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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之良看到他面色红润不少,说话也有力多了,知道是景寂出的力。他默默地感激地看了景寂一眼,便打断洪老爷滔滔不绝的问话,把怜香被小章氏冤枉偷。人,惨遭毒打,结果流了洪之善孩儿的事儿。和洪之善母子得知小章氏一直有意给大房洪之善那群莺莺燕燕下绝育药,被丫鬟捅出来,叫那对母子亲手打成重伤,同时害死了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洪家嫡长孙,以及章氏被洪之善失手重伤的事儿,一并吐了出来。
景寂只在洪之良说起怜香的遭遇时,跪在洪老爷面前哭诉了一番。
后面就借着宽大的裙摆,将腿遮住,看似跪着,实则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垂头,憋住笑。听洪之良发挥演技,含泪痛诉大房那对不像样儿的夫妻,替章氏这个被他们夫妻唬弄和伤害了的母亲心疼。
第二十四章 可怜丫鬟,战斗!(14)()
洪老爷憋着一股气,强撑着精神听洪之良把话说完。一边喘气翻着白眼,一边拍着床板厉声对他道:“去、去把那孽子……抓来!老爷我……今日,定要……剥了他的皮!”
“父亲,您息怒!大夫说了,您的身子动不得气。都怪我,我不该和您说这些的。只是兄长他们这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洪之良脸上既有隐忍的怨忿,更多的还是对父母的关心和忧切,看得洪老爷心情澎湃,真心觉得这个儿子不错,益发喜爱他。再对比起那个只会惹祸的忤逆子洪之善,对大儿更加不悦。
他一面给洪老爷顺气,一面看似安抚,实则挑拨地说道:“父亲您一定要冷静。别让孩儿为您担心。若不是兄长和嫂嫂行事太过,不仅把长房的嫡孙折腾落了,还伤得母亲至今仍昏迷不醒。我也不想拿这些破事儿来烦您。如今这府上,只能靠您出面主持公道了。”
“我替母亲不值啊!她一心爱护兄长,事事顺着他,什么都依他开心就好。可兄长是怎么回报她老人家的?!从前种种我也不想提,就说他从被松麓书院除名归来后,便行事愈发张狂不像。”
“先是气得您卧病在床,如今又亲手弄掉了嫂嫂肚里的孩子,甚至还打伤母亲!这是身为人子人夫能做的事儿吗?这两日家中后院被他弄得一团乱,血气冲天的,下仆之间嚼舌头的都多了。他不留在家中好生照料母亲和您反省,竟还跑到外头包戏子,捧花魁!”
洪之良不等洪老爷说话,激动道:“父亲,您是不知,这会儿外面传得可难听了。说什么的都有!传得最多的,还是咱们家出了大兄这个不孝的败家浪。荡子,大家都说洪家就算有万贯家产又如何,迟早都要被他败尽!”
“最近和咱们家有生意来往的丁掌柜、黎老爷、简大少等,因这个今日纷纷上门,说是我们洪家家风不正,不想和我们来往。”
洪之良满面苦涩:“简大少那儿您也知道,他在南边的丝绸茶叶都是走咱们家的镖局运送的。一年下来,也能给洪家挣上万两银子。还有丁掌柜、黎老爷那儿,俱是大生意。如今这三家与咱们毁了契,加起来损失可不小。”
“还有许多依附咱们的小商家,也开始有了异心。墙倒众人推,现下大家都不愿和我们做生意。咱们铺子和田庄里的货,堆积在库房里卖不出……父亲,这次您可再不能不管大兄。不然,洪家真的要被他败尽害垮!”
“还有大嫂,因着自个儿的嫉妒之心,不止差点儿害死无辜的怜香,还绝了大房的子嗣。您没瞧见母亲听扶兰和扶柳说出真相时,那气恨伤心的样子!”
