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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妾身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姑娘,妾身相信,这个消息值得了三千两银子。”
秦姨娘笑着,两只梨涡很动人。
第三十六章 算八字(二)()
赵显后宅由显贵跋扈的正房、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厚道老实的陪嫁丫鬟及家破人亡的小家碧玉组成,托李氏的福,赵宅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这位秦姨娘的担当就是,家破人亡的小家碧玉。
前生,秦姨娘不算出挑,直到。。。
直到檀生被送到东岳观前夕,这位秦姨娘闷声发了笔大财。
“让我来看看…”檀生眼中含笑,歪头看向秦姨娘,柔声道,“秦姨娘木形瓜子口面,额头丰隆,唇珠含翘,由此可知,姨娘出身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是衣食无忧,阿俏说得可对?”
骗人的时候,不能让对方占据主动,必须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否则这人怎么骗?!这香油银子怎么来!?
一击即中,让香客信服后,才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啊。
秦姨娘神色敛了敛。
她…她是被李氏买进府的。
也不算买吧。
就是给了她哥哥五十两银子当做聘礼,然后她就进赵家来做小了。
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曾呼仆唤婢,也曾被人捧在手心里,被唤作姑娘。
檀生笑了笑,再道,“姨娘把手心给我看一看可好?”
秦姨娘伸手出来。
檀生埋首细看。
嗯。。。
这手,指如葱管,肤如凝脂,指甲光洁,染有鲜红明亮的豆蔻色。。。
听说这位姨娘是最爱惜她这双手,拿牛乳和山泉水和在蔷薇花汁水里,每晚都要泡上一泡。
嗯,这着实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檀生余光一瞥,看了看自己那双白胖如熊掌的爪子,面无表情地往里深藏。
也不知怎的,她分明是清瘦颀长的骨架,唯独这双手肉得看不见骨节。。。以前正觉女冠说这样的手好,手掌厚才能抓钱,手心肉多才有后福。。。
不过正觉女冠说的都不能信,女冠觉得她后脚跟都长得好看。
女冠以前还说她会嫁个身长八尺、家宅万金、前途无量的金龟婿呢!
结果呢?
哼!
檀生死死盯着秦姨娘的手心,思维开始无限涣散。
秦姨娘眼睑下垂,见檀生目光深沉地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掌,神色间不禁郑重了起来,轻声问,“大姑娘可是看出来什么端倪了吗?”
檀生“噢”了一声,抬头方回过神来,清了清嗓门,“手相指葵宫,自坎离向阴离,可见姨娘虽出身富贵,却因小人诬陷导致家道中落,少年时姨娘父母双亡,家道一夜败落至贫苦饥寒之态;而后,阴离上至月宫,金桂主贵,姨娘再主富贵,身边亲眷亦享得好处。恕阿俏直言,姨娘身边亲眷俱是鼠辈,还是尽早远离为妙。”
秦姨娘手上一抖,茶盏险些砸落在地。
生意失败,父母双亡后,她由兄嫂照料,兄嫂为了五十两银子将她卖进赵家后,兄嫂又接连向她要本钱开店,要银两购置布匹,甚至借她和赵家的关系在南昌城渐渐站稳脚跟,兄嫂的制衣生意慢慢红火起来,原本答应给她的分红却年年承诺,年年泡汤。
她挖赵家补娘家,入股娘家生意从中获利,这些事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半分不知!
若让李氏知道,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秦姨娘嘴唇微抖,丝毫不复最初的笃定与胸有成竹!
檀生抿唇笑笑,“所以,姨娘一开始说的什么三千两,什么算一卦…大家伙都是一个宅子里的人,谈什么交换呀?谈利益交换不就俗了吗?”
檀生顿了一顿,一派天真好奇,“咦?姨娘最开始说的值三千两的消息是什么来着?”
秦姨娘默默看了檀生片刻,心中波澜大起,似有万千只爪齐抓共挠!她压根就不信什么算卦看相!若当真是天道轮回,她为什么受这么多的折磨!
她此番来,确实是为了利益交换。
她手里有大秘密,而赵家内宅大换血。
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趁机分上一杯羹呢?
