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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极其厌恶似的撇了撇嘴角。
“霍汐不知道,是否哪里得罪过大人。只不过眼下府院之中还有案子要处理,霍汐认为,解决当前的大问题才是正事。”言下之意,是希望他不要找别的麻烦。
他轻哼一声,嘴角带着不羁的笑意。
见他还没有说什么的暗算,所以我向他微微颔首,便要离开,随着等候在一旁的红菱去探望夫人的傅母。只是我颔首之后,刚刚转过身,身体突然受礼倾斜,然而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我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一把推开了他,自己晃了晃倒也站住了。
是他被我这么一把推开,偏离重心的倒退了两步。
从他对我嗤之以鼻的反应,到直接动手拉我的胳膊,这人有意无意的屡次挑衅应该不是没有目的。
“汐月,你还在装什么?!”我倒是终于听到他对我说话了。
只是这头一句话,竟然是,汐月,你还在装什么?!未免有些讽刺。“霍汐从未见过大人,想必大人应该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他轻蔑的笑着。
“汐月,你身边的男人,换得也太快了,不认识我不奇怪。”他这话说得轻佻,倒给人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只是见他瞧着我的样子,我隐约觉得,他和汐月之间似乎也不是那么单纯。
轻叹了口气,“霍汐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说罢,抬腿要走。
结果莫名被人扯住了手腕一把拉了回来,他更加嚣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你要做什么!”我不得已对眼前的这个人出言呵斥,我对他越客气,他就越过分,如果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那么这个人,给他再多脸想必他都不要。
“哦?”他不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当下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出于类似于报复的情绪,可是我现在的反应并没有让他得到发泄。
报复?发泄……他对汐月……不,这种感情分析起来算不上是爱,因为他的种种挑衅都是出自于类似于报复的玩弄,就好像是故意的折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应该是汐月……
“汐月,你不是想勾引我吗?”
果然!
这世上但凡两个人相遇,有所交集,那么之后通过一个人对另一个的人情绪,完全可以感觉出来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或欣赏、或爱慕、或厌恶、或深恨……所有这样的情绪都能告诉第三个人,曾经他们发生过什么。而我之所以感觉到柤离对汐月有类似报复的情绪,而他从故意拦住我的举动来看,不难猜出他曾经被汐月伤害过。
只是他的话,让我不可置信的,震惊了。
勾引……汐月勾引我眼前的这个……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男人,柤离?!
什么眼光?!
我再一次刷新了对汐月的认知,我以为她能让萧珏心心念念惦记着,就大概是那种,和云锦一样,甚至比云锦更加出色,静若处子般的佳人。只是她……
她知道我眼前这个柤离,和她的,嗯……该说是嫡母吗?她知道这个柤离和她嫡母之间的关系不单纯吗?为何,她还会与这个人……勾引?
也许是在我自己的认知里,理所当然的认为,能与萧珏相配的女人,就该是那样出尘绝对的女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在她遇见萧珏之前,还是遇见萧珏之后?
柤离大概是从我脸上的表情,认为他让我想起了某些羞愧的回忆,正得意地留意着我的反应。
莫名的憋火。
我轻笑,“谁的年少,还没个瞎了眼的时候?”
我对于突然得知关于她“不堪”的事,本能出于排斥,私心里,开始为萧珏抱不平。他能追随她跳下望仙涯,可她却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只是,她是萧珏心心念念惦记的人,是他心里的人。我不能,也绝不想在第四个面前说出伤害她的话。
在他错愕的时候,狠狠甩开的他的手,向红菱走去。
……
“舫姨,这位是……霍汐大人。”红菱犹豫了一下,向舫姨介绍。
我走进房门的时候,她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连鞋自都没有拖,把头压得低低的。
这房间不算大,可距离子良夫人的院子算是挺近的了。这一个屋子里,一张床,一个炉子,两口大箱子,就算是全部了,实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和我印象里那种豪门大宅里贵妇人的奶妈不一样。
她颤抖着抬起头来看我,看了一眼,把头又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又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怀疑,“你……你是霍汐大人?!”
