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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擎正想要说什么,止烟便在外面禀告:“大王,纪司徒和太师想要觐见。”
纪止云和王叔?
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楚宴有些紧张了起来,燕擎可还在里面呢,被这两个人看到了,还不准儿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进来!
“止烟,就说寡人已经睡下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诺。”
燕擎诧异的看了楚宴一眼,那眼神充满着怀疑和打量,都让楚宴觉得对方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似的。
“纪止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见你?”
楚宴颇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滋味,他满是心虚:“我,我也不知。”
燕擎的目光就更加怀疑的打量了,恨不得在楚宴身上烧出个洞来。
楚宴原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了了,等他们离开之后燕擎再离开不迟。
谁知道那两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强硬的留在外面。
止烟只好再来禀报:“大王,他们说有急事,必须得朝大王禀告,若是大王不见他们,他们便一直跪在外面。”
跪?
这两个人无论谁跪都不好啊!
纪止云跪在外面,只会有更多的人发现纪止云在为他办事,而齐询就更不好了,齐国暗里是由齐询摄政,他这个大王就是明摆着的傀儡和弃子,若是被那些人知晓了,不知道又要念叨多久了。
楚宴怂了,对燕擎使眼色,叫他先去里面藏一藏。
燕擎也是个不能委屈的主,冷眼看他:“齐王想对我说什么,大可以直说。”
楚宴捂住了他的嘴:“嘘,求燕王小声些。”
两人离得很近,燕擎的鼻尖还能闻到楚宴身上的熏香味,让人为之炫目着迷。
他的唇触碰到了楚宴的手心,燕擎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这微弱的动作,却让他觉得更痒了。
从唇的位置,一直传到心里。
他深深的凝望着楚宴,而对方的注意力显然已经没有在他身上了,对外面的止烟说:“请他们二位进来吧。”
“诺。”
不一会儿,纪止云和齐询就从外面走来。
楚宴刚才已经穿上了单衣,晚上寒气重,他又在外面多披了一件青色衣衫,这才朝温泉这边走了出去。
纪止云和齐询看见楚宴此刻的样子,不由微怔在原地。
他慵懒得犹如散乱的春花,嘴角缀着一抹笑意,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这么见面,完全不符合礼数,齐询想要开口训斥,可这等容色他也看愣了眼,只能柔和的训着:“大王乃齐国君主,日后会见大臣这衣着上还是得注意一些。”
这训斥根本称不上训斥了,就是一个长辈的谆谆教导罢了。
楚宴笑了一下:“王叔和先生又不是外人,寡人见其他人自然会注意的。”
齐询听得心底熨烫,脸都差点笑开花了。
“今夜都这么晚了,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齐询看了纪止云一眼:“臣自然是有急事的,可就不知道纪司徒是什么事了。”
齐询和止烟都称呼纪止云为纪司徒,实乃周国并未废除纪止云的司徒之职,纪止云在外仍旧是周国的司徒,他的确也有这个能力,所以周王才不肯舍了他。
现在周国只剩下一城,就更舍不得这根救命稻草了。
纪止云彬彬有礼的朝楚宴行了个拱手礼:“回大王,我向大王禀告之事,还望大王屏退左右,容我细说。”
齐询睁大了眼,这个纪止云,怎么如此无礼!
喊得这般亲热,到底是谁的大王啊!
他才不是齐人!
齐询不禁有些气呼呼的:“纪司徒,你有事能比我的事更重要?你要单独和大王谈,还请改天吧!”
纪止云都不怎么理会齐询:“此事关乎齐国,臣想让大王早些知晓。”
“真是巧了!我的也是!”
两人到最后莫名有些针锋相对,楚宴额头青筋凸起,还要笑着好生安慰:“王叔,来者既为客,纪司徒也算齐国的半个客人。既然纪司徒有急事,不若请他先说吧。”
齐询一阵语塞,可楚宴都开了口,他只好狠狠一拂袖,先在外面等着去了。
这个纪止云,怎么不说该尊长,他先说呢!
