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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人我是送来了,一堆收尾的事还没完呢,二太太那里、老太太那里还请您自己去报备一声,不然明儿有人再来寻她的晦气不着,却发现人到了这里,怕是又要有恶心事了!”
刘氏眉目疏淡笑道,“丰哥儿没考上进士前我都不怕她,遑论如今?”
她把茹姑揽到身后,语气有点不屑:“这事还不简单,明儿一早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就说茹姑白天吓着了晚上不敢睡觉,我便找人接过来了,我不信老太太会不答应?”
沈际觉得这一刻的她眼角逶迤像一只精致的狐狸,三房有了沈玉丰,刘氏早就不落小秦氏下风了。
临走前鬼使神差的又看了茹姑一眼,那小傻子两只纯澈的眼睛也在看他,明明没有什么内容,沈际却想到一个好听的词儿:顾盼生情。
成功挺过一个晚上不用麻药的唐迎站在窗前,她忍着一阵阵的眩晕流下了眼泪。每每经过痛苦的洗礼后,人总是会更坚强。
吃了早饭后,她便去无华院里看染秋。
守门的小厮看见上前鞠躬道:“庞七公子说,您不能进去,其实,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进去!说怕带了眼睛看不见的灰,一丁点都不行……”
“哦!”唐迎只好站住,转而走向窗子,从侧面缝隙处向里一看就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并没有床,却从房梁上扯下六根一尺宽的粗白棉布条,一个人被缠着绑着呈三十度角,凌空吊着像只大蛾子一般,浑身裹着白纱布,看不见脸,也看不见伤口!
地上放了两盏油灯一样的东西,袅袅飘着水汽,此外,屋里就只剩下一张巨大的桌子和一张椅子,光线昏暗,看一会儿都觉得压抑的很。
唐迎转过来轻轻喘气。
“你以为我虐待她?”
一个清傲的声音又想起,庞七那晶莹圆融的小脸出现在面前,她身量颇高,比唐迎高了有一个拳头,此刻又站在走廊上,便是居高临下看着她,算不上友好。
看来她是刚刚休息后起床,穿了一身雪青色柔软的圆领袍子,珍珠纽扣和肌肤的光泽差不多,眼睛微微有点肿,头发依旧用玉环束着,浑身没有一点装饰,却一点不影响她的美丽。
“并没有。”
唐迎朝她走去,本想说道谢的,想起陆仰说的话,便忍住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是不知道的,而且庞七这个脾气,不像是会因为自己待她客气便格外尽心治疗,也不会因为自己怠慢便不好好医治,她大概是这世上少数几个可以随心所欲、特立独行的人吧。
庞七看向她的目光有点不寻常。
这个女孩子还那么年轻,竟然可以摆脱对麻药的依赖?!
唐迎压了压想呕吐的不适,慢慢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庞七在她身后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麻药你可以忍住不用,但是这恶心头晕却忍不住,到了夜里会更严重!”
唐迎听了疑惑,转回头问她:“只是背上剜掉一块肉怎么会这么严重?”
庞七眼波似冰凌一闪,“谁说只是少了块肉?你身上还有铅毒,若不是我用重方强行将毒逼了出去,你以后的日子才生不如死呢!”
她超过唐迎昂头向前走去“你不许爱慕陆竟殊!他是不稀罕女人的!虽然他救了你,你会对他产生些感恩仰慕崇拜之类的俗念,但是你最好记住,若被我发现你对他有非分之想,我不会饶你……”
唐迎听了皱眉道:“他救我我自然感恩,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感恩也配不上他,他救你和救一只猫一只狗没什么两样!你莫要以为他待你有什么不同,或者从此能与他攀上什么关系!”
庞七侧脸就离她一尺远,鼻尖挺秀,睫毛明明妩媚的很,话却说的这么不好听,唐迎岂是会受胁迫的人,便反唇道:“我仰慕他又如何?你怎么个不饶我法?”
她睫毛一颤,眼睛瞪得很大,黑眸子自瞳心儿里燃出烈焰来,怒意倒把她变成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只是圆嘟嘟的嘴唇鲜妍,一点都不吓人!
