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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依然不信,只深拧着眉头打量她,试图从少女脸上看出半点蛛丝马迹。
“真的”
“那你——”一双柔软冰冷的小手忽然轻轻地握上他的掌心。
“我只是很感激。”苏谨晨深吸口气,轻扬起脸。她的目光温柔真挚,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异常清澈明亮,正映出他有些错愕的脸,“谢谢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她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明明还挂着深一道浅一道的掌痕,红肿的脸颊明明就看得人触目惊心可那淡淡的,淡的他几乎以为是自己错觉的笑容,还是晃了他的眼睛。
即使此刻屋外的阳光温暖如春,可是与她的温柔甜美比起来,似乎都黯然失了颜色。
陈逸斐忽然想起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陈逸庭问他的话——“二哥,你心里是喜欢她的吧?”
一个在最狼狈的时候,都能美得让人心动的女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他也只是个俗人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他没来由的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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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千山万水()
陈逸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道,“你也用不着谢我我若是早些赶去,你也不至被打得跟个猪头似的。”
苏谨晨闻言微怔。
她自幼就容貌出众,所以与那些总想着如何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女孩子相比,她对自己的外貌其实是不甚在意的。
可即便如此,此时自心仪的男子口中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
苏谨晨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几分。
她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下意识想收回握上他手掌的手。
陈逸斐却只当未觉察一般,把她反手握住,继续道,“今天这事,本不至闹到这般地步。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母亲跟前说了什么,想要混淆视听——”
苏谨晨心念一动。
陈逸斐却忽然微微一顿,不无责备看了她一眼,“再来你也是个蠢的。从前对着我不很是伶牙俐齿么?旁人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这时候就连替自己辩解几句都不会了?就算不会,把这一切往我身上推你总会吧?就那么闷不吭声的挨着,她们不欺负你欺负谁?”他越说越觉得火大,尤其想起刚才在院子里扶起她时,怀里那具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娇躯握着她的手掌也忍不住用了些力气。
苏谨晨吃疼地蹙了蹙眉头。
“我、我知道您也有些生气所以才不敢牵扯您进来”她沉默了一会,才期期艾艾解释道。“毕竟确实是我有错在先”
“所以现在被打了一顿,心里就觉着坦荡舒畅了?”他又好气又好笑,“也好在只是挨了几巴掌,若是跪得再久一些,只怕这两条膝盖都要作废到时一个天残一个地缺,是要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
苏谨晨为难地抿了抿唇,小声道,“就算没了奴婢您也总还有的是人可用的。”
他斜睨,只佯装不悦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谨晨连忙摇头,瞪着大眼睛满脸无辜道,“没奴婢没说什么。”
他却不依不饶,只不客气地凑过唇去。
苏谨晨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躲闪,
“做什么?”他故意板起脸唬她。
“您刚才还说我像猪头来着”她撇了撇嘴,委屈道。
猪头你还亲!!
竟是生气了
他沉沉笑出声,“便是猪头,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猪头了罢”
下一刻,微凉的薄唇覆上那抹嫣红。
屋外阳光明媚,树影斑驳。
屋内轻烟暖香,唇齿相依。
他想,往后他一定要把她好好护在身后,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谁也不能。
她想,他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由着陈逸鸿信口雌黄,任她百口莫辩
还好她从来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废物。
今天她受到的羞辱,来日定要诬她辱她之人加倍奉还!
一番折腾下来,虽被他占去不少便宜,但总算是勉强把药膏抹好。
那药效发作极快,才不过片刻功夫,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恰在其时,小丫头也把陈逸斐先前未喝的药重新熬了一份送上来。
苏谨晨忙过去接了,要喂他喝。
陈逸斐冷眼扫过她不太利落的走姿先前还不曾细想,只觉她是太外冻得太久,这才行动不便,如今看来
他眸色微微一闪,随手接过碗来,“你脚怎么了?”
苏谨晨一愣。
“没没什么,”她心虚地别开眼,闪闪烁烁地笑道,“大约刚才坐得太久有些麻了。”
“嗯。”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说辞,也不多问,只静静地喝完药,又吃了她亲手喂上的蜜饯。
“去书架上给我把那本法经取下来。”他云淡风轻道。
苏谨晨看了看书架,颇为难地抿了抿唇。
那本书在最上面一层,不踩凳子,肯定是够不到的。更何况她还
苏谨晨悄悄打量了陈逸斐一眼。
“还不说么?”他闲适地抬起头,笑得温柔无害。
苏谨晨顿时泄了气,只好乖乖地说道,“奴婢刚才不小心崴了脚您看能不能换个人取?”
他蹙了蹙眉,“难道不是李嬷嬷背你回来的?”
“是,”她老实地点头,“只是刚才”她犹豫地舔了舔嘴唇,斟酌了一下,才柔声道,“是我下来时没有站稳,这才不小心崴了一下。”表情小心又委屈。
自然是李嬷嬷心有不甘,才故意把气撒在她身上
陈逸斐这般想着,下意识看向她裙摆下露出的一点点小巧的鞋尖。
苏谨晨尴尬得不行,忙往回缩了缩,赧然道,“要不我叫叶儿来给您拿书,您看成么?”
“不必了。”他想了想,“回来可冷敷过了?”
苏谨晨摇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不厉害,缓一缓就好了。”
他不认同地拧眉,“既然伤了,就下去歇着吧。”他微微一顿,“我记得先时家里还有瓶叶离特制的金疮药,效果极好,待会儿让丫头给你送去。”
“是”她小心询问,“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他微微颔首。
“若薰——”她人还没退出去,却听他在身后轻唤。
苏谨晨身形一顿,忙回过身,“奴婢在。”
“有我护你周全,你无需事事委曲求全,知道么?”他忽然无比认真道。
她鼻尖一涩,轻轻欠了欠身,“是。”
一炷香的功夫。
“若薰姐姐,爷让我给你送金疮药,”叶儿笑眯眯地递给她个瓶子,“爷说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只好好歇着就成。”
她含笑着打发了叶儿,只一个人怔怔望着那精致的白瓷瓶出神。
手指下意识抚过分毫无损的脚踝
若是有朝一日,他发现她其实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会失望么?
