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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木已成舟（）
“胡说！胡说！”朱老爷叱骂，“这成什么道理！”
“爹！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他！他在明面上对我好，暗地里却找过妹妹好几次了，总是设法要妹妹答应他。您说，这样的人，女儿如何能嫁呢！”
“唉，”朱老爷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已经先你告诉我之前就知道了。”
“嗯？”朱汐愣了一下，“爹早就知道岳公子的为人了？”
看着我见犹怜的朱汐，朱老爷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他徐徐解释道：“上次岳家公子脸上有伤，那不是接触了漆树起的疹子，那是羽儿扇他的耳光。”
耳光……
朱汐的眸光闪了闪。
“岳公子为人不规矩，他想去骚扰你妹妹，却没讨到一个好来。后来，你妹妹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了我，并恳请我想办法为你取消婚约。汐儿，你妹妹可实实在在的在为你着想。”
“没想到……多亏妹妹不生我的气了……那爹呢，爹是怎么想的？”
朱老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不忍之色，他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这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朱汐说道：“汐儿，这件事，木已成舟，若是临时毁约，恐对咱们朱家的名声伤害极大……”
“什么？”朱汐犹如遭到五雷轰顶似的，她徒劳的张大了嘴巴，只觉得全身冰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回到了心脏一般。她结结巴巴的问道，“所以，爹……爹是打算……”
朱老爷有些不忍心看她的眼睛，他背对着跪在地上的朱汐，柔声说道：“岳公子年纪还轻，总有些收不住心。你嫁过去以后，凭借你的手段和能力，总能够好好管教。再不济，还有爹和你妹妹帮忙。上次你妹妹帮助你教育了他以后，爹相信，思远以后总不会再为所欲为的胡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爹？”朱汐哭喊着去抱朱老爷的大腿，哀求道，“爹，你明知道岳家公子不是好人，为什么还要我嫁过去？女儿知道，女儿从前做了许多错事，不讨你欢心，但是女儿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真的！求爹给女儿一次机会吧！女儿不想成为牺牲品，不想被推进火坑啊……”
跪在地上的朱汐哭得撕心裂肺，站着的朱老爷却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爹！爹……汐儿求您了！这可是事关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请爹三思啊！请爹不要这么草率啊……”
“汐儿，听话！岳家是附近的几个镇子中最有名望的家族，家中又只有岳思远一个独子。咱们朱家在朱家镇上也算独当一面。你身为朱家的千金大小姐，唯有岳家公子才配得上。现在，距离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叫我把婚事取消，岂不是教所有人看咱们朱家的笑话？那岳家二老是我多年的旧识，都是明事理之人，想来处事也公正。再等一年半载，等你添上了岳家的子孙，你在岳家岂有站不稳脚跟的道理？汐儿，听爹一句劝，岳家正是你理想的夫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要迷了心智！”
说完这段长长的话，朱老爷犹豫的伸出了右手，在朱汐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两下。似乎是有些不习惯，他很快又把手放了下去。
“听话……呵，听话……”朱汐颓然的瘫倒在地，绝望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好，我听话……”几乎快要虚脱了的朱汐摇晃了两下，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看着老爹的背影，笑中带泪的说道，“汐儿从小就任性，做事情总是任意妄为。现在，汐儿懂事了，知道为爹分担了。既然爹爹要我听话，不给朱家惹麻烦，请爹放心，女儿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安安心心等候出嫁的……”
说罢，她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勉强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大门口。毕竟是亲骨肉，朱老爷有些心疼的想要去扶她。但一想到或许又会给朱汐一些莫须有的希望，也就把手收了回来。
