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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怎么样了。”苏阮瞥见李江沅那皱起的眉头,便微垂眼帘,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语气却是慈和,倒是像极了侯府的女主人,这世子的伯母,“可请了郎中?”
“世子现下发热,惯用的几位俱都请来了。”
“侯爷便是有天大的急事,也都该去看看世子。”她瞧着李江沅,声音倒是如叔嫂之间的亲近,却又带着客套,“现下既然侯夫人寻您,便去吧,其他的事情,咱们容后再议。”
李江沅听闻儿子落水,也不过是霎时的惊诧,此时早已回过神来。瞧见苏阮的神色,又恢复先前那副看似亲切实则疏离的模样,却是叹息一声,想要去拉她的手,被她躲过,那一只伸出去的手,便颇为尴尬地悬在空中。
他又叹了口气,讪讪收回手,道:“那,夫人便,回去休息吧。我去瞧瞧世子。”
“侯爷记得将世子情形,知会我一声。我便不送了。”
语罢,苏阮便缓缓起身,沿着花厅后头的回廊,几步之间,便消失在他眼前,只有花厅里剩下的那盏凉透的茶水,还在提醒着他,方才的残梦。
李江沅那一双桃花眼,此时神色清明,再不见方才的痴迷神色,亦或是柔情似水,又回复往日那盈满戏谑笑意的模样,又添上几分慈父的忧虑。
他缓缓转身,当先便出了这清晖院,往世子院中,径直而去。
清晖院正房之中,苏阮独自一人,端坐妆台之前,少有的愣愣出神。
镜中的这张脸,已是三十有六,却是仍旧娇媚精致得连陇西最美的少女也无法企及。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更将她衬得风情万种。
只是,这一双苏家人的凤眼,是她最厌恶的东西,每一日,都在提醒着她,她姓苏。
而这个世间最为尊贵的苏字,带给她的,只有十年的噩梦,十年的孤苦。
她一早便没了心,因而,与李江沅纠缠数年,亦能从容周旋其中。
她还记着,卑微的母亲,再又一次以泪洗面之后,难得的与她好好说了句话。
她说,“你记着,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
“你拿什么去爱人,只有这一颗心。可你就算是给出去了,也是看不见,摸不见的东西,更握不住啊。若是那一日,你握住了,或是被别人握住了,那便也就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阿词()
房外忽的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院子中丫鬟婆子的脚步声、说话声,混做一团。那吵闹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哭泣与训斥的声音,声音尖细,颇是凄厉。苏阮一瞬便分辨出来,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归远侯夫人邢氏。
“文晴,外头这是做什么?”苏阮皱了皱眉,瞧着文晴从外头几步之间便走了进来。
“主子。”文晴脸上神色难明,倒是有几分迟疑,见得苏阮一双凤眼严厉起来,便叹了口气道,“侯爷叫人把,把,二小姐送来了。”
“二小姐?”苏阮唇边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在这光线微微黯淡的内室之中,显出几分妖异的美来,“那院子里为何如此吵闹?”
“侯爷说,世子落水,侯夫人亲力亲为,守在床前,难免就会疏忽了二小姐的管教,故而便叫人将二小姐抱到您院子中。只是侯夫人那边,死活不肯。侯爷便叫大管家径直抱了孩子过来,夫人追了出来,被咱清晖院的护卫拦在外头,现下正在院外吵闹不休。”
“阿词呢?”苏阮仍是微笑着,可眼里却带上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二小姐正叫管家抱着,在院子里头。”文晴有几分忐忑地道。
“那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她冷哼一声,“还不快把小姐带进来。”
文晴忙不迭地应了,转身出去,后脚便带着大管家和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姑娘进来。
苏阮亦是走出内室,坐在正中厅堂,头顶“清晖堂”的匾额,被日光照的一片泛白。
“见过夫人。”大管家微微躬身,将那小姑娘顺势便递进了苏阮身边的婆子手里。
苏阮唇边挂着人前那柔弱而妩媚的笑容,便道:“快将阿词抱到我这来。”
她将那小姑娘抱在怀里,小姑娘倒是与她颇为亲近,即便是眼眶还略有些发红,倒也握住了她的手指。
“这是谁给我们阿词委屈了?”她微微一笑,那唇边笑意柔软的叫人心折。虽是从未做过母亲,但苏阮此刻,倒真像是小姑娘的生身母亲一般。
“母亲不让词娘,到大伯娘这来。”小姑娘大名叫做李若词,乳名便直接唤作阿词,“母亲抱着我哭,父亲发了好大的火。伯娘,母亲说,我到了您这,就永远回不到她身边了,是真的吗?”
