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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服侍的宫人不敢喊醒楚宴,偏又被外面那群五大三粗的人吓得心惊胆寒。好不容易等楚宴醒过来了,他们这才凑了上去,服侍楚宴更衣。
全程这些人都是哆嗦着的。
“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平日做事也不是这样啊,楚宴觉得疑惑。
有人朝楚宴直直的跪了下去:“大王快逃吧!”
楚宴:“”他昨天做得太过火了,燕擎杀他来了?
止烟端着热茶走了进来,一听他这么说话,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你这么说话,不是吓着大王了吗!先下去吧!”
“可外面那些人”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没见砍了我,没事。”
楚宴也轻咳了一声,让那些人先下去,只留了止烟一人在殿内。
他看向止烟:“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一大早,燕王身边的几位将军便来了殿外一直站着,既不说话也不理人,反正就一直在这个地方站着,表情还忒恐怖。”
楚宴若有所思,也没弄懂他们这是做什么。
等等,真有可能是伺机报复!
燕擎昨日还让陈周找了他们,强迫他们要来给自己道歉。
止烟说了一半,见楚宴还在发呆,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大王?”
楚宴轻咳了一声:“你接着说。”
“诺。”止烟又开始形容起了今天早上的场景,“他们凶神恶煞的,莫说这些宫人了,还吓坏了周围的御军,对他们都很是戒备。奴也问了他们来此处到底想做什么,但他们就是不开口,看来非要等大王过去了。”
楚宴吩咐止烟拿给他外衣,今日的天气有些冷。
止烟过去为他披上之后,楚宴才走到了门口,插着手冷淡的望向了他们:“一大早就过来,不知诸位将军有何贵干?”
为首的人是狄海,他被气红了脸,十分不情愿,也不觉得自己昨天错了,只碍于燕擎的吩咐不得不过来。
原本想要开口的,却被倚在门栏的楚宴吸引了目光。
和往日那些繁复而华丽的衣衫不同,楚宴今日只穿了雪白的长衫,再披上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衫罢了。唯一的装饰大约只有袖口的云纹和下摆的几朵栩栩如生的青莲。
因为才起身的缘故,楚宴还没来得及梳发,任其肆意披散开。这个样子慵懒又清雅,哪里还有当初胆小鬼的模样?
狄海涨红了脸,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还以为就只有自己是这样,没想到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楚宴吸引住了目光。
美的东西,没有人会讨厌。
“今、今日应王上吩咐,为昨日冒犯齐王之事道歉。”
简单的一句话,狄海说得异常艰难,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口齿含糊不清。
楚宴知道他们心有不服:“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那诸位何苦吓着我宫里的人?他们还以为你们是来杀寡人的呢。”
寡人两个字,楚宴咬得惬意慵懒,缓缓的吐出,口齿衔着香似的。
狄海从未听过有人把雅言说得这般动人,就像是唱歌似的。
他们燕国可不兴这个,狄海原本也是讨厌这文绉绉的一套的,旁人说了他都要头疼老半天。可今日在楚宴嘴里说出来,他觉得异常好听。
“怎么了?觉得我说得没道理?”
狄海红着脸:“有有道理。”
楚宴皱眉:“诸位的道歉我已经听到了,请回吧。”
狄海朝他抱拳,不想在这儿停留多久,竟然逃得比兔子还要快。
齐国的御军们纷纷觉得出奇,之前那么怒气冲冲的人,被大王三言两语一说,就落荒而逃了。
明明高大勇猛,这逃跑的背影竟还有点可爱?
他们只觉自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会对燕人产生这种想法,也是奇怪了!
楚宴转过头问他们:“你们没事吧?”
他们回过了神来,顿时觉得羞耻极了。
大王都如此处变不惊,和大王相比他们胆小如鼠!
