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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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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此战,是朕登基后第一战,亦是楚国与扎鲁赫之大战,诸君务须重视,一战而扬我大楚国威。”

    ——————————————————————————————

    “我爹原先就说,战争,是男人的春、药。”晋容陪着牵马苏岚行在御林苑中,她一袭红衣似火,长发高高束起,“我说啊,战争是野心家的春、药。”

    “您倒是一有仗打,便分外兴奋。”

    “我?”苏岚微微一笑,“先生这般说我,便是觉得我嗜血了?”

    “公子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先生,此行您肩负重托,万望保重。”苏岚却是肃容道,“我分不出更多的人手护送先生了,只此五百护卫,你自己小心。”

    “公子勿念。”晋容微微一笑,道,“我是个有钱商人,落在扎鲁赫是块肥肉,人人恨不能从我这得点什么,我却是最安全的。”

    “我料想,十日内朔方便能安顿,之后便会与先生会合,先生孤军奋战,一十五日,想必也不成问题。”

    “这片矿山先生必得拿在手中。但是,这片矿山同苏岚甚至苏家,都不能有半点关系。”苏岚停下脚步,定定瞧着他,“先生切记切记。”

    “是。”

    “我带先生去看看羽林卫,如何?”苏岚拍了拍晋容的肩膀,翻身上马,“我啊,如今真能握在手里的,除了钱,便是他们了。”

    “然,您的钱,似乎掌握在我的手里。”晋容也翻身上马,微微一笑,随着苏岚向演武场而去。

    ————————————————————————————————

    三月二十,苏岚和玄汐率领近三万羽林卫,驻晔中州城下。此时,晋容也已经抵达高州雁门。

    中州刺史与苏岚尚算熟稔,亦知前头情形艰难,在她婉拒之下,便也就不再坚持为她接风,只送她与玄汐入了驿馆住下,便径直带人打点大军一应琐屑事务。

    苏岚脱下连日来穿上身上的轻甲,依旧是一身红衣,步出中州驿馆,独自去了城中的听雪楼饮酒。

    天下听雪楼十六间,各不相同,可不论开在何处,最高那层都有间包厢,名亦雀,乃是为听雪楼背后的东家留出的,无论何时,从不接待外人。

    中州听雪楼的掌柜,此时正神色恭谦的站在亦雀包厢内,亲自为苏岚布菜。

    “你且去吧,只,梨花白还有多少,点上个一箱给我装着。”苏岚微微一笑,摇晃着手中酒杯,翡翠杯翠****滴,映的梨花白澄澈如碧水。

    “是。”

    中州算是楚国中原与西北交界之处,因而在中原气派之外,亦染上了西北的风霜之气。酒馆里最常喝到的酒便是高州的离人醉和本地的绿豆烧,自中州向西,再喝不到这清醴梨花白。

    不到半刻钟,掌柜却是去而复返,苏岚放下酒杯瞧他,未等他说话,便道:“可是有人循着酒味找来了?”

    那掌柜神色颇有些压抑,一脸崇拜地对着苏岚点了点头,道:“玄大人,只说,亦雀为鸾。”

    “请他来吧。”苏岚微微一笑,“便是京中的听雪楼也是不拒他的。”

    玄汐踏进包厢时,苏岚正趴在窗棂上,向外瞧着,执酒杯的手背在身后。大红锦缎外袍,同色绛红线绣缠枝莲,肩头是深蓝色鸾纹华章。大红衣裳,素手,翠杯,在昏黄灯光下,凑成了独属于苏岚的姿态,高傲而轻蔑,高高在上却叫人莫名心折。

    “都说,听雪楼东家好酒,尤好梨花白。”玄汐语气低沉而清雅,“于是自家酒馆开遍了天下,齐楚周燕,连熙国都开了家。”

    “不如说,东家喜欢圈地。”苏岚摇了摇头,仍是背对着玄汐,“你瞧听雪楼开店的地方,皆是各国风水宝地,圈地便是圈钱。”

    “听说熙国那家,开在了熙国的桃花谷,朝花节时,酡顔春酒亦是开坛,这桃花酿的酒,香气散在整座城池,一夜之间,就能赚上几万两白银。”

    “错了。”苏岚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是黄金。只是,酡顔满京华是何等风雅之事,你偏偏要和这黄白俗物扯在一处。”

    “想来,听雪楼东家也是富可敌国的人物。”