唐迎突然笑了,又道:“庞姑娘你知道么,你明明像个甜甜的桃子一样,偏偏喜欢装个夜叉样子,罢了,真的一点也不吓人……再闹我都想抱你了……”
说完便衔着一丝笑意走了。
庞七在后面嫌弃的大声道:“你……你不怕我不给她治病了么?她还半死不活着呢!你就敢这么气我!”
“你不会!”唐迎又超过她向前走去。
庞七看着她的背影气的眉毛倒立,却发现自己拿她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右边两三米远的白墙外,石子拼花小径上正好走过的陆仰淡笑了一下,这姑娘还挺聪明,不过两三日便看出庞七是个薄皮软刺梨,那身刺看似一根根炸着,其实是软的,轻轻一捋都会掉的……
他刚抬脚却又轻轻放下,方才她说:我仰慕他又如何……
唐迎回到屋里就开始呕吐,只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才好受些,平娘子服侍她漱了口用了茶坐下。
“看来那个凶桃子说的挺准的。”
“凶桃子是谁?”进来的正是华笙。
唐迎不吭声了,再怎么说她也是陆仰的朋友,轮不到自己去打趣她。
“唐姑娘,这一包药是庞七公子让我送过来的,她说吃了能压制呕吐感,还说……你要是没胆量就别吃了……还说给了你她已经后悔了。”他轻咳一声,这话他传的很不自然。
“替我谢谢她,这药我会吃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华笙说:“她醒过来了……”
唐迎瞬间热泪盈眶。
“我还是不能去看她么?”
“是的,她太虚弱了!就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是不堪重负!不过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告诉她,你很好,她才又安心睡了……”
“她,发现左臂没有了吗?”
第163节 有人找来了()
华笙点头,“是的,不过她很平静,也没有哭闹,你们都是不一般的女子,华笙佩服!”
唐迎沉默良久,“那,麻烦华公子告诉国公爷,我明日要回府去了……不知国公爷可在府内,唐迎就不专程去辞行了,隔几日我再来看染秋,等她情况好些便带她回去……”
华笙怔了怔才说,“好,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自会转达……”
晚饭后,唐迎还是在无华院的窗外站了一刻钟,一想到里面的人在往好的方向走,心里就稍稍好受了点。
忽然就起风了,门窗吹的呜呜响,不远处传来类似龙吟虎啸之声,唐迎知道,那是通向观澜书斋坪地上垭口处的声音,此时若能一观松涛树海的波浪才算是不虚此行啊。
她一人往山上走去,山廊下挂着的灯笼打着旋儿,下面银色的穗子像裙摆一般,书斋的灯好像没亮,或许陆仰不在里面吧,那自己只到坪地向外看看不进门应当不要紧!这么想着,她已经向山坡上走去。
风里带着腥气,也许快要下雨了,唐迎心里却有些快意。
到了坪地后略微有些气喘,到底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过,眼前的景色完全弥补了这一点小小的缺憾,灰绿色成片的大伞一样的树盖风起云涌,上下颠覆,果然壮观之极!
俄而雾嶂之气大盛,唐迎深深呼吸那湿气,想象眼前是万马奔腾的沙场,风声呐喊声和树枝拂动刮擦声不绝于耳……
几滴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她抬头一看,墨团似的乌云早已聚在头顶,还来不及惊讶,雨就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往上去,那就只能转过海螺形的围墙去山廊躲雨了,正要往下走,忽然头顶的雨停了,顿了顿脚回头一看,有人撑了一把大伞站在身后。
居然是,陆仰?
她脱口而出:“您在?”
他静静道:“嗯。”
“可是,我向上看时,似乎没有点灯啊?”唐迎有点心虚,毕竟她知道,这里是不该自己偷偷跑来的。
伞外的雨越来越大了,他的袍子已经溅湿了半尺,唐迎忙道:“您自己撑着吧,我走下去还来的及,来得及的……”
他却淡淡说:“雨大,随我来吧!”
别人不知道,反正唐迎发现自己很难对他说不,那句话明明就很平和,为什么会有不容反驳的力量呢?
跟着他进了书斋的院子,四角挂着的灯笼火焰突突在跳,只有一个下人在往廊下搬一盆花,看见陆仰竟然为唐迎撑着伞,他瞪大眼楞了片刻!