“她老人家一下子就老了几岁,我在旁边见了,都快心疼死了。”说着,洪之良握拳捶捶胸口,仿佛要把积压在心口的憋闷疼痛捶散。他眼睛红红的,还泛着晶莹的泪花。
这演技,看得景寂佩服不已。她自觉比起洪之良,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洪之良说到此处,见洪老爷沉郁着脸不说话,不知他在想甚。他也不再多说,默默坐在一旁,留时间给他消化这一个又一个重磅消息。
这时他才发现景寂还跪在地上,便亲自扶她起来,开门叫心腹常随白书进来,搀着景寂下去用食并休息。
临走前,他小声附在景寂耳侧,告诉她:“上仙,一会儿我还安排了一出好戏。您若无事,可以留下来观看。”
“行。”景寂知道他说的好戏离不开洪之善、章氏和小章氏,她也很期待看这三人被折腾,便笑着点了点头,跟在白书身后,出去花厅赏景用食。
洪之良也陪着景寂,一直送她到花厅坐下,再三叮嘱白书好生照顾景寂,尽量满足她一切要求,才离开,回去继续在洪老爷面前给洪之善和小章氏上眼药。
“父亲,大房为长,又是嫡。如今母亲昏睡不理事,我又不好出面收拾那些烂摊子。您也知兄嫂他们从来都不听我的劝。所以,就要靠您为母亲主持公道了。”洪之良大义凛然道:“兄嫂这次实在太过分,咱们一定不能再姑息纵容他们。”
“否则,以后,他们夫妻只会惹出更大的祸事。下次,说不定母亲不被他们气死,都得叫兄长打死。母亲多可怜啊!她一辈子还没吃过这种苦呢……”
洪之良不说具体怎么惩治大房那对夫妻,只一个劲儿说洪之善夫妇给洪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和灾难,又说章氏多么悲惨,伤得多重。多次强调他那慈爱的母亲,此番简直是身心都被重创,如今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洪老爷,他的爱子佳媳都干了什么“好事儿”,就要欺负死他的爱妻了。意在激起他的怒火。
洪老爷被洪之良说得情绪激荡,又是流泪又是咆哮的,口口声声说要请家法,打死洪之善这个孽子。还要写休书,休了小章氏。替他那可怜的老妻做主。他还想让洪之良扶着他,去偏院探望章氏。
洪之良这次没有装好人劝他息怒,也没有依他的话扶他去见章氏,只是拿大夫说他不宜移动的话堵他。
随即,为了让洪老爷熄灭去见章氏的念头,他将早已被他收服的洪大管事和洪二管事叫进来,替病重无力的洪老爷分忧。
让洪大管事帮着狂怒的洪老爷写休书,打算一会儿开祠堂,在族谱上除了小章氏的名,等明日送去衙门备案,将她休回娘家。又命洪二管事添油加醋地把洪之善在外如何鬼混胡来,以及各大商家纷纷要与洪家解契的事儿,都告诉了洪老爷。
还让洪府的管家,把城郊庄子上洪家几个族老请到家中,让他们跑到洪老爷的院子配合他演戏。
由于之前这些族老已经收过他的好处,和他达成了协议。这会儿他们纷纷叫嚣着让洪老爷命人将败毁洪家名声和家业的洪之善捉回来,家法伺候。
第二十五章 可怜丫鬟,战斗(15)()
族老们还一致提出,让洪老爷收回分给大房的家产,将之一部分交回到洪之良手上,让他继承,发扬光大;另一部分,则充到族里,由族中每月给洪之善一百两银子过活,坚决纠正他那爱败家的坏毛病。
洪老爷先是对此不予回应。他毕竟宠爱了洪之善多年,怎么舍得他手头拮据,吃没有银子的苦。
尽管单凭洪之善一个月的月例,已足够平州城中普通三口之家花用五六年了。
洪之良和那些族老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洪老爷优柔寡断,都火烧眉毛了,还放不下他那孽子。
众人心中对他不满,全部统一口径,都说洪家大房夫妻无德无能,一个只会让洪家断子绝孙;另一个呢,只会败家,多年来没有为洪家添过一分进项,还败了不少家财。
这会儿再不下狠手管管他们,该休的休,该压制的压制。等他们毁了洪家的家业,族中几百人都得陪他们去喝西北风。他们就是死了,也没脸下去见祖宗。
一番话贴心贴肺又出自大义,终于说服了洪老爷。
他叫洪大管事带家丁出去,把还在花楼醉生梦死的洪之善,绑了回来。在家丁们去绑洪之善时,洪老爷打起精神,让洪之良把他抱上轮椅,推着他与族老们去宽敞的花厅坐,打算一会儿在那儿教训洪之善。
主要是洪宅内的祖祠空间不大,装不下那么多人。
待洪之善被绑回,洪老爷端坐在花厅的上首,当着众人的面儿斥责他,说要收回他名下的家产,让他领着月例过活。
天生反骨、被宠坏了的洪之善,一听要断了他的银钱,每月只给他仅够打发叫花子的一百两银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就断了。也不再沉默任由洪老爷骂,反而大着喉咙,反吼洪老爷这“可恶的臭老头”一通。
把洪老爷顶撞得当即抖着身子,气晕过去!
