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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连玉映-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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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揉了揉脑袋,除了半月,这入流的就得挑十五个人,可真是件麻烦事。她瞟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觉得李妈妈至少带了三十余人来。

    她挥了挥手,让众人进来。一时间原本很宽敞的大厅竟显得拥挤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让半月替自己挑三等丫鬟,一等的和二等的她则亲自来挑。

    人群里机灵的,则已看出这位一开始便跟着郡主的丫鬟很是得郡主重用,暗暗记下日后要多礼遇她。

    折腾了近一个下午,才将人选挑好。

    嫣红,干练泼辣,管着意映的衣物首饰以及房里丫鬟月例的发放;荷香,机灵活泼,善于同人打交道,负责吃食和浆洗之事;照秋,眉目清秀,和和气气的,管着值夜和洒扫之事;而半月,稳重大方,细致果决,则作为四个大丫鬟里领头的人,凡事都可过问。

    二等丫鬟则挑了金蕊、小苕、琥珀和兰亭四人,三等丫鬟众多,意映也无心去记,但人人俱是眉目清秀,而性格则各有千秋。

    余下的没被挑上的人无不是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听说昭沅郡主归京,府里的丫鬟都是挤破了脑袋想往郡主身边钻,毕竟,这可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女,有封地有品级,不像大小姐,虽显赫一时,但也有随时被拉下马的可能。这样的差事,又稳妥又富贵,谁不想去争一争呢?

    李妈妈粗粗打量了一圈被留下来的人,赞一声意映的眼光好,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意映按照惯例训诫了一番留下的人,稍作休整,便带着半月去了上房。

    镂云馆在上房的东边,出了院门往西北方向走一小段便能看见一道月亮门,正是连通两个院子的所在。

    穿过月亮门,沿着甬道先向西再向北直行,便到了母亲居住的上房。

    意映到的时候,敏元正坐在楠木桌旁的绣凳上,同一个妈妈说话,见她来了,忙招呼她过来,道:“这是肖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行事十分稳妥,我正想着把她送到你房里当管事妈妈,你看着可还行?”

    意映打量了一下肖妈妈。肖妈妈四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比母亲老了很多,脸型略尖,嘴唇很薄,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却很有神,同她行礼时并未刻意讨好,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虽定了半月做领头的大丫鬟,但她终究也只是个小丫头,比不得年长的管事妈妈来的有经验,所以这管事妈妈,也是必须要有的。

    “母亲挑的人,我看着也极好,”她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半月对肖妈妈道:“这是我房里的半月,管着下面三个大丫鬟,半月,给肖妈妈见礼。”

    肖妈妈眉眼不动,暗自记下眼前这丫鬟是小郡主的心腹,二人双双见过礼,便都垂手立在了一旁。

    敏元有些惊讶,倒不料沅沅竟把半月这丫头提成了大丫鬟里的领头,这丫头她看着也喜欢,先前还担心沅沅会嫌弃她是农户出身,没有见识,如今竟得了重用,这个女儿可有些让她看不透了。

    她笑了笑,沅沅有这份心智,对她适应薛家的生活,有莫大的好处,她该高兴才是。

    便问起意晨:“……听说烫伤了,严不严重?”

    “我去看过大姐姐,她说没有大碍,只需将养三两日就能好。”意映笑了笑,又道:“母亲这样担心大姐姐,怎么也不派人或者自个儿前去瞧一瞧?倒让我想不透。”

    敏元叹了一口气:“去了又能如何?我只要说三娘半句不好,晨姐儿便要为她开脱半天,绝不会让她受惩治,我这个一心想为她出头的,不过是自讨没趣。”

    说完突然惊觉自己在沅沅面前太过在意晨姐儿了些,正要移开话题,却听沅沅道:“大姐姐就是心太软了些,才总是被那房人欺负。母亲放心,日后我会帮您看着莛姐儿,不会再让她胡作非为。”

    敏元讶然,沅沅这语气倒像是十分袒护晨姐儿,二人已经这样熟稔了吗?