他们纷纷的低下了头,顿时觉得羞耻极了。不就是打了几场败仗吗?对方就几个人,他们这边可百来人啊,竟然如此害怕。
“大王,是属下疏忽,才让那群人过来吓着大王了。”
楚宴摇了摇头:“无事。”
他转而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来:“我身为大王却不能护好齐国的城池,但一定要护好自己的百姓子民,看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在场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心中升起一团炙热的火焰。
他们之前保护的齐国王室,从未有一人像大王这样,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去追随他,保护他,为他献上性命。
只因为他值得。
他们齐刷刷的朝楚宴抱拳:“属下等人再也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大王一步!誓死保护大王安全!”
这声音震耳欲聋,犹如惊雷划过。
楚宴脸上的笑容有点僵,而系统悄悄吐了个槽:'收买人心,嘴炮max。'
这件事情还真闹得很大,齐国朝中掀起了一阵风波。
当天下午,楚宴就听说了两个人一同来了他的殿外。
——李传良,齐询。
这两人自来无什么交集,毕竟李传良虽是没什么本事,好歹也胜在忠心耿耿,效忠的只有前任齐王。
而因为现在齐国复杂的关系,齐王临终前是传位给楚宴的,虽然是把楚宴当成弃子,想保全齐询,但齐询终究不是齐王,李传良手里的势力就没有给齐询。
齐国现在三分势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拧成一股绳的。
楚宴一听说他们两人一同来了,便觉得今日是个让他们化解的好机会。
毕竟这两个不是早已生出异心的蔺家,还有缓和的余地。
想到这里,楚宴便让人请他们进来。
李传良看见楚宴后,便朝他行了一个拱手礼:“书有云,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大王这次着实令我佩服。”
一旁的齐询还觉得夸张,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夸人,若不是了解李传良的为人,甚至觉得他在阿谀奉承。
“二位一同来找我,不知是”
李传良同齐询对视一眼,也明白对方是为了燕擎命手下猛将来给楚宴道歉的事情来的。
还有昨日关于燕擎遇刺这件事,来探一探楚宴的口风。
“如今齐国正处于危难关头,求大王同我们细说,昨日燕王在大王寝宫外不远遇刺,可是大王的手笔?”李传良足够开门见山,事情紧急,他不想绕圈子了。
现在朝中争得个你死我活,这样下去只会白白消耗齐国实力。
楚宴方才嘴角的弧度逐渐变缓:“原来李大人也是这么想的,你们都觉得是我做的?”
“非也。”齐询对此抱有不一样的看法,“这只是李大人自己的想法罢了,臣倒觉得不是这样。倘若大王真的做了这种事,燕王早已经对大王恨之入骨,怎会让手下猛将来对大王道歉?”
“然。”
楚宴眼神亮了起来,还是有个聪明人的。
“王叔,我知你们想问我什么,燕擎虽然受伤,却知道是有人故意要挑拨齐国和燕国之间的关系,不会派兵攻打我们的。”
齐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方才来这里之前,急得后背湿了冷汗,直到楚宴说出这句话之前,他都是惊魂未定的。
“的确如此!到底是谁要陷害大王,挑拨燕王和大王之间的关系,非要陷害我齐国!”齐询越说下去,越觉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去把那人给找出来。
楚宴淡笑不语,他琢磨着七成的可能是蔺文荆,不过现在他也没有证据。
“此事便到此为止可好?齐国进来不会有事的,二位与其担心这个,不若想想五月的春狩。”
“这春狩有何特别?”
“燕王要参加。”
齐询睁大了眼:“大王是何处得来的消息?”
“燕王亲自同我说的,燕人习俗如此,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齐询面露难色:“其实就在五月左右,魏国的使者要来咱们齐国了。”
李传良尚不知魏国的事情,初次听到齐询的话,不由诧异的盯了齐询一眼:“魏国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来此处?”
齐询扔想瞒着,毕竟同魏国结盟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会让燕国戒备他们的。
“五月春狩过后乃是大王生辰,魏国是邻国,来此有什么稀奇的吗?”
