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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和沈际呢?他们两又能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还不知道,我希望没有,沈际若真是普通的抱养子,奶奶为何这般疼他?若不是,到底他的来历如何?不弄清楚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沈萝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不能不管吗?这种事情一旦揭开,只怕是满目疮痍难以收拾!长辈们未必蒙在鼓里,也许只是不愿意提起罢了,你又何必多事?你我都是女孩儿,迟早要离开家里的。”
沈荞沉着睫毛不说话,她做不到。
她从来就不是糊里糊涂过日子的人!带兵上战场不了解敌情,不熟悉阵地,不推演兵力部署可以吗?她又不是什么闺房里的小姐!
再说她只剩下不到十个月的时间了,还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她呢。
“一定要查下去吗?”沈萝盯着她问。
“是的!”
唉,她长长的叹气。
“那么你答应我,如果需要帮助时记得告诉我!我不会告诉父亲,但我可以请葛进帮忙,你知道吗?当时用毒掌害死了你院里管事妈妈的那个护院,是爷爷叫他做的……”
沈荞道:“难怪!当时我就觉得太巧了,就是想不出谁能帮我,原来是他!他出手还真快呢!”
沈萝很快的笑了一下又严肃起来,“爷爷要什么手段没有,只不过装糊涂罢了!”
“你可听进去了?有事情一定要来找我!不要去找秦楦,他不会比爷爷更可靠。”
“好!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秦楦?”
“这还用我说吗?他多少年里对你不闻不问,一出面就直奔着夫人的财产而去,难道你感觉不到他有目的吗?前几天他派来的两个大账房已经来了,正协助奶奶的陪房媳妇和邹管事一起大盘帐呢,这样的事情在京城的世族大宅里绝对算的奇谈!舅老爷虽然亲,再亲也没有插手这种事情的!”
沈荞听了却有些烦躁。
她真的不喜欢有人猜忌秦楦,那样轩然霞举的人物,怎么看都坦荡荡的,一点也不像爱财如命的人,为什么做的事情这么没道理这么不堪呢?
不过,也许和二房的其他孩子相比,沈荞还是和他有着最近的血缘,沈荞不想在沈萝面前指责他。
“也许真的是在为我打算,他的账房不是只用眼睛看、只拿笔记不说话的吗?”
沈萝看出她对秦楦的矛盾态度了,也不好再提这件事。
“对了,沈玉谦那个小鬼过生日,我该送什么礼呢?”沈荞也想换个轻松的话题。
沈萝也笑了,“那孩子也是个人精!当年三婶婶生他的时候十分困难,差点母子俱亡,相命先生又说他文曲文昌双星坐命却没有主星,人虽聪慧博学却性格乖张,所以奶奶一直太不喜欢他,不过,奶奶对三哥沈玉丰倒有些疼惜,大约还是他书念的好的关系!……至于礼物么,要么送几本古籍善本,或者文房四宝都可以的,你若实在想不出来就送个红包也行,他们三房总是不大宽裕……”
沈荞用大拇指抵了抵下巴说:“实在不行就送红包吧!”
沈萝点点她的额头笑道:放心吧!我会把你那份一齐准备好的!说完便要告辞,沈荞却拉住她水绿色的袖管低声道:“虽然没有征兆,我却觉得那个人快出现了,放榜那天家里所有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沈玉丰的成绩上,你说,他会不会乘机下手?”
沈萝任她拉着自己眼光扫过地面,“有这个可能,所以,那天要不要故意给他点机会?”
沈荞慎重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许金枝又来了。
还特地带了小厮,怀里抱着一个蒙着蓝色丝绒的东西,从形状判断像是一个木头架子,她亲自掀开丝绒对着茹姑说:“表小姐你过来,从今儿起,你学着绣这个吧!”
原来那是一个红木绣屏,上面绣着簪花仕女图的局部,一个贵妇身披轻纱站着,地上一只小狮子狗在扑球,身后还有两个侍女在看小狗,神态悠悠富足。
“让她绣这个也太早了点吧!”沈荞凑上前摇着头说。
许金枝道:“它看着好像挺难的,不过用的是平针绣,她平针绣十分精致平滑,生了一双好手啊!我就想试试她的份量,不行的话再换回来。”
说完看了沈荞一眼:“你虽然不行,但她却是个好苗子,值得用心教的。”
第110节 乌漆麻黑()
茹姑凑过来看着绣屏,眼光里有跃跃欲试的神色,许金枝把打好底稿的绸布小心递给她说:“这个啊不能用你那个圆圆的小绣绷了,要用大的方的绣架,从今儿起你就跟着我好生学本事,学的好,比说话甜还管用,照样能讨婆婆喜欢!”
