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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女儿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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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这渔福镇晚上可真热闹!”这么早回到客房,祥云甚感无聊,忍不住撺掇公子。

    “我想早些歇息,你和坚叔去逛。”公子虽年轻,却是从小修养的好脾性。

    “我留在客栈陪公子。”坚叔年纪大些,市井热闹于他无甚逛头。

    祥云犹疑一阵,还是抵不过少年好玩心性,独自到街上看热闹去了。

    坚叔听祥云脚步声远去后,这才问道:“公子,可有想好此次要否与吉祥盐场众人相见?”

    “坚叔,一路上我都在想此事,”公子神色有些凝重,缓缓应道:“只因当年外祖父对父王的一番评判,一帮叱咤风云的英雄男儿就到渔福镇潜伏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遵从当年外祖父的吩咐,在渔福镇经营一家小盐场,安心做一帮小盐商,如此事情对一帮雄心壮志的英雄男儿是何等艰难!他们要何等忠心与坚毅方可守到今天!如今还未到要用他们之时,我若冒然与他们相见,然后却又要他们继续耐心等待,且不知还要等多久,何其残忍,与其如此,我想不如先不打扰他们的平静为好。”

    坚叔沉吟片刻,说道:“也好,只是公子既已来了渔福镇,那就先从旁看看他们吧。”他顿了顿,还是将心思说了出来,“毕竟二十多年了,公子总要先查看一番,将来用时也可安心。”

    公子转身看着窗外未置可否,半响从怀中摸出一只翡翠喜鹊,捏在手中把玩。

    这翡翠喜鹊温润光洁,一看就是常年被人拿在手中把玩之物。

    又过片刻,公子方道:“此言有理——你上次来已是三年前,三年间,世事已有太多变化,外祖父去了,连母后也去了……”公子越说越伤感,却突然转过身看着坚叔,激动的低声道:“坚叔,我想起她是谁了。”

    坚叔正默默陪着伤感,被公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不禁疑惑叫道:“公子?”

    “坚叔,晚上在荟萃堂看到的那位少年——我想起她是谁了——她是郑国的喜鸣公主呀!母后曾说过,这翡翠喜鹊我和她一人一只——从她出生起,一直到她十岁,每逢她生日,母后都会派人去为她画一幅画像,然后交于我收藏起来——她如今也有二十岁了,眉眼间倒无甚变化,只是比十年前长得开了些,一时间我竟没认出来。”

    原来这位年轻公子竟是大安朝刚过世一年的王后的独子——高穆歙,只是出门在外,为行走方便,坚叔祥云均呼其为“公子”。

    坚叔闻言大吃一惊,不由问道:“喜鸣公主?当真?”

    “应该无错,她那一身灰衣的男儿装扮实在让我映像深刻——只是已经十多年了,她竟依然如是!”

    刹那间的惊讶后,坚叔到底年长,已想到更多,问道:“公子,若她真是喜鸣公主,她怎会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这渔福镇?”

    高穆歙三人在路上已听说了郑国之事,也听说了喜鸣三姐弟逃出来之事,只是怎么也未想到会在渔福镇遇见喜鸣。

    坚叔的话倒是提醒了高穆歙,不禁疑惑道:“也是,按说韩渊郑季定会派人追杀她姐弟三人,那她应躲起来才是,怎会到处乱跑?”

    过了半天,坚叔终于说道:“你我皆从未见过她本人,对她所知终是太少,想必她到渔福镇自有她的道理吧。”

    高穆歙未理会坚叔,他想起了少年无忧的日子:四岁时第一次收到喜鸣画像,画中是一个粉嫩的小婴儿。此后每年一张,他看着她逐渐长大,越来越好看,却也无可无不可。直到他十岁,那年喜鸣六岁,画中人儿却变成了一个舞着大刀的灰衣小人儿。他还清楚记得,那柄大刀几与画中人儿同高,然画中人儿一张小脸执着坚定。那一瞬,他笑的弯了腰,眼泪都笑出来了,还惹来母后一顿训斥。不过母后说了,画中人儿成了这幅模样,是因喜鸣爱上了舞刀弄枪。此后,每到喜鸣生辰,他开始盼着收到画像,也看着画中的灰衣小人儿慢慢长大。只是喜鸣过完十岁生辰后,他再未收到过她的画像,母后也未说理由。起初,他常觉未见过喜鸣一面,乃人生一大憾事,时日久了之后,也就慢慢淡了,哪知这次失意出游,竟在渔福镇遇见了喜鸣本人。

