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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
“郎君!”
忙碌的仆从见王眉的身影从树林里缓缓走出来,俱是后退一步,下拜行礼。在经过王眉的允许后,又各自去忙了。
眼前的一片炊烟之气,令得王眉仿佛重回人间,今日经历的一切种种仿若梦境,她缓缓回首,只见一路行来,秋风扫过,落叶已经将她的行迹掩去,只留背后一片温暖的金黄色。
许是这时节冷意还未入骨,许是劫后余生更添几许怅然,王眉静静地站在篝火的架子边,鲜有地,竟发起呆来。
一时间,落叶,篝火,秋景以及静静站在一片黄绿交错之中的紫色人影,形成了反差明显却又极其美好的一面画卷。
只是,美好同君子的寿命一样,通常都不会太长久,很快,便有人将王眉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第11章 故人来()
“看来十七郎今日游兴高涨啊,这一散步便是三个时辰!”声音从王眉左前方传来,随着声音出现的,便是王真一张严肃认真的脸,和他的略带嘲讽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如同他从来不称呼王眉“郎君”,而是按族中排序相称一样,乍听上去是恭敬,实际字面下却藏着深深的嘲笑和不屑——就算过继了又怎么样,依旧无法抹去曾经被族中以旁支身份排的辈分。
王眉却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王真身边,只对迎面而来的圆妪微微点头,而后在伺人常青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独留王真一人站在原地。
“哈哈,这十五郎一直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啊,小小一个旁支护卫,竟然追问起郎君的行踪!”
“可不是,以为姓了王姓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乌衣巷子弟了?哈!我们这些跟随郎君出行的,哪个不姓王?!”
“嘘……你可不要多嘴,人家好歹是旁支呢!”
随着王眉的身影消失在车帘之后,一旁忙碌着夕食的下仆纷纷议论开来,王真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狠狠一甩衣摆,狼狈地离去了。
车内,王眉重新坐在棋盘前,手执族谱,面上一派淡定悠闲。圆妪见状,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都放弃了,反而是给车内又添了几块新碳后,退了下去。
“是不是你动的手脚?”圆妪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车厢外,王眉的神识便毫不犹豫地冲向族佩。她刚刚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身在马车之中这一点不会错,而圆妪刚刚一照面,面上闪过的惊慌,她也不会看错。
“是呀!你当时已经快要断气了,我只能兵行险招,将这些人的记忆全部封印,不过,你那个奶媪好似没怎么受影响嘛……”
“那他们说我去散步,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神识比他们强大太多倍了呀,其实你如果想,也可以将他们记忆改变的!”赤珠的声音满是骄傲。
“那对他们,可有不好的影响?”
“不好的影响?可能会定期的头痛吧?顶多会少活几年吧。毕竟,抹去他们的神识,也算是识海受伤了。”赤珠满不在乎道。
“可有办法医治?”
“不是吧,几个凡人而已!本尊能够给他们修改神识都是他们几世修来的功德,你这么妇人之仁,以后怎么在修者堆里混下去啊?!”赤珠似乎是被王眉的想法惊吓到了,语气夸张地反问。
“赤珠,一饮一啄自有天定,我不知你之前如何,但如若与我同行,我希望你收敛。”王眉拿起桌上的茶汤,入口微温,想必是圆妪之前便准备好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如何医治。”盏茶时间,见赤珠依旧未答,王眉眉尖一蹙,口气也严肃起来。
“办法数千种,你问哪个?!”赤珠没好气地道。
“最简便可行之法。”
“天精木以无根水熬制三个时辰,饮下便可以治神识轻伤,你这几个仆人受的伤,连轻伤都算不了!”
