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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荞拿起来又掂又抠又看的。
锁身下面吊着三个空心铃铛,轻轻一晃发出好听的声音。
她不死心,挨着抠了一下,到中间那个时,鬼使神差的掰了掰铃铛纽,就听见清晰微弱的“咔哒”声。
有了!
锁身里真的有乾坤!她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湘西剿匪大获全胜后,威名赫赫的狮娘子被封为通州卫下从六品的所镇抚!也是整个后军都督府里唯一的女所镇抚!……受封的那天,貌似也没有这般激动,沈荞忍不住大大鄙视了自己一下。
握着铃铛轻轻拽出来的这是什么呀?
沈荞还来不及细看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小姐!小姐,柳妈妈她不好了!”
沈荞心里一惊,忙把铃铛又塞进去,这把锁是带链条的,她顺势往脖子上一戴往小袄里一揣,匆匆穿了鞋去开门。
松果眼含着泪站在门口,一把攥住了沈荞的袖子“小姐!我刚才起来去看柳妈妈,叫她没反应,推她没动静,她……她好像没气了!”
沈荞扭头就向东厢房走去,松果已经乱了分寸了,啜泣着道:“她不会死在屋子吧?那以后谁还敢进去,小……小姐,我们赶紧把她挪出去……不然整个院子里要找人来打解怨平安醮的……”
“闭嘴!柳妈妈有怨自然不会放过害她的人,你怕什么?”沈荞目无表情的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柳氏盖着大红牡丹花的厚棉被仰面躺着,脸色一片紫灰,和被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柳妈妈?”
“柳妈妈……柳妈妈……”
身后松香江米和染秋都进来了,一个个慌张的叫着,却又齐齐站在沈荞背后像四扇屏风一般。
松香扶着沈荞坐在床边,她伸手到柳氏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热气在,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小……姐……”
柳氏喑哑的开口。
“送我……出去……别脏了屋子……”
“好”
“染秋抱妈妈到隔壁的耳房去,把炭盆也搬过去!”沈荞果断发令。
这也是规矩,人不能死在要紧屋子里,这间房将来还要住人的,照理像柳氏这种情况是该移出府外去养病的,但是小秦氏装聋作哑的,沈荞又舍不得送她出去,就拖到了这个地步。
耳房里有一张很小的榻,偶尔下人会在那里打个盹的,万一柳氏在那里咽气,以后可以不住人。
染秋用棉被裹起柳氏抱出去,松香和松果搀着沈荞,江米一个人垫了两个厚厚的不怕烫端起炭盆,炭盆边沿有三寸宽,平常可以踏着暖脚,也可以烤东西,由于是下人用的不带紫铜罩,也不太大。
单论做事情,这个江米是没什么好挑剔的,不娇气,人也拎得清,什么事都能看在眼里,在你吩咐之前就做好,人还能做到隐形。
柳氏到了耳房里好像也踏实了一点,很快松香拿了汤药进来,她却不肯吃。
“染秋,喝……”
她竟已经放弃了自己!
沈荞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多情善感的人,亲手掩埋战友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但是柳妈妈确实于自己有恩,也是为了自己才落到这个田地的。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柳氏自然不会懂,沈荞这样的人对临死前的朋友做出的承诺会有多重。
她摇摇头:“只要……小姐……好”
沈荞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哭了,这是不行的,这么容易动情只会影响自己做出理智的判断!
原以为内宅女子的生活很简单,吃吃喝喝绣花吵架就过了,现在才知道,若在战场上战死了,好歹还知道对手是谁,但在这深宅里,很可能连报仇都找不对正主。
柳氏在第二日的午时溘然离世。
沈荞不知道的是,柳氏死的当晚,平常耀武扬威的丁大护院却因为喝醉了酒一头栽下宝定桥,正好被石头的尖角戳破了脑袋,流血而亡!
被发现的时候人早已冻成了血色的冰棍!
小秦氏听了,捂着胸口额上暴着筋坐在炕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四齐狐疑不定的问:“太太,您说这事是不是太巧了?”
“巧什么?”小秦氏回过神来,无意识的转着手上的碧色宝石戒指,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样首饰。
“那婆子中午刚死,丁护院当晚就死了,大家都说……”
“说什么?”
