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了,上周你大姐也来过,就是那个刚上过鲁宁访谈节目的,叫什么”
“苏霓。”
苏宏山低声提醒,脸上没有情绪,略显稚嫩的面庞,此刻格外凝重。
好在,护士并未注意到,只是因为他提起苏霓而兴奋起来,“对呀,就是她。我才知道她是淼淼小公主的女儿,这样说来,淼淼小公主就是你外甥女吧?我呢,是她的粉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要一张她的签名照?”
“签名照?”
苏宏山摇摇头,许久之后才又缓缓点了头,勉强扯开笑容,“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有机会的话。”
“好呀,那真感谢你。”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门已经被打开,莫雅薇身上仍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瞧见站定在面前的两人时,秀眉微挑。
苏宏山扬起眼,与她四目相对。
可终究,两人都没有开口。
护士瞧见莫雅薇也是冷冰冰将脸别开,这是整个外科都不待见的病人,便连招呼都不打。
苏宏山捧着花,默默推开门进去。
里头,苏宏娜闭着眼睛,浓密的睫覆在脸上,那气色已然不错的面颊,在外头安静的日光下,正泛着细细的光。
他站在门边不动,只默默插上花束,眼睛从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确然没有任何动静。
可刚刚,他分明是看见她睁开眼的。
“二姐。”
他低声喊,很沉很沉的音在病房里淡淡的回绕开。
苏宏娜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装了很长时间昏迷,除了呼吸之外身体不会有任何其他反应。
对于苏宏山的呼唤,自然不会有回应。
换做以往,苏宏山便只是与她说说话,很快离开。可今天,他却不知怎的,就这么静静站定在原处,一句话也不说地望着她。
苏宏娜直觉不对,可她不敢睁开眼,生怕睁开的那刹那,便被人发现。
“二姐,爸妈很久没来过了吧,我听护士说,这一周除了我和莫雅薇,再没别人来探望过你。”
“那个叫安庆的律师,听说已经有了新欢。”
苏宏山嗤笑,“其实我至今仍记得,当初是你放出那些流言蜚语,逼小艾自杀。也让我进了监狱。”
“可我不恨你,你毕竟是我姐姐,血浓于水不是么。可最近我却听说,五年前你曾制造车祸,试图杀死大姐。”
他自嘲地扯开唇,凉薄的唇掀起一抹极淡的笑,眉头忽然皱的更深。
以前他不信,可现在,却忽然信了。
半晌后,苏宏山终于轻叹,自嘲的声音落在苏宏娜眼里,“二姐,你好自为之吧。”
又过去一周,夏天的模样越来越明显,而她病房里来往的人却越来越少。
苏霓在上午迎着越发炽热的阳光来到医院。
手里头牵着一道细小的身影,在许多人的注目下径直走到外科病院。
两人站在某个病房前,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默然相对。
房门旁边的牌子上写着“莫雅薇”三个字,苏霓垂眸看了看身边的小男孩,轻扬起眉,“确定了,要进去吗?”
“苏阿姨,等确定她不是我妈妈之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陆安知眨了眨眼,右手倏的紧握,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了几下,可在那瞬间,终究没有开口。
于是扬起脸,精致的五官尽都笑开,细细地道,“出结果了我再跟你说。”
“嗯,也好。那”
进去吧。
小男孩主动推开门,苏霓跟在他后头。
那小小的身影便迎着日光站立在病房门口,身上的白色t恤一尘不染,下半身穿着的牛仔裤兜里鼓鼓的。
进去之后,手指便在里头掏啊掏的,掏出个很小的东西。
“安知!”
莫雅薇本是百无聊赖地拎着遥控看电视,小男孩忽然出现,让她怔了许久。
就那一刻,她心底闪过无数个念头。比如这孩子是来做什么的?他还认她吗?
比如这个曾经差点被她杀掉的小孩,会不会找她报复?
比如,她要是求孩子原谅她,孩子会吗?