    坚叔见高穆歙半天不搭话,脸上时喜时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高穆歙的眼睛看着坚叔了,说道:“坚叔,我想去见她一面。”

    

    青杨扶着脚步踉跄的喜鸣往天远楼外走去,蓝衫公子与黑衣小厮见状赶紧结账跟了上去。

    刚赶回来的高穆歙与坚叔正好看到两拨人前后脚走出大门。

    坚叔轻拉一把高穆歙避到人群后,指了指蓝衫公子两人,低声道:“今晚在荟萃堂盯着我们看的就是那两人——他们好像也是在跟踪喜鸣公主,我们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高挑的风灯中高穆歙只看到蓝衫公子两人的背影,不禁奇道:“我们今日午后才到渔福镇,怎会这么快就被盯上了?难道是五弟……”高穆歙话尚未说完,坚叔见喜鸣和蓝衫公子等人已渐渐远去,赶紧拉着他跟了上去。

    在海风客栈门口,喜鸣欲将青杨打发走,青杨却坚称三公子吩咐过,定要将姚公子安置好才可离去,喜鸣不得已,只好任由青杨搀扶着进了客栈。

    蓝衫公子与黑衣小厮在不远处看着喜鸣与青杨推拉一阵,然后一起进了客栈,黑衣小厮转头看着蓝衫公子,低声道:“公子,怎么办?”

    蓝衫公子沉吟片刻,答道:“走,我们也住进去。”说完就往客栈大门走去,黑衣小厮一愣,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走进客栈就看见青杨正扶着喜鸣往楼上走去,除此外大堂中并无其他客人。

    客栈伙计见有客人上门,赶紧上前招呼道:“两位客官,住店?”

    “嗯,”蓝衫公子正打量大厅布局,闻言心不在焉地应道:“可还有房间?”

    伙计一叠声殷勤答道:“有……有……”

    “我看刚才进门那人像是醉了,他住哪间房?”

    伙计怔了怔,在渔福镇向客栈打听客人行踪是一件范忌讳的事。

    蓝衫公子并非第一次到渔福镇,见状续道:“本公子一向厌恶醉酒之人的吵闹,不想与那人住的相邻。”

    伙计赶紧笑道:“公子放心,那位小公子就住这楼上,小人为公子安排后院两间上房可行?这后院的上房与那位小公子的房间中间隔着院子,保证不会打扰二位。”

    蓝衫公子见一时间也套不出喜鸣住哪间房,只好悻悻道:“好。”

第十五章 人算?天算?(三)() 
高穆歙和坚叔看着喜鸣与蓝衫公子等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等了片刻,不见两拨人出来,高穆歙忍不住小声道:“坚叔,要不我们也进去?”

    客栈伙计看到又有人来,赶紧迎了上去,心里不禁奇道:“今日也是怪了,这个时辰竟连着上客!”嘴上却殷勤招呼道:“两位客官,住店?”

    “嗯。”坚叔嘴上应着,眼睛却在四处张望,只见店里除了几个忙进忙出的伙计外,喜鸣、蓝衫公子等人早没了踪迹。

    高穆歙也将一切看在眼里,接话道:“两间清静上房。”

    “好嘞……两位客官,小店后院的上房保证清静!”

    客栈伙计掩上门出去后,黑衣小厮忍不住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蓝衫公子正打量窗外情形,这是一间位于二楼的敞亮客房,门外是客栈院子,窗外则是一条幽静小巷。听到黑衣小厮的问话,他随口应道:“先找出喜鸣住哪间房再说——父亲来信中只说喜鸣朝着渔福镇方向来了,然后让我找到她,确认其行踪,却未说然后要如何——想是父亲还未想好要如何利用这位亡国公主吧。”

    门外楼道上响起脚步声,蓝衫公子赶紧摆了摆手,示意黑衣小厮噤声。

    两人听了半天,只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声,然后是伙计殷勤谄媚的说话声,却未听到客人说话。不过这是客栈,自然什么样的人都有,既然未听出异样,两人也就将心思收了回来,不过再说话时还是多了些谨慎。蓝衫公子低声道:“你先去临月客栈将行李拿来,防着那喜鸣随时上路,我们也好跟上。”

