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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映脚步急促地出了于氏的院子,心中的郁气才稍缓。
便是于氏今日不这么夹枪带棒地刺她,她也不会对她如何敬重爱戴的……
她闭了闭眼,想起在船上时,紫笙隐晦地告诉她的事。
母亲当年嫁过来不到三个月,便有了身孕,但年纪轻不知事,又忙着学习管家,身边因为政治缘故连个老练的嬷嬷都没有,月事晚了七八天也没发觉。反倒是于氏那边先从日常把脉的大夫身上知道了这事。
那时候于贵妃正在风头上,连带着于氏也是蛮横地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眼珠转了转就打定主意要害人。
据紫笙说,于氏一直都想让自己的女婿冯周,而不是二房的儿子薛文复继承家业,圣上赐婚之后,她也见此计不成,又打起薛文复的子嗣的主意了。
她想的是,薛文复只专注于敏元,若是敏元不能生子了,多半也就绝嗣了,到时候将薛明琳的儿子过继到大房,薛明琳将来也是一样的富贵……
所以知道了敏元可能有孕的消息,便起了坏心眼。那时候暑期正重,她便命人送了一味清凉的杏仁茶过去,生怕效果不够,还用红花熬了汤药在里面淋了一层,对有身子的来说,可样样都是大忌。
敏元怀着身子,本就燥热,平日里也喜欢杏仁茶,想着这个婆婆虽然不怎么待见自己面上倒也没过分刁难,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立时便喝了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她便小产了。
敏元虽然伤心不已,却也因为连自己都没发觉这件事,只以为是于氏好心办了坏事,没往那方面想。
但薛文复不这么认为,背地里暗暗调查,竟真的发现了这里面的猫腻,当即就要闹到圣上面前,却被耳听八方的于贵妃和会审时度势的薛审言压了下来。
于贵妃是一心袒护妹妹,先在先皇那儿吹了枕边风,说于氏是不小心为之,没想到这一层云云,先皇对她十分信任,便只是嗟叹一声,没再追究。
薛审言则是察觉出安王如今正在关键阶段,这个时候让两派直接冲突,会毁了大计,劝不住薛文复,只得亲自去见了小产的儿媳。
敏元正又惊又怒,可想到日后皇兄和母后的日子,以及薛文复的仕途,挣扎了一会儿,便还是妥协了。
这件事看上去就这样结束了,可敏元却伤了身子,足足过了两年,才又怀上一胎,生薛立程的时候身子骨还是不大健朗,因为难产足足在产房里呆了一天一夜,险些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后来皇上即位,母亲才得以扬眉吐气。皇上对这件旧事心知肚明,也十分恼怒,暗地里给于氏下了一道谕旨,这个院子里的人,终身不得踏出北半院到南半院一步,算是变相的软禁了。
只是于氏好面子,也就是谕旨刚下的时候谨慎了一阵,后来便让身边的人悄悄去南半院走动,敏元只是不想看见她,对府里的仆从也不想太多怪罪,便只当没看见,更是涨了于氏的气焰。
所以于氏如今落魄至厮,还敢讽刺她说教她,说到底,是母亲太过心软了。
她一想到这件事,便十分心疼母亲。
她也曾被小人算计,丢掉了孩子,绝望得想立时下去陪它,恨赵晴宜恨得想不顾身份用一柄剑刺死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是真的冒出了无数恶毒的想法,恨不得这个巧笑嫣兮的美人蛇用最凄惨地方法死去……
她能够想象,母亲对于她与父亲在那样艰难的处境里的第一个孩子,该是怎样的满怀期待,希望它早点出现,却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失去了,这样的失落,不比她少。
可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谋人性命的于氏,到现在还没觉得自己错了。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怨毒,没有悔恨。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
说母亲心软,前世的她,还不是如此。脑海里想过无数种让赵晴宜死的方法,可真正有能力置她于死地之后,却还是放过了她。
因为这小小的心软,使后来的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不愿再见事情重蹈覆辙,所以,若是于氏还敢起什么坏心眼,她绝不会轻饶了她。
半月亦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站在那儿发呆的意映。紫笙说的时候她也在,郡主对于老夫人的感觉她十分能理解。现在她只盼着,那样不堪的人,不要搅了郡主的好心情和郡主的好日子,因为不值得。
“走吧。”意映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半月,抬步想木樨汀的方向走。
