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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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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家里闹,当时沈先生出差了也不在家,那个女孩就和太太一直吵,然后太太失手把她从楼梯上给推了下去。后来我就打电话给沈家的私人医生,他们就把那个女孩给接走了,当时流了挺多血的,然后陪她来的那个男孩临走前还在吵着说,如果她有什么事,他一定回来报仇的。”徐管家大概回忆了一下。

    原来徐宁宁到沈家大宅来闹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多月前吧,还是五一以前的事呢,当时大宅里的佣人还在问我,五一放不放假。”徐管家说。

    “那当时沈太太的反应怎么样?这件事沈先生后来也知道了吗?”我想既然当时徐宁宁怀着身孕到家里来闹的话,沈长辉难道会不知道吗?

    “沈先生应该不知道。”徐管家说,“当时太太吩咐了大宅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准把这件事告诉沈先生,所以后来谁也没敢说。”

    沈太太不让说,他们就真的不说了?!不过如果是第三者怀了孩子来家里闹,沈太太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沈长辉呢?“沈先生一点都不知道吗?”

    没想到徐管家的反应却出乎了我的意料,他轻笑着,颇有几分见怪不怪的意味,“能在沈家大宅稳坐正宫,沈太太怎么会是一般人呢。这些年,沈先生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可哪个能逼得了太太让了这位置,早些年还有一个女人,都闹到了沈先生的公司里,最后还不是让太太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处理了。”

    早些年?闹到沈长辉的公司?

    我有些印象,李经理倒是提起过这么一个人过,只是她并不知道后来这个女人怎么样了。在李经理的描述中,沈太太只是有所感觉沈长辉外面有人,但为了沈再阳委曲求全,所以忍下了这一切。可是在徐管家的说法里,原来沈太太不止知道沈长辉身边曾经有这么一个女人出现过,而且连那个女人的失踪都和沈太太有关系吗?!

    徐管家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作势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哎呦,您看我,老糊涂了,跟您这儿瞎说什么呢都,您别见怪啊,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笑了一下,返回到车上。小杨启动了车子,在徐管家的注视之下,我们离开了沈家大宅。

    一路上,沈再阳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我从后视镜看到他的模样,比之前似乎成熟了一些。车里没有人说话,气氛诡秘极了,小杨听不到后面的动静,不放心,在行驶的过程中几次回过头去看。

    我手机响了,收到一条信息。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小杨说,“到学校门口,把我放下,你带着他回去吧,孙和阳知道该怎么做。”

    “谁啊?”小杨瞄了眼我手里握紧的手机。

    “教授。”我说。

    “你这个教授也真奇怪,是不是成天就盯着你这一个学生呢?”小杨半开着玩笑说。

    “大概是因为,他所有的学生里,只有我最危险吧。”我也随口应了一句。

    可就是这一句,我发现沈再阳竟然抬起头来了,他在身后默声看着我,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孙和阳虽然不靠谱,但是他至少不会冤枉好人,你今天晚上会在他那里度过。这几天,你家里人大概不能去见你,你有什么需要的,联系他通知我。”我说的他,是小杨。

    “我会被判死刑吗?”沈再阳沉默了一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小杨正襟危坐,不知道该怎样安抚一个大男孩的心思。我抬眼从后视镜看向沈再阳,他这一次没有回避,反而也从后视镜里看着我。

    “案件还未查清楚。”我说,“你今年已满十六周岁,具备刑事责任承担的能力了,还是要分案件的轻重,如果你只是涉及其中某一件案件,并且在审讯过程中积极配合,你不会被关很久的。可如果性质恶劣,又拒不配合,我很难说你最后会怎样。”

    我故意这么说。

    沈再阳又低下头去。

    外面开始下起雨来,到了校门口,小杨把车停下接了个电话。阮教授打着伞不知道在雨里等了多久,看到我下车,他把伞举了过来。在关上车门之前,小杨刚把电话挂上,凑了过来说,“孙头儿在泰达名苑找到了监控录像,明天上午是你自己去还是我来接你?”

