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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童四哥赶着马车停在了一个胡同口。
凌香扶着苏喜妹下了马车,元香捧着一个小盒子随在身侧,童四哥也提着两只鸡鸭跟了上来。
他们一行人走到胡同最里面的一家屋瓦矮房,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娃正蹲在门口挖泥巴。
苏喜妹笑着上前问道:“你家大人在家吗?”
那胖乎乎的小娃眨巴着两只金亮亮的大眼睛抬头看过来,嘟着嘴默默想了一会儿,转过头冲着矮房子里喊了一声。
“娘,小阿牛家有大人在吗?”
元香一听“扑哧”笑出了声来,凌香俏生生的脸蛋憋得胀红,童四哥也难免一脸的古怪表情。
阿牛媳妇抹着手从屋子中走出来,也没看门口站着的人,就对那胖乎乎的小娃骂道:“你这孩子,娘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在门口玩泥巴吗?小心坏人把你抓……”
话没说话,就看见小阿牛大眼中闪烁着泪光,一脸委屈地朝门口的人看来。
阿牛媳妇这才注意到门口的其他人,一时看怔了眼。
苏喜妹笑着往前走了一步,轻声唤了一声“大娘”。
阿牛媳妇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她敢肯定从来就不认识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屋子前还亲昵地唤她“大娘”呢?
虽然这女子脸上用面纱遮挡,但只看她那明亮的眼睛和光洁胜雪的额头,阿牛媳妇就敢笃定这女子一定是个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美人。
苏喜妹示意元香上前一步,笑着对阿牛媳妇说道:“大娘,半个月前我丫头看中了一件衣裙,但却因为这件事与人发生了争执,让大娘你被人刁难,今个儿前来是专程赔礼道歉来了。”
第三十六章 设计()
阿牛媳妇闻言浑身一惊,“原来是你啊!”
虽然她仍是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那天来成衣铺子挑选衣裳的人,但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捧着小盒子的这个丫头。
阿牛媳妇招呼着他们一行人进屋子,倒了四碗水给他们主仆四人。
“这位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阿牛媳妇一想到章二太太就神情紧张了起来。
眼下风声正紧,这小姑娘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在她这儿露面,肯定逃不过章二太太的眼线。
在阿牛媳妇看来,要是这主仆四人真有本事,那天也不会就那么被章二太太给欺负了去。
虽然最后章二太太也没落下便宜,但她还是打心里觉得章家人惹不起,方家人就更惹不起了。
苏喜妹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大娘,那天的事我实在过意不去,这个盒子还请你务必要手下,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这话说着,元香已经伶俐地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苏喜妹伸手把它推到了阿牛媳妇跟前。
阿牛媳妇轻蹙了一下眉,不解地盯着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说着就伸手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满满一盒白花花的银锭!
阿牛媳妇一时怔忡没反应过来,苏喜妹却是温柔地笑了笑:“还有这两只鸡鸭,要是能用泡菜萝卜炖上一炖,小阿牛绝对欢喜得很。”
方才在门口就看到了簸筐中晾晒的萝卜卷和瓦坛中的泡青菜,听童妈妈说,阿牛家因为章二太太大闹,邻里街坊都不敢把新鲜的蔬菜瓜果买给她家了,阿牛媳妇只能把一些烂菜叶子和人家不要的萝卜皮悄悄买了回来。
饶是这样,一家人的生计也是过得甚是艰难,这大半个月来,半点儿收入也没有,靠着以前的积蓄也用得七七八八,阿牛在码头当力夫干活儿一天也没几个钱。
大人随便怎么都能将就一顿,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半个月都见不着半点儿油荤,只有顿顿泡菜萝卜干下肚,这可怎么能行!
阿牛媳妇听了这话,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来意。只是鸡鸭能收,可这满盒子的银锭说什么也不能收下。成衣铺子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两银子,怎么能仗着自家吃了亏就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
苏喜妹看出了她的犹豫,略一沉吟就开口说道:“大娘为人仗义,今个儿我们除了专程上门道谢,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相求的事吗?