“阿词,想不想回到母亲身边?”
“我喜欢伯娘,也不想母亲伤心。”小姑娘费力地搂住苏阮的脖子,说话的声音虽是娇娇柔柔的,肖似李江沅的一双眼,却是有着远不符合于年龄的成熟。
“伯娘带你去见母亲,可好?”苏阮仍旧是温柔的笑着,便叫婆子抱起小姑娘,聘婷袅袅,便走出了这清晖堂。
外头邢氏仍在吵闹不休,见得苏阮抱着女儿出来,她那张还算是精致的脸孔,登时便似撕裂一般,一双眼里俱是叫人心惊的恨意,射向苏阮。
“惠安夫人。”邢氏冷冷一哼,“你自己生不出,便抱走我的女儿,这算是什么道理?”
“弟妹,分明是侯爷瞧你辛苦,体恤于你,才将阿词抱来我身边,托我照看几日。你这话说的,叫嫂嫂寒心啊。”苏阮仍是那副娇娇柔柔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与满面怒容的邢氏,对比鲜明,“既然如此,也只好请侯爷过来了。我虽掌着中馈,可到底是你四房的事。”
“来人,去请侯爷。”
“邢氏,你闹得还不够吗?”苏阮话音刚落,便瞧见满面铁青的李江沅从一头的小径上走了过来,一张俊美脸孔此时,阴云密布,叫邢氏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哆嗦,“你亦是出身贵族,怎的如此不顾仪态?真是丢人现眼!”
“侯爷。”邢氏登时便又红了眼圈,却是强撑着道,“侯爷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母女亲情,您又如何明白?”
“我只知道,如今大郎还躺在床上,你这个母亲,倒在这里吵闹不休。”
“好了。”苏阮倒是开了口,叫婆子将李若词抱上前来,爱怜地抚了抚小姑娘的脸蛋,“不过是侯爷体恤夫人,才想着将词娘放在我这几日。如今,闹得你们夫妻不和,就是我的罪过了。夫人,还请,将词娘带回去便是。”
说完便示意那婆子上前,邢氏身边的丫鬟登时便要将李若词抱回去。
“我看谁敢?”李江沅却是缓缓道,虽是语气缓慢,可那其中的阴沉怒气,却叫人胆颤,“阿词,以后就是惠安夫人的女儿,至于邢氏你,就只是她的婶娘。”
“侯爷!”邢氏发出一声极凄厉的叫声,噗通便跪倒在地,仍被婆子抱在怀里的李若词亦是被吓的哭了起来。李江沅瞧着苏阮眼中那竭力掩饰的不舍和对女儿的疼爱,叹了口气,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柔声道:“词娘啊,以后,便跟在惠安夫人身边可好?她便是你的母亲了。”
还未待小姑娘缓过神来,李江沅便又沉声对一旁的管家道:“夫人挂心世子,因而失态。还不将她送回世子房中,这些日子,夫人便照顾世子就是。”
管家自然知道,这话便意味着变相地软禁了侯夫人邢氏,面上是十分的恭谦,却是毫不含糊,登时便叫周围年富力强的几个粗使婆子,将瘫在地上的邢氏拉了起来,对着李江沅和苏阮行了个礼,便匆匆而去,直到走的远了,却仍能听见邢氏那凄惨的哭声。
这一众人才散去,苏阮便变了脸色,方才还挂着的柔媚笑意,此时却只是冰冷一片。
“嬷嬷,你带几个人,收拾收拾,给二小姐挑个好的住处,乳娘,你好生照顾着。”苏阮沉着脸,吩咐了几句,却是瞧也不瞧仍然站在那里的李江沅,径直便往院子里头走。
李江沅叹了口气,拔腿便去追她,却是不敢上前,便隔了三步的距离,在她身后跟着,一直进了她闺房内室。
苏阮在床下榻上坐了,回过头来瞧他,一张脸上,半点表情没有。
“既然世子不妥,侯爷还不回去守着,到我这个嫂嫂这来做什么?”