    “我自己去。”我说完,就关上了车门。

    小杨开车从我们面前驶了过去,阮教授拉我躲进了雨伞下,“走吧,快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

    ……

    “看来凶手已经抓到了,可是你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轻松下来呢。”阮教授把伞收起来放在了门口,然后和我一起走进图书馆。

    “也许不是凶手。”我有些事还没有想明白。

    如果沈再阳杀害徐宁宁的理由,是因为拒绝过他的徐宁宁,意外成了他父亲的第三者。那么他杀害他父亲的理由也可以同样解释吗?他又为什么要杀害林珍娜和沈世京呢?

    他应该不认识林珍娜才对,而且他和沈世京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杀徐宁宁和沈长辉可以解释,可是杀林珍娜和沈世京就实在说不通了。

    “现在沈再阳只是承认了杀害徐宁宁,还没有承认是他杀害了其他三名死者。”我看了下周围夜读的同学,现在有些晚了,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我们坐在偏僻的桌子旁,附近并没有其他人。我确认了环境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我总觉得,沈再阳不是凶手,甚至,他不是杀害徐宁宁的凶手。”

    否则在沈再阳的叙述里,他既然提到了是掐死的徐宁宁,又为何没有说到他是如何移尸,又为何移尸的。我能感觉到,沈再阳在说出他掐死徐宁宁的过程中,他所陷入的回忆是很紧张的,所以才会落下钱包。只是以他这样的心理素质,他真的可以做出移尸的种种细节吗?

    他或许的确到过案发现场,可是……如果徐宁宁不是他杀的,他又为什么承认杀害徐宁宁呢?单凭他那一瞬间的反应来判断的话,他所说的不像是假话,难道只是我想多了吗?

    “其实有时候,不必非钻一个牛角尖,你换个方向,站到牛角尖的对面去,你能感受到的,就不只是眼前一丁点的线索了。”阮教授说。

    站到牛角尖的对面去?

    现在的牛角尖如果是沈再阳杀害了徐宁宁的这件事,那么对面是什么?我脑子里有些乱,“我明天想去徐宁宁的墓前看一看,阮教授你有没有脚踏车可以借我用用。”

    “脚踏车?从这里到那边的话,要很远吧,骑脚踏车你大概中午都回不来。不如明天我送你过去吧?”阮教授笑道,“其实我也只是想知道,这件案子最后的真相是什么。”

    有些意外,但是我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我不能开车,一直以来独自生活在学校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所有没有要去的地方,平时我很少离开学校,所以基本上也用不到脚踏车。如果是阮教授愿意帮忙开车送我一程的话,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的。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件案子最后的真相是什么。

    从沈家大宅回来的这个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有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绵延,哥哥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我们很开心蹦着跳着向前走。忽然,他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很害怕,我向他求饶,可是他突然不见了,周围都是死尸,好多,好多我曾经好像认识的人……一地的鲜血,我好害怕。

    而我就在这样的梦中惊醒,浑身是汗,湿透了衣衫。

    原来我坚持相信,沈再阳不是真正的凶手,竟然是因为同一个反应。沉默。

    那一年,我也有过同样的反应。

第十八话 死者男友的现身() 
天亮了,我换好衣服下楼,阮教授的车停在了学校门口。“霍汐,来!”我坐上车之后,阮教授看了看我的样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做了个噩梦。”我托着额头,“可能是因为沈再阳吧,和我那时候很像,被怀疑是凶手。所以让我联想到了那时候的事。”

    “你还相信沈再阳不是凶手吗?”阮教授开着车问道。

    “其实当年那些事之后,我怀疑过我自己,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我在连自己都毫无知觉的前提下,杀了人。我无力向任何人辩解,因为不光其他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过了。或许只是在其他人的暗示下,我就逐渐相信,他们说的是对的,凶手就是我。”我说着,有些心烦,“沈再阳也是一样,他的出现并不仅仅是巧合,我觉得,他或许也是被人‘暗示’了。”