茹姑傻愣愣的站着,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也许婆婆这个词已经超出了她理解的范围。
许金枝知道茹姑的脑子似有不足,说话不利索,但是这个决定也是她观察了半个月,以及边吃零食边密集思考了两天的结果,脑子不好不见得绣花不好,像沈荞脑子就很好,可是绣花却一塌糊涂!这就是两回事。
若是茹姑真的能传承自己的衣钵,那外面人会说,我许金枝连个傻的都能教好,水平得有多高啊!
沈荞显然挺满意这个现状,忙叫松香把小食盒子拿出来,她看着许金枝细瘦的手腕和尖尖的下颌有些拍马屁嫌疑道:“许师傅这般吃法倒是不胖,真让人羡慕!”
许金枝得意笑,“那是!我们家女孩儿代代传的都是瘦子,我奶奶顾金针在京城的绣房里横行一世,当年的孝懿纯皇后都对她赞不绝口,说她的绣花活儿是“镂月凿云堆香霭”;她也整天是糕团麻条蜜饯不离口,活到了七十六岁了腰身和十六岁时一样粗!要不然我敢这么吃,哼……”
“师傅慢用,徒儿还有亲自酿的酒,您想不想尝尝?”
她喝了一口普洱茶摇头:“喝茶好,消食养胃…”。
话音才落门外又有人传,“老太太那里请三小姐去见客!”
阮妈妈屁颠屁颠迎了一个丰满白净的大丫头进来,“奴婢苔青,特地来请三小姐去永继堂见客!”
沈荞还在思索什么又要见自己,许金枝就斜眼道:“每天都有人来召唤,你成了什么了?哪家闺房小姐这么多事?”
苔青一看她打扮说话便知她是女红师傅,便落落大方一福说:“师傅请见谅,确实是有重要客人来了要见小姐……”
“去吧去吧!我正经徒弟在就成了”
沈荞来到永继堂,一看廊下随从的穿着便知是秦府的人来了,难道是舅舅?
进了正堂,果然见一身素面深蓝长袍的秦楦精神烁烁的站在窗下,简氏叠手坐在椅子上,一贯有神的大眼睛微微虚着,看着桌上摊着几部账册。
沈荞见礼完毕秦楦和煦的笑道:“好像又长高了些!”
简氏慢慢说:“珍娘先过来看看,这里几本帐已经是核准誊抄过的了,是城中两间酒楼和五金铺子的,剩下的还在盘着呢,这都是你舅舅执意要做的,说是为了你将来出嫁时方便,你娘从秦家带来的铺子都是老字号摇钱树,凭着自己的招牌和口碑就能在京城的商铺里屹立不倒,说实话只要不刻意妨碍它运转,谁当大掌柜结果都差不离!”
沈荞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大掌柜怎么可能谁当都一样?骗鬼啊!
三本账放到沈荞手里,她随手翻了几页道:“这个我也看不太懂!”
“你们三房里,倒是茵姐儿跟着老二媳妇学看账本,萝姐儿跟着他爷爷看书写字,像养公子哥儿一样,估计也是不懂的,至于你,眼睛才好,看不懂不是正常的很嘛?”
秦楦低头微笑道:“不懂没关系,我带来的账房和管事可以教你,珍娘这么聪慧,很快就能学会的,你那女红课可以先停一停,不如先学看帐吧!”
难得简氏拿了杯子喝茶,眼皮都不动一动,任由秦楦在屋里做主。
沈荞说:“女红课不用停,至于看账本,我是可以先学起来!”
一个穿铁绣红衫子墨色裙子的管事媳妇撩了帘子进来:“老太太,南府的小厨房来人问您午膳在哪里吃?”一眼看见秦楦和沈荞在,又福了道:“舅老爷安康!三小姐好!”