    “富可敌国不敢说,腰缠万贯却不足形容。”苏岚素手一指,邀玄汐桌边坐下,“否则,哪里舍得在这中州开店。”

    “我瞧着你把这,不过是当个酒窖。”

    “今年六月,楚国高州,齐国丰台,周国辽州,都会有听雪楼了。”苏岚直接丢了一壶梨花白给他,玄汐动作微微一顿,那壶盖却是倾斜了几分,梨花白的清醴之气,瞬间散在整个屋子里。

    “我听闻,苏岚行军,饮梨花白,燃银丝碳,自己带三个厨子。”玄汐也不要杯子,直接执起玉壶来,仰头便饮下那酒,动作虽是粗鲁,却自有风骨。

    “你口中的苏岚是我吧。”苏岚哈哈一笑,“不必担心,我有梨花白喝,你就也有。”

    “方琅参你,倒不是空穴来风。”

    “我怕他?”苏岚又是一笑,“谁说行军打仗就非得吃苦?我不过是仿效霍去病罢了。”

    “吃人嘴短。”玄汐又饮下口酒,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我以为,听雪楼开遍天下,倒不是东家好酒。”

    “那是为何?”苏岚放下手中玉杯,瞧着他,似笑非笑。

    “不过是,东家不想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罢了。”玄汐长眉一挑,看向苏岚,“楚国南海博州是何等偏僻之地,所以,就要在燕国安溪也开一家。”

    “安溪听雪楼,更像是间茶楼,因为东家,好茶。”

    “西北军费耗资巨大。”玄汐声音放软,入耳叫人极为舒适,似是蛊惑一般,“我瞧中州街市虽是俨然,店铺亦不少,道路宽阔。只是,路上青石陈旧,行的快了便尘土翻飞,店铺虽多,可皆是些日常用的铺子,几家布庄首饰店,亦是式样陈旧,物件成色就不必说了。百姓虽是算的安居,可皆穿粗布衣裳,细软葛布和绸缎衣裳,几乎见不到。路上,车辇更是绝迹。”

第五十六章 出镇西北(二)() 
“你可瞧过户部那税赋册子?”苏岚点了点头,面色未改,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中州比高州还穷。”玄汐缓缓道。

    “西北将军府,虽在高州,实则辖制整个西北。”苏岚从一侧的多宝格架子上取了个同样的翡翠杯出来,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玄汐倒酒,“西北幅员辽阔,可只有两州,中州和高州。高州辖四府三关十二城,除了治所百里内的高陵、高昌二城不驻军,其余各地皆驻扎大军,这些军队的军费,由各城供给四成,其余六成,是高州州府统一补的。而这六成里,朝廷军费供给六成,剩下四成就得高州自己想办法了。”

    “北军上下,三十余万张嘴,邵徽之前的刺史,没有一个能在拿了朝廷的银子之后,就不再伸手的。”苏岚继续道,“邵徽治高州,终是不再伸手要钱,可就只能这样,至于给朝廷纳的贡,多是向商人征的税赋而已。”

    “西北将军府,自然也不能问高州要钱。”苏岚笑了笑,“所以,中州刺史刘曦,才是你和我的金主。”

    “那邵徽之前的刺史?”

    “自然是拿中州的钱粮。”苏岚将发上玉簪取下,长发倾斜而下,那一瞬她容色盛极似妖,便是玄汐亦是恍惚,再回过神来,她已疏通长发,又用玉簪稳稳束在头顶,“你以为江源为何倒得那样轻松?他最嚣张的时候,中州这边秋天刚收了粮,他的大军立刻就开到,中州四仓装好之后,剩下的余粮,全部带回北军驻地,养着西北将军府、高州将军府。”

    “中州是块宝地,辖三府十四州,地广而丰饶。然中州这位置,却不适合商业之发展,故而,农粮是中州唯一可以称道的东西。”见玄汐愣了一下,苏岚微微一笑继续道,“可是,高州驻军三十万张嘴,边境秋收时遇上扎鲁赫,颗粒无收也是有的。中州相当于要做高州的粮库。”

    “看来中州这几代刺史,运道确实不错,这三四十年间,都没有天灾,方才能顺遂地度过任上。”玄汐回过神来,缓缓道,“只是,如此也政绩不显。”

