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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国公爷。”唐迎刚要行礼,就觉得背后牵扯了一下。
“不必了……”
他那样高大,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他的袍子质地薄软,可以清晰的看出肩膀肌肉和骨骼的形状,就像山溪里冲刷了千百年的大石头,线条简练却又坚实……背后的光都被他挡住了,他成了逆光发亮的神祗,面貌模糊起来气势却更盛。
唐迎出了门时,天已经完全黑尽了,也许是在山上的关系,只觉得漫天的星子都特别的近,有的就在面前眨着眼睛……
平娘子扶着她慢慢往院子外面走,刚要出院门,一个小书童跑出来,孩童般清脆的嗓子在叫:“国公爷请小姐止步。”
小书童上前拘礼道:“国公爷说,小姐伤重,厢房里可供您暂住一晚,说请平娘子也在厢房里陪小姐留宿。”
不等微微一怔的唐迎回神,平娘子已经答是。
很快就来了几个手脚轻巧的小厮将厢房布置好了,厢房所带的耳房是净室,里面藻豆热水巾帕都已放好,平娘子伺候她简单擦洗后,便又重新上药敷盖。
看见她背的平娘子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方才姑娘可是动作不当?这本来要结痂的地方竟又裂开了,明日得叫庞七公子看看,要不要加些止血药……”
第146节 春樱泪()
唐迎平静道:“不必了,不碍事的。”
她看唐迎全程没有皱眉吸气的,不禁奇道:“姑娘真是了不起,这么多天为您换药,从来没听见您唤过一声疼……唉……可惜啊,这么一身雪花似的皮肤。”她温柔的叹了口气。
全都收拾好了,唐迎走到西窗前向正房望去。
五间屋子只留下东次间还亮着一盏灯,看来陆仰已经离开观澜书斋了,她看着不再辉煌的灯火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便转头又问。
“国公爷一般不宿在书斋里吧?”
“偶尔也会,今日姑娘既住下了,他肯定是下山去了……”
“那间屋子里为何还亮着灯?”
“那是国公爷怕您夜里不便,特地留了两个下人住下。”
“哦,那院中的四角的灯笼都不去灭吗?”
“等天亮了,会有人去灭的,姑娘你早些睡吧!”
……
原以为住在山上会睡不着,谁知唐迎竟得了最近一段时间里最深沉的一个觉!
等她睁开眼,明晃晃的天光早已透过素色的窗帘照进了屋子。
莫名的心情很好。
平娘子微笑着站在床边说:“姑娘醒了?伤口还疼吗?”
唐迎被她扶着慢慢坐起来“还好!”
“我先扶您去洗漱,然后回来上药,一会儿有人送早饭上来,您吃了以后我再陪您慢慢走下去。”
唐迎自然是觉得妥贴极了,便点头。
一切收拾完毕出了厢房,山风盈面中,唐迎便听见了一阵可堪称作天籁的琴音。
看着唐迎出神的样子平娘子说:“国公爷每日一早要弹琴的,有时候夜里也弹。”
“哦!”唐迎半天才从琴声里醒过来。
“这曲子,可真是好听!”唐迎一直认为自己不通音律,但这首曲子却是第二次听见了,在觉园那晚,陆仰弹的也是这个。
平娘子笑而不答,身旁走过一个小书童天真烂漫的说:“好听就对了,国公爷都是弹自己写的曲子,外面那些“流水”“潇湘水云”啊“梅花三弄”“阳关三叠”什么的咱们国公爷从来不弹的……”
唐迎怔怔的点头,方才那些她也是不懂的,还比不上这个小书童呢。
“而且,都是用自己斫的琴,我还帮着爷搓过羊肠线呢!”
“羊肠线?”
“对啊!那是做琴弦用哒。”
“国公爷在哪儿弹琴,觉得是从远处传来的。”
小书童手一指:“喏,出了后院沿着小路上山走一刻钟便是爷的琴台,琴屋也在那里,姑娘幸亏在书斋里才能听见,若是住在山下的屋子里便是听不见的。”
说完就蹦蹦跳跳走了。
平娘子看着他的背影慈爱道:“国公爷四个贴身书童,数松针最小,今年才九岁,也最活泼爱说话,其他人都中规中矩的,国公爷却不叫华笙管他,说这样才有趣……”
唐迎这才知道那孩子叫松针,她听着琴声十分动人便问:“平娘子,我能不能在这园中走走?”