纪止云见齐询出去了,才对楚宴说:“蔺家于明日有行动。”
“什么?”
“蔺家手里握着齐国一点兵权,他们对于大王废除蔺文荆三卿职位的决定很不满,且蔺文荆已经说通了他的父亲,要在春狩围场截杀大王。”
楚宴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我原以为蔺家还有回转的余地,原本只是蔺文荆走偏了而已,没想到蔺家所有人都偏了。”
“蔺家既然都走偏了,就得全数诛灭,大王别再妇人之仁了。”纪止云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我今日赶来,便是想为大王禀告此事,大王在今夜就得早些部署,否则明日的春狩危险了!”
楚宴连忙点头:“多谢你,若非你过来说这个消息,怕是我明日就被人给暗害了。”
纪止云笑容无力:“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我说过会为了以前的事情弥补你。”
楚宴没想到他莫名其妙就扯到了这里,身后顿感一凉。
完蛋,燕擎可在那边听着呢!
“先别提这个了!”
楚宴的话刚一落下,从那边就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响。纪止云神情一凛,连忙朝那边望去:“有人在那边?”
楚宴心里紧张极了,连忙朝纪止云说:“不是蔺家的人!我方才在泡温泉,那边有个宫人在一旁服侍,现在在收拾罢了!”
纪止云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宫人做事还有些毛手毛脚,竟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楚宴讪笑了两声:“我过去看看。”
纪止云:“只是一个宫人做错事罢了,你为何要去?”
“就因为做错了事,才要训斥他啊!”楚宴头皮发麻的解释,“还有我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已经被他听到了,该去警告一番的。”
纪止云也想到了这一茬,脸色沉了下去:“以防万一,不若把那宫人杀了!”
楚宴:“”不敢,不敢杀。
那边又‘碰’的一声,看样子十分不满纪止云的说法,眼看着就要发脾气了。
楚宴欲哭无泪,两边难解,便义正言辞的朝纪止云说:“就算是要对付蔺家,那宫人也是无辜之人,怎么能随便就杀了呢!我过去警告一下就行了。”
纪止云:“大王这么说,那边已经听见了,已经知道大王不会杀了他,只会吓唬他。”
楚宴:“”哦豁,威吓没用了。
纪止云烦闷的拔出腰间的长剑:“还是容我去杀了他。”
楚宴差点就抱住他大腿了,哥,杀不得!你冲进去就是一个死,先被燕擎给杀了!
楚宴厉声说了一句:“把剑给我,且让我自己进去!”
纪止云看了他一眼,转而点了点头。
楚宴拿起长剑,就朝里面走去了,刚一穿过巨大的屏风,燕擎就冷冷的拿着长剑抵在了楚宴的脖颈之间:“听说你想杀寡人?”
楚宴:“”
“齐王也不看看自己这身手,呵。”
楚宴:你就直说我是个弱鸡行了吧,修/真/世界我也厉害过!
燕擎压低了声音,眼底涌着波涛一般的黑暗:“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那么说,纪止云就要怀疑了。”
“你是骗纪止云的?”
“当然了,我知道是你在这里,怎么可能动手!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
燕擎方才还一肚子火,听到楚宴这句话之后,莫名的眼眸一弯,火气没了。
“人贵在能看清自己。”
楚宴朝他嬉皮笑脸:“那能不能挪开你的剑?”
“只要你回答寡人一个问题,寡人就放开。”
“你刚才发出声音,也是因为想问我?”
燕擎的心情变得烦闷,不止是楚宴,他也不想让纪止云知晓他在这边来了。否则他又要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说自己背叛了安儿。
燕擎前些日子觉得毫无畏惧,骂了便骂了。
而现在,他自己足有八成确定对方的身份,却因楚宴一直不肯正面回答他,而不敢确定。在这段时间,自然也对楚宴一忍再忍。
若是其他人敢做这种事,早已经被燕擎给砍成好几块了。
“说吧,纪止云为何说弥补你?他欠了你什么?”