“天精木,无根水……”王眉重复着这两个名称,眼睛却看向族谱。
不等她再问,远处传来一阵车马辘辘之声,暂时地打断了王眉的思考。
“看来我的护卫都该换了,车马近前都没有人像我通报。”王眉心念一转,刚刚张口想要唤圆妪。便被赤珠打断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的护卫都是凡人,怎么和你比?你神识加强后,五感早已敏锐异常了。”显然,赤珠还在为王眉之前的训斥生气,但是,却又不得不开口阻止王眉的进一步举动,以免她被人发现异常,自己也得不到好处。
“你是说,车马离我们很远?”王眉停下动作,微微歪头看向袖中的族佩。果然,其上的阴阳两极又急速闪烁起来——明显,王眉的提问让赤珠很得意。
“也就百里外吧,估计以他们的速度,一个时辰左右也可以到了。”赤珠傲娇道。
“你说我五感更加敏锐,也就是说,我不仅可以听到马车辘辘,还可以看到他们?”
“做梦吧!你以为你有千里眼啊?!”赤珠先是呛了王眉一句,而后才道:“不过,你想看见他们,也不一定只可以用眼。”
略一顿,王眉试探地问:“你是说,我用神识?”
“哼!”赤珠傲娇一哼,这次阴阳鱼竟然快速地旋转起来,显然,赤珠心下对王眉的回答是很满意的。见此,王眉一笑,也不再提问,安心地闭上双眼,准备试着探出神识。
见王眉不理睬她,赤珠连忙观察起王眉,发现她竟然自己就打算试着使用神识外探,赶忙又道:“罢了,看在你这么诚心问的份儿上,本尊就告诉你好了!现在,你稳住心神,集中精神,神识外探。”
王眉依言稳了稳心神,将精神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果然,在她的神识中,她先是“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林匆匆在她“眼前”倒飞而过,紧接着,便“看”见原应热闹,此时分外寂静的大路,这条路正是他们今日晨间走过的,之前朝食引火留下的火堆,此时已经化作黑色的土堆。
随着她的视线继续前展,数十骑士以及四辆马车正在向她所在的方向飞速行来。
这数十骑士,明显是按照护阵的方位将居中的四辆马车护在中间,车轮飞转,驾车的驭者目光虽然专注,神情却带着几分慌乱。
车辕上有明显的刀斧痕迹,随行伴车而行的护卫身上的衣着褴褛,甚至连他们骑着的马身上染的血都没有来得及洗去,无不显示着这些车马在到达这里之前,定是经历了什么。
忽然,马车上的标记引起了王眉的注意力——一辆马车上挂着一盏青铜百光盏。百光盏?郑家?郑墨那个妖孽?
王眉不由深思,继续看去,只见另一辆马车车厢的左上角,一团祥云包裹着一个篆体的卢。卢家?卢湛?
郑墨和卢湛?这样的组合倒是新鲜。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身红衣,剑拔弩张的妖孽;以及另外那个一身蓝衣,却总是潇洒贵气的公子。郑墨,卢湛,好久不见……王眉的脸上现出许久未现的暖意。
没等王眉眼中暖意散去,她便见到卢郑车马后,上百人驭马追赶,原本按道理来讲,这十数辆马车早就应该被追上,只是追捕的领头人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显然,他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追捕。
“赤珠,你刚刚说,你改变了下仆们的记忆,可是?”
第12章 妪之心()
追赶卢郑的,显然也是夏侯景的人马,看来夏侯景这坡**当真要对他们世族赶尽杀绝了。想到这里,王眉已经下了决定,她要帮郑墨和卢湛。
“赤珠,你刚刚说,你改变了下仆们的记忆,可是?”
“骗你干嘛?”赤珠的声音里明显地不耐烦,她目前一点儿都不想理王眉,但她却不得不遵循本心的召唤,她的本心告诉她,王眉现在的问题都至关重要。也是为了她们二人能够活下去,她必须回答的问题。
“那可以不可以影响人的意识,思想以及视线?甚至……控制他们的行为。”王眉慢慢地问道,她知道,她的这些想法有背所读儒家典籍,虽然老庄也讲阴阳修道,却从未讲过能够控制他人的方法。
“那要看是什么人了,你如果让我去控制上仙,你就别做梦了。若只是你家仆从这样的凡人,那控制他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赤珠的答案让王眉眼前一亮,随后的想法更加让她兴奋不已,如果可以,那么她是不是也能……
于是,王眉略带迟疑期待的继续问道:“那么,我也可以做到吗?”
