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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依旧还是有些懵懂:“那需不需要请个大夫给绿珠这丫头瞧瞧?”
宋以歌笑着颔首:“尚可。”
奶娘应了声,便忙活着下去给绿珠找大夫的事,虽然绿珠也是家生子,可与奶娘直接也是缘分匪浅,算是奶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是以对绿珠也就格外的关照了些。
丫鬟将面前的帘子卷了起来,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护着宋以歌进了屋。
屋内的炭火不知燃了多久,十分暖和,一进屋便将满身的寒气都吹掉,丫鬟哪里敢粗心,又忙不迭的去煮了碗姜汤来,说什么都要盯着人给喝下去。
今儿也恰好是许生过来诊脉的日子。
帘子刚卷着,一进屋,许生的笑声便放肆的从门口传了来:“听说你今儿可是好大的威风啊。”
宋以歌正趴在桌上剥着一个柚子,听着声音,便略略转了头:“许太医怎么来了?”
许生进屋,将大氅交给一旁的丫鬟后,便提着药箱上前,装模作样的行礼:“自然是奉长公主之命,给宋姑娘诊平安脉的。”
宋以歌弯着嘴角,刚剥好柚子塞进了自己嘴里,咽下后才道:“我还以为许太医挺闲的。”
许生坐下,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扯过她放在几案上的瓜子,开始嗑:“做我这一行的,说闲也不算闲,可若要说不闲,也的的确确也挺闲的。”
宋以歌托着腮,目光有些别样的瞧着许生,她是真想不明白为何以前那边清淡的人,如今能欢成这般模样?
许生察觉到她的目光,很是怪异的上下瞧了一眼:“我今儿有穿错什么吗?”
宋以歌摇头,说道:“没,只是瞧着你的确挺闲的。”说着,便挽了袖子直接递了过去。
她手小,胳膊也细,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在他的眼前晃荡。
他伸手一把抓住,手指按上了她的脉:“你也只是底子有些差而已,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日后三日一次的平安脉,可变成七日一次。”
宋以歌想了想,说道:“其实一月一次也可。”
许生哪里会听她的,只是笑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宋以歌眨眼:“许太医,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过轻浮了吗?你还真是不怕我听了,像我三姐姐一般,就此将你给缠着。”
末了,宋以歌又笑,“我总算明白为何,三姐别的人不缠着,却专门挑着你了,因为你这张嘴实在是太可恶了。”
许生神色一敛,收了那插科打诨的样,摇身一变又成了第一次见着那般清清淡淡的君子:“刚才是许某犯浑了,还请七姑娘原谅则个。”
宋以歌没说话,只是将手给收了回来,又开始剥着柚子吃。
许生本就是有意讨好,这下也跟着他一起剥柚子,剥好的柚子全都给她堆在小碟子里,宋以歌歪头看了他一会儿,便心安理得享受着许生给她剥的柚子。
这吃着吃着,难免话也就多了起来。
“听说你今儿在府中耍威风?”许生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开始旧事重提。
宋以歌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就是处置了几个在后面乱嚼舌根的丫头婆子,你也知道这府中没一个主母,下面的确有人会松散些,说到底也是我们宋家福薄,子嗣不兴旺。”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漠的厉害,根本不像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许生自讨了没趣,也没再追问,只道:“方便同我去你兄长那一趟吗?我也去给他诊诊脉,长公主说了,郭太医一个,她不太放心。”
宋以歌点头,从罗汉床上起身,叫丫头拿了狐裘在披上,又叫人撑了伞,这才同许生一起去了清风院。
第29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清风院不远,宋以歌也没闲心带太多丫鬟,挑了一个平日也算是稳重的便跟着打着伞走了。
去清风院要经过一处长廊,许是天色还不曾晚,廊上的灯笼并没有点亮,挂在那倒像是个空架子似的。
许生本就不是个耐住的清静的,内心正上蹿下跳的想找一些话来说的时候,前方倒是出人意料的响起了一段娇娇的女声:“横波见过表哥。”
许生不太喜欢这般故作娇媚的女声,明明还未长大,却偏生要这般糟践自己。
偏生这女声不但没有半分觉悟,反而又让自个的声音酥软了三分:“今儿横波新学了一首诗,想请表哥点评点评。”
“春来频到宋家东,垂袖开怀待好风,莺藏柳暗无人语,惟有墙花满树红。”
许生笑弯了眼,他弯着身子,凑近宋以歌的耳边:“这不是那谁写得古艳诗吗?你这个姐姐胆子可真够大的。”
“人家姑娘,顶多就是暗送个秋波,或者藏藏掖掖的送个自己绣的荷包,你们宋家姑娘倒不错,直接上前吟诗作对。”许生又道,“这也就算了,偏生说的,又是傅子瑕平生最不喜的淫词艳曲。”
末了,许生嘲笑,“你家这位姐姐就不能先探听探听子瑕爱好吗?”