这件事还算不得什么,眼下,她可有一件更为要紧的大业去完成呢。
第五十章 聚首()
御花园坐落在紫禁城的南北中轴线上,其间亭台殿阁星罗棋布,奇花异草,古柏老槐数之不尽,可谓是夺天人之造化的好去处。
御花园假山下的白玉石桌旁,便坐了两个正值妙龄的姑娘,俱是明眸皓齿,非寻常的小家碧玉可比。
“……我平日里也就是到各个宫里去串串门,逛一逛园子,倒没你的日子过的有意思。”安阳笑着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提子,对着意映道。
二人已经在这儿坐了有一会儿了,意映便同她不着痕迹地叙一些民间的习俗和趣事,安阳自小在宫里长大,听起这些事情来也是很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聊开了。
意映闻言笑了笑,若是她自小在薛家长大,对这些事情恐怕也是丝毫不知:“……闺阁也有闺阁的妙处,想养养花,读读佛经,做一做女红,都是可以打发时间的趣事。”
“表妹还喜欢读佛经?”安阳讶然。
意映随口胡诌:“……打小身子弱,日日闷在屋子里,索性更安静些,读一读佛经也有个事干。”
“不知道表妹如今读到哪一本了?”
“《严愣经》已经通读完了,如今《法华经》读了泰半了。”
安阳更加惊讶:“那对佛法已是非常虔诚了吧。太后娘娘也信佛,她同我说,能读懂《法华经》或是《金刚经》的,佛性已经很深了。”又不由吐了吐舌:“像我这样的,连最基本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读着都要打瞌睡……”
想了想,又道:“一会儿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太后她老人家,她一定很高兴,孙儿辈的总算有个人能听她讲佛法了……”
意映没有放在心上。高太后是长辈,前世她对自己是什么看法都不重要了,她如今受着她的关怀,便如于氏说的,就要尽孝。这些事情,都是小事罢了。
姐妹俩又聊了一刻钟左右,意映心中暗暗焦急起来,她进了皇宫都快一个时辰了,李允的府邸乘马车过来皇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怎么还没到,是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吗?
她不由有些气馁,聊天的心思便淡了许多,安阳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便道:“昭沅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方便一下。”意映不防她如此敏锐,顿了一下,随口编了个借口。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安阳嗔了她一眼:“在这儿便当作是自己的家,哪儿那么多拘束,如敏,带郡主去。”
一个绿衣服的高个子宫婢便站了出来,低头应是。
意映也只得跟着那婢女走了,只是她无心出恭,一路上便东拉西扯地同那婢女搭话,走得很慢。
安阳这边刚送走了意映,李允便来了。
他一袭墨色衣衫,面上全然没了先前的颓丧之气,眼中神采奕奕,虎步龙行,终是显尽了龙章凤姿,金相玉质。
安阳瞪大了眼睛,美目中现出欣喜之色,忙招了他坐下,神情激动,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姐,我没事了。”李允见到安阳这一番神色的变化,心中也是一叹。
在这皇城里,他唯一能全盘信任的亲人便是这位胞姐了。因为他们,在这偌大的皇城里,无依无靠,只能依靠彼此……
便是对他照顾有加的皇祖母,也是有自己的小私心的,对皇祖母而言,自己也仅仅是个出色的皇孙罢了,涉及到根本的问题,她还是不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的……
只是人有时候不能太过贪心。这回微儿出了事,皇祖母对他的关切也是全然真心的,要怪就只能怪,他身处的这个环境太过复杂了。
安阳眼眶一红,捂住了嘴,轻轻抽泣了起来。她这回真的是要被吓死了,她从未见过性格坚韧隐忍的弟弟那样颓丧过,就像是被抽干了精神气儿一般……所以她这些日子都睡不安稳,生怕一觉起来就听说阿允做出什么傻事或是不合身份的事,活得心惊肉跳的。
如今见他这般神色,可算是想开了,她心底的那块大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李允默然地拍了拍长姐的肩膀,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长姐,你放心。”他不能选择出生的环境,但可以选择今后的生活,特别是他关切的那些人的生活,只为了这一点,他便不该再沉沦下去。
安阳也不是矫情的性子,哭了一阵便止住了,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道:“这回进宫可有什么事?”