忽然，走到大门口的朱汐停住了脚步。她背对着屋里的朱老爷，颤声问道：“爹，如果我是妹妹，你会怎么做？”
朱老爷浑身一颤，背着手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女儿会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朱汐笑着擦干了眼泪，对着朱老爷的背影行了个礼，随后徐徐的退出了房间。刚一退出房间，朱汐再也忍不住，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跑，一步不停歇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落，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朱夫人听到消息以后忙带着人过来询问详情，谁知朱汐硬是不开门，只是隔着房门放声大哭。
“汐儿，你开开门好不好？娘求你了，别让娘担心啊……”
朱汐趴在床上哭着朝门外说道：“娘，你走吧，汐儿没事，汐儿……汐儿就是累了……”
“汐儿，你先把门打开，让娘进去瞧瞧行不行？”朱夫人见朱汐不回答，又问身边的老妈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老妈子轻声说道：“这就不知道了，大小姐刚从老爷那里回来，回来以后就开始哭，谁都劝不住……”
“从老爷那里回来？”朱夫人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朱汐，恐怕是朱汐受了什么委屈了。她急切的拍着门，朝门里喊道，“是不是你爹又说你什么了？汐儿别怕，娘去找你爹说说！”
朱夫人转身要走，忽然，只听吱呀一声，朱汐的房门开了。朱夫人回头一看，见朱汐的两个眼睛泡都肿成了桃子。
朱汐一把扑进了朱夫人的怀里，委屈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朱夫人心疼的安慰道：“我可怜的汐儿，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爹要把你训斥成这个样子……”
朱汐抽噎着说道：“娘……您心不心疼汐儿？”
“当然，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娘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娘真好……”朱汐忍不住又要哭。朱夫人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汐儿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娘，娘来帮你！”
第八十三章 气愤填膺的朱夫人（）
朱汐低声说道：“娘……汐儿……汐儿不想嫁了……”
“不想嫁？”朱夫人惊诧的看着怀中的朱汐，问道，“汐儿，这可是大事，不能当儿戏！”
“嗯，汐儿明白！”朱汐擦干了眼泪，脱离了朱夫人的怀抱，说道，“我是朱家的大小姐，应当支撑起朱府的门面，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可是，娘实在是不明白汐儿的委屈，所以您才会说这样的话……”
朱夫人心疼的看着面前的朱汐，抚摸了一下她的满头秀发，问道：“汐儿受了什么委屈？”
听到这话，朱汐原本倔强的嘴角再一次瘪了下去。她眼眶红红的说道：“那岳家公子、岳家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啊……你……你再仔细讲给娘听听！”朱夫人给贴身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叫她把其余的闲杂人等全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朱家母女两人，门口是朱夫人的贴身丫鬟看守着。
“娘有所不知，”朱汐说着说着，眼角又往下掉了一颗眼泪，“岳公子上次前来探望我的时候，曾对我动手动脚，试图非礼汐儿！汐儿真是屈辱，那一天简直就不想活了……”
“竟有这等事？”朱夫人忍不住气愤，又问道，“还有呢？他还对你做什么了？”
“还有……还有……”朱汐强忍住喉咙处的哽咽，说道，“我早就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汐儿，他喜欢的是妹妹……我曾亲耳听到他对妹妹说，要修改婚约，不要娶我，要娶她……”
“啊……怎么，羽儿竟然没有跟我提过？”朱夫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岳思远竟然有这样的大小通吃的野心。
朱汐面色难堪的说道：“是呢，妹妹也没跟我讲过，兴许是怕我多心呢……”
“岂有此理！”朱夫人拍案而起，“想不到这岳家人表面冠冕堂皇，暗地里的家教却是如此粗劣不堪！汐儿，你放心，为娘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我现在就去找你爹说！”
“不，娘！”朱汐忙拉住她，哀求着说道，“没用的……我刚从爹那里回来，爹说……”
“说什么了？”
“爹说，咱们两家门当户对，要我忍耐……说是我嫁过去以后，一起都会变好……”
