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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老爷红着眼,呆呆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半晌像是浑身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跌坐了下去。
庞太太心疼地看着他,童妈妈倒了一杯茶水递来,庞老爷接过茶杯的手抖的十分厉害,过了一好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庞老爷喝下一口热茶定了定神,搁下茶杯,对庞太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当年我只是国子监的一名武生,机缘巧合结识了赵国公府的大少爷赵鹏,赵鹏为人仗义,我们一见如故,还将我引荐给赵国公学习武艺兵法。”庞老爷缓缓说着,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看见了当年的情形。
“没两年先帝驾崩,新皇即位,赵国公不顾众将反对毅然决然交出兵权,我听赵鹏说起过,先皇临终前的遗愿便是让赵国公辅佐新皇,赵国公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之心,为了令新皇安心,主动交出兵权。”
“那么,赵国公的大公子是怎么死的?”苏喜妹又问。
庞老爷手指抖了抖,脸色微微发白,庞太太抿了抿唇,轻轻握住庞老爷发颤的手,对他点了点头。
庞老爷深吸一口气,面色稍稍缓和,看着庞太太的目光中带起了一抹坚定,“后来,也是就大统三年,赵鹏在追击敌军时线报有误,遭到伏击,除了我,所有的将士无一生还。”
“先皇必定深知赵国公的性情,但身为帝王,又不免诸多猜忌,新皇即位后,为了不辜负先皇的嘱托,便主动将兵权交了出去,赵国公威望还在,尤其是在新皇才即位的那几年,功高盖主,朝堂上大部分将臣都是以赵国公马首是瞻。”苏喜妹语调清晰,一字一字地说道,“新皇苦恼不已,就有了对赵鹏下手的狠心,以至于断了赵国公的后尘,嫡系一脉断根,赵国公的爵位不再承袭。”
“然而新皇依旧不满足眼下的境况,赵国公压了他那么多年,他绝对不会让赵国公唯一的外孙女独活,于是陵王与郑氏母女联手,害死了大姐!”
苏喜妹言语直接,将推测的经过一层层剥开在大家面前,庞老爷听后瞳孔不断的缩胀,即便是尽力克制,硬朗的面部也不免有些扭曲。
“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断,当年的事到底怎么样,还得从边关的那次伏击调查起。”苏喜妹道。
“都过了二十多年,那次伏击后,除了我,所有的人都死了,根本就无从查起。”庞老爷闭了闭眼,脸上神色有些绝望。
苏喜妹沉吟了一刻,抬起头来,“做过的事,无论什么事,不可能一丝痕迹也不留,倘若是当今皇上下的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宫中,军中,还有当年你见过的敌军,你仔细想想,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苏喜妹鼓励庞老爷不要气馁,同时她也坚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庞老爷有些涣散的眸光渐渐开始聚拢,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七小姐说的对,总有一天真相能大白于天下。只要他们不放弃!(。)
第九十五章 布局(二更)()
“当年我听赵鹏说过,赵国公之所以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进当时名不经传的苏家,就是为了令先皇放心。苏德是文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庞老爷紧着拳头,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赵国公是半分退路也没为赵家留,没想到先皇刚过世不久,新皇就容不下国公府了,赵国公一片赤诚,倘若知道了真相,怕是受不了这打击!”
“或许赵国公已经知道了。”苏喜妹说道,“赵国公要是真被皇上监视了起来,他应该能猜到皇上对付的不只是他一个。”
厢房中陷入一片沉默,安静的只有呼吸和心跳声。
“童妈妈,你对国公府内的布局还熟悉吗?”半晌后,苏喜妹转而看向童妈妈问话。
童妈妈立即点了点头,“熟悉,夫人嫁进苏家前,我就一直呆在国公府。”
“那就有劳童妈妈将国公府内的布局全都画下来,大到一间屋舍,小到一口水井,都要画下来。”
童妈妈答应一声,让凌香去楼下掌柜那儿要了纸笔。
庞太太问:“七小姐已经有了计划?”
