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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殿宇重重,更是叫人不自觉便收敛起来,哪还容得人放肆。
可是就连日日看着百官的御史,都对这两个人视若无睹。一个是世家之首的苏家嫡出二少爷苏岚,更是凭军功封了侯爷;另一个是郑家这代的独苗,最是金贵的郑彧郑公子,这出身在大楚已是无人可及,抛开这个不说,这两个人亦是楚京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头几日前,这两个人更是大出了回风头,至今还搞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形势已是剑拔弩张,哪里有人敢招惹他俩。
重华殿里已是一派的热闹非凡,站在石阶下便听得见里头的笑声不断,郑彧却是撇了撇嘴,看了苏岚一眼,苏岚此刻风华尽敛,只做一副低眉敛目的模样。眼里是一片的平静,看不出半点的情绪,郑彧见他这模样,面上却又挂了更浓的游戏神情,随他缓缓踏入殿内。
苏岚和郑彧进了殿里,便向那御阶下第二桌径直走去,座位已是坐的差不多满,两个人刚刚坐下,便听得一个公子笑着说:“你们俩偏要赶着时候到,可是得罚酒。”
“这话说得,可是太酸,倒像是怪我抢了你的风头,我可是不喝。”郑彧呵呵一笑,“沈公子,可别欺负人。”
那沈公子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郑彧。这人年纪稍大些,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面容清秀,整个人笑意浅浅,儒雅非常。
“萧家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又把嫂夫人给惹生气了?”郑彧放过沈毅,便又打趣他旁边的萧文煊。萧文煊听了这话眉头才将将舒展,展颜笑了笑。他身量较这满桌的贵公子都高些,面容亦是俊美,更有一派的沉稳之气。
“你倒是要把咱们在座的几位都得罪个遍,才舒坦。”苏岚这时才缓缓开口,却是举杯向着他对面而坐的公子,“大哥。”
对面那人的容色在这一桌的俊美人物中亦算是极出色的,面部的线条颇是冷峻,一双剑眉衬足了男子的英气,乍一看便能看出和苏岚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这便是他嫡亲的哥哥,苏家长孙苏峻。
“怎不见玄公子?”苏岚眉头不可察觉地一皱,却是问道。
“方才陛下口谕他去东宫,便没见他。”苏峻边上的公子说道,“东宫那边好像出了点小岔子,守着的正是他的神策军,他去倒也是没什么。”
“我也不过是没见他,有点好奇罢了。”
“李家那位呢?”郑彧也问道。萧文煊却是向着东边努了努嘴,道:“人家可不把自己当世家,眼里只有他那位表哥。眼下那边出了这样的大事,他怎么能安心坐这和我们说话。”
“子兰,这话不要说。”苏峻在这一桌里,最是年长,听了这话,便皱了皱眉,对着萧文煊说。
这桌上的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便皆止了交谈,静默而坐。
第二章 宫宴(二)()
“皇上驾到!”外边响起太监那尖利嗓子的高声呼喝,殿里的众人顷刻间便止了谈笑,皆是离席跪在地上,待得皇帝在御座上坐定,众人才起身坐回位置上。方才御阶左右空着的两桌,此刻才坐了人。世家公子这侧,坐的自然是世家的诸位家主,另一侧则是几位皇子并地位显赫的宗室王爷,却是独缺了东宫太子。
楚国这国家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早先立国的时候,便有九个极是尊贵的世家,二百余年过去,皇族还坐着这龙椅,九世家也依旧权倾朝野。楚人门第之念颇重,世家门阀的出身,便是一顶一的尊贵。这九世家公推苏家为首,是为世族共主,如今的苏家家主,便是苏岚和苏峻的爷爷,历经两朝,年近六旬的苏晋。
御座上的皇帝,面色苍白,脸颊上浮着病态的嫣红,一身龙袍,也难掩面上的倦色,显然是身子颇为不好。皇帝自去年一场风寒后,身子便每况愈下,不到六十的年纪,却似乎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几日前,更是震怒了一次,据说这几天,竟似还呕了血。
皇帝今夜精神倒还不错,脸上竟也难得带了笑容。同群臣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还兴致颇高地同几位家主饮了一杯,饮罢,便叫开宴。殿宇里是一片歌舞升平,似乎御阶下空着的那个位子没有人看见,至于几天前朝堂上的轩然大波,更是没人提起。
世家这边,来来往往的人皆来敬酒,苏岚却只笑着端着酒杯坐在一旁,虽是没言语,可也没人能忽略这俊美的过分的人。面容清瘦,一双凤眼似是含了天地星光,眉色略有几分浅淡,却是斜长入鬓,显得整个人都渺远了几分,鼻梁极高,唇色如朱,面色如玉,侧脸的线条极是好看,竟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微微扬起的下巴,只让人觉得尊贵非常。
苏岚的眼笼着一层薄雾,迷迷蒙蒙,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一只手执着酒杯,另一只手却是微微团起,在膝上轻轻的叩着。蓦地那手停了下来,目光则飘向那御阶另一侧桌子上的人,那人目光温润,与他目光一触,只轻轻地点点了头,苏岚那手便又是一叩,紧接着大殿外边响起呼声,靴子急速踏地发出的“哒哒”声划破这歌舞升平。
“是何事,竟失了体统!”王家家主王钰哼了一声,抢先斥了那一身雪花急急入殿的人,“上元佳节,惊了圣驾,你可担待的起?”