她想了想才说“国公爷都让你住下了,想必是可以的,不过我不能陪姑娘去,我就在厢房里等姑娘吧……”
唐迎生平还是第一次被园林的美景所吸引,即便之前对这些既不感兴趣也不懂,看了这观澜书斋后,唐迎猝不及防的被这里迷住了,清晨和夜晚看起来俨然不同,昨夜这里像一个魅惑的女子不愿让人看清妖娆的全貌,而今早的景色则像一个青葱少年大方明朗的站在你面前,微笑与你对视交谈。
过了一个燕尾形的侧门,唐迎就走到正房的后院了,眼前出现的古松、卧树、藤蔓、苍石、花草、小桥、流水和银练一般的飞瀑就把她看呆了,院角一枝开到七八分满的樱花从墨青色石头垒的院墙外写意的伸进来,极柔极弱极明艳极芬芳的花瓣和极峻极坚极苍黯极苦涩的墙形成强烈的对比,那一刻的唐迎被一种陌生又巨大的感悟击中了,目酸的不能自已!
她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春天那生机勃勃的美丽。
等陆仰从小径下来走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眼里闪着水光微笑着,痴痴看着樱花的唐迎。
他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女孩被一枝樱花感动得落泪却也是事实,他悄无声息的退回去,等唐迎走了才回来。
午睡醒来的唐迎突然发现桌上靛青色粗陶瓶里插了一枝樱花,惊讶的和不拢嘴,随后就焦急的问端着点心进来的松节,“这花是哪儿的?谁采的?”
松节奇怪道:“国公爷让松针送来的!”
唐迎拽着他的袖子问:“采的哪儿的?不会是,不是山上书斋后院里的那枝吧?”
松节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明白唐迎的脸色怎么都变了。
“你快去问问松针,采的哪里的?”
华笙正好撩了袍角走进来,“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
唐迎急坏了,“那枝樱花不能采,山上那枝不能采!”额头都冒了汗珠出来。
华笙听懂了,笑道:“放心吧,你说的书斋后院角上那枝樱花?是绝对不会有人去采的,当时为了营造那景,不知道选了多少棵樱树呢,你这枝是别处的不相干的……”
“好了,国公爷让我来问问,你到底要不要递消息回去?”
唐迎迟疑道。
“可是,我若说了我在这里,又怕给国公爷找麻烦,我看他生活得像个隐士,应该是不愿意有人来打搅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再给他添乱呢……”
华笙却静静的看着他。
“你说的这些没关系,不用考虑在内,若有人来接你回去,自然是我去接洽的,再说,国公爷又哪里能真的做个隐士?”
“我想再等两天,那时我的伤也无碍了,国公爷答应我,可以把染秋留下来继续治疗……”
“嗯,全由姑娘自己做主吧,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走了……”
“对了,国公爷说今日开始,你可以正常用膳了,还说,今晚宴请庞七公子,唐姑娘若身体可以应付得来,就请一起。”
唐迎答应了。
其实这几天没有回去,她唯一担心的还是茹姑。
自己不在,她肯定是以泪洗面……想着,心里还是不安起来。
第147节 春行阁乱()
“茹姑为什么不吃饭?”沈萝刚从钱姨娘那儿过来就急冲冲的问,大的小的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茹姑眼泪汪汪抱着她的糯糯坐在廊下,固执的看着院门的方向不说话。
松果半个时辰前跑到思芳园去大大告了她一状,说她从中午起就不肯吃饭,问她为什么不吃,就可怜兮兮的说要等珍娘一起吃。
可是原本说太阳下山前一定回来的沈荞直到月上柳梢也没个踪影!
这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春行阁里彻底乱套了!