宋以歌瞪了许生一眼,揪着他的袖子就藏在柱子后,没说话,眉眼却是耷拉着,想来心情也不太好。
许生又笑:“七姑娘,你这是想遮口吗?”
“闭嘴。”宋以歌没忍住,呵斥了声,“你在这里给我藏好,不准出去。”
许生好脾性的点点头。
宋以歌一抹脸,皮笑肉不笑的就走了出去,那头宋横波拦了傅宴山的去路,依旧一口一个表哥叫唤的亲热。
见着傅宴山蹙着眉,不理她,宋横波心底陡然衍生了几分烦闷来,正想再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蓦然就听见有一道冷厉的女声传来了——
“四姐姐,表哥。”
宋横波如今是有些怕宋以歌的,听见她的声音后,不自觉的就打了一个寒颤,抬头跃过了傅宴山的肩膀往前看去。
就见那人站在阶上,下颌微扬着,眉角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许是才杖杀了几名丫鬟婆子的缘故,宋横波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煞气,根本叫人不好靠近。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许:“七妹,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去见哥哥,倒是不知道四姐这是在做什么?”宋以歌冷冷地瞧着她,“青天白日,竟然命人拦着一个男子?”
“都给我退下。”宋以歌冷着眉眼呵斥。
那些丫鬟眼观鼻,鼻观心的对望了一下,不敢再多言什么,纷纷退到了宋横波的身后。
傅宴山微笑着转身:“多谢表妹。”
“今日之事,还请表哥不要在外多言,若有什么不是的地儿,以歌先带四姐给傅公子赔个不是。”
傅宴山摇头:“无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子瑕与侯爷还有要事相商,就先告退了。”
宋以歌福身:“傅公子慢走。”
宋横波有些委屈的瞧了傅宴山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瞧向自己这里,也不得不跟着福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表哥慢走。”
傅宴山朝着宋以歌颔首致谢之后,立马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瞧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宋横波倒是有些不依不饶的跺了跺脚:“七妹,你管得可真宽。”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四姐,别什么诗词就拿着往傅公子的面前凑,就你所言的那等诗句,不够庄重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轻浮,若是传言出去,我倒是瞧着,你的这个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姨娘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宋以歌忍着火气说道,“你就是写上一个,‘山有木枝木有兮,心悦君兮君不知’去,或许传出去,人家都还能赞你一声学问做的不错,是个真性情的姑娘。”
宋横波被说得一通脸红,只能小声辩驳:“哪里写的不够庄重。”
她悄悄瞧着宋以歌的不太好的脸色,又道,“我觉得挺庄重的,比七妹吟的对子好多了。”
恰巧有清风徐来,将廊上的热气吹散了些,宋以歌的心也跟着那风沉静下来,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四姐姐,你若无事便先回院子吧。”
宋横波左右一打量道:“我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就随七妹一同去看看兄长吧。”
“你可真的确定要与我一同吗?”宋以歌微微垂着头,意味不明的问道。
宋横波大大方方的点头,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以歌转身:“许太医,请您出来吧。”
“还有人?”宋横波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宋以歌身边竟然跟着其他人,这下一听顿时就慌了,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当她瞧着暗处又道衣角扫过的时候,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她姨娘叮嘱她的事。