如此神色,满座皆知这是出了大事,王钰这一开口,倒叫这人无法向皇帝单独禀报,只得在这大殿将事情讲与众人。苏岚却也只是淡淡笑着,将满座神色都收入眼底。
“陛下容禀。”那人身下的雪花被大殿的热意融了大半,倒叫众人看出了这人着的是六品京官服色,细看当是京兆尹陆之言手下,“下官是京兆尹六品司马刘安,事出紧急,不得已冒死闯宫,实不敢耽搁,请陛下治罪。”
“你既然说了事出紧急,便说与在座诸位,休得磨蹭,治罪与否,容后再议吧。”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沙哑却透着几分如昔的凌厉。
“是。”那人磕了个头,道,“三刻钟前,京兆尹狱中罪人江源所押牢房被刺客闯入,所有看守江源的狱卒无一幸免,江源为刺客重伤,此刻陆大人已请了太医诊治,臣入宫前,他依旧生死未卜。”
“混账!”皇上挥袖扫落案上酒杯,高声怒喝,脸上的嫣红更胜,“你们都是死的吗?看个人都看不明白,朕要你们何用?”
“陛下息怒。”地上跪伏的人已是颤抖起来,连连磕头。
“陛下息怒。”郑彧之父,郑氏家主郑铎缓缓起身,待皇帝点头后,他便问道,“刺客几人?可有生擒?有何形貌?太医可有说江源能否救过来?”
郑铎如今年近四旬,容色清隽,全无一丝老态,那一双桃花眼与郑彧真真是一个模样,父子二人虽是容貌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郑铎倒不似个世家家主,更像是书院山长,面色温和,儒雅之至,即使是此刻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可这样的人,偏是主司刑罚的刑部尚书。
“刺客共四人,我等杀入之时,有二人与我们交锋,一人趁机逃脱,而另一去刺江源之人,尚未得手,见此情形,便匆忙刺了江源一剑。幸的羽林卫巡防京畿四门,闻讯前来,助我等将这刺客三人生擒,那逃脱之人也已遣人去追。只是,羽林卫宋将军阻止未果,那三人已然自尽。”刘安缓了神色,言语倒也清晰起来,话音落下后,便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口称死罪。
众人听得却是心惊肉跳,可也不过就是一霎便也如常,生死之事与这些人而言实在排不上前,倒是那羽林卫三个字猛地便钻进了耳朵里,待听得自尽二字,神色便各有了分别。
世家席上一中年男子神色颇是沉重,目光划过苏岚和对面的睿亲王纳兰瑞身上,放在桌下的手倒是微不可察地颤了几下。
“羽林卫?”郑铎重复着这几个字,神色中带了几分郑重,看向苏岚。
苏岚与他目光一对,待看清那审视之中深藏着浅淡笑意后,他也只得缓缓起身道:“回禀陛下,臣初七接陛下调令,着羽林卫接替京都四门守卫,三刻钟前,应正是换岗之时,故而羽林卫碰上了这事,倒也说的通。”
“苏岚啊。”皇帝浑浊的眼里划过一道精光。
“臣在。”
“既是羽林卫碰上了,江源这案子又是你捅出来的,朕便着你好好地去看看。”皇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另,调玄汐携三百神策军看管江源,同苏岚一道督查此事。这一次,你可得给朕看好了。”
“臣,遵旨。”苏岚缓缓下拜,动作微微粘滞,落在众人眼里,倒真读出了几分为难的模样来。
待又吩咐了郑铎几句,皇帝的脸上浮上了明显的疲惫,只听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今日朕身子不爽,便先行一步,老三,且留下代朕招呼列位臣工。”
那宗亲中一袭亲王袍服的男子起身上前,笑意儒雅,神色中的关切真挚而温润,亲自搀了皇帝入了后殿,才又回到这前殿宴席上。
