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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沁儿循着声音看去,他们猜的不错,羽林军果然得到消息来支援了,只可惜已经晚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撤!”
只见树影摇曳,发出几声“沙沙”的声音,树上哪还有他们几个的身影?
涧水轩――
段宸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上拿着沁儿他们捡到的令牌,不停地摩挲着。身后的一棵大柳树投下一片阴凉,习习的微风带着流水的清凉拂过,竟让人不觉夏日长。
沁儿他们四人站在石桌前,“主上,你看这事……”
段宸璟将令牌放在桌上,“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确定皇上已经驾崩了吗?”
“千真万确,逆风将军的箭,向来都是一箭毙命。”
正说着,白赋染便带一个太监样子的人朝他们走过来,步子有些急切。
段宸璟忙把桌上的令牌收回袖中,站起身理理衣服。
白赋染走到他跟前,神色有点不自然,“宫里好像出事了。”
他们几人勾唇一笑,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太监走上前对着他一叩头,“奴才冯绎海参见宸璟王爷。”
“公公不必多礼,这么着急地来本王的涧水轩,不知所谓何事?”
冯公公顿时老泪纵横,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皇上……皇上驾崩了……”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算是送皇上的最后一程。
段宸璟依旧面无表情,和白赋染并肩跪着,等着冯公公的下文。
冯公公哀嚎了几声,抽泣着擦干泪,正欲说话,却硬生生被更大的一声哀嚎给打断了。
段宸璟头痛的揉揉眉心,都懒得转身去看身后那四个人演戏。
没错,那一声哀嚎就是忘尘发出来的。
他找书生要了一些催泪的药粉,朝着自己一洒,瞬间涕泪纵横。
他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心痛得无法呼吸的表情,拉着书生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
“皇上啊皇上,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让我们这些做子民的可怎么办啊,我以后又该仰仗着什么活下去啊?我的皇上啊……呜呜呜……”
说着,还用书生的袖子擦了把鼻涕。
书生嫌弃地把他推开,没想到没能推动他,反而让他抱得更紧了,用他们几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都这样了,你们好歹也装个样子吧,就我一个人演多没意思。”
书生把他的往旁边推了推,“你走开,要玩自己去一边玩去。”
萧媚儿白了他一眼,“无聊。”
那冯公公看他哭得那么伤心,忙小跑这过来,扶着他的肩安慰道:“孩子,不要太伤心了,没想到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也对咱皇上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忘尘抬手抹了抹眼泪,抽泣了两声,颤抖着拉过冯公公的手,眨了眨眼睛又挤出几滴泪来。
“公公你有所不知,我十岁的时候,在街上被人欺负,偶然遇到皇上微服暗访,皇上救了我,狠狠地骂了那几个欺负我的人。然后,皇上还对我说,即使一个人,也不能懦弱,不能任人欺负。那个时候起,我就坚定了一个信念,我一定要变得强大,长大后当个侍卫保护皇上。可是……哪成想,造化弄人啊……皇上,还没等到我保护他,就……就……”说着,“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其他人在一旁顶着一张冷漠脸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
冯公公却感同身受一般,像个母亲一样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好了,不哭了孩子,即使咱们皇上归天了,你也要坚强,并且要更坚强。皇上在天上看到你变得强大,他也会欣慰的。”
忘尘从冯公公怀里抬起头,满脸都挂着泪珠,看上去我见犹怜。他止不住地抽泣,半天才憋出一个:“好……”
段宸璟看他也闹得差不多了,无奈的摇摇头,忘尘要是玩心一起,谁劝都没用,只能等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的时候自然会停下来。
“冯公公,不知皇上什么时候出殡?”
冯公公终于从悲伤中拉回了一点理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粉色的丝绢,在空中甩了甩,那浓浓的花粉香味让坐在他身边的忘尘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然后他翘着兰花指,动作轻柔地用丝绢儿擦干了眼泪,“三天后,还希望宸璟王爷一定去送皇上最后一程,毕竟您是他老人家的嫡外甥呐!”