洪之良本来眼观鼻鼻观心地与一干族老坐在一旁不语,默默地看好戏,心中默念“活该”。
这下见洪老爷被气倒,急急忙忙上前扶住他,嚷着:“父亲,父亲!您醒醒啊!”
他伸手去探洪老爷的鼻息,发现他没断气,才松一口气。飞快地睃了一眼用食后被白书带到角落里坐着看戏的景寂,目光温暖,无限感激。没有仙子的仙力,他父亲这次就得被洪之善气死。
真如此,那他想名正言顺地收回大房的家产,可就难了。
洪之良也没想到,洪之善竟这么蠢和混!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嚣张得不可一世。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跳三舞四,也不知他从哪儿来的底气。
就算他不出手,不用多久,洪之善自己都得把自己蠢死。
不过,他不想再等了,眼下他是一刻也见不着他好。
章氏最爱的就是她的儿子。洪之善过得不好,她便会痛苦万分。
他要的就是她难受。
洪之良心中思潮翻涌:在找到足够多的证据,揭穿章氏的罪行,把她送上断头台之前。他会让她体会一把什么叫“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以报答她对他和他母亲做下的“好事”。
眨眼间,洪之良敛去仇恨和杂思。他摆出一张焦急的孝子脸,跑在最前面,和一干族老们,奔到洪老爷跟前,先亲手将他抱起,带到他的房间把他放下。又叫洪大管事亲自出去,给洪老爷请大夫。
抬走洪老爷,把他安置下来后,洪之良留下几个仆人照看他,又与一群摩拳擦掌要撕下洪之善一块肉的族老们,返回花厅,继续问责洪之善。
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并借众人送洪老爷离开的时间打了个小盹儿的洪之善,躺在地上,打了个酒嗝。气倒洪老爷后,他也彻底豁出去了,更加肆无忌惮。
他见族老们竟敢再提起要他“放弃大房的家产,领月例过活”这个话头,怒火中烧,面红气粗地骂起训斥他、打他银子歪主意的老头子们来。
气得那些养尊处优的族老跳脚。当即吼着叫洪之良和洪二管事去拿板子,就要在院子里行家法,代洪老爷痛打洪之善这个不孝子孙。
被怒极的族老们当成小厮,对他颐指气使的洪之良,这次却没有一丝不快。他让家丁把早就备好的、打过怜香的那对板子拿来,与洪二管事一人持一根,命他身边的两个小厮按住不停臭骂、挣扎的洪之善,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打向他。
这次章氏和小章氏都重伤在床,昏迷不醒,没人来解救洪之善。他起初还有力气骂,被打了七八板子后,就开始哭着叫饶。可在场的族老们早已被他得罪,洪之良铁了心要严惩他,为怜香和自己出气。任他怎么哭喊告饶,他都不听,只心无旁骛地挥着板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打了十几板子后,洪之善已嚎破了嗓子,表层的皮肉都被打破,伤口开始渗血。
洪之良久不动手,累了,便示意洪二管事停下,与他一起下去喝茶,说是歇一歇再继续。那些族老们见状,有些不悦,却被洪之良的气势所慑,不敢多言。
他们若不是上了年纪,挥不动板子,都想亲自捞袖子上了。
再说洪二管事表面上是洪老爷的人,其实是洪之良的心腹。他跟随洪老爷多年,很受洪宅中人尊敬。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章氏和洪之善母子。他们仗着洪老爷的宠爱,这些年没少给洪二管事下绊子,对他呼来喝去,像对奴才一般,丝毫不尊重。
因着洪老爷实在大方的关系,洪二管事为了银子,都咬牙忍了下来。如今有机会出口恶气,他方才打得不比洪之良轻。所以,别看洪之善只受了十几下板子,其实伤得真不轻。
不过,他伤势如何,众人并不关心就是了。
短暂休息补足体力过后,洪之良与洪二管事又举起板子,开始补足剩下的十六下。随着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在洪之善身上,听他痛哭流涕,不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