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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神棍-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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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子们都笑话她。

    临了临了,给自己找了个女儿养。

    不知为何,就是很喜欢那小弱智。

    可能是因为那小弱智一到冬天就不许她挨生水,生怕她冻疮复发;身上不干净也不许她拿重物,就怕她没将养好;也可能是当响马来袭时,那小弱智大发神威把她推开,抱着响马同归于尽。。。

    这梦太真实了。

    她一觉醒来,眼泪簌簌往下落。

    修道修真,讲究斩断七情六欲;八卦五行,讲究天人合一。

    太有感情的道人,是没有办法有大进益的。

    故而,这几日正觉女冠一直一副棺材脸,不苟言笑,谁来也不笑…可就在刚刚…她与岳阳大长公主听见了一声惊惧尖叫,二人均极有默契地屏息凝神,青书默默将这边厢房的竹节墙撑了起来,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梦里的那个声音。

    虽然比梦里那小弱智撒娇时更稚嫩。

    可她一听便知道,是那个孩子的声音!

    紧跟着,赵夫人的声音,小弱智的声音,渐渐交织在了一起。周家那个惊天的隐秘即将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思忖片刻,权衡得失之后决定顺水推舟,既是帮助那个小弱智,也是让自己心安——毕竟,她一直都知道。

    她甚至知道,周笃当初埋了一个空棺材下去。

    因为那坟地的风水是她看的。

    那处恰好割断都梁山山脉,并不适宜埋棺材,而正好适宜买下一口空棺挡住山脉的贵气,让贵气回流至两山之间低洼之处。

    恰好。

    周笃夫妇二人,正好住在那低洼处。

    由此,她推断周笃埋的必定是一口空棺材。

    周笃不是不想做戏做全套,可既然她这位精妙绝伦的风水师都这样说了,或许周笃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截断贵气,以气养身?

    正觉女冠,觉得很恶心。

    她决定支持隔壁厢房的那位小弱智。

    当竹节墙被猛地一把拉起,她看见了那个小姑娘的样貌,面容虽平静如水,心中却波澜壮阔。这分明就是梦中那弟子的样子!

    只是稚嫩了许多!

    眉眼五官尚未长开罢了!

    可这位赵姑娘分明说她是直隶刑部侍郎侄女!

    既是本本分分的官家女子,又如何之后会到了这东岳观,成了她的关门弟子呢!?

    可照她坑蒙拐骗、撒泼打滚、见好就收的良好习性,也必定是她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啊!

    正觉女冠心中起疑,便请这位赵姑娘到后厢房一叙。

    这一叙。

    便临了临了,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正觉女冠埋头看了看钻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只留了一个小脑袋瓜的小花瓶,不觉轻轻叹了一口长气。

    人与人的缘分,是说不通的。

    有的人,一眼定终生。

    有的人,一眼成仇人。

    显然这位姑娘也梦到了她是她的师父…

    既然这梦里二人就有师徒之缘,那要不要,她且试上一试呢?

    小姑娘还在哭。

    抽抽搭搭的。

    一直哭个不停。

    正觉女冠头一回接触这么软糯的小姑娘,想了想拿出对待黑猫麻将的架势,轻轻摸着檀生的头发,“别哭了,师父在。”

    檀生一听。

    心里头所有的委屈,瞬间迸发而出,大声道,“师父!”

    正觉女冠笑起来。

    这倒好。

    临了临了的,她又给自己找了桩差事做。

    不对。

    如今再看这姑娘训练有素,分明已经出师,或许她能够享享清福了说不定?

    檀生将正觉女冠抱得箍得紧紧的,胸中有千百番话想说出口。

    比如,赵显其实是她的亲生父亲。

    比如,这辈子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把李氏搞死。

    再比如,那周笃也不是个东西,必须把他也搞死。

    再再比如,有个小白脸,好像对她感兴趣,她避之不及,恨不得头发一抹出家算了!