“糊涂！你爹真是糊涂，竟连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要了！”朱夫人拍了拍朱汐的手，安慰道，“汐儿，你莫再哭，你放心，只要那岳家人真的像你说的这般不堪，娘就一定会跟你爹拼个道理，死活都不让你嫁过去！”
朱汐紧紧地抱着朱夫人，肝肠寸断的说道：“娘……眼下汐儿只有娘一个人了……”
“汐儿别哭……娘会站在你这边的……”朱夫人劝着劝着，突然自己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想到面前的这个女儿被送进道观里过了两年多的苦日子，定是一点油水也见不到，瘦了许多不说，人也跟着懂事了不少。其实，她也只不过是性格顽劣了一点罢了，哪里就能经得起自家老爷对她这样的惩罚呢？
如今又摊上了这样的夫家，上天对待汐儿，终究还是过于刻薄了一些。
唉，真叫人心疼。
等到朱汐哭累睡着了以后，朱夫人轻轻地为她脱了鞋袜，又盖上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朱汐的房间。
出了房间的她怒气冲冲的直奔朱老爷的书房，走到半路上，她渐渐地收敛了火气，又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厨房端了一碗去火的莲子羹来，亲手端到了朱老爷面前。谁知朱老爷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悠然说道：“夫人不必多费唇舌，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
朱夫人脸上那勉强维持着的笑意终于忍不住垮了下来，都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她也不再跟朱老爷绕圈子，径直问道：“老爷，汐儿的事，难道就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吗？”
朱老爷扶着夫人的肩膀，柔声解释道：“夫人，汐儿同岳思远的婚事早已是箭在弦上，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悔婚，岂不是叫大家看了个笑话？朱家镇所有的族人可全都仰仗着我一个人！我不仅要为咱们朱家着想，更要为朱氏一族着想啊！为了保全朱氏一族的脸面，只有叫汐儿做出一些牺牲了！”
“脸面脸面，你们男人就知道脸面！”朱夫人有些恼火，“那岳家大公子是那样的人，怎么就能够配得上咱们汐儿了？将来汐儿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夫人，你莫急，听老夫跟你讲……”朱老爷拍了拍朱夫人的肩膀，被朱夫人抖开了。
“汐儿如今已经受到了历练，将来的为人处世必不会差。那岳家大公子虽然现在心不定，但你应该相信咱们汐儿，等她嫁过去，肯定有的是手段整治他。想当年，我不也是被你整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去你的！”朱夫人嗔了一句，心里的怒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好啦，夫人莫要生气，若是有好的法子，我怎能不设法去为咱们的汐儿谋取呢？你总说我偏袒羽儿，不喜汐儿，但他们都是我的骨血，我又岂会有大的偏颇？”
“你还没有偏颇？你总是偏袒羽儿，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汐儿的感受！现在弄得汐儿上不上下不下的，你说这都是谁的错呢？老爷，我不管，我不想要汐儿嫁得多好，单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嫁给岳家那样的登徒子！汐儿现在性情大改，多愁善感，待人和气，要是真的嫁了过去，怎么能降服得了他？我不管！你要是真让汐儿嫁了过去，我就、我就……哼！”说罢，朱夫人心头一酸，掩着手帕就跑了出去。朱老爷喊了两声，想要挽留，却是徒劳。
真是头倔驴！
见老爷不肯听自己的，朱夫人叹了口气，决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越想越气的她跺了跺脚，往朱羽的院子里去了。她推开朱羽院子里的大门一看，见只有一个绿棠在扫落叶，却不见朱羽的人影。
“二小姐人呢？”朱夫人质问。
“夫人好！二小姐，夫人来看您了！”绿棠抬起头来往楼顶上喊了一嗓子，朱夫人抬头一看，只见朱羽正坐在房顶上，和几只流浪的野猫玩得不亦乐乎。
第八十四章 兴师问罪（）
“羽儿你当真是胆大！”朱夫人忍不住斥责了一句，几只野猫喵呜的叫了几声，胆怯的溜到了几丈远的地方，偷偷地看着院子里的脸色很不好的朱夫人。
“娘，你不用担心，我这就下来啦！”朱羽见娘亲因为这事有些生气，立马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轻轻巧巧的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绿棠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朱夫人却少见，只因为朱羽在她面前一直是副乖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