“说是婆子去索的命!”
“放屁!”小秦氏拍的炕桌呯砰响。
“他手里不下几十条人命,那婆子算什么,凭她也索得了命?她就是死了也是个没用的鬼!”
“难道是三小姐下的手?”
小秦氏冷哼了一声,她?可能吗?一个瞎子,连内院都出不去!遇到事情只会哭,处理不好就拿个剪刀乱剪东西……”
“可是,婆子死的前一晚,老太爷叫了三小姐去清伦堂用晚膳的呀”
小秦氏脸色青暗,从指甲里剔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渣子,“他为什么突然插手我倒是有点奇怪……”
“按理,三丫头的事情他一向不过问的……多半,是二丫头递的话!”
“二小姐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万事万人不入她眼的,她做什么要管三小姐的事啊?”
秦氏拿起茶杯喝水,从鼻尖那粒小痣处看着袅袅的热气。
“是透着古怪,一个个越来越看不懂了。”
“还有谁会管这事?总不会是咱们二老爷吧?”
第29节 八宝攒珠髻()
“他?整天浑浑噩噩的,忙些没收益的事情,断断不是他!”说到二老爷,小秦氏还是有把握的,丈夫在自己这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她自认为洞悉他的一切。
除了,除了,这十几年夫妻生活里,两次在深夜枕边听见的呓语。
“妖儿?”还是“幺儿?”一想到这个,小秦氏的心就会止不住泛起波澜,又像踏着薄板走上一条风浪中颠簸的船。
她什么都能掌握,除了这声轻若鸿毛,幻似迷雾却又深情入骨的低唤。
这也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缠绵噬魂的遗憾。
最可怕的是,至今她也不知道,这声呼唤属于谁?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像老太爷的手笔……不过我也不怕”
她看着四齐想不明白的脸,眼波一转轻笑道:“他是厉害,我斗不过他,但是他坐在轮椅上已经大半年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你觉得他还能活几天?”
“钱络儿昨儿又去买炒栗子了?”
“是!”
“太太,其实您只要说采办的事情自有专人去弄,哪里用得着她一个姨娘一趟趟往外……”
“蠢!”
小秦氏往茶碗里吐了一片茶叶,斜睨着眼啐她。
“你以为拘着她事情就简单了?有时候看她扑腾,却逃不出你画的圈圈不是更有意思?”
她还是俏丽的,是属于聪明女人特有的那种冰雪晶粼的俏丽,男人会喜欢玩味追逐,那也是一种经得起岁月打磨的风情,尤其在床笫之间,怎么暧昧,怎么撒娇,怎么拒绝,怎么索取从来都游刃有余,这也是十几年来二老爷还是宿在她屋里最多的原因。
“是……”四齐低下头去,和太太相比,自己还是太嫩!
“太太!”
门外是四全的声音。
“进来!”小秦氏派了他总管府里各处的眼线,轻易不主动到上房露面的,若是来了,一定有要紧的事情。
他长着一张青白的脸,眉淡而直,眼光平静,说话轻声细语,走路悄静无声,浑身上下收拾得非常干净,如果不是窄瘦的下巴骨突棱出来,几乎想用斯文来形容他了。
他说:“昨儿凌大公子去了清伦堂,待了近两个时辰……”
“是之前就约好的,还是突然来的?”
“突然来的,说是前一晚都戌时过了,老太爷还派了葛进出府,第二天未时正,凌大公子就来访了……”
小秦氏定定看着花案上那只霁红釉的太白尊,里面只斜斜插着一支红枫叶,很慢的笑起来。
“他果然是……不行了……”
四全保持着恭听的姿态。
“所以要急着张罗二丫头的事了……凌大公子,真会选啊!”
“不知道二丫头看中他没有?”
四齐道:“这个无从得知,但是凌大公子出门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本字帖,没让书童拿着,自己抱在怀里……”
“知道了,你去吧!”她看了看四齐,四齐便递上一个素锦的钱袋。
“去喝点酒吃点顿锅子暖暖!”