李允这才望了望周遭,有些纳闷,昭沅怎么不在?难不成是走了?倒也怪他,长路见他看公文看得正入神,也没早些同他禀告昭沅进宫的事,进了宫又被皇祖母拉着劝了半天,她走了也属正常。
只是却也不能就这样,便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听说昭沅也进宫了吗?怎么没陪着长姐?”
安阳笑了笑,对于李允能重新敞开心扉接受外界的新认知很高兴,没发现什么异样,看了一眼方才意映离开的方向:“她去方便了,一会儿就回来。”
李允“哦”了一声,想了想,站起身来笑道:“我找小六有些事情,先走了。”
安阳点了点头,见李允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对着一旁的宫婢道:“可算是好了。”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旁边的宫娥也笑道:“殿下本就是疏朗的性子,想来也是不打紧的。”
安阳一怔,摇了摇头,她先前也是这样以为的,以为阿允的性子随了父皇,可如今看来,还是随母后多一些,都是情深不寿啊!
她望着李允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纳闷:小六的寝殿理应右转才是最近的路,阿允不会不知道,怎么走了直路?
意映已经全然忘了出恭这个借口,新奇地看着皇宫里的各种花卉,那如敏也并不感觉奇怪,只是带着微笑耐心地同意映介绍花名花性。
她正低头嗅着一株五瓣的蓝雪花,却听见身后的宫娥恭谨地道了声“三殿下金安”。
忙抽了手,转身回望来人,便看到一个剑眉星目,风姿肃肃如松下风的黑衣男子正笑望着她,脸上带着笃定的自信。
第五十一章 投靠()
意映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
很好很好,这才是未来的霸主的样子嘛,什么为情所伤,颓丧不能自已的戏码怎么可以出现在这样的人身上?
便见李允一本正经地看着如敏,低声道:“太后娘娘要见郡主,本王便把她带过去了。”
如敏愣了愣,忙低头应是。总归郡主也不是真心想去方便的,倒也不妨事,她回去回禀公主一声便是了。
见如敏走了,他便给意映使了个眼色,向着另一座假山那边去。
意映看了一眼半月,半月会意,后退了几步,远远跟着二人。
李允举止自然地坐在了白玉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意映,径直道:“宋大人的手下是不是在修坝的事情上为难过姑父?”
他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究竟这位郡主是为什么对他皇兄那一党如此深恶痛绝,直到今儿早上得了消息,才怀疑是不是宋景然一派的人在这件事情上给薛家苦头吃了,薛意映心高气傲,才生了恶感。
这理由虽然也有些牵强,但薛意映不过是个小姑娘,小气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若是如此的话先前他那些对她的高看可就枉然了。
所以虽然他觉得这十分合理,却还是忍不住想进宫来问一问是否是如此,是他看错了,还是她真有几分见识?
意映瞥了他一眼,暗暗好笑:这家伙还在变着法地证明自己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姑娘呢?说起来她该生气的,可她一想到日后他会是这南明江山的帝王,竟莫名觉得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她亦坐了下来,右臂撑着脑袋,面上有些奇怪:“这种事情爹爹可不会告诉我。”
李允笑了笑,只当她是欲盖弥彰的小把戏,心中那点神秘感也散了,正要说些什么草草了结这个话题,却又听见对面的小姑娘道:“我知道的,只有黄大人带着他那佥都御史的妹婿,贪掉了修大坝的银子。”
李允神色一肃,眼睛微眯。
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