    “她已醉的脚步不稳,今晚还能上路?”黑衣小厮闻言奇道。

    “父亲的消息说,这喜鸣公主是海量,千杯不醉,再说,她现正在逃亡路上,又怎会轻易喝醉,所以只怕是装醉,我们切不可大意。”蓝衫公子答道,想了想,又疑惑自语道:“父亲说她是独自一人逃往吕国,还不知最终要逃往何处,那苍茫盐场为何又与她搅在了一起——说来这喜鸣公主也是大胆,此时韩渊郑季的人定然正在到处追杀她,这渔福镇离郑国又不远,她竟敢在天远楼那种人多口杂之处露面——倒是可趁机摸摸她的底,将来父亲问起时,也有话说。”

    黑衣小厮从小跟着蓝衫公子,知他向来心思活络,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话,只问道:“那临月客栈的客房可要留下?”

    “已经付了三天的房钱,你快去快回,夜深后我们要先摸清喜鸣住哪间房。”

    黑衣小厮应了声“是”,开门去了。

    高穆歙和坚叔跟着伙计往客房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未说话,一直在凝神细听周遭动静。进了房间,送走伙计后,两人开始查看屋里的布置,窗外的环境,期间眼耳不停,也一直未说话。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坚叔悄拉开一条细细的门缝,正好看到黑衣小厮走出房间,等了片刻,却未看到蓝衫公子的身影。

    坚叔轻掩上门,转身悄声说道:“那蓝衫公子主仆二人就住在隔壁,那黑衣小厮出门了,没看到那蓝衫公子。”

    青杨伺候的也真是周到,将喜鸣扶到床上躺好,又吩咐客栈伙计送来醒酒汤、热水,然后喂喜鸣喝下醒酒汤,又为她擦了把热水脸,这才熄灯离去。

    走道上脚步声渐远,喜鸣长舒一口气翻身坐起来。今晚喝得实在太多,以她酒量都已晕乎,一碗醒酒汤下去总算好了些,不过屋子里的酒味还是熏得她难受。

    喜鸣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稀疏的星光下一阵清凉的夜风迎面扑来,淡淡的海腥味中夹杂着缕缕花草清香。她不禁长吸一口,胸口的浑浊之气瞬间被冲淡不少。

    今早,喜鸣曾从窗口仔细打量过这后院。院子颇大,被四周的两层楼客房围在中间。院子中间放着几块白色大石,之外则是成片的她叫不出名的花草树木。有些长得高大茂盛的,比周围的房子都高出一大截,枝丫也伸展到了二楼的楼道上。喜鸣猜想,这院子和其他三面的客房大概是生意好了之后加建的,所以整个客栈的布局才如此奇特。

    蓝衫公子与高穆歙等人听到院子对面有客房传来“吱呀”开窗的声音,都起身拉开一条门缝往对面望去,喜鸣那灰色的身影在朦胧月光下依稀看得清,高穆歙和蓝衫公子都是一怔:不曾想如此容易就摸到了喜鸣所住的房间。

    喜鸣哪知这院中正有多双眼睛看着她,只顾靠在窗边沉思:今晚实在沉不住气,也不知苍茫盐场的人是否察觉出自己的身份?若自己在小柳镇码头出现之事已在郑国传开,苍茫盐场的人可由此猜到自己来了渔福镇,那韩渊郑季也定可猜到,明早还是赶紧离开为好。也不知詹姑和詹英大哥如何了……喜鸣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直到阵阵困意袭来才回到床上,心里还想着明早离开之事。

    

    梧桐院待客厅灯火通明,车离、车坻沧、车坻桑、镡頔、樊武分坐在四张长案前,车坻沧正诉说晚间在荟萃堂之事。

    车离听完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此看来,你们的推断确有可能。”

    车二场主应道:“从年纪、穿着打扮,还有她独自翻越幽南山这些看,都应该无错。”

    “说来那喜鸣公主应是位二十岁的女子,谁曾想到她扮作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子,竟全无破绽,我等都被骗了过去。”车三公子此时想来还是甚感不可思议。

    “三哥,此事说来还真怪不得大家,”镡頔接话道,“各国间一直有传闻,这喜鸣公主从小喜着男装,几岁起就开始在军营舞刀弄枪,这哪有半分女子样。嫁到索家后,更是干脆做了战场斥候,整日风吹日晒,肌肤已变得如男子般黝黑粗粝,嗓音也不若女子的尖细,谁还辨得出她是女儿身?”

    “大多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子,面容身形本就清秀纤巧,这也是我等从未疑心过她是女子的缘由。”车二场主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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