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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负-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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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邵徽叹了口气,“半个时辰前,臣接到奏报,有个周国商人被杀死在雁门,那人,正赶着来参加榷场开市。”

    玄汐眉心也立时皱起,缓缓道:“可知道身份?”

    邵徽苦笑一声,道:“坏就坏在这,据回报,那人似是出身辽梁。”

    “辽梁。”苏岚手中动作一顿,叹了口气道,“不会又是顾家吧。”

    “顾家,不大做楚国的生意,我如今猜测,应当是陈家。”邵徽摇了摇头,“陈家,也够难缠了。”

    “谁动的手,这才是症结所在。”玄汐冷哼一声,“敢对辽梁的人下手,还偏生挑了这个关口,其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若是辽梁内斗也罢了,要是,借此生事,针对我大楚,那该如何?”苏岚唇边勾起一丝冷冽笑容,一双凤眼里,半点温度也没有,“在我手里生事,真是胆大啊。”

    “这事情,现在到了什么层面?”苏岚眼波一转,便问邵徽,“高州有多少人知道?”

    “雁门处理的很好,除了雁门将军和郡守之外,其他人对于这人身份一概不知。”邵徽点了点头,“传到官衙,直接递交我手上,我看了信,便直接过来了。”

    “压得对。”苏岚亦是点了点头,“当务之急,乃是先细细查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臣,即刻便启程前往雁门,处理此事。”邵徽那眉头从今晨起,就一直皱紧,再未舒展,此时,亦是一道深深沟壑。

    “你不成。”苏岚摇了摇头,“乔二和沈毅马上就要来了,这关头你不能走。”

    “隐之说的对,高州刺史,此时离不得城。”玄汐叹了口气,“榷场一事,事关重大,不能因噎废食,该做的还得继续做下去。”

    “可是,何人能处理此事?”邵徽摇了摇头,“侯爷您更是片刻都离不开高州。”

    “榷场虽是我促成的,可后头许多庶务,我并未参与,因而你必须得留下。”苏岚以目光安抚邵徽,“至于谁去。”

    “我去。”玄汐微微一笑,“隐之在高州是面旗帜,千百双眼睛看着,此时离州,显然不成。邵刺史,就算是能去,身份上也不成。我家在辽梁也做生意,我于情于理,都该走这一趟。”

    “昨日乔二遣人来报,不出意外四日后便到高州,届时,西北督军不在。”苏岚摇了摇头,还欲说什么,却被玄汐打断。

    “西北督军,督肃军事,本就不管庶务。论理,榷场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不在,也是情理之中。”

    “万幸,如今周国,仍是司徒岩若监国,此事,周国方面不会有什么大波澜。”邵徽点了点头,却是缓缓道。

    “我看未必。”苏岚却是长叹一声,“司徒岩卿手段血腥,而司徒岩若监国,掣肘甚多,因而也柔和的多,他历来又是政敌不少。借此机会向他发难,未必不成。不敢在司徒岩卿那说的话,却敢,在司徒岩若这说。我瞧着,不但不会轻轻揭过,反而,是要有大波澜啊。”

    “如今只能希望,这死人,别太高贵。”玄汐低声一笑,语气却如坚冰一般冷冽,“只是,我私心觉着,这人一定很高贵。”

    *

    周国,邺都,御书房。

    “殿下,陈家二爷的死,该如何处理?”御书房的西厢,被单辟出来给司徒岩若置了个临时的监国之处。司徒岩若此时背对着梁仪,倚靠在那书案上头,叫梁仪瞧不见他此时神色。

    他身上穿着亲王的朝服,与帝王无异的龙纹,皆是十三条盘在身上,只是司徒岩若的这件,以银线暗绣,皇帝的那一件,则是金线明绣。

    “顾鼎什么意思?”司徒岩若缓缓开口,语气并无半分凝滞,倒是与往常一般。

    “顾大人,才见了陈家大爷,陈叔永。”梁仪叹了口气,“陈叔永同母就这一个弟弟。两个人自幼丧母,少年之前,一直被家里那个姨娘生的挤兑,二十多年好容易如今掌权,感情极好。”

    “这么说,陈叔永是一定要闹大这件事了。”司徒岩若揉了揉额角,语气却仍是十分轻缓,“顾鼎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不闹大,也可以还陈叔年一个公道?只是,不要闹到朝廷上。”