    可种种词词句句,千百种感情都凝聚成了一句话。

    “师父,我好想你。”

    檀生深深吸了下鼻子。

    正觉女冠被这轻飘飘的五个字,逗得瞬间鼻头一酸。

    她不知道这样厚重的感情从何而来。

    可就是存在了。

    好似已经深深地存在于她的骨髓与血液中了。

    “师父,你根本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叔父根本不是我的叔父,是我的父亲!父亲啊!”

    “我的亲生母亲很早以前就过世了!被我叔父现在的妻子弄死的!”

    “还有!江西南昌府清虚观那个道长忒不是个东西了,山脚下全是他的小情儿!”

    “不过,他没点燃一盏长明灯就给我几两银子,这一点还是挺仗义的。”

    “噢噢噢!还有!之前那个敬人道长猥琐得要命!比我们还像个地痞流氓!”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檀生好像几辈子没说过话似的。

    正觉女冠静静地听,默默地想。

    有些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可想一想,她都能明白。

    越听檀生的话,她越心惊。

    这孩子…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在梦里,这孩子还在道观时,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

    如今…她在家中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整日面对的是这样的人!

    “师父,我想入道。”檀生轻轻道。

    正觉女冠蹙眉反问,“怎么入?”

    “换上道袍,住在东岳观里,陪在师父身边。”这个想法,檀生想了很久了。

    正觉女冠轻轻抬起檀生的右手。

    掌心纹路清晰,三条道走向绵长。

    “不行。”

    正觉女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的身份不是姑子。”

    “你身份贵重,必将成一番大器。”

    “若是藏匿于东岳观中,岂不是辜负了无量天尊的一番好意?”

    “所以,不可以。”

    “我可以做你的师父,东岳观却不能当你的避世之地。”

    “我可以成为你的盔甲,却不能给你提供堡垒。”

    正觉女冠断然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奇迹(下)() 
正觉女冠拒绝得很果断,丝毫不给人辩解的机会。

    檀生眨了眨眼睛。

    算了算了。

    这种事情,要徐徐谋之。

    檀生正欲说话,却听有人在轻轻扣门。

    “女冠,赵显大人过来了。”

    正觉女冠眉头一蹙,想起来檀生说的那些话。

    叔父是父亲,母亲早死,母亲之死与如今的婶娘脱不了干系。。。

    这些在梦里是没有的。

    或许是小弱智最近才发现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在梦里小弱智才会过得这么苦,最终被送到了东岳观古佛青灯了却残生?

    正觉女冠颔首道,“请赵大人进来。”

    青书一撩帘子,好奇地朝里望,却见那赵姑娘笑嘻嘻地冲她一眨眼,很是娇俏。

    青书愣了愣。

    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是被小姑娘调戏了吗???

    赵显撩帘佝身入内,见檀生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正觉女冠身边,不觉一愣,又想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小道人与老道长相处和谐不也是常事吗?便笑道,“家侄年岁尚小,不甚懂事,还望女冠多多体谅。”

    正觉女冠微微一怔,“家侄?”再抬头看向赵显,“赵大人与赵姑娘三庭五眼形似神似,贫道还以为赵姑娘是赵大人的令爱。”

    赵显面色一僵,旋即恢复正常,笑道,“家侄父亲去世得早,如今在本官身边,相貌渐渐相似也是有的。”

    “噢,死得早呀。”

    正觉女冠意味不明地抿嘴笑道,不待赵显再说话,便轻声道,“不知赵大人折返回东岳观所为何事?”

    自家姑娘都还在观里。

    你说我回来是为了啥…

    素日听闻东岳正觉、丰和青虚、帝台敬一,为京中道术三绝。其中东岳观的正觉女冠性情恬淡,素不闻朝事,一心办好东岳观;丰和官的青虚老道倒是很有想与敬一道长一决雌雄的意思;而敬一老道糊弄到了皇帝身边,说一不二,又有信昌侯撑腰,风头正劲。

    皇帝重道轻百家,故而官吏世家也养成信奉道教、尊敬道人的习惯。

    赵显一个四品文官在正觉女冠面前,是装不起相,翻不起浪的。

    赵显笑道,“自是回来接家侄的。”

    正觉女冠面无表情,“噢,接合真呀…”

    “合真?”赵显疑惑。

    正觉女冠轻搭拂尘,站起身来,“贫道见令侄骨骼清奇,颇精道术,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收为贫道关门弟子,赐号合真。”

    赵显:“??”