难怪……
视线在那盒子上转了一下就抬眸看了过来,“这位小姐但说无妨。”
苏喜妹直言相告:“大娘不瞒你说,章二太太因为那天的事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此事我要尽快解决以免生出事端,所以还要劳烦大娘在章二太太来的时候照我说的演一场戏。”
阿牛媳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演一场戏而已,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演戏不难,只是即便这样我也不能收你这么多银子,实话说了吧,章家生活艰难的时候,章二太太就来我家铺子买过一两回衣裙,但章二太太挑剔难伺候,难免有过口角,她就觉得是我拜高踩低,嫌她寒酸穷样,所以这不过是借机欺辱我罢了。”阿牛媳妇无奈地叹口气,“只是我怎么会这样想,是她疑心太重,还在背后到处讲我闲话。”
阿牛媳妇这么一提醒,苏喜妹倒想起了一些事来。
那时她把挑选好的几件体面的襦袍送去章家时,正好被章二太太撞上,章二太太看到这襦袍的面料一脸的羡慕,伸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事后章承就对她说以后要是有闲钱就置办几套像样的衣裙给二房,都是一家人,要是只要他有体面的衣服穿,不是显得他这个大少爷不通情理了。
而后年末新春将至她就给章家的每房人都置办了新衣。
不过二房既然有闲钱购置成衣,却还是要让她从兜里掏钱出来,看来章家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将她压榨得干干净净,然后再随手一扔……
苏喜妹无声地挑了一下眉,然后浅浅微笑着,那明亮的双眸宛如黑夜的星辰,像是会说话一般,闪动着灵动的光。
“大娘,这样吧,盒子里的银子我拿走一半,另一半你留着,你看这样可好?”她轻声问道,声音柔软细腻,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
阿牛媳妇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期盼,再听着这带着哀求一样的语气,只好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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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妹他们一行人刚走没多久,章二太太就得了风声怒气冲冲地杀到了阿牛媳妇住的胡同里。
刚一到人家的家门口,就打开嗓门嚷嚷了起来。
“阿牛媳妇,将才是不是那死丫头来过你家了?”章二太太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就像这是他们章家的家门口一样。
阿牛媳妇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章二太太明显就是个欺善怕恶、锱铢必较的小家子妇人,见阿牛媳妇没正眼瞧她,顿时两眼冒出了火来。
“阿牛媳妇,你可要好生想想,你家那口子不过是码头上工的力夫,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和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娃娃,我是念在邻里乡亲一场才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告诉我那死丫头去了哪儿,我就还当你是好妹妹!”
章二太太咬牙切齿地说着这话,语气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胡同里探头出来的各家人都为阿牛媳妇狠狠捏了一把冷汗。
要是阿牛媳妇还不识相,怕是要倒大霉了。
阿牛媳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章二太太看见她神情有了动容,轻轻扬了扬嘴角,面色温和了不少。
“阿牛媳妇,不是我说你,你不为了阿牛着想,也要为自家的孩子和那年迈的老人家多想想,你不能这么自私,你看看你家都像什么样子了!孩子吃不饱怎么长身体啊!”
说着,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阿牛媳妇暗暗捏紧了拳头,要不是章家人捣鬼,她家孩子能饿肚子吗?
默然了一会儿,阿牛媳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清淡的脸上有了一丝颓然。章二太太一看,心中甚是得意:纵然你有骨气但没有权势没有钱财怎么和我斗!