“阮娘,你生我的气了?”李江沅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郎落水,我毕竟是做父亲的,关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哪里不许你关心大郎了?”苏阮笑了起来,却是十足的讽刺,“他是你的血脉,日后也要承继侯府的。便是阿词,也不该养在我这,你带回去便是。”
“阿词日后就是你的女儿。”李江沅试探地上前几步,被她那一双眼一瞧,却是定在原地,“你,你膝下无子无女,我便把阿词给你做女儿。”
“我无子无女?”苏阮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却是莫名地悲苦又夹着十分的讽刺,她那一双凤眼蒙上层水雾,瞧着李江沅,似是将他一颗心都揉碎,“那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儿女双全,我,不做这个恶人,你把女儿带着,离开这,立刻给我离开这清晖院!”
李江沅知道自己触到她心中痛楚,又想到方才邢氏说的那一番话,更是恨极,立时便要上前。
“你不要碰我!”苏阮眼中的厌恶叫他心头大怮,却是当真不敢动弹,“侯爷,算我求你,离开这,我不想见到你。”
“好,我走,我这就走。”李江沅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双眼里俱是慌乱兼之无助,“阿词,阿词就在你这。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李江沅便转过身,匆匆离了这充斥着她的香气的内室,脚步慌张,瞧背影竟叫人觉着十分狼狈,仿佛落荒而逃。
“夫人,乳娘哄着二小姐睡了。”文晴见得他离开,便回到内侍,凑近苏阮,缓缓道,“您看?”
“以后,阿词就是我的女儿了,是长房的大小姐。”苏阮微微一笑,“你吩咐下去,叫下人好生伺候着,若有怠慢,决不轻饶。”
“是。”
内室里,只剩下她一人。阳光透过那小窗,照射进来,将她脸上那称得上是残忍的微笑,照的分明。
安国公府,最终困死了她母亲;而这归远侯府,也险些扼死了她。
可如今,这座府邸不属于老夫人,更不属于顶着归远侯夫人名头的邢氏。
她,一个寡妇,一个从来都有名无实的前归远侯夫人,如今的惠安夫人,才是这,真正的女主人。
只因为,她苏阮,没有心,于是才能披荆斩棘,拥有一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枕上夜话()
内室里,只剩下她一人。阳光透过那小窗,照射进来,将她脸上那称得上是残忍的微笑,照的分明。
安国公府,最终困死了她母亲;而这归远侯府,也险些扼死了她。
“惠安夫人?”她自嘲一笑,这个给予她荣耀与权势的头衔,亦是她最深的耻辱。
她的父亲,便是当今安国公苏晋,而那位为情而生又为情而死的程侯苏胤便是她的兄长。
只是,苏胤乃是正房嫡出,自己却是个通房生下的女儿。苏胤的出生,伴随着苏家人的祝福和欣慰;而自己,不过是偶尔一日的宠、幸和被忘了的避子汤。
苏胤因心慕齐国柳氏之女,最终远走齐国。楚国苏氏一夜之间,因他而陷入泥潭之中。
而陇西李氏,在苏胤的妻子产下苏峻后的第三年,为归远侯向苏家求娶。苏晋几乎想也未想,便将十五岁的自己,许配归远侯为妻。
而苏晋心知肚明,这二十六岁尚未成婚的归远侯,是因何而久不成婚,只是她,却不知。
直到嫁来陇西,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丈夫,好男风,而厌恶女子。他之所以答应娶自己,不过是老夫人以他的那位爱人相胁迫,他唯有娶了自己,才能保得那人性命。
老夫人亦知自己的长子,已是不可回头,只希求他能留下点血脉,便不再干涉他。
于是,在尚不知情事的年纪,她的丈夫便带着那种看着什么恶心到了极致的东西一般的眼神瞧着自己,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地对待自己。
后来,十六岁的她,竟怀了身孕。只是,还不到五个月,便流产了。大夫说,那是个男孩。而自己,则因这次流产,再不能生育。
于是,她便成了这深宅里头,最可怜的那一个。无名也无实的大少奶奶,做了四年,便是下人也敢折辱于她。
就在二十岁那一年的冬天,在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的那一年,侯府四少爷,老夫人的幼子,李江沅从京城的白鹿书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