段宸璟点点头,“到时候我一定披麻戴孝去送外公,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坐下喝杯茶,休息片刻。”
“不了,不了,”冯煜海连忙摆摆手,“老奴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耽搁了。喝茶聊天的话,改天吧,改天有时间老奴一定登门拜访。”
他都这么说了,段宸璟再说些客套话也毫无意义,“既然公公有事在身,本王也就不多留了,坐等公公以后大驾光临。”
“那老奴告辞了。”说着,带领一干太监宫女就转身朝外走。
白赋染立马跟了上去,一路送着他们出了涧水轩。
段宸璟看着他们地背影,心里自嘲地笑笑,“亲舅舅吗?这几个字说出来,怎会如此地讽刺。”
忘尘他们从地上站起来,邪魅的笑笑,脸上哪还有半点悲伤的痕迹,仿佛刚刚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人不是他一般。
萧媚儿鄙夷地看着他,“哼,演的可真好。”
忘尘也没有反驳她的打算,因为他就是演的。就要有一些人,牺牲自己,给别人的生活增添一点欢乐。而他,就是那牺牲自己,快乐别人的那类伟大的人。
段宸璟重新坐下,一脸担忧,“皇上一死,天下无主。那么朝中大臣们便会立刻推举太子上位,以前觉得太子是个胆小懦弱的平庸之辈,现在看来,确实是小看他了。如此善于伪装,深藏不露的人当上皇帝,必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估计会大整朝纲,又会有很多人受到牵连。”
书生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笑得云淡风轻,“那又如何,主上被先皇……哦不,先先皇打发到涧水轩这个地方,让主上修身养性,不问朝政,不谙世事,就算他们怎么斗,也断然不会牵连到主上的。”
段宸璟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我的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沁儿看着段宸璟失神的样子,又想到了自家小姐,难道主上的不安与小姐有关?
“主上大可放宽心,如若不然,主上可以先发制人,把这块令牌给太子,然后表明自己的立场。”
段宸璟收回神,将令牌拿在手中,修长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我也正有此意,可是比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确实应该从长计议,如若说错半句话,指不定就会给他冠上怎样的罪名,甚至还会牵连涧水轩里的人。
是夜,沁儿回去的时候,汪梦凝已经睡下了。
沁儿帮她掖了掖被子,转身欲走,不经意间暼到汪梦凝放在枕边的那根冰玉琉璃发簪,应该在睡前都还在把玩吧?
看来小姐真的很喜欢主上送的发簪吧,可是她又不能对小姐说出实情。
可是,小姐到京城都那么多天了,主上也暗中看过小姐无数次,可是两人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碰过面。要是小姐有一天认识主上了,会不会喜欢也能喜欢上主上?
可是,主上是什么时候对小姐一见倾心的?总感觉主上认识小姐好长时间了,可是怎么小姐对主上却毫无映像呢?