赤珠一时沉默下来,她的沉默令王眉刚刚升起的期待,渐渐沉寂,也许,是她太心急了……
就在王眉收拾好失落,准备改变计划的时候,赤珠的神识再次闯进她的脑海:“以你现在的神识,强行控制两三个像之前那个横眉的家伙,应该没问题。”
“你是指,王真?”顺着赤珠的话,王眉只想到了王真。
“是啊,那个家伙的精神还算是强韧的。好像,经历过生死。”
“嗯,他被阿父安排进过军队。”给了赤珠一个肯定的回答,王眉又想到:“那会不会伤害对方的识海?”
“那要看对方自愿不自愿了啊,要是对方自愿,不反抗的话,识海之中没有冲突自然就不会有伤害啦。不过即使对方自愿,也最好不要超过半个时辰,否则对方的识海很可能崩溃的。”
“嗯。”
王眉轻轻一答,随后唤道:“妪,叫常青来。”
“诺。”
很快,随伺常青便出现在王眉车外,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清隽少年,一双大眼分外有神。
常青的父母原本都是王家的世仆,却因一次意外双双亡故,圆妪见他可怜,便认作了娘家的侄子,常青虽则年龄还小,一直以来办事却都很牢靠。这次王眉出逃,护从的挑选、管理以及一路的车马安排,都是他一手负责。俨然成为了王眉的左右手。
“青已至,郎君请吩咐。”
“你派人在我们来的方向十里外埋上绊马索。”
“诺。”十里外有敌人?郎君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散步时候见到了蛛丝马迹?常青的心下不由升起好几个问号,只是作为下仆的准则他记得很牢——无论何时不得质疑主上的决定。
“取两瓮雪水烧开,再召集所有护卫仆从前来,我有话要讲。”
“诺。”
“同时,让所有人披上铠甲,车马也要重新套好,一个时辰后,连夜上路了。”
“呢……”常青刚刚想要应诺,却见圆妪走来,似是听闻了王眉的话,她此时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赞同,常青见状,连忙改口道:“这么急?郎君,您的身体……”
“无妨。去布置吧。”王眉淡淡地道,仿佛并没有察觉常青的迟疑。
“诺。”常青再次应诺,躬身退了下去。圆妪见状,伸手撩开车帘,钻了进去。
“郎君,您的身体不宜劳累,先喝了这碗药吧。”圆妪将熬好的药汤端进车厢,一双圆圆的眼里虽然有着疑惑惧怕,但是更多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心。
“妪可有何话说?”王眉接过汤药,却并没有沾唇。
“郎君,虽然你的风寒已愈……”圆妪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抬头见王眉依旧平淡的神情,噤声跪了下去,揪着裙裾的手指不知是否因秋凉,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妪,你记得晨间发生的事,可是?”王眉将药碗彻底放在面前的木几上,身体向后靠去。
“奴……奴……”圆妪咽下口水,越发无措。她清楚得记得早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郎君高烧,包括那白光……
“妪,无论你见过什么,都忘了吧。你下去吧。”王眉闭上上挑的眼睛,语气越发平静,就如同在吩咐晚上在车上用食一样。
但是圆妪却越发的心慌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不坦白让女郎已经心生远离了,如果她真的此时下车去,她与女郎之间再不可能恢复从前的亲密关系。
瞬间,她便下了决定,以额触地,谦卑地行了一个大礼,平静了呼吸后才低声道:“女郎,奴虽难忘前事,定当守口如瓶,星月依旧,奴心一如,女郎依旧是女郎,奴依旧是奴,还请女郎,莫因前事而心生梗塞,药汤勿断,奴……便放心矣。”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而因神识壮大的王眉莫名听出了一股死志。心下一叹,上挑的凤眼睁开,果然见圆妪眼中含泪,默默向自己行了一礼,就要退出去。
“妪,可是要离眉而去?”王眉坐直身子,开口问道。
“女郎,唯死者,可封口。奴不愿与女郎生隙。”眼泪从圆妪低垂的脸上流下,这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所知有一日很有可能为王眉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