“正是。”我认为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可能也跟刚刚的惊吓过度有关。“你是舫姨,对吗?”
她狠狠地点了两下头,用力很大。
如果正常情况下,我会问她,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都看到了什么。只是现在,话几次要脱口而出,却停在了嘴边说不出来。
这妇人年约六十,显得有些苍老,她哆哆嗦嗦的样子,很可怜。
“你今天……看到了很吓人的事,对吗。”我放缓了声音去问她。
她听后,又是特别使劲儿的点点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恐怕是ptsd前兆。“舫姨,这世上每天有很多人都在死去,但是每天也有很多新生命诞生,这就像是……一个轮回,生来,死去,死去,生来……无休无止。我们在世上活这一辈子,虚晃最多百年而已。百年之后,一切都要归于尘土,但这并不是一种终结,也许,也是一种心生……一种新的开始。你想啊,如果这世上只有生来,没有死去,那么人变得越来越多,也是一件挺别扭的事。不过呢,为了维持一种平衡,所以,会生就会死,会死就会生,活着的人会生病,会痛苦,可是也会经历很多事,有亲人,有爱人,能让自己幸福的事很多,就算一辈子只有一百年,但若是每一天都很充实,心怀善念的去经历所经历的每一件事,足够了。”我坐到床边,去拉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有的人经历了幸福,那么有的人就会经历不幸。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在不幸,可如果你相信了这种不幸,而去拒绝接受其他一切,你原本喜欢的,原本能令你觉得开心的,那么你这一辈子该有多难过啊。人总有一死,死的方式也有不同,功德圆满的人含笑离世,作恶多端的人老天爷放过了人不会放过,对不对。既然总要去经历,就别想那么多,珍惜现在,珍惜当下,人生在世,谁不是在苦渡修行?把想做的事都做了,等到功德圆满的那一天,才不留有遗憾,是不是?”
她将我的话,听进去了。从她开始慢慢反握我的手,我有感觉,她在信任我。“我知道你今天看到了一些令你不开心,令你害怕的事,可其实想想,那些都没什么的。你不过是恰好经历了另一个人经历的不幸。曾经一个活生生在眼前的人,突然不在了,你害怕吗?当然会害怕对不对,正常人都会感觉到害怕,这没什么。可是当你害怕完了之后,你想想,你是更害怕呢?还是更生气呢?一定是更生气,对不对!可是生气,能怎么办呢?生气又没办法帮已经死去的人做什么。”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抬起了头,“不是啊,生气就要发泄出来,你不是帮不了他。如果能帮他把案子破了,找出杀害他的凶手,那么九泉之下他也得到安慰了,你也就释怀了,对吗?”