四全也不推辞,收了就走。
“太太,老太爷这是在撮合二小姐和凌大公子呢”
“是,凌家是功勋世家,人口简单,凌大公子相貌出众品性也好,多少人家都想结亲,他肯娶一个庶女,不过是看着从前和老太爷的师徒情意,依我看,凌夫人未必是愿意的”
“那夫人……”
“老爷和凌魁志同朝为官,又素来和睦,凌老爷甚爱绿萼梅,如今花开正盛,我当然要请他来赏梅啊!”她扶了扶头上的金蟾掩鬓补了一句。
“同时也请凌夫人和公子一块儿,前两天送来的十五年陈的古越龙山绍兴酒,凌夫人老家是绍兴人,她,一定喜欢……”
“太太,事不宜迟,要现在就下帖子去请吗?”
小秦氏摇摇头:“急什么?等四全那里来了确定消息,老太爷觉得十拿九稳的时候,我毕竟是萝姐儿的嫡母,两家长辈要见面商量无论如何绕不过我去,等日子确定了我有的是时间盘算……”
“所以太太现在不动,是不打草惊蛇……”四齐眼睛冒着亮光说。
小秦氏有意栽培她,自然点头笑道:“你啊,总算有点开窍了……”
“对了,你去叫茵儿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四齐应了一声就去了,沈茵就住在小秦氏望霞阁的东厢房里,往来都很便宜。
“母亲……”沈茵穿着一身杏黄色撒银色小花的缎袄,深碧色的湘裙,披着樱花粉的棉斗篷进来,颜色富丽,并不夸张,主要是那张白净俏丽的小脸讨人喜欢。
解了斗篷后她娇娇的跑过来,亲昵的抱着小秦氏的肩膀“我前两日看见大姐姐有个金丝八宝攒珠髻,好生漂亮,马上就要过年了,茵儿也想要!”
若是往常,小秦氏并不愿意她打扮的太张扬,一来是因为她年纪尚小,二来是因为她五官轻细,经不起太隆重的首饰,容易让人觉得没有底蕴,不过,沈茵却酷爱那些扎眼的好东西。
“嗯,那就找人开了箱子,用白玉做一套吧!”
“为什么不用八种颜色的宝石呢?哪怕红蓝两色也好啊……”沈菊那套可是八种颜色的,沈茵的嘴撅了起来。
小秦氏理过她腮边一缕柔软的发丝,好声道:“沈菊是长房嫡女,定了婚的,那是她过年去婆家做客的首饰,你才几岁?压得住八宝攒珠吗?再说她五官粗朗,你呢?东西不单单看贵不贵重,在于用的恰到好处!”
“这话说了多少次了,你看你,杏黄配碧色裙子本来挺好,那樱粉的斗篷就太喧闹了些,还不如那个银白色翠鸟纹的清爽……”
“哦!昨儿穿的,出门时顺手拿的,没高兴换罢了”她垂了垂睫毛,脸上一红。
小秦氏知道女儿,心里认可了嘴上也不肯松一松的。
“再说那白玉配着金丝,何等的有品味,就是戴了进宫也体面的很……”
沈茵想想母亲说的也对,谁不知道这几个太太里,母亲是出了名的会打扮?听她的肯定没错,沈菊没有自己漂亮,当然要更辉煌的首饰来抬了!
自己可用不着呢,思及这里,心里又得意起来。
第30节 荔枝冻()
“母亲唤女儿过来有事?”沈茵神情娇俏的跑过来。
小秦氏搂过女儿亲密道:“这几日你乖乖的待在屋里不要乱跑,把你那老爱翘皮的嘴唇养养,每天擦点茉莉膏……”
说完搂过她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茵听了眼睛一亮:“是凌安许来吗?不会错?不是凌安诺?”
小秦氏细察她的神色疑惑的问:“什么凌安许凌安诺,莫非你见过?”
沈茵红着脸点点头
“上次在汤家我在院子里看见凌大公子凌安许了……”她嘴角绽放一个没办法忍住的微笑,眼光突然就明丽起来。
“他没有冲撞你吧?”小秦氏变色道。
“您想到哪儿去了,凌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当时我和汤家两位小姐在假山的亭子里喝枫露茶,他不过是陪着汤大娃从花径里路过罢了……”
“不许这样叫汤大爷……”小秦氏肃然打断她。
“茵儿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