楚宴感受到剑刃的冰冷就直直的抵在自己的脖间,若燕擎知道他的身份,楚宴还会玩儿。但他是见过燕擎怎么对其他人的,这个时候难免的有一丝紧张了。
“纪止云说我是叶霖的表弟,他想把亏欠给叶霖的一并补偿给我。”
燕擎脸色铁青:“就只是这个?”
“纪止云说叶霖没有其他亲人了,除了我和母后以外,全都死光了。他唯一能弥补的途径就是尽全力保证我和母后的安全罢了”
楚宴这么说其实也是有私心的,燕擎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定会彻底打消杀他的念头。
毕竟,他可是‘叶霖’的亲人。
果然,燕擎虽然眼中含着悲痛,但还是收了剑。
他哑声道:“你出去吧,寡人不会再发出声响了。”
楚宴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长剑丢在了里面,这才走到了外面去。
纪止云还等着,便看见楚宴从里面走出来了。他问:“杀了?”
楚宴脸色苍白的低下头:“用剑杀的,长剑还插在他的胸上,我不敢。”
纪止云叹了口气:“为难你了,不过这条路就是充满着血腥,逃也逃不掉,你以后得适应才是。”
楚宴点了点头,又一次朝纪止云道了谢。
纪止云笑得也有些无力:“没事只是我在蔺文荆面前已经彻底失了信任,我以后不能待在蔺家了,还怎么为你监视蔺家”
“不监视也罢,倘若不是先生带来这个消息,我可能明日就要死于蔺家的诡计之下了。”
纪止云眼神柔和了下来,原本还想跟楚宴多说说话的,只是齐询扔等在外面,他只能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我先告退了。”
他转身离开了此处,楚宴看见纪止云的背影,他的脚步一瘸一拐,听说之前神志不清的落了水,被水底的利石划破了大腿,等被人拉上来之后就跛了。
楚宴还看见他的左手也不自然的垂下,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呼吸也略微凌乱。
纪止云他
难怪今天看他比之前更加虚弱,还说什么不能再为他打探蔺家的消息了。怕是被蔺文荆发现纪止云在为他办事,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楚宴心里愧疚,不由的垂下眼眸,脸色有些苍白。
很快齐询便从外面进来了,看见楚宴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还不有问:“大王这是怎么了?可是纪止云说了什么?”
楚宴回过了神来,连忙摇了摇头:“王叔想告诉我什么事?”
齐询脸色凝重,朝楚宴跪了下去:“大王有件事情请大王答应臣。”
他几乎是为楚宴行了个伏跪大礼,楚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礼也实在是太重了些。
楚宴连忙把齐询扶起:“王叔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何必如此?”
齐询脸色仍旧凝重:“此事关乎齐国,若大王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又是要我用自己的容貌拖住燕王的事?”
齐询摇头。
楚宴仍旧猜不出,只能叹了口气:“我答应便是,王叔快起来吧。”
齐询老泪横纵,终于起了身朝楚宴说道:“魏国知道这次春狩,已经布置好了死士,要在明日围杀燕擎。”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他和燕擎是犯了什么罪!一个二个全都要在春狩搞死他们!
“魏国未免也太胡来了!燕擎一死,他手下的三十万大军必定会乱,届时齐国还不是会陷入危机!”
齐询左右看了看,小心谨慎的让楚宴凑耳过来。
楚宴照做,齐询才把计划原封不动的告知给了楚宴:“魏国也有二十万大军,想要接道前去围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王叔想如何?”
“臣已经在前日命令那些解甲归田的士兵回来,从原来的城池聚集过来,约莫有五万人!加上齐国都城的三万人,咱们也同样有八万大军!”
楚宴一个窝草,齐询竟然把事情都安排得这么仔细了!
明日的春狩哪里是什么享受,完全是个鸿门宴!
楚宴深吸了一口气:“王叔大可以不把这个计划告诉给我,事成之后,就由王叔接任齐王之位,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