李氏待她们阴晴不定,高兴了就赏点儿东西,不高兴了就板着一张脸冷嘲热讽;赵显待姨娘们都漫不经心,没有最喜欢谁,也没有最轻慢谁;老夫人压根就不在乎她们这些玩意儿的死活。
她有银子,兄嫂还依赖她和赵家的关系,时不时会接济她;她也有脑子,李氏那种一帆风顺的蠢货,压根就镇不住如今的福气,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趁机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呢?
她可以不做赵家的主,但是她必须知道赵家都发生了什么。
想来想去,突然发觉,异军突起的赵大姑娘好像是最合适从中牵线搭桥的人选。
秦姨娘算盘打得很好,如今的笑却有点僵。
嗯。。。
她突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和赵大姑娘交换的资格?
赵大姑娘说的那些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你愿意说便说,你说我就听着;你若不说,也行,反正你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不在乎你会趁机作怪吗?
赤裸裸的威胁!
柔情似水的威胁!
秦姨娘脑中千回百转,再抬头看檀生,只见小姑娘大眼含光,似碧波漾水,很是亲和。
秦姨娘似破釜沉舟般,压低声音道,“大姑娘,您知道,夫人和长春道长关系甚好吗?”
噢,那个沉迷内宅争斗的碎嘴神棍?
檀生点点头,表示有所耳闻。
秦姨娘深吸一口气,眯了眯眼,决意豪赌一把,“每一年四月初四,夫人都会邀长春道长密会,说是探讨佛经,实际上…”
檀生目光清冷,注视着秦姨娘。
“实际上,我曾透过窗棂,看见夫人从妆枢中拿出一张黄符纸,压到了屋檐青瓦下。。。之后我偷偷将那张符纸拿了出来,上面写着了两行字,广阳白氏,申寅四月初四生人…”
黄符诅咒,压到屋檐下,可让被咒者永远不得超生。
可让被咒者的子孙。
世世代代,全部死绝。
檀生后背升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李氏…
她疯了吗!?
第三十七章 一个小迷妹的日常()
京师,大木胡同,草木葱茏。八百里加急走官道的朱漆邮戳书信终于抵达李府,大木胡同李府的主人,刑部左侍郎李质朴,年近天命,寡言圆滑。
在刑部正三品的位子上一坐十年,他李质朴已根深而叶茂,本固而枝荣,在刑部乃至九州十六省的提刑按察使司里,他李家也是说一不二的。
待顶在前头熬资历,年愈花甲的郑尚书一梦归西。
到时候正二品的尚书位子,他不坐,谁坐?
退一万步,若他实在要在三品官儿的位子上功成身退,李家尚有三名入仕的子弟,有四位或居中央,或外放地方的女婿——庞大的宗族势力在朝堂上细密交织成了一张网,而这张网能保李家在五十年内都高枕无忧。
故而,当李质朴听到老妻王氏念闺女的家信,不禁觉得儿婿赵显,脑子有病。
“阿玉说,赵显把她禁足于内堂,还把来荣家的打死了,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小辈来给她请安?所为何事?”李质朴语气平静。
王氏颇为忿忿,“还能因为什么,不过就因为阿玉慢待了他赵显的侄女!”
“那个。。。那个丫头到南昌府了?”李质朴背向后一靠,眼神一眯。
王氏冷哼,“广阳府没人了,赵显执意要把她接到南昌。”
李质朴高挑白眉,“阿玉怎么轻慢她了?”
王氏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质朴瞥了眼老妻,探身把那封信拿了手里,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不由一桌子,恨铁不成钢,“蠢货!一个小姑娘罢了,阿玉到底在怕什么?要下手就干脆利落!若下手失败了,要么虚与委蛇,要么打压到底,不要给那丫头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那丫头胡说八道一通,就能入了翁家的眼,得了赵显和赵姜氏的宠,再想动她就要花大心思了!”
王氏不知该如何接话,讷讷寡言,等待李质朴拿主意。
李质朴余怒未消,到底不忍苛责老妻,又心疼独女,默了半晌,“让孙氏即刻启程去江西!”想了想,改了主意,“让陈氏去!”
孙嬷嬷精明干练,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
陈婆子阴狠辣手,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必备佳品。
李质朴黑着脸,“斩草不除根,徒留后患!只希望十三年前的妇人之仁,不要在如今东窗事发!”
