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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皇袍服下的身体已经消失过半,但作为站在六阶顶点的强者,即使是失去了过半身体,仍然可以轻易维持住自己的生命。
他端坐在神国,环顾这个自己不管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都奉献了一生的教廷。
看着忙碌的守卫,在薇妮斯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局面,看着城内的民众,在护庭军的安排下紧张地进行着脱离轨道前的最后准备,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放手了。
……
白墨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三十年的时间里,当年的旧识一个接一个地离去,自己也身陷道化的死循环当中。
不过他几乎完全失去了伤春悲秋的情感,对这种情景很难有什么感慨。
……
“谢谢。”尽数化为光点前,刚铎留下了他最后的话。
倘若不是白墨愿意表态支持,或许他就会戴着伪装,继续像个假人一样活着。
他知道白墨实际上并没有黑化,当然也没有变好,只是单纯地不断流失着表达情感的能力。
……
“五!”
“四!”
“三!”
“二!”
“一!”
“零!发射!”
正好是最后几星光点落入到法阵之时,仿佛是要给离去的老教皇送别一样,月球背面的超级发射场上,倒计时也走到了终点。
举全联邦之力,耗费十年时间的超级发动机组,在这一刻正式激活。
为了有足够的动力,平稳地推动这个笨重得无以复加的月球要塞,整整三分之一的月球表面,都被灵能聚变发动机网络占据。
托贸然穿越的太阳星灵的福,人类联邦得以用更高效的方式,去利用月球上数量异常惊人的氦…3燃料,去支持整个星海远征的计划。
……
跟月球“苏醒”的同一时刻,地球方面的力量也“苏醒”了过来,一场肉眼无法察觉的灵能风暴,逐渐在地球的大气层外形成。
按照计划,地球方面白墨将短暂减小地月之间的引力,以降低月球从地球引力有效范围当中逃逸出去的难度,减轻对发动机的负荷。
“地球表面的空间,已经开始在灵能风暴中扭曲,地球对我们的引力降低了百分之十。”要塞指挥中心内,所有的议员都派驻了分身,密切地留意着各方面的报告。
“最新报告,引力降低了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三十!”
“……”
数字的下降速度让他们触目惊心,要知道,那是天体与天体之间的引力!
“地球方面的影响输出,最终大致会跟引擎网络的贡献相当。”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基本都有了解推演过七阶的层次,却从没感觉过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即使是在白墨提供的“资料”里,所谓的“仙”,也不曾有过与这种力量对等的描述。
……
“终于要走了。”追求自由,不想再活在某个阴影的人们松了一口气。
“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回来的!”被迫背井离乡,踏上茫茫星海,满腔愤懑无处释放的人不甘。
“也许到死,都见不到她了。”也有选择不同,从此天各一方的情侣。
月球上不需要专心应付要塞启程的人们,这一刻无不思绪万千。
“我”留下,“非我”离开。
白之大地非己则彼一刀切的方式,生生割裂了原本联系十分密切的人类社会。
无论选择哪一边,都需要面临着与相当一部分熟人的诀别。
第五百九十二章 阵()
不只是月球上的人对地球难舍难离,地球上的人们,也在以自己的方式,纪念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有点蜡烛的,有默默祈祷的,当然也有少数没心没肺或者说是感情淡漠的,压根不关心这种事情。
说到底,地月两个星球上,同出一源的人类,根本就没有什么骨子里的深仇大恨,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源于某个人的疯狂,才导致了今天人类的大分裂。
但不管怎么样,分裂已经无可挽回,要走的,还是要走了。
不过在这里面也勉强算是有一些好处。
人类确确实实是比原来各国制定的太空开拓计划,强行地加速了至少三十年。
一个被迫统一的人类政权,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完全殖民控制月球,整合了原本在太空竞赛中各自为战的几大强国所有的成果。
大量其实理应缓慢测试,以确保稳定性的探索研究,在那几年里被不计代价地推进着,只为了能在限期内完成离开的任务。
全社会的高压下,一直缓慢前进的科研计划骤然加速。
……
占据月球表面三分之一的灵能聚变发动机网络苏醒后,之前一直显得“人畜无害”的人工大气层,第一次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层柔软而厚重的半气态凝胶层,铺在了发动机网络以外的月球表面。
用拟人一点的方法描述,就像是一个上半身用被子卷得严严实实,只在下半身露出两条腿的人一样。
这张巨大的“棉被”除了隔绝无处不在的太空辐射隔绝以外,还兼顾着月球要塞的防护任务。
不超过上限的动能武器、激光武器、灵能武器攻击,全部都会被“棉被”所吸收,以保证生活在月球要塞表面的人类不会因为太空的战斗余波而丧命。
……
与此同时,光圣教大教堂的所在地,也是势力大本营的核心城市新翡冷翠,几个神色匆匆的年轻人,正小心翼翼地躲闪着维持秩序的圣殿卫队。
一身白色灵装的卫队士兵,挨家挨户地进行着检查,尽可能地平息月球要塞起动时所产生的骚乱。
“大师,我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走在众人前头的一个少年,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只要这次能成功,你们所有人都可以逆天改命!”隐藏在队伍中间的神秘人东方萨,又开始给几个愣头青打鸡血。
“你们是被选中的人,绝对可以完成这次的任务。”
“……”
“还有一分钟,一分钟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至少到这一刻,八个年轻人对东方萨的话还没有任何的怀疑。
一路走来,他们对神秘大师的本事早已领教过多次。
被激励了一番以后,每一个人都死死地捂着手上的特制灵器,那是他们眼里,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钥匙。
……
“轰轰轰轰!!!”经过精密的计算,来自地球束缚的引力减少到一个临界点以后,代表着人类希望的月球要塞月神号,开始脱离固有的地月轨道,准备飞向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火星。
站在月神号的表面,引擎网络带来的冲量天惊地动,还好月球上的建筑从修建的第一栋开始,就为了今天而服务。
地表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只有低矮如藤蔓一样互相纠缠的平房,大量的设施修在了月球内部,一直向着月心拓展。
……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
月神号脱离轨道的那一刻,一直将身影隐藏在黑色罩袍之中的东方萨,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金罗盘轻声念道。
话音未落,从罗盘的八个卦象中,便各自飞出了一道光芒,直扎入站在对应八个方位的八个年轻人心脏。
“大师说可能会有点痛,但没想到是真特娘的痛呀!!!”意图逆天改命的年轻人们,在心脏被光芒扎穿的一刻不禁咬牙切齿。
身体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们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抓紧手中的灵器,额角渗出的冷汗,略显扭曲的面容,就像是在这些人的身上写满了痛字。
“天……地……同……力!”面容同样有些扭曲的,还有身处正中央的东方萨。
“砰!”