苏喜妹认真回道:“倘若我的猜测是真的,国公府怕是如今全在皇上的掌控中,但却是迟迟没有动手,赵国公大概是有保命的办法,这月十五是皇族祭祀仪典,我们就在那天动手,潜进国公府救人。”
庞老爷听后眸光微颤,拳头紧紧捏住,说出的话声音也都沙哑了,但他的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一切都听七小姐安排!”
苏喜妹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点了一下头,又问:“鲍家、曹家、邹家和季家,有多少年轻力壮的人能用?我要一个准确的数目。”
庞太太敛眉想了一下,回话:“鲍家有三郎,四郎,还有一些跟随鲍家的忠仆,曹家私下养有剑客,邹家有大郎、二郎,季家有四郎、五郎,家中也养了几个忠心的高手,不过具体的数目,我得明个儿去核实一下。”
苏喜妹嗯了一声,又道:“皇陵在京城以北的惠明山下,皇上通常会在卯时出发前往祭祀天坛,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大员都会前去,京城当中万民朝拜,国公府的戒备必定会有所松动,皇上会在巳时回到皇宫,这期间我们最多有五个时辰救出赵国公,还要阻断一切上达天听的消息来源。”
庞老爷和庞太太神色凝重起来,苏喜妹眼眸沉了沉,“我们的人绝对不能暴露,以防万一,这件事必须格外小心,一旦有人发现,就要当机立断。”
庞老爷、庞太太自是明白什么意思,这次是将所有人的性命悬在了刀尖儿上,一旦同窗事发,等同谋反。
苏喜妹道:“过两天,我会随童妈妈去一趟国公府,然后再将详尽的安排告诉你们。”
之后又对朝局做了一些分析,童妈妈已将国公府的布局画好,苏喜妹接过纸张,细细看了看,然后收好放入袖中。
“此间没我的吩咐,万不能轻举妄动,这布局等我回去誊写几张,再交给你们。”
庞老爷、庞太太同时答应了一声,苏喜妹话锋一转,“对了,章家人来庞家了吗?”
庞太太回道:“章家人已经将章大太太接走,章承也来了,气的不轻,章大老爷带着青娘去了客栈,章承派人去找了。”
“听童妈妈说,庞太太过去只是章家人的街坊,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大仇,可听庞太太的口气,似乎对章家人……有了那么一丝不痛快,或者说是……恨意。”苏喜妹试探着问了一句。
闻言,庞太太眼中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最终叹口气道:“实不相瞒,章承原本有个未过门的妻子,那姑娘真的是好,我看着也是喜欢的紧,后来我们庞家搬走,与章家就很少联系了,再后来有一天我听说那姑娘离开了章家,留下书信嫁了人。”
“我几番打听,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姑娘怎么会嫁人?她对章承的心,我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我琢磨着一定是章家做了什么事,不然那姑娘怎么会突然就离开了。”
庞太太眸中露出一丝惋惜,“章承与方家嫡小姐的亲事,七小姐应该是听说过吧,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那姑娘真真是好,为了章家起早贪黑的上工赚钱,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那姑娘性子直爽,一颗真心全挂在章承的身上,有什么都会当面说清楚的,怎么会说走就走的,还留了书信,要我看,一定是章家人做了什么亏心事逼走了那姑娘。”
苏喜妹不动声色地听着,安静地无声无息。庞太太越说越气,“说句实话,当初章家才搬来京城,我见他们一家子过的艰难,时常都想着照顾一下,那时我瞧着章承也是个好的,用功读书、勤勉刻苦,可后来章承考上国子监,章家就愈发乌烟瘴气,我们庞家行忠义之事,家门不大,却是门风端正,所以就搬走了。”
看来庞太太对当日她被章家人所害之事并不知晓。
庞太太又说了一些关于章家的琐事,无非是章家三个太太明里暗里的相斗,还有章老太太的糊涂劲儿和章承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苏喜妹也附和了几句,末了,又道:“庞太太,今后也别称呼我七小姐了,童妈妈和童四哥都唤我阿苏。”
阿苏!