    他就是去送周笃下了趟山,他闺女怎么就出家了呢?

    不,这不是出家?

    这叫什么?

    赵显神容疑惑。

    正觉女冠答疑解惑,“佛门有俗家弟子,道家亦有道门居士。合真颇有缘分,修道悟道很是精准,不必换道袍,亦不必守道规。每十日前来东岳观听贫道传道授业,不知赵大人是否准允?”

    赵显猛地有种被肉馅馅饼儿砸到脑顶门的错觉!

    为什么檀生的运道总是这么好?

    先是被平阳县主看上,紧跟着又被正觉女冠看上,连魏朝夫人都愿意听檀生说话!

    他自己也明白,若没有檀生在中间推波助澜,他的升迁之路是不会如此平顺的,如今更好,撞到了周笃的案子,他必定名声大噪,从此在京中站稳脚跟!

    赵显连声道,“自是荣幸之至!”

    正觉女冠目光一深,面无表情就是她最大的表情,“既合真叫贫道一声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合真婚姻嫁娶此等大事,贫道自是要添一两句言语的。”

    这…不太符合规定吧?

    你是个道姑啊…

    难不成还想当媒婆?

    赵显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正觉女冠一撩拂尘,高声唤道,“青书,送赵姑娘下…”

    山字还未出口,便听赵显温声道,“师父师父,乃是第十族。檀生若要议亲,必定也是要她师父过目的。”

    正觉女冠如愿得了承诺,点了点头。

    骨骼清奇的檀生埋首继续扮鹌鹑状,这种事情她就不插言了,女冠不许她入道,只让她当在家居士,自然有女冠的道理,她听就是了。至于说这亲事,女冠无非是怕赵家在此事上做文章,若是小定之前拿给女冠过目,虽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可东岳观里人来人往,若女冠透出几声不满意的口风,赵显是要脸面的,必定也会重新思量。

    里间静谧安宁。

    几番交锋,正觉女冠大概摸清赵显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很有想法,同样也希望往上爬。

    容易妥协,可这妥协需要有价值。

    没那么看重颜面,抛出足够的诱饵,他倒是能屈能伸。

    总的来说就是个耳根子软又薄情的人,恰恰好这人端的是一副儒雅清隽的相貌,故而反倒予人以平和沉稳的错觉。

    正觉女冠暗地里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有了个大概,再看窗棂外斜阳初上,似是暮色将起,语气一放柔,“今日这么一出,闹得赵大人的卦都还没算。”

    赵显有些诧异。

    檀生一听正觉女冠的声线变化,心里便暗道一声不好,这是要工作的前兆啊!

    正觉女冠笑道,笑得一派仙风道骨,“若是赵大人尚有闲余,贫道可将这一卦补上。”

    青书训练有素,赶紧给赵显搬了只杌凳。

    赵显糊里糊涂坐下。

    他不是为了算卦而来。

    外厢还有看热闹的人没有散。

    有些闹嚷。

    小姑子轻声细语地这里请了,那里告罪。

    屋子里燃着檀木香,烟雾袅袅,檀木让人昏昏欲睡,烟窜进鼻腔里,在脑海中绕了一个大圈。赵显鬼使神差地开了口,“那就劳烦女冠帮忙算一算,一位丙午年四月初四生的女子如今可好…”

    丙午年,如今不过三十有三。

    檀生却知道,这位姑娘已经死了。

    七窍中毒而亡。

    “她死了。”

    正觉女冠手迅速捏成一个决,“她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

    赵显面露哀伤,“女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中毒身亡。”正觉女冠果决开口,“七窍出血,死在床榻上,身着白衣白裙,含恨而死。”

    女冠是有大本事的。

    可惜却养出了她这只小弱鸡。

    檀生将头埋得更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汗巾之争() 
赵显一惊。

    他还想问是谁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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