她想了会儿,认为我说的没错,第三次点头。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都记得什么?”我慢慢地问,怕再吓着她。(。)
第一百零九话 舫姨的证词()
“我……”她开始回忆今早发生的一切。
今天早上将过辰时,子良夫人见大夫迟迟未到,按照以往,卯时前后,大夫便会候在隋雀病床前了,只是辰时都过了,仍然不见大夫。子良夫人担心,病床上的隋雀会有意外,所以令傅母舫姨前去催促。
舫姨去的时候,走的是前院的大路,绕过前庭,进到了大夫的院子,并没有经过花园。
大夫的院子里,只有三间房,一间是大夫的屋子,一间是府院里存放药材的仓库,一间是平日里大夫做事待的屋子,也备着炉子,常常熬煮些药水什么的。府院里的家丁下人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的,就会去大夫做事的屋子里,请大夫给看看。
舫姨先去了做事的屋子,门是敞开的,舫姨直接走了进去,可是左右都不见大夫。所以出了那间屋子,就想去对面大夫住的房间里看看,她站在门口,敲了两下,还喊了两声,可是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舫姨当时却发现,大夫平日里住的房间,门是虚掩的。舫姨敲了那两下门,所以门开了一条缝,舫姨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房间里的部分,因为觉得奇怪,所以她慢慢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没有人……大夫不在里面,只是……”舫姨歪着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只是什么?”我追问。
她轻轻皱着眉头,“屋子里……屋子里很整齐,挺干净的,可是已经冷下来了……”
冷下来的意思是,“那,今早你去大夫的房间时,房间里的火炉已经熄灭了吗?”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底浑浊不清,“灭了,灭了应该有段时间了,炉子边上都凉了。”
炉子边上已经凉了,那么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炉子里的火,至少要熄灭两个小时以上。因为这会儿炉子里烧的并不是煤炭,而是枯木,枯树枝、枯叶一类的东西,这样的燃烧物有一个很不方便的特点,就是隔不了多久,就需要往炉子里续上新的枯枝,因为这些东西甚至没有木柴那么耐烧。稍微有一些身份的人,房中炉子里烧的,会是好一些的干柴,但是下人房里烧的,多是这样不耐烧且烟大的东西……
如果连炉子都凉了,至少需要炉子里点燃的枯树枝等燃烧物全部稍完,并且熄灭,然后炉子的温度慢慢降下来……舫姨说屋子里整齐并且干净……
干净的话,说明屋子里已经没有烟了,我知道这里的房间顶上,几乎都有一个口,就是为了散烟。可是房间里燃烧着枯枝的时候,烟并不会直接并且全部散出去。屋子里没有烟……
我问红菱,“大夫的房间里,平时有人打扫吗?”
红菱应声点头,“是,平时每日两次会有人打扫。多是早上大夫离开房间后,和下午食过饭之后。”
下午食过饭,那就将近是晚上了。“那今早可有人打扫过大夫的房间吗?”
红菱想了下,“应该不会的,府院里的下人,多是在大人们早上起来之后,离开房间之后才会打扫。今早舫姨去找大夫之前,没有人看到大夫离开房间,所以不会去打扰的。”
那么,是在昨天下午打扫过之后,大夫就没有回到房间吗?
“舫姨,那后来呢?”我大概整理了一下目前得到的线索,便接着问舫姨。
舫姨有些紧张,她看向红菱,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没在房间里看到大夫,就以为,跟大夫走岔了,想着他这会儿会不会已经去了大人那里。就……”
舫姨因为想到大夫可能顺着另一头穿过花园的路,去了子良夫人的院子,所以她就着急忙慌的沿着花园里的小路追过去,雨后,花园里一片潮气,青石路上湿着,路旁的草地也都难免泥泞。舫姨进走慢走,只是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弹在青石路面上,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她就低头去看,然后看到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竟然发现上面有血迹。舫姨吓了一跳,然后看向周围,忽然发现,假山后面好像有东西露了一点出来,她心里忌讳着,所以隔着老远绕过去,张望了一下。这一下不要紧,却差点丢了魂儿,看到了假山后的陈尸确定是大夫,舫姨一路小跑,跑回了子良夫人身边。在她焦急的转述过程中,子良夫人好不容易听清了她的意思,便带着家丁急忙赶到假山那里。
之后,子良夫人便让红菱将我找了过来。
在听完舫姨的描述之后,我让她再休息一下,便走出了她的房间。红菱留在屋子里照顾着她睡去之后,才走了出来。“霍汐大人。”
“红菱,府院之中,只有一个大夫吗?”我有些奇怪,这偌大的府院之中,下人怎么说也得二三十吧,不可能单独靠着一个大夫来治病。
红菱欠了欠身,“回大人,府院之中原本有两位大夫,只是有一位年纪大了,前不久向大人请辞,离开了这里,回老家去了。”
“向大人请辞。”那年纪较大的这一位,走的时候隋雀应该还没病倒,应该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