李传良还觉得有些奇怪,没有深入的问下去。
楚宴对齐询说:“王叔,这件事情你好生筹备吧。但春狩的事情燕王既然开了口要参加,你们便要将此事做好。”
“诺。”
“行了,你们下去吧。”
听到这话,齐询已经离开了,李传良却在原地不动。
楚宴看着他,不由好笑:“李大人可还有什么事?”
“大王贵为齐国君主,老臣却一直没有将先王留下的势力交于大王,大王可有怪罪老臣?”
楚宴苦笑着:“是我自己太懦弱,又不熟悉齐国政事,登基后全由王叔帮我管理,李大人不信我也是情有可原。”
李传良沉默了下去,朝楚宴深深伏跪。
楚宴站起身来,想扶他起来,没想到李传良就是不肯。
“李大人这是”
“臣有话要说,请大王让臣说完。”
“好。”
“自大王重伤醒来之后,御军之中人人称赞。消息越传越远,到了民间甚至说大王仁爱贤德、爱民如子,是个难得的仁君。”
楚宴:“”哇,嘴炮效果好强。
“之前臣一直觉得先王让大王登基,皆是因为预料到了大王和燕王挚爱之人的关系,乃是带有血亲。他想接着这层关系,让燕王对齐国留一丝底线,甚至可以说——大王是先王的弃子!”
李传言的话一顿,语气变得高昂,“然而最近老臣懂了,先王的用意何其深远。外人都是这么看,当然也包括燕王都是这么看待的,他是想借这个弃子的名声保护大王!让燕王戒备的是齐询而非大王!”
这胡诌竟然说得比他还有模有样,楚宴露出震惊的表情。
“没想到父王考虑如此周远!”
“然,老臣愿意就此效忠大王,不为赌约,而是彻底心服口服。”
楚宴眼眶赤红,终于把李传良给服了起来。
胜于脑补!
“不瞒李大人,寡人为齐王一日,便想将齐国失去的城池给夺回来!”
李传良眼眶发热,一时之间老泪横纵:“大王能有如此志向,乃是齐国之服!”
“所以还需要如李大人这样的忠臣,如今朝中乱做一团,还需李大人出手主持!”
李传言犯了难,他虽然声望极高,但现在是齐询把持着朝政,他万万没有插手的空间的,更别提其他了。
“我知李大人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情我会找王叔谈谈,这毕竟是为了齐国的将来。”
楚宴说完,他又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看到了齐国未来的希望。
两人谈了许久,李传良才告退了。
眼看外面就要至傍晚了,天边的云霞逐渐散去,蔚蓝色变成了暗蓝色,没过多久夜幕降临,繁星璀璨的挂于天际。
楚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止烟就进来禀告,又有一个人来找他。
“是谁?”
“蔺文荆。”
楚宴不由微怔,心道蔺文荆过来找他做什么?
不过任务目标能主动来寻他,倒是个好事。
“请他进来吧。”
止烟有些犹豫的说:“蔺文荆说今夜繁星正好,想带大王去一个地方。”
“哦?什么地方?”
“齐王宫的钟楼上,那个地方能遥望整个齐国都城,有摘星的美称。”
楚宴不知蔺文荆来找自己什么事,有些踌躇。
止烟又问:“大王是否担心蔺文荆会对大王不利?”
楚宴失笑的摇头:“他这么正大光明的过来,人人都知他来找了我,除非蔺文荆想背上弑君的罪,否则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止烟这才放下心来:“那大王去吗?”
“去。”
楚宴又觉得担心,便对止烟说:“你去把我的行踪告诉陈周,让他禀告给燕王,以防万一。”
止烟点了点头,看着楚宴和蔺文荆走后,便连忙去见燕王了。
而楚宴和蔺文荆两人一同走在夜风里,楚宴还觉得奇怪:“蔺大人想对寡人说什么?”
“臣想问大王一个问题。”
“嗯?”
“大王喜欢臣?”
楚宴脸色苍白的讪笑起来:“蔺大人怎会这么想?”
蔺文荆凝望楚宴:“臣在那日之后,便回去想了许久之前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