她不由自嘲地摇摇头。
男子少长情。
护她周全那样的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无心之语吧。
从来,她只有自己。
也只信自己。
心与心的跋涉,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相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四章 食髓知味()
啸风苑里,听了下人禀报的陈逸鸿正气急败坏。
“就这么算了?我二婶就这么放过她了?”
“是。”阿罗吓得大气不敢喘,“听念安堂的翠儿说,二夫人叫了人给她验身——”
“验身?”陈逸鸿一愣,满脸狐疑,“这怎么验得出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一亮,“难不成她现在还是——”
阿罗也不怎么确定,只得含含糊糊回道,“详细的翠儿一个扫地丫头也不能知道,只说进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出来时嬷嬷们的脸色倒是还好再后来夫人就从轻发落,只掌嘴二十,又罚她在外头跪上半个时辰可这二十下还没掴完呢,二少爷跟四少爷就找来了。”
陈逸鸿冷哼一声,“他俩感情倒好合着连女人都能共用。”他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纳闷,“你说都这么久了我二哥居然都能忍住?”
阿罗顿了顿,主子的事岂是他敢妄自揣测的,只硬着头皮道,“这个奴才也说不好,不过二少爷胳膊不还伤着呢么?怕是不太方便吧?”
陈逸鸿听了却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谁知道是真不方便还是那地方不行。”他前阵子还伤了呢,不是照样!
阿罗只讪讪笑了两声不敢接话。
虽说陈家的规矩不近人情可真到了该知晓人事的年纪,族里那些少爷们也没见着谁落下的长辈们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只有二少爷是个异类。
当同龄的兄弟们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女人的时候,他在读书上已经有了极大的建树,不屑把功夫用在这些事情上;待到后来其他人各自成了家,他的眼里又只看得到衙门里那堆没完没了的案卷公文。
就为了这,别说是陈逸鸿这些纨绔,就连他们这些当下人的私下里也没少编排过这位主子。也有笑他读书读坏了脑袋,不懂那水乳交融之乐的;也有说他不近女色,大抵是因为喜欢男人的;更有猜他某方面可能患有隐疾,天生不能人道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陈逸鸿却忽然从刚才的暴躁中冷静下来。
虽说只要那丫头一天还是老二的人,他就没什么机会染指可想着那么个水葱似的妙人儿还没叫陈逸斐抢了先谁又知道将来鹿死谁手呢!
“老二这是对那丫头上了心了啊。”半晌,陈逸鸿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若有所思道。
要是他真能先一步把韩若熏搞到手让陈逸斐颜面扫地自不必说,更能在他心上捅把刀子——还有什么比把他那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好二哥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更大快人心的呢!
这事他须得好好合计合计务必一击即中!
“老二院子里,可有你能攀上关系的丫头?”他忽然眯起眼睛问。
屋外头阳光和暖,孟大夫过府给陈逸斐拆夹板。
“大人恢复得很好。”孟大夫仔细查看过伤口的复原情况,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拆了夹板以后伤口可能会有些发痒不用过于担心,只是愈合时的正常反应,通常都会有这么个过程。”
陈逸斐点头,“我知道了。”
“这阵子可适当地加些来回屈伸的运动,也会对手臂恢复从前的灵活有很大帮助,只是幅度不要过大,时间也不能过长,一切皆以适度为宜。”孟大夫一边嘱咐,一边坐在桌前重又写了新的方子递给苏谨晨。
少女含笑接过来,很认真地看了一遍。
陈逸斐神色温柔地瞥了眼正低头看药房的少女,客气地笑道,“劳烦孟大夫了。”
苏谨晨送了孟大夫出门,又亲自去抓了药看着丫头煎好。
回来正碰上叶儿跟柳儿两个兴致勃勃地跟陈逸斐说着什么。
男子清俊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只静静听着,偶尔还点点头,似乎对她们讨论的话题也很有兴趣。
苏谨晨把药从食盒里取出来,又另放在朱漆托盘上。
今天她选的是糖冬瓜,清脆润喉,颜色看着也舒爽。
她就很喜欢糖食——日子已经过的这般不易,总要有点甜的东西压一压才好。
“听说这次还叫了‘庆云社’的戏班子来唱堂会!说是要一连唱上七天呢!”柳儿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几位表小姐也都要过来给老夫人祝寿馨竹馆现在就开始张罗了,大箱子小箱子的,我刚去瞧了一眼——好家伙,愣是一眼看不到头!这还没算从库房里倒腾出来那些东西!”
叶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件事,不由捂着嘴吃吃笑起来,“二少爷,这次婉小姐肯定也是要来的您到时候可跑不掉了——”
陈逸斐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下意识看了看身后那抹绯色。
苏谨晨已经端着托盘笑吟吟地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说的这么起劲?”
叶儿见她来了忙让开地方,高兴道,“若薰姐姐,咱们正说年初十老夫人七十大寿的事儿呢!”
陈逸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行了,你们有什么话,待会自己下去说只这么一会儿我听得都头疼。”
两个小丫头也都很识趣,见状朝苏谨晨调皮一笑,赶紧福了福身退出去。
陈逸斐只大喇喇等着苏谨晨喂药。
“爷今天自己喝吧。”苏谨晨笑着把药碗递到他手里,“刚才孟大夫也说了,您现在要多活动活动筋骨,恢复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