“上元佳节,列位臣工莫辜负此良宵美景。”那人站立于御阶之下,邀群臣举杯,神色依旧儒雅未改,一身亲王服饰穿着于身,皇室威严之中却也别有亲切之态,只觉得这人有如竹林君子,直让人观之便有如沐春风之感。
群臣随他举杯,待落得座上,却也都无心宴饮。这大殿里歌舞升平不过是粉、饰、太平,今夜这江源遇刺,便是捅破了朝野上焦灼的局势的窗户纸,如今皇帝身体如此虚弱,业已无法弹压这朝堂上的党争。
第三章 宫宴(三)()
眼前这与几位重臣和宗室们谈笑风生的男子,神色温润,那不疾不徐的模样,似是从未变过,仿佛真是那醉情山水淡泊权位的世家公子一般。可如今这朝堂的风云变幻,正是此人一力挑起,这人人口中的贤王纳兰瑞便就在这温润笑靥之后步步迫近太子的位子,如今已将东宫逼到了这摇摇欲坠的悬崖之侧。
那喁喁私语的臣子,才刚叹了一句“这儒雅之极的人,竟是半分心狠手辣的模样都瞧不出”,这话音刚落,便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几下,猛地一震,才发现那俊美不似凡人的苏岚正立在自个身后,如星子的眼里流动着的却是凛冽寒意,唇边的笑容隐隐透着几分不耐,一瞬间便被吓的不知该如何说话。
“大人,宫宴之上,只消欣赏歌舞,品尝御膳便是。”苏岚微微一笑,“少说多吃,最好了。”
待得他走开,那人才缓缓回神,惊魂未定的对着旁边之人道:“那位主子手下…”,可这话一出口,便又急急地收了回去,只带着惶恐看向苏岚站立的方向。
那边笑着同一位老亲王说话的苏岚,却是向着这边微微转了头,似是不经意的一瞥,却是如冰般冰冷,衬着那精致的过分的五官,直叫人战栗。
“三爷。”苏岚笑着走到纳兰瑞身边,手中白玉杯与他在空中虚碰,“臣似乎该走了。”
纳兰瑞的面上依旧是温和笑意,只是此刻,才带了几分真挚的意味,道:“方才来报,玄大人已经从东宫前往京兆尹狱了,你此时去倒也应该。”
周围的人见着苏岚向着纳兰瑞而来,皆是竖起耳朵,极力想探听出什么。苏岚是纳兰瑞手下最为得力的人,这二人也从不掩饰这层关系,却也没想到这二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便就这么讨论起这事,当真是与他们无关,还是有恃无恐毫不在意。
苏岚唇边的笑意在感受到那道苍老的目光时,却是又加深了几分,倒也一本正经地与纳兰瑞说起此事该如何解决,纳兰瑞与他略略说了几句,无奈一笑道:“你且回头看看你家老爷子那模样,倒真是有些气到了。这般城府深深的老狐狸,倒能叫你逼成这副模样,你真是个有本事的。”
这句玩笑话说完,便是偷听的人也都笑了起来,也不觉得尴尬,只笑了几声,才想到这苏家老爷子实在也不是自己够资格去调侃的人物,便也就住了嘴,默默退到两旁去,竟也不记得偷听这回事了。
“殿下。”苏岚此时低低叹息出声,看向纳兰瑞时,眼睛里倒是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仓皇和不安,这情绪熏的那双璀璨的眸子都有几分湿漉漉,却将那本就好看的五官,衬得越发明艳。
纳兰瑞也被面前这人的美貌晃了晃,却也不过一瞬,便就仍是笑意清浅,道:“你年纪还小,合该是怕的。可我等了十年了,便是什么都不怕了。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也不该怕。”
…
无视苏晋那几度想将自个召唤到身边的模样,苏岚不疾不徐地同几个人道了别,才披上大氅踏出大殿。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风卷着雪花,落在他肩头的大氅,身后的小太监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