    “顾鼎说了,只是说了也没用。”魏则中轻快的嗓音从后头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如今辽梁,本就是顾家风头正盛,被压着的陈家,又没了嫡出二爷,如何能忍得了,只怕这时候,他们先怀疑的就是顾家。”

    “只是,殿下或可还有些许安慰。”魏则中对着梁仪点了点头,算作打个招呼,“这事发生在雁门,对面的苏岚,只怕,也不好过。”

    “哼。”司徒岩若冷哼一声,转过身来,面向二人道,“陈叔年也是个废物,竟然能叫人在重重护卫之下杀死了。”

    “我倒是觉着,自己人的可能性不大。”梁仪瞧着司徒岩若,点了点头,“毕竟有实力出手的,都没有理由出手。”

    “也许就有人像温煦那样,单纯瞧人不顺眼呢。”司徒岩若唇边依旧挂着冷笑,“陈叔永这几年也是得罪了不少人,报复在他弟弟身上也说得通。”

    “不过。”魏则中缓缓一笑,道,“温煦其人,世上哪有几个。可是,不想和楚国停战的人,可不在少数。况且,不忿您抬举辽梁的,也不少。”

    “不论是谁所为,当务之急都是安抚住辽梁集团。”梁仪亦是点头附和,“毕竟,榷场能成,仰赖辽梁,若真是因此事,逼得辽梁和咱们作对,那便。”

    “我,这就去请示皇兄。”司徒岩若倒是微微一笑,“梁仪,你立即拟旨,安抚陈氏,安排陈氏亲族往楚国料理身后之事。与苏岚通函,请她与个方便。”

    “苏岚方面,此时不大会。”

    未待梁仪说完,司徒岩若倒是摆了摆手,道:“她会行这个方便的,此事上,我与她利益一致。”

    “是。”

    *

    司徒岩卿的寝宫里头,药香清苦。内侍皆是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服侍在内,见得司徒岩若来,也不过是躬身行礼,也不通报,显然是早已习惯了他常来常往。

    司徒岩卿如今倒也好了许多,并不像半月前一般,****昏睡,听得侍女与身侧正服侍他喝药的魏皇后回报,便也轻轻握了握她手,缓缓一笑,道:“叫安仁进来,我也许久没和他说话了。”

    魏皇后于是将手中药碗,交予一旁的侍女,点点头,又理理衣裳,便亲自出去迎司徒岩若。

    周人祖上,亦有鲜卑血统,虽是汉化立国,但于男女大防,看的并不重,因而,司徒岩若与魏皇后这叔嫂相见,亦未有人觉得不妥。

    “皇后娘娘。”司徒岩若见得魏皇后出来,难得舒缓了脸上的郁色,露出几分笑容,缓缓躬身行礼。

    “王爷这是怎么了?”魏皇后虽是后宫里说一不二的贵女,可对着这皇帝唯一的兄弟,倒是温和的很,一举一动,也颇有几分雅致风仪,缓缓还了礼,她瞧着司徒岩若脸上神色不好,便问道。

    “皇兄现下可是醒了?”司徒岩若扯出个笑容,可眉头依旧紧锁。

    “王爷这边请,陛下现下醒着,也说要见您。”魏皇后见他这幅样子,便知事情不妙,亦不耽搁,便将他引到内殿。

    殿里司徒岩卿已是喝完了药,靠在大迎枕上,等着司徒岩若。那一张司徒家艳丽无匹的脸,如今苍白许多,倒是少了平日里的杀伐之气,眉眼瞧着比司徒岩若还精致几分。

    “皇兄。”司徒岩卿微微一伸手,司徒岩若便急急迎上前去,握住他手,便跪倒在他床前,“皇兄瞧着,好多了。”

    “快起来。”司徒岩卿手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却仍是尽力握了握司徒岩若的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瞧你这样子,似乎是前头有什么事了。”

    司徒岩若叹了口气,倒是缓缓道:“臣弟本不该拿此事来叨扰皇兄,只是,实在棘手,臣弟不敢自己做主……”

    司徒岩卿半眯着眼,靠在迎枕上头,听他缓缓将这事讲了。虽是仍闭目养神,却也不由得眉头紧锁,缓缓道:“朕亦是与你一般感觉。周人、楚人若真有想法,早不会等这时候下手。前头商议时,朝廷上做手脚,不是更加容易。”

    “那皇兄以为?”

