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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小跑跟着。
跟上岸的华池和李千耳跟上,关注小暖行踪的济县各路人马跟上,坐在凉亭里喝茶等小暖她们上岸的皮氏和白氏也跟上,见到这么多人跑,以为有热闹可看的闲人们也跟上,场面颇为壮观。
小暖绕过青鱼湖,刚进北城门就遇到了师傅。看着一身旧道袍的师傅扛着他那算卦用破布幡走过来,小暖的眼睛立刻湿润了,跑过去双膝跪在师无咎面前,“师傅!”
风尘仆仆的师无咎猛地见到自己的九徒儿和几个徒孙,还有他们身后这一长串气喘吁吁的人,真是又惊又喜,“九清吾徒!”
“徒儿在。”只这一声,小暖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分别不知道时日难熬,不见面不知道期待已久,她真的好想师傅。
“九清吾徒,这是要去哪里?”师无咎在道袍上擦擦手上的土,将小徒弟拉起来,“又长高了,也壮实了,你们也都起来吧。”
小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泪水,“徒儿听到师傅您进城了,所以过来迎接,本来还以为师傅会先去师兄的道观呢,不想却在这里就遇到了。”
师无咎略带尴尬地嘿嘿两声,“为师的盘缠用光了,打量着今日青鱼湖边人多,想先去摆摊算几卦,得了铜钱给你们师兄妹买点见面礼再去找你们……”
刚才还在激动着终于得见天师首弟子的众人,一时又无语了。气喘吁吁的皮氏以手拄着膝盖嘟囔道,“这老道要真是天师入室弟子,怕天师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擦汗的白氏与皮氏想到了一处去,“今年不供天师像了?”
皮氏却不惜这几文钱,“还是供一尊吧,万一真能镇邪祛病呢。累死我这老腿儿了,真不知道咱跟着跑啥。”
就是啊,跑啥!白氏敲了敲自己的老腰,真不明白自己干嘛跟着皮氏这老婆子进城,干嘛跟着她看热闹,掉架!
人群中却有与白氏和皮氏看法不一样的。一黑脸大汉举着手里的天师像,吼道,“你们别说嘿,这老道长与天师长得还真像,这一定是天师弟子了,原来天师真的长这模样,嘿!”
这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众人一片应和声。小暖寻声望去,只见那人手里抓着一尊泥做的张天师像,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这尼玛以艾草为发、以大蒜为拳的,哪儿跟自己的师傅像了!
师无咎却走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人手里的小泥人儿道,“艾草驱虫,大蒜驱邪,都是好东西。”
小暖看着师傅花白乱蓬蓬的头发真跟艾草一样乱,又是一心疼,却又听那汉子问道,“道长,那这五官呢,长得像天师他老人家不?”
师无咎摇头,“老道近十二载不见师傅,都记不得师傅的模样了。如今老道看着谁都像师傅,又看着谁都不像师傅。”
众人一片唏嘘,“道长,您师傅现在在哪儿,还在世上不?”
“瞎说,天师都是寿与天齐的,怎么可能不在!”旁边的一个老头踮脚抬胳膊,一巴掌削在这二愣子脑袋上,然后又双手合十,很虔诚地问师无咎,“道长,天师什么时候会来咱济县啊?”
师无咎笑着,“师傅他老人家云游天下,没准已经来过此处,只是大伙儿没认出来而已。若是哪日你们见到穿的比老道还不济的,一个能算卦、能行医、能驱鬼、能祈雨的更老的老道,那八九不离十就是老道的师傅了。”
众人“哇”了一会儿,又要继续追问天师的事儿,却被小暖拦住,“诸位,我师傅一路劳顿还没洗把脸喝口水呢,大伙先停一停。或者有事儿去找长春观的张观主,张观主得了我师傅的亲传,是真正的道门高徒。”
师无咎也点头,“老道的七徒儿的确得了老道八成的本事,大伙儿有事儿去找他,准没差。”
八成也不是十成啊……不过看师无咎这一身狼狈,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围着,渐渐散了。
小暖还未开口,师无咎就可怜兮兮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道,“九清吾徒,师傅饿了,想吃红柳巷口的肉包子。”
小暖立刻点头,“成,咱们去吃肉包子,师傅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师傅吃完了再给你七师兄带一个回去做见面礼,成不?师傅累了,今天不想摆摊了。”师无咎乐呵呵的,但脸上的确满是憔悴。
“成!今天红柳巷口的包子铺里的包子徒儿全买过来,让他们装车跟着师傅,一路拉到长春观去!”小暖扶着师傅往红柳巷走,莫说是吃包子,师傅让她把天香楼包下来,小暖都不说打个磕巴。
“吾徒九清,包子只能带一个,多了就不值钱了。”师无咎边走,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紫红色的大李子,“这个给你,师傅在路上摘的。若不是被狗追,为师一定给你和你师兄一人带一个。”
“多谢师傅,这李子一看就特甜。九清把核种在家里,回头长了李子,师傅想摘多少摘多少!”
身后的皮氏和白氏同时哼了一声,心中都骂翻了。
第六五零章 撒平安符()
现在的情形暂且不论,秦氏被休、断绝与白氏的母子关系之前,白氏和皮氏也没见过小暖这么孝顺她们,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氏和皮氏跟不动了,气哼哼地坐在一旁喝大碗茶歇息,欺负不到小暖,两人开始相互伤害,白氏道,“这死丫头就是看人下菜碟,有用的就死命巴结着,没有的就看也不看一眼。”
皮氏接了汀兰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哼道,“老身是她们的奶奶,因为她娘的缘故,小暖与老身不亲近也就罢了,嫂子这边她们实在是不应该。若是没有嫂子,能有秦岚?没有秦岚,能有她小暖?忘根!”