    徐宁宁的确是被掐死的没错,她的死因没有对外公布。而两个月后沈长辉是割破了喉咙而死,之后的林珍娜也是割喉致死,而沈世京是被刺了多刀失血过多而死。这样看起来也只有沈长辉和林珍娜的死亡方式接近,然而在徐宁宁未公布的档案中,沈再阳却说中了她是被掐死的。

    “有时候迷茫,不是因为手头上的线索不够,而是因为,你还没真正解开线索存在的意义。”阮教授笑着说话时的模样,和我哥哥很像。

    “也许,真的是我还忽略了什么,所以没有解开线索真正的意义。”我承认,我有些急躁了,太想要急于解开这个案子,反而拖了自己的后腿。而现在我一直在想着,该如何证明沈再阳的无辜,却失去了原本理智的判断。从我的思维中,因为我不希望沈再阳是这一连串案件的真凶,所以我推理的过程中,出现了原本应当客观的偏差。因为我私心认为沈再阳和当初的我一样,所以我想要保护他,证明他的无辜。

    可毕竟他是徐宁宁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我的私心便成了包庇。

    虽然是被阮教授点破了心里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私自情绪,可我却似乎完全接受了他的劝说。我侧过头去,想起这些难免会心一笑。

    阮教授发觉我笑,有些疑惑,他叨咕了句,“鬼丫头。”

    车子驶出失去,慢慢接近墓园。

    “案子还没有破,徐宁宁就已经下葬了。”我走在墓园的小路上,寻找着徐宁宁的墓碑抱怨着。

    “我记得之前网上流传过一个段子,说是,别管生前住多大的房子,死后的归宿都是这样一个小盒子。可是你今天看看,生前的财富真的和死后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那不过是其他人的自我安慰罢了。没钱的穷人,挤在着狭窄的经济型墓群里,你想要找谁,还得凑到跟前一个个去看,墓碑前这么点的地方仅仅也就能侧着身过去一个人吧。可是你再看那些有钱人呢,一个人的墓就坐拥好几平方米的地方,奢华程度不亚于他们死前在世时所享受的程度吧。”阮教授感叹道。“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阮教授也在意这些吗?”我一直走在前面,听了阮教授的话不由得回过头轻笑着接道,“其实我倒觉得不尽然吧。即使是人,也没办法决定自己死后的事,哪怕是自己的尸身如何处理。我虽然不知道在这里葬着的人,是不是真的都了无遗憾了。可是我想,既然死后连自己的遗体都做不了主,更何况是继续占有怎样的财富呢。死人的墓如何,不应该看死去的这个人拥有多少,而是该看活着的人,也就是他们的后人拥有多少。或为了炫耀财富,或为了寄托哀思,躺在这里的人所享受的,不过是后人之福。而对于后人来说,拥有多少,所付出的都不是全部,也只能说是尽力了而已,能给得起什么样的,就给什么样的。”

    阮教授听了我的一席话,像是颇多感慨,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笑了。“你年纪不大,看事情的态度却很透彻。”然后他稍稍收起了一些笑意,“可是,霍汐,一辈子很长,不能把一切都看得太透彻了。有时候糊里糊涂的人,却比明白事理的人过得更快乐。”

    心里难免有些苦涩,我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可又被他看穿。阮教授的话,虽然不重,对我却有很大的影响力,因为他直接点在了我的伤疤上。正如他所说,看得太透彻,就失去了快乐。

    “霍汐,我希望你快乐。”阮教授说,然后停顿了一阵,才又补了一句,“你哥哥,也一定希望你快乐。”

    “借过一下。”正在我们僵持着的时候,这条往墓园半山上走去的小路突然过来一个人,我们挡住了他上去的路,他双手拎着不少东西,不得已出声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阮教授侧过身去,让开了一些。我见状,也往路边让了让,一人多宽的小路上,这个提着不少的人自己走过去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还要避及我们。他提着东西,很费劲的侧着身子从我旁边过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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