    “我今日和大姐一同用的午膳,我们聊得很投机。”意映见她不解,笑着解释道。

    敏元很是欣慰,嘱咐了些姊妹见和平共处,一笔写不出一个薛字之类的话,意映一一应下。

    她看见母亲这样高兴的样子,心情也十分愉悦。真好,她不过迈出了这一小步,便能解决掉母亲的一块心病,这样的事,她很乐意。

    母女俩闲话了一番,待快要用晚膳时,她想起于氏的事,问道:“母亲,我可要去给祖母请安?”

第八章 冤情() 
“不必了,她身子不好,需要好生静养,我跟你父亲没事也不会去打扰。”敏元面色淡淡地,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意映笑着点头,母亲不提她也不会去于氏那里找不痛快。忽然想起一事。她那日被连靖谦搭救后,告诉了他长信侯府的一个秘密,也不知如今他的事情有没有进展了。

    敏元见她出神,笑道:“想什么呢?”

    意映勾了勾嘴角,眨了眨眼睛,低声问敏元:“母亲,您觉得老定安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敏元一怔,不由道:“怎么突然问起他?”又示意丫鬟们退下,脸上闪现出了一些复杂之意。

    她摇摇头,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自小听说了不少老定安公当年奋勇杀敌的事迹,不太相信他会谋逆……”

    老定安公连老太爷,就是连靖谦的祖父。他年轻的时候披靡沙场,所到之处,无不以敌方全败投降告终,是真正的战神,是以他在世的时候,周边小国皆不敢用任何由头对南明有半分不敬。

    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先皇,以丹书铁券证,赐了他世袭的国公爵位,定安公府一时成为超然的存在。然而,定安公过了三十六岁便退隐了,不再过问朝事,平日里不恃宠生娇,更不居功自伟,先皇由此对他更加看重。

    谁知到了定安公四十岁那年,京城却发生了轰轰烈烈的景宁政变,而这次政变的主角,便是定安公连老太爷。

    没有任何迹象和征兆,在一场在长信侯府举办的宴会之后,先皇突然找出了一大串定安公试图谋逆的证据,将他下了大狱,没过多久便判了他斩立决,将这一代枭雄斩于铡刀之下。

    更为蹊跷的是,官兵前去封住定安公府时,竟然已是人去楼空,府里的主子全都不见了踪影。后来定安公世子夫妇在逃亡的路上被抓住,还没来得及押解回京,便得了瘟疫病死在回京的路上。至于定安公夫人和定安公世子,以及定安公二儿子那一房人则都逃之夭夭,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事情到这里却还没完。于贵妃借着这次政变,大肆排除异己,将昔日拜在定安公门下的诸多武将和素来喜欢弹劾她的御史文官之流皆扣上了定安公同伙的罪名,与定安公亲近的人家多被诛了九族,实在扯不上关联的也被停了职,贬为了庶民。

    这场牵连面极广,破坏力极大的政变几乎将有能耐的武将文官全部清除,先皇也因此彻底失去了民心,各地都开始出现叛乱的山匪和百姓,官兵镇压无能,眼看着这南明江山就要礼崩乐坏,彻底崩塌,这时,常年镇守边疆的安王李越却突然在未得诏令的情况下回京勤王。

    于贵妃大惊失色,想要用自己养的私兵彻底拔除掉这个眼中钉。但日日在京城花天酒地,只会吹嘘卖弄,纸上谈兵的士兵,怎么比得上在边疆蛮荒之地日日舔刀尖上的血过活的将士呢?

    答案不言而喻,于贵妃大败,安王以绝对的兵权入主东宫。先皇不愿退位,但一来兵力不敌,二来,素有贤名的大儒宋景然重新出山,向天下百姓诉说这些年来安王在边疆奋勇抗敌,守卫国家,善待当地百姓的种种,宋景然门下弟子众多,许多都在朝为官,口口相传之下,也让安王成为民心所向。

    先皇得知天下百姓都是恨不得他马上去死,让安王即位后,气得吐血,当夜就去了。

    安王于景宁十九年四月即位,改元宣治,同年大赦天下,不计较景宁政变后叛乱者的罪名,政局愈加稳固。

    这些年来,当今也陆陆续续推翻了不少景宁政变中无辜的受害者的案子,可谁都明白,那些得以沉冤得雪的人家,多半只是些不入流的官员,真正牵动着朝局的,便是以老定安公为首的一派被冠上谋逆罪名的诸多武将的清白。然而当今却似乎没有一点要查的意思,一直搁置着,也就没人再敢提起。