庞太太一下睁大了眼,脸上怔忡的神情显然吃惊不小。
“怎么了?”苏喜妹笑着问了问。
庞太太恍过神,眸中有些黯然,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也叫阿苏。”她没说阿苏就是被章承抛弃的那个姑娘,终究是个可怜人,何必再提。
从客栈出来,庞老爷夫妇戴上斗帽,坐马车走了,马车两侧挂有灯笼,用来照夜路,苏喜妹驻足远远凝望着,直到挂在马车旁的灯笼逐渐变成了星点,融入于黑夜中后,她才回过头来。
没想到她死后还有人记得她,而记得她的这个人竟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位妇人。
这份情谊,她已然牢记于心。(。)
第九十六章 结怨()
童海赶着马,先送童妈妈回榆树胡同,然后驾车送七小姐回府。
那出烧秸秆的戏,童海也是出了不少力。白蒙蒙的烟雾熏着章大老爷的小院后门,青娘就顺理成章带着章大老爷逃到前门,而章家的三个太太早就被吓的魂不附体,庞太太就引着她们从正门出府。打更的张伯吆喝一声,童海就扯着嗓子拼命帮腔,一传一,十传十,不过一会儿,满街就闹的不可开交。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章大老爷养外室、宠妾灭妻这出戏明个儿准被人散出去,再加上庞太太的人暗地里烧把火、撒把油,很快就能传的满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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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老爷蒋谦从詹事府回到府上,径直去了书房。
小厮掌着灯走在前面带路,刚到书房,就看见有仆妇在门口候着。
“你是哪个院子的?”小厮扬声问了一句,就见那仆妇的身影一怔,碎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刘妈妈。”那仆妇走到火光的照耀下,小厮才看清她的容貌,客客气气唤了一声。
“老爷。”刘妈妈向蒋谦行礼,“老奴有要事相告。”
蒋谦挥了一下袖摆,大步朝书房走去,“进来吧。”
书房早已点上了油灯,小厮收好风灯,为蒋谦净手斟茶,蒋谦坐在首座上,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吧,小姐又有什么事?”
刘妈妈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回话:“老爷,相府的苏七小姐今个儿来了府上,对小姐说了一些话。”
“那个名动京城的七小姐?”蒋谦搁下茶杯,眉头紧了一下,“她对小姐说了什么?”
刘妈妈将苏七小姐所说的山寨人和那幅画像都仔细的说了一遍。蒋谦越听脸色越沉。山寨人有绮蔓的画像,这要是传出去,绮蔓的名声可不就……
不过自己素来与山寨的人无过节,为何寨子的人会有绮蔓的画像?
蒋谦眉头越拧越紧,刘妈妈将袖子里那只有一个角的宣纸取了出来,小厮接过递给蒋谦。蒋谦细细看了看,捏在指间轻轻摩挲了一下,突然手指一顿,双目圆睁。
这是墨宝轩才有卖的澄心堂纸。山寨子的人怎么可能用这种纸……难道是有人买通了山寨人,企图对绮蔓下手!
“小姐这几天都去了哪儿?”蒋谦沉声问道。
“昨个儿去了静淑斋,前个儿去了流云琴坊。”
蒋谦沉默了片刻,扭头对侍立在一旁的小厮吩咐:“这画像你拿着,好好查一查是什么人买走了这纸。”
“是。”那小厮应了一声,退了几步,转身出了书房。
“绮蔓睡下了吗?”蒋谦神情松动下来,眸中流露出一丝慈爱。
“睡下了,苏七小姐走后,小姐就一直心神不宁,老奴担心小姐优思过度,就点了安神香,小姐吃过晚饭就歇下了。”
蒋谦闻言点了点头,“往后几天看好小姐,哪儿也不要去,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出府。”
仆妇躬身答应,蒋谦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书房此时只有蒋谦一个人,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将那仆妇的禀告从头至尾回想了一遍。
苏七小姐……
就凭她,如何能从山寨人手里弄来这张画像?蹊跷的是画像只有一个角,根本就看不到画像中的人。
且据他所知,绮蔓与这个七小姐似乎并没有多少来往,难道真是出于一份好心?
蒋谦敛了敛眉,起身踱了几步。
会不会是苏德设下的一个圈套?
谁人都知道苏德是站在陵王一边,府上两个小姐都嫁去了陵王府,苏昊也是几次追随陵王出征,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