得了消息的沈玉谦也来了。
“她是不好意思见杜菎臣,所以我让她出去散散心,可是这个点儿都不回来就有点奇怪了。”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心里却在怀疑唐迎会不会跑通州去了?她和兄长的被害是横在她心头一把刀,可是,需要这么急吗?没必要啊,她并不是冲动的人。
茹姑抱着糯糯哇哇大哭说:“珍娘,珍娘出事了,出事了……呜呜”
沈玉谦低声呵斥了她一句:“别瞎说!珍娘不会有事!”
沈萝蹙着眉,“还是叫人到上房去问问吧,毕竟太太准许她出去的,这事也不可能瞒着她……”
沈玉谦说:“也不知二伯伯回来了没有?最好先别惊动他!”
沈萝扭身就往外走,“那只能我去,五弟在这里看着茹姑,让她吃点东西!”
沈萝到望霞阁的时候,小秦氏已经放下了发髻,旁边站着个老妇人正为她一下一下梳着,两人之间有一种胶着的默契,画风少见,明明是温情的动作,竟让沈萝看出点磨刀霍霍的味道来,忍不住就多看那老妇一眼。
鹰似的眼神啊!竟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披着头发的小秦氏妆容精致,还透着几分温婉,以完美的角度正视着沈萝,目光里有点不可描述。
“这个点了,萝姐儿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听起来是十分正常的口气。
“母亲,今儿珍娘可是向母亲告了假出去的?她,此刻都没回来!”
小秦氏诧异的睁大眼,“是嘛!这个点还不回来这是上哪儿去了呀?我这就叫人去问问……”
说完朝站在一旁的四齐道:“去外院里把今儿出去的车夫叫过来,说我有话问他!”
沈萝一瞬不停的看着她,她下巴到颈脖里的肌肤在灯光下似乎格外紧绷,说的话听上去都没问题,但是语气却有点怪异,以她的个性,珍娘若回来晚了,早该派人去院门口堵她了,断不该好整以暇的坐在屋里梳头,而且这梳头,也有点奇怪,头上簪钗花鬓都卸的干干净净,寝衣却没换。
既然一副打算上床睡觉的样子,为何神情警惕,双目精明,没有半点慵懒的感觉?
发现沈萝打量自己,小秦氏温和道:“珍娘说申时回来的,我还以为她早就回来了呢!今儿下午事情太多,竟然忘了去问,嬷嬷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老妇人弯腰谦逊道:“是奴婢的不是。”
“父亲不在家吗?”
“说了是明儿回来的……你去看过姨娘了?她可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钱姨娘安胎的事情,四齐就带了一个人进屋了。
“你几时回来的?你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带小姐回来?”小秦氏的问话里带着威严。
车夫跪下道:“今儿在宁远斋吃了午饭后,小姐就让小的先回府了,说是她要好好逛逛,到时候咱们家铺子里的大掌柜自会送她回来!……小的不敢不听小姐的话,就先回来了!”
“可听见她说去哪里逛了?”
“不曾,小的得了令就立刻回来了!”
“好,你先到院子里去等着,待会儿要派你差事!”
“母亲,珍娘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不测?”
小秦氏思量了一会儿沉声说:“这个,应该不至于吧!珍娘如今胆子大,一时看见了有趣的事情,或有了什么贪玩的想法也说不定,此时戌时还不到,也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也不要慌,我马上派人出去找!”
“四齐,你把几个管事都叫进来!”
沈萝的心开始砰砰乱跳,从她进门起就感到的不对劲加上茹姑那句泪汪汪的“珍娘出事了!”,此刻都变成了恐惧和担忧彻底笼罩了她,珍娘才不是贪玩的人!
她可是唐迎小唐将军啊!难道她就此离开了沈府吗?
沈萝摇摇头,不会的,她一定是遇到了意外,她不是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人,不会连茹姑都不安排好就走的……不会!
她冷眼看着小秦氏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出去搜寻,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回到春行阁,茹姑一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撇了嘴就大哭起来,弄的沈玉谦手忙脚乱的。
“哎哟你行行好别哭了!你这么哭法,马上二伯伯就听见了,等珍娘回来定然跑不了一顿打!你轻声着点啊,别害她!”
茹姑抽抽噎噎扯着他的衣襟道:“珍娘回不来了!出事了,我要救她,我要去救她!”说着竟向院子外走去,吓得红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