简氏看着秦楦道:“舅老爷可愿赏脸在这里用午膳?”沈荞听了好笑,不知道秦楦到底拿住了她什么把柄,她才用这么无奈又不甘的语气说话。
心里愈加奇怪,难道沈际的事情竟可以拿捏简氏到这个地步?这沈际怎么像简氏的小儿子似的?再一想又绝无可能,简氏嫁过来时,沈际尚未出生,她怀孕生子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住人?
再说,沈际若是沈老太爷的孩子,那就是沈府嫡五老爷,哪里用得着这么委委屈屈的当个养子,辈分也差了一辈啊!
她摇摇头,觉得快疯了。
“多谢老太太体恤顾念,小侄却不在府里用膳,待会儿我想带着珍娘去宁远斋吃饭,说来还是她自己的铺子,大掌柜和堂管却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呢……呵呵!”
简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哼了一声道:“铺子和田庄秦椿还都管着呢,现在就说是珍娘的也太心急了吧!她不是连账本都看不懂……”
秦楦笑道:“老太太想必也还记得,当年闺宁可说是的代管,这些东西原本就都是珍娘的,即便说要分出三分来给兄弟姐妹的,该怎么分分什么出去给谁,也总要听听她自己的意思的!”
简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狠狠盯了沈荞一眼!
原本这都是不该发生的事情,都是你,瞎了就瞎了吧,还复明做什么?当一个没有主见的瞎子多好,凡事都有长辈做主,现在倒好,她摇身一变就变成这些财产的合理继承者,秦楦又冒出来给她撑腰,真是乾坤倒转乌漆麻黑!
她当然知道秦楦带沈荞出去是有话要说,心里不乐意,可是也没理由拒绝,想着脸上的黑气就翻涌起来。
“舅老爷也是的,您来看外甥女连顿饭都不吃,还把人往饭馆带,这话传出去岂不是叫亲戚街坊说我怠慢你吗?再说珍娘一向足不出户身子肠胃都弱,未必吃得惯外面的饭菜,我看还是留在府里用的好!”
秦楦轻咳了一声说:“此时还不到饭点,秦楦不留下吃饭也不足为奇,我这个舅舅一向来去匆匆难得抽空出来陪一陪外甥女,今日带她出去倒不为单单吃饭,还想带她逛逛闹市和铺子,顺便送些衣裳水粉的给她!”
第111节 秘柜票号()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哎对了,不知道贵府的沈际少爷怎样了?前两日我在杏香楼楼下看见他喝的酩酊大醉,小厮都扶不稳了,本想叫我的随从送他一程,谁知他看见我扭头就走,也不顾自己跌跌撞撞的,弄的我很不好意思,也不知我哪里得罪他了?”说着微微睁大眼,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还挺真的。
简氏听后目无表情松了松肩膀,甩了甩手里的念珠道:“舅老爷哪里会得罪他,不过怕您看见他喝醉出丑的样子吧,既然是两日前的事情,想必早就好了……舅老爷既然要带外甥女出门买东西,这样,珍娘就换了衣裳去吧,早去早回!”
“不用换,身上这件就很好!”
“珍娘,我们走……”说着伸出宽厚的手掌指了指大门,沈荞只好拜别了简氏同他出门去。
到门口上了马车,秦楦才收了刚才那带着深意的笑容,变得郑重起来。
“珍娘,有个事情舅舅要告诉你。”他目光坦荡的看着沈荞。
沈荞早已料到他有事和自己说,但是在春行阁里也能说啊,为什么非要在简氏眼皮子底下出来呢,还用了点胁迫手段,为什么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秦楦总是摆出这么强势的态度来干预?他是在逼自己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要护着的外甥女还是一枚砝码或一杆枪?
秦楦何其聪敏,一下子就从沈荞的眼中看出了她的心绪。
“你还是怀疑舅舅吗?”
沈荞不说话,但是沉默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沈际劫持我那件事,舅舅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奶奶对您言听计从的?”
秦楦淡淡道:“不过录了口供签字画了押,又留了证人的证词和要紧的物证,他不听话,我随时往京兆衙门一送,他就成了阶下囚呗,这种事我哪天不做个几件?哪里由得他说个不字?”
“舅舅对珍娘的事这么上心我很感激,只是,母亲过世的前头几年,您都没有来看我一眼却不知是为什么。”沈荞说这话并不委屈,她不是渴望关爱,她的意思是,你为什么突然对多年不闻不问的外甥女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