所有的念头交缠在一起,莫雅薇觉得脑子有些懵,可下一刻,她却听见小男孩清冷的音。
“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莫雅薇眼眶变得通红。
她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原来分量那样重,重到会压在人心口,让人喘不过气。重到会让人觉得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撩拨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下去。
重到她开始后悔。
“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
陆安知缓缓朝他走过去,小脸上布满认真之色。
到这时莫雅薇才看清楚,原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是苏霓
所有的感动和酸楚在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的愤怒,她几乎是在看见苏霓的同时,便扬起下巴,狠狠道,“你来做什么!”
“带着我儿子在我面前示威吗?!”
苏霓摇头,轻嗤了一声,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摇头,“到现在你还说安知是你儿子吗?”
她淡淡扫过莫雅薇的心虚,旋即负起双手,静静立于一侧。
却是陆安知,缓缓地朝前走,小手在靠近床边的那刻从兜里掏出来,是一块医用玻璃片。
“很抱歉一直没有来看望你。”他低垂着眼,稚嫩的面容上有着不符年龄的冷静。
哪怕莫雅薇已经明白他要做的事,哪怕她正用那样冷漠又可怕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哪怕她可能又会做出拿刀抵住他脖子的事。
可陆安知终究不退,小小的身板挺的笔直,就这么认认真真站在距离床一步远的地方,朝她伸出手。
“不是苏阿姨带我过来示威,是我自己要来的。”
他轻轻地开口,声音细细的,仿佛是害怕惊扰了这里的安静。
“爸爸放弃了我的抚养权,我可以重新选择抚养我的人。而你,是应该被考虑的第一人选。”
那低垂的眸沁黑,泛着阵阵深浓的情绪,而更里头,则是隐匿得极深的紧张。
苏霓在不远处默默瞧着这一幕,在陆安知说话的时候也握紧双手。外头甚至还有其他人陪同。
她生怕莫雅薇再伤害这个孩子,因而一动不动瞧着这边。
而比起她的紧张,陆安知看起来却是冷静的。
小脸扬起,任凭阳光落在他身上,摊开的掌心里玻璃片正在反光,有些五颜六色的光芒染在天花板上。
半晌后,薄唇才轻扬起,有一抹晦涩的笑显露出来,“尽管我不再爱你,可也必须确认,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妈妈。”
第二百九十三章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冲过来()
小男孩声音细嫩,有许多细致的情绪在他身上浮现,那摊开的掌心嫩白干净,看着莫雅薇的面容上,有不合年龄的成熟表情。
莫雅薇忽然明白过来,他手里拿着的那块玻璃片代表的意义。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片刻后下意识将手收回去。
“我是你妈,你就是我儿子!谁在你面前胡乱嚼舌根让你怀疑?安知,你要相信妈妈说的话。”
她有些着急,想过去抱一抱陆安知,可手刚伸出来就想到什么,生怕被他碰着采走了血,“总之,妈妈是不会骗你的。你乖,以前的事你也知道,是妈妈生病了才没有照顾好你,才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会了,既然他放弃了你的抚养权,那以后你就安安心心跟妈妈在一起,好不好?”
陆安知摇摇头,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里闪过一抹惊诧,然后很快便又恢复正常,静静朝她看过去,“我知道你病了。”
他扯开唇,轻轻笑了下,脸上有着不合乎年龄的成熟。
“但我更知道,那一次你绑着我时,还没有病呢。我可以答应你,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等我长大以后都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可以生活下去。”
“所以,妈妈,采血吧。”
他缓缓朝病床靠近,细白的手指朝他伸出来,半晌后便立于一侧,静静扬起眸。
很久没人开口,护士已经进来就在旁边站着,在苏霓的眼神示意下走到床边,试图接过陆安知手上的玻璃片。
可莫雅薇,却下意识地将手握紧,整个人都朝角落里闪躲着。
她冷冷扬起眼看向苏霓,手掌紧握,“是你让他这么做的对不对?苏霓!”