第十九章()
皇上的葬礼如期举行,送葬当天天空阴沉沉的,浓厚的乌云看上去就像重重地压在了皇宫的上空。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上都没有任何人摆摊或者任何店铺开张做生意,平常热闹非凡的京城在这一天显得冷冷清清。
微风夹杂着细雨,吹得人有些冰冷。大街小巷中都挂着白绫,在微风中不断飘摇,场面有些凄凉,凄凉中又带着无限的惆怅。
而皇宫之中。就连人迹罕至的花园角落,都挂满了黑白色的绫布,上到贵妃太子,下到宫女太监,全都披麻戴孝,井井有条地跪在大殿外的青石板上,细雨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他们也作不觉。
而朝中大臣们都和太子王爷之类的皇亲国戚跪在大堂之内,由内到外哭声一片。
段宸璟一人姗姗来迟,正如他说的,他披麻戴孝,明明很普通的一件丧服硬是被他穿出了仙风道骨的风范。他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眼光,一步一步从容地走上阶梯,进入大堂。
大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还未盖上棺盖,皇上就安详地和宁月清并排躺在里面,算是了了他们生死相依,永世不离的夙愿。
太子跪在正中间,后面跪着宰相和几个大将军,又边还跪着另一个王爷,也是一身白衣甚雪,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病态。
他就是皇上的小儿子安钰尘。
皇上一生也算是信守承诺,没有对后宫三千都雨露均沾。太子是在被逼无奈之下才和当时的一个嫔妃生的,为的只是想给皇家留一条血脉,而太子的母妃在太子满月当天就离奇死亡。众人心知肚明,一定是被皇上给赐死了。然后,太子就被过继到宁月清名下。
而安钰尘更是一个意外,他的母妃是个一品大官的女儿,也被送进宫来。可他的母妃素来与世无争,终日一个人在寝宫中,种种花草,养养鱼虾。倒也没有惹过什么是非,日子悠然闲适。
只是在一年中秋,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和月光下的身影和宁月清有几分相似。让本就因为思念宁月清和喝多了酒的皇上把她误认成了宁月清,这才有了安钰尘。
她命说来也苦,她深知皇上对宁月清的情谊,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得皇上一个侧目,更不能妄想皇上能对自己倾心。
所以,她在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孕以后,整天喝一种慢性毒药,希望这样能杀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哪成想,安钰尘命硬,硬是挺过了三个月。后来,她也不忍心杀害已经成形了的孩子,就把他生了下来。
可是,那些慢性毒药终究是毒药。安钰尘出生后就体弱多病,一直都用药养着。
等他五岁时,他的母妃也因原先体内积累的毒素过多,又无法清除,慢慢的毒性腐蚀了五脏六腑,最终药石难医,也去世了。
母妃去世以后,安钰尘更加沉默寡言,逐渐也养成了像他母妃那样与世无争的性格。
世人也很难见到这位钰尘王爷,他几乎是足不出户,一直躲在王府里养病。今日也是因为要送父皇才现身的,可是依旧和从前一样,一副病态,甚至很多时候都是站不稳,要靠轮椅代步。
而太子右边的位子,是空出来给段宸璟的。
怎么说,他和段宸璟的母妃安若素是同福同母的亲兄妹,段宸璟也算是他的亲外甥。
段宸璟越过跪着的大臣,走到那个给他空出的位置,提起前襟跪了下去,朝着那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磕了三个头。
太子故作亲切地道:“许久未见,表弟别来无恙啊!”
段宸璟斜眼看着他惺惺作态的笑容,垂眉应道:“承蒙表兄关照,一切都好。”
苏宰相走上前来,微微俯首行了个礼,“启禀太子殿下,还有一柱香时间,就是吉时,您和两位王爷是嫡亲,还有什么话要对皇上说的就说吧,臣等在殿外侯着。”
太子挥挥手,后面跪着的朝臣们都退了出去,合上了殿门。
安钰尘本就身子弱,又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跪了好些时辰,身体早已吃不消,也就跟着请退了。
大殿里灯火通明,只是就剩下了他们二人,突然变得有点冷清。
段宸璟也明人不说暗话,直接把沁儿他们几个在树林里捡到的令牌扔到太子跟前,铜制的令牌和青石板相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太子捡起令牌,瞬间神色大变,他皱着眉质问:“这是何意?”
段宸璟看着金丝楠木棺,随意地说:“这是皇上舅舅遇刺那天晚上,我的手下去城南办事回来,在那片树林里捡到的。”
太子冷冷一笑,“你的手下去城南做?什么?”
“我让他出去置办点东西,听表兄的意思,是在怀疑宸璟什么吗?”
太子随即呵呵一笑,“表弟多虑了,表兄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段宸璟看着他那故作轻松的姿态,不屑地勾唇一笑,“本王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本王的手下会那个地方捡到太子宫中的令牌,莫非太子殿下也是派手下去采购物品的?”
太子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低沉着头,声音变得冰冷:“如果我说是呢?”
段宸璟流转目光,正眼看着他,“那么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