说是因长公主爱怜,特地进宫给宋以歌请了一个太医出宫,定时给她问诊平安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撞上。
宋横波当即便臊的脸红,她赶忙道:“七妹,我想起我还有些事,就不与你一同去看望兄长了,告辞。”
说完,也不等宋以歌有什么话要说,提着裙摆忙不迭的就跑了。
等着宋以歌在回头的时候,身后长廊空空,寂静的厉害,唯有冷风轻涌。
许生笑吟吟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你家这位姐姐,若是不那般拿着调子说话,声音倒也好听的紧。”
宋以歌也不答他的话,只是道:“让您久等了。”
“小丫头,我俩是平辈,说什么敬语,啧。”许生走上前,站在了宋以歌的身边,“走吧。”
清风院。
他们去的时候,宋以墨正在用宋以歌送给她的那方砚台练字。
宋以墨生的秀雅,身子又单薄,站在窗前的时候,宋以歌是真的怕他又吹着吹着就病了。
宋以歌从小厮的手中将大氅接过去,绕到他的身后给他披上:“哥哥,你可要多注意些。”
宋以墨将笔搁下,笑着拢住了宋以歌披上来的大氅:“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可曾用膳?一会儿便在兄长这儿用膳吧,嗯?”
他的话一连串的就丢了过来,倒是叫人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
可偏巧许生这厮,就是见不得两人好,也跟着凑了上来:“宋兄可真是好生偏心啊,竟然也不知道过问许某一句吗?”
其实这倒不是宋以墨忽略许生,而是真的完全没有瞧见,他勾着嘴角笑了笑:“许太医也来了。”
许生和煦的笑了下:“你我不过也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这般生疏客气了?”
宋以墨也只是笑,并未说话。
许生向来是个拿宋以墨没有办法的,他挠了挠头,说道:“我今儿是奉长公主的命令,来给你悬丝问诊的,宋兄,请吧。”
宋以墨伸手摸了摸宋以歌的头,随着他一同走过去。
就在许生给宋以墨问诊的时候,傅宴山也慢悠悠的登了门,和着端药来的小厮一同。
傅宴山将大氅脱下,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小厮:“看来,我来的挺赶巧的。”
宋以歌起身:“傅公子。”
傅宴山还了一礼:“还不曾感谢刚才七姑娘解了傅某的燃眉之急。”
“此事,本就是我四姐鲁莽了,还望傅公子不要计较才是。”宋以歌刚说完,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就扶上了她的手腕,宋以歌转头,瞧着已经喝完药的兄长,“哥哥。”
宋以墨眉眼含笑着摇摇头:“无事,只是想起来今儿傅兄要登门,一时之间倒是不太方便留你在这儿用膳了,趁着如今时辰还算早,歌儿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第30章 求娶()
不用宋以墨说,宋以歌也正有此意,毕竟一屋的外男,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确不太好在这儿呆着,索性便大方的与几位一一告辞,由着丫鬟进屋,将斗篷给她穿上。
她掀开帘子走的时候,倒是又听见了宋以墨咳嗽声。
宋以歌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眼,不知为何却正好对上了傅宴山那双淡漠的眸子,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加快的离开的脚步。
等着人一走,许生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凳子上:“呼,终于走了。”
宋以墨眉眼倒是没有见着宋以歌的温良,而是冷冷淡淡的,就像是屋檐上还堆积着的霜雪一般:“歌儿就这般惹你厌烦?”
“也不是。”许生叹气,“就是经凌雪那一事之后,我只看见所有的女子,都是一个样。”
傅宴山倒是难得的眉间浮出了几分笑:“看来凌雪的确是让你觉得很困扰,不过如今,她不是被送到家庙去了吗?”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感觉到害怕啊。”许生揉着有些被冻僵的耳根,“说句实话,宋以墨你这个妹妹的心思可不简单。”
“那日,此事不是戚氏推她们落水的。”许生叹气,瞅着宋以墨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艰难地说道,“是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