“安知,你不要被她骗了!你才认识她多久,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啊。是她害死了你爸爸你忘记了吗?现在还要把你从妈妈手里抢走!”
“安知”
莫雅薇渐渐的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她眼底有再明显不过的犹豫,话说完之后,扬起眼也只能看见小男孩脸上密布着疏离。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透着冰冷,仿佛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于是忽的扬起手,冰冷的双眸朝那边扫过,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找来这个孩子。
天知道当时怎么会寻到他!
就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个残疾的,智力低下的!也好过到头来还反被逼迫!
莫雅薇咬着唇,眼神闪烁着越发明显,她心里一下子有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忽的扬起眼,“我是,不需要任何东西证明!”
“假如你是,是不会害怕证明的。”
小男孩终于叹气,隐藏了许久的情绪到现在才泄露出些许,随即默默地朝她看过去,“没有血液,也没关系的。我已经有你的头发了。”
他垂着眸,浓密的睫垂落下来,遮掩住那双深黑的眸子。
细嫩的掌心里,正捏着一根细长的头发。
整个病房忽然静默下来,莫雅薇呼吸急促,在陆安知转身的那一刻,再没有迟疑地朝他扑过去。
身体在瞬间落在床边,在陆安知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已经抓住他的手。
苏霓惊呼一声,连忙上前。
好在护士也反应迅速,把陆安知抱了回去。
可莫雅薇还紧紧拽着他的手,哪怕他死死握着拳头,也非要将之打开,用生硬的指甲去扣去扯,也非要将那根头发抢回去!
“陆安知,松手!”
他不。
他不但不松,还握紧着不肯放,哪怕莫雅薇尖锐的指甲在他手上划出深深的一道痕迹,却怎么都不肯放。
那双清亮的眼里,布满倔强!
“我才是你妈妈,我才是你妈妈!你信了谁的话来质问我,非要说我不是。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来质疑我的!”终于掰开他手,莫雅薇神情冷厉,头发散落在脸上,将姣好的面容遮掩住,而眼底散出的狰狞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歇斯底里。
而陆安知在被护士抱开之后,便站在距离她一米多的距离外,即便双手被他弄的伤痕满满,小脸上却没有任何疼痛表情。
只是眼底的情绪,比刚刚更要冷漠。
苏霓过去抱着他,对上他的目光时,心口忽的揪紧。
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呢,在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身上,仿佛是经历过生命里最残忍的事,变得绝望而冷漠。她曾经耄耋的老人眼睛里瞧见过,却是对于生的绝望。
不过是年纪尚小的孩子,他究竟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你不是。”
苏霓张张嘴本是要安慰,可话到嘴边最终却便他抢白。
陆安知没有看着她,只静静盯着莫雅薇,先前的那一丝渴盼,如今已消失殆尽。
于是垂下眸,静静摊开手掌。
因为她刚刚的粗鲁对待,上头有细细的几道红痕。
而让他真正在意的,却是弯曲下来之后,藏了一些血皮的指甲。
挑出来,也足够做一次鉴定了。
“苏阿姨,东西拿到了,我们走吧。”
苏霓怔了怔,才发现小男孩已经绕了个圈走到她另外一侧,用左手牵着她的,往前走,而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身后,女人坐在床上,身体整个僵硬。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似乎所有的挣扎都已无济于事,不出一天鉴定就有结果,到那时她和陆家的关系彻底断绝。
这个孩子终归不是她的,她的孩子早在五年前,在她为了躲避怀疑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刻,便注定不能存活。医生救了他几个月,可仍不曾足月便胎死腹中。
护士看了看莫雅薇,什么也没说便默默走了出去。
病房门被关上,女人蜷缩起身体,黑发披散在肩头,将低垂的脑袋整个遮住。
她真的什么都没了。
呵
如果有人路过,便会听见里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