    “十之八九,是齐人手法。”司徒岩卿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目光锐利。(未完待续。)

【番外】酒馆() 
“郑彧,这可是我在中州过的第三个年了。”大雪覆盖城池,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街头俱是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小酒馆里两个少年临窗而坐,猛烈的北风吹进屋来,一室的寒冷,两个人却恍若未觉。

    “哦?”月白色衣裳少年,眉目一挑,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怎的是第三个,这不是咱俩共度的第二个新年吗?你倒是背着我,又做过什么风流事,快说说。”

    说话的那个少年,笑意爽朗,眉色极浓,衬着那一双桃花眼,却美得没有半点邪气,如三月朝阳,只让人心里都暖和起来。

    “第一次在中州过年,是四年前呢。”烟水蓝色衣衫的少年,缓缓地说,素手执起杯子,酒液顺喉而下,他的手极美,手指纤长,颜色白皙,可若翻到掌心,却是结着一层茧子。他喝酒的动作,姿态闲雅,漫不经心却自有美感。

    “苏二爷,这喝酒的模样,真真叫我这个男人都为之心动,这风流之姿,可是惑了多少女子的心啊。”郑彧笑着说道。

    “四年前,我就住在对面那小巷子里,说来这家酒馆藏得这么的深,还是我那时找到的呢。”他不理会对面的男子,只是自顾自地说,“那时候,我一家都被齐人追杀,将将逃到了楚国,和爷爷接上了消息。那时,我大嫂尚在月中,却也得四处逃命,我那侄子,是不足月生产的,八个月出生的孩子,体弱多病,那一个月里,我一直以为这孩子活不下来了呢。那个年啊,过的可真是难忘。”

    “苏岚。”郑彧止住了笑容,却不知该说点什么,“这些事,我倒从未听你说过。”

    “说这些做什么,讲我多凄惨。”他一笑,笑容凄冷,却是晃眼,这个少年的美,是介于男女之间超越性别的那一种,他容色极美,眉如远山,斜飞入鬓,凤眼狭长,常含三分风流,唇色极淡,却是好看的绯色,他整个面容便是女子也难以及上,却极有英气,不显柔媚,让人望去,便觉冷冽,便似个玉做的少年。

    “那些事情,说出来,不过是换人两声长叹。”他转着手中玉杯,看着对面的男子,“倒是宛平那一场大火,才真真是凄惨呢。”

    “这么说着,我倒有几分不忍了。”郑彧笑着对他说,“你我这样的行径,倒是和你当年所受的,相仿啊。这大过年的,咱们毁人家门,真是有点缺德。”

    “我呀,这几年来,学会的不多,不过也不少,学的最明白的就是,这乱世里啊,活得下来的,有几个良善之辈。要是不想被害,就得害人。”苏岚笑着放下酒杯,眸色冰冷如霜,“这就是生存的规则,你不愿意,你就去死呗。”

    “我可舍不得死,大楚郑氏长房就我这一个独苗,我要是死了,我爹哪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郑彧笑着摆了摆手,“我可不能让我爹背着这不孝的罪名。”

    “喝了这杯酒,咱俩还有几十里路要赶呢,我若看不上戏,便把你吊起来打。”苏岚笑着横他一眼,郑彧忙收了笑意,端起杯中酒与他对饮。

    夜风冷冽,苏岚饶是披着狐裘也觉得有几分寒意,倒是郑彧低低骂了一句:“贼老天,这么冷。”

    苏岚不由得低低一笑,想起夏日一众世家公子哥正在京城里玩那流觞曲水的风流把戏,却忽的下起了雨,他们十来个人,一起怒指苍天,大喊了一句“贼老天”,吓得赵家那位公子连忙跪地祈祷,什么老天爷别劈死我。郑彧见他笑,也想起了这事,便也笑了起来,却又是说道:“等这事完了,咱俩也得回京了,这回回去,不知道有没有命,再骂一次贼老天。”

    苏岚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翻身上马。郑彧也神色庄严,收了那嬉笑模样,随他策马而出。

    苏岚的马跑的极快,郑彧也紧随其后,风里夹着雪粒打在两人的脸上,苏岚将风帽拉下罩住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目光冷厉。

    “我说,咱俩就是为了看戏为了演戏,也犯不上跑出来到这吧,这也演的太真了。”郑彧在身后大喊。

    “哼,咱俩今夜,只要是在高州境内,无论是哪,都逃不开干系,三爷那也没法交代。只有在这中州,才有大笔的人证,遭点罪,却是无损名节,我认了。”苏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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