阿牛媳妇吐出“月满楼”三个字就闭门谢客了。
章二太太立马吩咐一众下人护院往月满楼赶去。
等人群都散了,阿牛媳妇打开房门一边从屋里拎出一只鸡往厨房走去,一边笑容满面地对自家孩子说道:“我的乖儿子,今晚有炖鸡吃咯……”
第三十七章 斗棋()
轻风吹拂着河边的垂柳,青翠的柳枝轻轻摇曳,洁白的小花点缀其间,温暖的阳光透过枝条映衬着清澈碧绿的清波,尤显得柳叶宛如翡翠般莹然葱绿。
清波碧水上是一座有着数百年的古老石桥,石桥左侧便是享誉京城并被勋贵们推崇的月满楼。
月满楼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茶楼,而是一处占地数亩的大庄子。月满楼掩映在层层翠绿间,伫立桥头望去,有种与世隔绝的神秘感,京城中无论是附庸风雅的贵公子们还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亦或是朝中为官的大臣都当月满楼是个消遣娱乐的好去处。
苏喜妹对月满楼并不了解,也是方才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要交上五十两银子的质押金,等待会儿他们出去,这银子才会退还回来。
他们主仆四人沿着石径往里走,石径两侧是半丈高的石墙,石墙上有雕刻的镂空团花,能隐约看见墙的另一边是一盆珍珠黄杨盆景,四周是开得正好的杜鹃花。
绕过一处太湖石假山,映入眼帘的是一泓清泉。清泉四周围绕着成片的竹林,竹林中掩映着石刻的棋盘,自是供客人对弈棋艺的悠闲之地。
而清泉叮咚穿过的荷塘上是三间竹庭,竹庭中的白玉石上是金丝楠木打造的长琴。
京城中满腹诗书的世家子弟时常会来此处斗琴行酒令。
荷塘末端是一座三层高的青檐楼阁。
屋顶房梁均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白莲、莲蓬和遥不可及的满月,令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孤高而清华的高洁。
楼阁里四方平整,走进去一看才知大有乾坤。屋顶镂空,抬头便可见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或是墨蓝浩瀚无际的星夜。四面厢房皆开有窗户,恰好正对一楼的正堂。
此时正堂上正有两人神情专注地下着棋,一旁侍立着月满楼衣着光鲜的仆从。那仆从身边的檀香树桌上放着两个木桶,木桶里插满了竹签。
而竹签粗细不同颜色不同,竹签的签头标明了厢房的字号。
月满楼的仆从领着苏喜妹主仆四人上了二楼的未乙厢房,这里的厢房都是按照时辰来排序的。待他们坐下很快就有碧螺春茶供上了桌,而他们的桌子正好临着窗口,一眼就能将正堂斗棋的两人尽收眼底。
那仆从笑眯眯地侍立在苏喜妹身侧,殷切地说道:“棋局已经开始,贵客只能下一场再下注。”
下注?
苏喜妹视线看了一眼楼下正在斗棋的两人和一旁树桌上的木桶,大概就明白了,原来月满楼并不只是喝茶斗棋听曲的地方,还是一个打着高雅幌子的赌坊。
苏喜妹转过头看向那仆从,微微笑了笑。
“不知小哥能否讲一下这儿的规矩,我们主仆都是第一次过来。”她的声音轻柔,明朗悦耳。
那仆从脸上不由得有些动容。
苏喜妹今日穿着云纹锦缎短褙搭配着水蓝色羽纱裙,一缕半透明白色轻纱若有似无地遮住了她的容颜。
也不知道这面纱下是何等的绝色?
那仆从不同其他茶楼赌坊的伙计,很快就掩住心神,恭敬地回话:“我们月满楼是按照厢房的排序来收下注的金额的,贵客这间房乙字结尾,便是五十两银子的下注金,我们月满楼会从每一场的赢家手中抽水一个份例。”
原来月满楼赌金的大小是看厢房的字号来的,一旦选定了厢房,来这儿的客人就必须根据厢房的字号来下注,至于是输是赢那就得看自己的运气了。
而无论如何一场比斗下来,有输家就会有赢家,月满楼从赢家手中抽取一定的份例,不仅能平缓输家的怨气,还能悄无声息地把钱给赚了。
这种赌博的方式倒是比一般的赌坊高明多了。
其实稍微细想一下,就会发现这赌局不管谁输谁赢,月满楼才是最大的赢家。
看来这月满楼的楼主还真是……有过人之处。
苏喜妹看着仆从的眼眸中带着温婉娇柔的笑,示意他微微向前躬身,在他的耳畔轻轻吐出一句话。那仆从一听眼睛一亮,当中却是闪烁着一丝惊讶和不大确定,苏喜妹笑着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一抹坚定,并不是玩笑话而已。
月满楼打开门做生意,并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上场斗棋,那仆从稍一迟疑就点点头抬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