    “所以,刘曦之前的三人刺史,同江源打交道,俱是苦不堪言。”苏岚笑了笑,“这其实也怪不得江源。他亦是没有法子。只是,逼中州刺史可以,却偏偏选了最笨的一种。”

    “我瞧你对江源,也是有些情分的。”玄汐长眉一挑,似笑非笑,“万户侯换了个江源死刑改流放博州,你也舍得的很。”

    苏岚晃了晃手中酒杯,道:“万户侯而已,如何不舍得?如今天下未定,武将自然有的是仗打,爵位,何时拿不到。”

    “江源于我,有师长之谊。”苏岚执起自己的酒壶,给玄汐斟了杯酒,换下他手中已空了的酒壶,“弄他下来,我毫无歉疚,只是,他也算是个英雄,坐镇北疆二十年,这样收场,有些惨淡。”

    “所以,我想留他生路。”苏岚叹了口气,站在窗前,“不过,他活着,未必真比死了强。南海与西北向来看对方不顺眼,他落到博州,我可是插不进去手的。”

    “玄郎。”苏岚语气轻缓,“我有两句话送你,,第一,这西北的风向来最冷冽。”

    “第二句话就是,我一年二十万两白银,可不是扔下去听响的。”

    “我喝惯了梨花白,如今倒想尝尝离人醉和绿豆烧的味道。”玄汐缓缓转动手中玉杯,却也不去瞧苏岚,“千金佳酿,是味道不错。可烈酒入喉,亦有其滋味。”

    “那就祝玄郎,一帆风顺。”苏岚笑吟吟地举起酒杯,与他空中一碰,“毕竟,我与玄郎如今是,同进退的。”

    “我倒要先谢过隐之了。”

    ——————————————————————————————

    邵徽本是随军一道回来,却在大军驻扎中州之时,便未作停留,径直回到高州,待得苏岚传信,明日驻扎高陵时,邵徽已是回到高州府衙。

    邵徽才回城,朔方那几个剩下的郡府官吏便将他围住,他倒是只撂下一句:“各位要应对的人,明日便到,尔等死生全赖苏侯,我是无用的。”语罢,也不瞧这几人神色,便匆匆前往高州太仓打点一应行装。

    夜里邵徽府衙里,才散了人,榷场动议已是落定,白城修缮自然也就得提上日程来,朔方虽是扎鲁赫扰边,但高州上下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虽是反常,却也不惧。榷场议定,这边武官却又来了官衙,高州军政向来分离,这等求见,倒是叫邵徽也颇为意外。只匆匆喝了口水,便也就出来与他们见面。

    见了这群武官,才发现,少了一人,便就问道:“王将军何在?”

    “将军五日前便带着弟兄到了朔方,可除了那日有邸报传了回来,如今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一个魁梧的汉子叹了口气道。

    “刘副将的意思是,如今朔方情形,你等也不清楚?”邵徽此时也弄清楚了他们来意,不由得揉了揉眼眶,心里忍不住道了句蠢货,“那王将军走时可说了什么没有?”

    “将军只叫我等一切如常,等苏将军来。”那名唤刘方的副将倒是一脸的诚恳,惹得邵徽哭笑不得,只得叹了口气。

    “那还找我作甚?明日苏大人就回来了,你自去说便是了。”

    “小人若是敢这般回苏将军,便也不来找刺史大人了。”刘方一脸的纠结本就黝黑的脸孔显得更黑。

    “你便没有派斥候沿途传信?朔方到高州,三日消息必能传到。”邵徽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奇怪的正是这个,斥候派了三拨,都没有回信。”

    邵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是镇定的很:“这倒是奇怪,这样,你一个时辰便派一拨斥候,我这便先送信给苏大人,讲明此事,你看可好?”

    “那就多谢刺史大人了。”

    “不碍事的。”邵徽站起身来,送这一干武官出去,回返官衙内院的路上,却是不住地叹气

    “郦钊。”他话音刚落,身后便闪出个黑衣的男子来,“我提前替你主子做个决定无妨吧?”

    “府中暗线已经开始动作了。”郦钊面无表情的回道,“明日便知如何。”

    邵徽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自己已经动手了。所以,你主子把你放在我身边,是为什么?”

    “主子说,邵徽大人手无缚鸡之力,恐他为贼人所扰,索性便叫你护几日。”郦钊依旧面无表情,“所以,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您。”

    “你家护卫都如同你这般,性格,别致?”邵徽一脸无奈地瞧他,放弃了和他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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