唐迎顿觉不妥,忙说:“还是我来撑伞吧!”
陆仰看她一眼道:“你的手臂还不能举……已经到了。”
随即又指着一盆叶片细得像猫须一样的草说对下人说:“这盆也端进去!其余的不碍事……”那人忙鞠躬称是。
两人又进了东次间,里面只有一盏灯,光线蜜悠悠清淡淡的。
“你坐一会儿,我还有一封信要写,等雨停了我再找人送你下山去。”
唐迎讪讪道:“其实,我不该一个人跑上来,我只是,发现起风了,想听一听华公子说的龙吟之声。”
他听了慢慢转身过来,目光和煦。
“哦,你喜欢那垭口?”
“嗯。”唐迎点头。
“我喜欢这里的每一处,其实,我原来是个对环境美景没有什么感触的人,可是,谁知道呢,竟然一下子就变了……”
“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你可是狮娘子不是么?”
“我听平娘子说,您的书房里不让外人进的,尤其是女人。”
他语气带着一点点笑意,“那这规矩该换了,以后你想来便可以来。”他顿了顿又道:“那封信有点要紧,我先去回了。”
唐迎忙点头“您只管去,我在这里……很好的。”
他缓缓向隔扇走去,轻轻推开前几页,对面暗淡的光依旧透过来,他进去后,屋里的光很快亮起来,打开的隔扇并没有关上,便折了一截手臂长的光打在墙上,又传来铺纸和磨墨声,还有毛笔时而停顿时而沙沙书写的声音,唐迎的耳力好,这些都清晰可闻,着这山苑里本就安静,每一种声音都显得悦耳和珍贵起来。
她坐在罗汉榻上,背还不敢靠东西,忽然发现炕桌上有一本翻着的书,拿来一看,竟然是一本古琴图谱,她听松针说过,陆仰自己会制琴的,虽然她一点也不懂,却还是慢慢的看了进去……
窗外雨声整齐又规律,扑簌簌的敲打在窗棂上有催眠之功,唐迎开始觉得眼涩难忍,看看隔扇那头,毛笔声依旧,她便移过身子曲着腿将头枕在手臂上半躺下来,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陆仰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酣睡的女孩子,像一弯钩月一般侧躺在他的罗汉榻上,他转身回去,取了一件斗篷过来为她盖好,又凝凝的看了一眼她的脸才又回到隔扇内,过一会儿轻声唤道:“松涛!”
很快一个小书童便进了屋子。
唐迎醒过来时自己也有点懵,原来只是想趴一会儿的,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梦,梦里唐适带着她登山,他的背影总在前方几米的浓荫处,她拔腿去追却始终追不上!
密林里唐适的声音严厉的在呵斥她:“唐迎你自己说,最近你哭了多少场?戒尺该打多少下了?”
指挥同知张拜在一旁冷笑道:“那还不得打烂手了?快打烂她的手!”
唐迎一哆嗦就醒了。然后就看见手持一盏油灯正从隔扇后走过来的陆仰,他的右手掌护着调皮的火焰,映着掌心红红的,手指均匀而长,并不细,仿佛挺有力量。
原来这个屋里的灯油已快燃尽了,发出噗吃吃的声音,这盏灯刚放在案上,那里小黄豆般大小的光焰就熄灭了。
唐迎慢慢坐正了看着他。
他优雅的敛了敛袖口转身过来。
面前的女孩子眼眸清亮粼粼,娇柔的五官却透出英武的气质,脸颊红红的,还有衣裳上的压痕,这种情景在二十八年的生涯里,陆仰都没有碰见过。
“有件事要告诉你,有个人找上门来了……”
第164节 称友不称臣()
陆仰的手掌微握,宽大的衣袖垂在腰间悠悠的晃动着,灯光正照着戗了细银丝的灰色水波纹上,偶尔一两点倏离的光,他的灰色,总是与众不同的,天地融在一起的灰,唐迎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是不是沈玉谦?”唐迎问。
他眉峰微动,随即抿了抿嘴角:“你怎么知道?”
唐迎理着有点皱的纯白色棉布裙子低声道:“沈家那么多人,数他最聪明,又与我最有情谊,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来。”
“你想见他吗?……他方才叫人递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