他只有一个姑娘,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等他死后,指望嗣子来保护他的姑娘和老妻吗?
做梦都没这么美。
赵显其人,优柔寡断、极易受人摆布,也就是说李家能摆布他,张家、陈家、刘家哪家都能摆布他。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个优点,这样的男人没那么有担当,可也没那么绝情。
如果掌握不了赵显,他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门漏洞百出的婚事。
李质朴身向前倾,吩咐老妻研墨铺纸,薄薄一页纸封进了信封,盖上朱漆戳让陈婆子带给赵显,再雷厉风行地临行训话,大意就是告诉陈婆子,到了赵家,姑娘指哪儿,你就打哪儿,不要顾忌道德底线,也不用在意良心不安,尽管有烂招出烂招,有阴招出阴招。
这本是当家夫人该做的,奈何李家情况特殊,李质朴为维护老妻只好朝堂内宅一把抓,内宅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老爷是管事的,夫人是管哭的。
夫人一哭,老爷准心软。
李质朴安顿完毕,王氏眼眶发红,低声道谢。
李质朴看老妻的模样,轻叹了叹,“行了,你我夫妻谈何谢字。阿玉。。。我为阿玉什么都做了。”
王氏含泪点点头,“阿玉喜欢赵显,她会幸福的。”
李质朴往后一靠,长呼出一口气,不知该作何感言。
在李家的打手和家信抵达赵宅门房前,平阳县主的帖子先行一步承到了赵老夫人跟前,这是请赵家女眷去翁府雅集呢!老夫人定睛一看,噢,原来只单请赵家大姑娘一人去翁府谈禅论道。
赵老夫人甚是兴奋,新进了两匹布,新打了两件首饰,再到娇园逛了逛,逛完就指派了六安来对官妈妈和四个丫头进行官话突击训练。
奈何收效甚微,还不如不突击呢。
纯正的川味,檀生听得懂;可换成一半川味一半官话后,檀生每每听见都觉得谷穗在唱评剧。可看谷穗练完官话一脸期待的表情,檀生只好面无表情地拍手,以表赞扬。
一时的心软,造成檀生每晚临睡前都要被逼听谷穗朗诵一阙词后,才准上床的悲惨局面。
“六安姐姐说了,要多练习才能进步!”谷穗振振有词。
檀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含泪点头。
奈何受文化程度的影响,谷穗的选择很局限,从悯农到静夜思,再到春晓…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首。
檀生出于保护自身考虑,两害相较择其轻,选了首字数最少的。
故而每日必唱曲目就敲定为“鹅,鹅,鹅,曲项向天波”。
其他三个丫头心里一合计,觉着这法子真好,单声部瞬时变成了多重唱。
至此导致,每晚都有十几只来自五湖四海的鹅,在檀生的梦里畅游。
嘿,细细一听,有来自四川的鹅,来自福建的鹅,来自陕西的鹅。。。
啊,真是一场鹅的大联欢啊。
檀生再次含泪,扳着指头数日子。
距离那天杀的鹅消失,还有五天、四天、三天…
小雨滴落砸地,淅淅沥沥的,雨势似有减小的迹象。
翁家门口,翁笺撑伞等候,自请来接檀生。
檀生刚下马车,就看见翁笺小姑娘杏眼亮晶晶地给她递了把伞,再羞答答地领她从二门进内院,一路过来仆从均着青衣广袖,五步一岗立于灰瓦高墙之下,相比赵家,翁府的墙更高、路更宽、人更多,树更大。
翁笺和檀生并肩而行,怀着几分小雀跃,嘴不肯停,絮絮叨叨地为檀生介绍翁家,“外院没什么好说的,管事爷们儿住在外院,十五岁以下的少爷和女眷们住在内院。如今老宅没多少住着人,五哥和三哥,还有四姐和七妹跟着叔婶住在这儿,噢,叔叔婶婶是我父亲的堂弟,同一个爷爷的…”
檀生颔首静静听,听过就忘。
翁家的人际关系。。。实在跟她没太大关系。。。
她看了看翁笺兴奋的神色,严重怀疑小姑娘在没话找话。
翁家的内院是赵家的两个大,草木葱郁,且都是三人合抱的百年大树,外头不显,里面的气派就是拿去和信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