儿还能让你做这种事呢,你呀,等事情查清楚了就多往你那表哥那儿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省得被一些半路杀出来的小蹄子挡了路。”
江涟嘉脸一沉,将手中的绣棚重重地扣在了桌子上。简直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正准备拿着药箱出去的小丫鬟唬了一跳,夫人和大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赛一个的奇怪,向来温顺得像个下人般地大小姐,竟敢给夫人甩脸子了!
她脖子一缩,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姜氏也愣住了,她没料到,江涟嘉竟还能同她摆出这样的态度,气急攻心,便把那些都抛之脑后了,呵斥道:“嘉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涟嘉却恍若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冷地瞧着她,不屑道:“婶娘难道是忘了吗?同连家的婚事,可是一早就由连老夫人退了,婶娘甚至还曾连同官差追踪寄信的地址,差点害死连家其余人,这些,莫不是都不记得了吧?”
姜氏呼吸一滞,继而干咳了一声,道:“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哪儿还值得一提呢?你这丫头,可真是的。我当时不是也是因为误会了定安公,一心想帮着朝廷才这样做的吗?且人都说宁拆十家庙,不毁一桩亲,你与你那连家表哥,想来便是天生的一对,这兜兜转转地,最后还不是结局圆满吗?”
她还当江涟嘉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呢,倒让她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好,记得这样牢,想来心底也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江涟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怎会有如此厚脸皮之人?什么为了朝廷,分明只是为了那笔赏金罢了?
“婶娘莫要再说了,是男方提出来的退婚,女方那儿还有脸重提这件事?”
姜氏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就是你死脑筋了吧?你那姨祖母连老夫人,向来是最疼你的。当时提出退婚,也全是为了保全你的名节,不拖累咱们江家,是个难得心善的人呢。只要你同她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