    她今日问起这件事,也是想借母亲的反应,看看当今的态度,虽然前世连靖谦确实如愿为祖父翻了案子,可由于她的重生,已经出现了不少变数,她无法肯定,在这件事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帮人帮到底,她既然已经卷入了这件事,就没想过毫无用处的脱身出去。

    敏元默了半晌,沉吟道:“在娘心里,连老太爷也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昔日,她与苏老夫人那样恩爱,建立了功业之后便一心在家教导子孙,实在没有去争那个位子的必要……”

    “那皇帝舅舅呢,他也觉得连老太爷是冤枉的吗?”她心头一跳,脱口道。

    敏元看了一眼她期待的眼神,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只敢肯定皇上有五分是信的,剩下五分,却是不得而知了。”

    意映心一沉,这就是帝王之道吗?万事皆不可全信。

    她不死心地道:“娘,如果,我是说如果,连老太爷的后人拿着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去见皇上,皇上会为他恢复爵位吗?”

    敏元想了想,问:“你是说连家的二爷和孙少爷?”

    意映点点头,却见敏元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当时涉及的武将数目之多令人咋舌,如今皇上也不大看重武将,平反的多是些还有些用处的文臣。再者,若是连老太爷的后人处置不当,没准儿会引来另一场灾祸。”

    意映皱了皱眉,敏元却不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同意映说了几句,意映便借口累了带着半月和肖妈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反复想着母亲的话。

    皇上为那些不起眼的文臣平反,究竟有什么用?是为了贤明的名声吗?

    即是如此,为什么不扯些借口一道为当年受迫害的武将们平反呢,涉及到的家族那样多,若是尽数平反了,并是能青史留名的壮举,何乐而不为?

    难道是因为想为先皇保留几分颜面?她摇了摇头,怎么会?她可没看出当今对先皇有半分的父子情谊,逼宫即位,即位以来不断在推翻先皇的制度,对先皇宠爱的于贵妃的家人赶尽杀绝,哪一桩是在给先皇留颜面?

    是因为忌惮武将吗?可这也太极端了,如今朝中几乎没有可用的武将,若是为那些人平反,不也能得到一批强大的势力吗?

    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原因。

第九章 凋敝() 
难道是因为这股势力太过强大?

    是了。当初跟着老定安公东征西走的将士们,无不与其有深厚的情谊,也均成为武将里中流砥柱的存在,这样的一群人联合起来,足以将朝局搅得天翻地覆。

    圣上担心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假如老定安公的后人,能如老定安公那般,具有对这样一股势力的号召力,他会不会对南明江山不利?

    并且,当年那些谋逆的证据,先皇当然有实力捏造出来,但却让人想不明白,堂堂帝王,何需诬陷一位臣子?若是看他不顺眼,大可随便为他安个罪名,却给出了那样多的证据,真实到任何人都无法反驳,先皇是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

    她能想到,皇上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不难猜测,皇上心中对定安公是否谋逆一事是心存疑虑的,他在担心,假如连老太爷真想谋朝篡位,他的那些手下又怎谈无辜?若贸然大赦,指不定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断送了锦绣江山。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回想前世连靖谦是如何做的。自他恢复了爵位以后,似乎便没听说连家和什么人家来往过密,一副孤臣的做派,虽惹恼了不少大臣,却也取得了皇上的信任,甚至后来讨伐孙司南,都派了连靖谦当主将。

    她心头一松,自己这是在瞎担心什么,前世没有她的帮助,连靖谦不也顺顺利利的恢复了爵位吗?他的心智哪里是自己这个一辈子养在内宅的小女子可以企及的。

    不过,她记得临死前,连靖谦同她说母亲曾帮过他,难不成是母亲在老定安公平反一事中出了力?

    她摇了摇头,眼神骤然冷冽起来。

    孙司南,她又想起了这个人。就是这个人骗取了母亲的信任却伤她至深,害得她家破人亡,也间接造成了她早逝的悲剧。倘若没有这场事变,她不会发现徐宪那面纱下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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