“砰!”
“砰!”
……
他在这个特殊的时点,试图撬动远超自己控制范围的力量,恐怖的压力将他提前准备的一件又一件防身灵器挤爆。
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力量,假如他在底牌燃烧殆尽前还没有成功的话,最后被压爆的,就会是东方萨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在这等生死关头,他看上去仍然是十分的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还处于计划当中。
……
“大师,还要多久?”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人表示自己快顶不住了。
“十秒。”东方萨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为了原初圣体,拼了!”
“拼了!”
听到十秒的答复后,即使是早已经摇摇欲坠,双腿不住颤抖的两个小伙子,也燃烧起了自己的小宇宙。
曾经的他们,不过是月球贫民窟里到处可见的小混混,没有天赋,也没有资源,默默无闻地生,又默默无闻地死。
骤然到访的神秘人东方萨,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用命赌一个获得力量与富贵的机会。
……
“嗯?”白墨在他的灵能视觉下,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对。
此时为了理想而燃烧自己的刚铎,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头颅,陷入濒死状态的他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却是有心无力了。
“东方萨这个家伙,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他稍稍使用了天网,很快便查出发生了什么事。
“造一个特地为了吸引我的风水人阵?”
白墨搞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对方以八个人构造了一个特殊的人阵,撬动起月神号起航时天地翻覆的一部分力量,专门吸引来自己的注意力。
灵能时代已经开始了数十年,出身自各行各业的人,都在不断地尝试将灵能引入到自己的行当当中,以期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活力。
像以歌唱为武器的音道,以画笔为武器的画道,而曾经传统的风水堪舆学,也在灵能当中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出现了一批特殊的风水阵师、相师。
尽管走这些道路的人数目远逊于主流路线,而且很多其实也只是主流修炼体系的一个分支,但他们也在用自己的努力,开拓着属于自己的职业道路。
毕竟一个正常的文明,除了需要代表毁灭的战斗力以外,更需要创造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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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寿命()
白墨一步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离他最近的,是站在乾卦位置的年轻人,只可惜他被剧痛折磨得几近虚脱,全凭一口气强行撑着,连抬头看一眼都有心无力。
唯有身处阵中央的东方萨,跟他四目对视。
“你来了。”
白墨看着这个自来熟的神秘人,没有说什么。两人在此之前唯一的交集,只有萧家的姐弟,两个人甚至还没有真真正正地见上过一面。
当时只是路过的东方萨,将陷入绝境的姐弟二人,给指到了白墨这边,找到了一条不知道算不算是生路的路。
……
他探查不到敌意,东方萨身上没有展露出任何的感情光芒,就像是提前调查过白墨的能力加以针对一样。
但白墨不大相信,就为了跟自己打个招呼,会有人燃烧掉几十年的灵魂寿命。
根据他了解的风水灵师,这些风水灵师的战斗风格诡异,而且经常还能调动远超自己控制能力的力量进行攻击,危险程度要远远超过主流的灵能修士体系。
但这里面却是有一个相当致命的问题,导致他们永远无法成为主流。
这些人使用的高阶特殊术法,很多都需要大量燃烧灵魂寿命,一场激战下来,哪怕是赢了,也是分分钟减寿十年八年。
绝大多数人修炼还是求个长生久视,这样的邪道当然自带劝退光环。
即使是六阶的生命体,预测的灵魂寿命区间也只有三千年左右,一场战斗动辄减寿数十年的奢侈打法,连他们也玩不起。
所以,他们始终是一个极为小众而神秘的群体,不少人也因此称他们为“寿师”。
……
月球要塞即将脱离轨道,对视的两人周围越发混乱,构成人阵的八个节点已经摇摇欲坠,但就在这一刻,东方萨打破了僵局!
一个黑影自他的胸前飞出,直插向面前白墨的心脏。
然而白墨并没有躲闪。
不是因为他来不及反应,而是他很好奇,这个风水师到底想干什么。
他眼里的黑影是一条锁链,但却感觉不到有任何的杀伤力,反倒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条即将穿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