白氏也不甘示弱,“没有你儿子也不能有小暖。我闺女脾气好,小暖这死性还不是跟你们陈家人一样一样的!”
“老身可记得,秦岚不认你了,嫂子还给她叫闺女有啥用?”皮氏幸灾乐祸,“看你二小子一家现在多风光,人家就是有眼力。”
“最没眼力的怕是你们陈家吧?”白氏的刺更长,“当初我闺女进城一夜没回来,是哪个死东西颠颠跑过来给我送信,又是怂着我去闹的?你可别说都不记得了!”
还好她去挑了,否则白氏现在还不晓得要怎么风光呢!皮氏呵呵笑着,“咱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名声嘛,要不能这么费劲巴拉的折腾?”
“可人家领你的情?”白氏不甘地骂道,“那个老杂毛不就是给小草看了一回病吗?小草小时候发烧,我还搂着她一整宿没合眼呢!”
“就是!老身还养了她们十几年,供她们吃供她们喝呢,这恩情就不算了?”皮氏立刻跟白氏统一战线,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亏。
如今的皮氏,早已没了陈祖谟当状元时端着的,那个知书达理的老夫人的架子。褪下这层皮后,她跟白氏和张氏没什么两样!低着头的汀兰讽刺地盯着她们沾了泥的粗布鞋,这俩人没能耐又不想弯腰讨好,还想从陈小暖哪里讨好处,真是脑袋让门夹了!
看人家师无咎是怎么对待陈小暖的,一个李子就把她哄得高高兴兴的!跟了这么没用的主子,她以后可要怎么办!汀兰越想越生气。
香喷喷的猪肉野菜馅的大包子,师无咎连吃了三个,才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抱着碗喝汤。
吃了两个素三鲜包子的小暖也捧着一个大碗,“师傅住到第一庄来吧,师兄那边没徒儿这边吃得好,师傅想吃什么,徒儿就让人给你做什么。”
师无咎摇头,“你师兄的道观在这儿呢,等为师再去京城就住在你的道观里,不用住玄妙观受你师姑的气了。徒儿真能干,你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吊着鼻涕跟在你大师兄身边背经呢。”
师兄还有这么怂的时候?小暖乐呵呵,“成,徒儿那道观虽然人少庙小,但香火还不差,保证能让吃好住好。”
说到这里,两人都想起了天师留下在神像里的纸卷。师无咎道,“明日是端午,为师待九清登山采艾。”
本想让师傅歇息一日的小暖,想到这件事不解决,师傅怕是也安不下心,但登山可以避开监视的人的耳朵,可避不开李千耳的眼睛,小暖笑道,“徒儿庄子南边的树林里种了一大片驱蚊的艾草。”
本不愿去第一庄给小暖添麻烦的师无咎点了头,“好。”
待两人吃饱喝足从包子铺出来时,张玄清已经带着几个徒弟站在门口了。见到师傅出来,张玄清立刻行跪拜礼,“徒儿玄清拜见师傅,徒儿来迟,请师傅恕罪。”
师无咎乐呵呵地将他们拉起来,把手里的,还热乎的荷叶卷递过去,“还热乎着,玄清吃吧。”
张玄清看着师傅的指甲都是黑的,眼睛就湿了,默默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好吃!”
师无咎揉了揉他的脑袋,“多大人了,见了师傅还哭鼻子,也不怕你师妹笑话。为师累了,去你的道观睡觉,成不?”
“当然成!师傅快请上车,徒儿把炕都铺好了。”张玄清一边啃包子一边道,完全不见旁人面前的仙风道骨。
“还是去年那张狗皮褥子不?师傅想它好些日子了。”
“是,徒儿日日给师傅晒一遍,就等着您来呢。”
师无咎开心地笑了,回头递给小暖一包平安符,“托徒儿的福,师傅不用去卖符了,这些你带回去撒一撒,算是师傅的一点心意。”
小暖双手接过,看着师傅和师兄走远了,才睁大眼睛把眼泪收回去,让贺风露等人抱着几大包包子,回青鱼湖去寻娘亲和小草。
想着师傅疲累的神态和发黑的手指,小暖心里正不是滋味时,红脸的华池却冒走了来,上前与小暖打招呼,“少东家,您这是打哪来啊?”
这么经典的开场白,小暖真想怼他一句“贫僧打东土大唐而来”,他跟了自己半天了这会儿跳出来干啥?
“我去接人,顺便买了几个包子,你是?”
“小人是第二庄的长工,少东家前几天去第二庄,小人还跟您说过话呢。”华池笑得一脸憨厚,“明天就是端午了,小人出来买粽子、雄黄酒和平安符,长工们家都不在这儿,但节也得过不是?”
原来是为了平安符啊……小暖乐呵呵地拉开师傅给的小袋子,从里边随意拿出一个平安符递过去,“这是我师傅亲手写的,你收着祛邪保平安。”
华池没想到任务这么轻松就完成了,喜出望外地接过,千恩万谢地走了。小暖嫁妆没看到人群里眼巴巴看着她的白氏和皮氏,转手给身边的四个师侄每人一个,“你们师祖画的,守着保平安。”
“多谢师姑!”贺风露四人也是珍重收了。也就在小师姑这里,才会把师祖的符这么随意地分了,若是他们的师傅得了,还不定怎么宝贝着呢。
我的呢?皮氏和白氏刚要挤过去,却被身边的人挤倒了,待她们再爬起来来时,小暖已经走远了,俩老婆子气得直跺脚。
不小心撞到了俩老婆子的华池绕开,退到李千耳身边,“这符应没有蹊跷。”否则小暖就不会看也不看地分出去。
李千耳伸出大巴掌,“拿来给我看?”
华池立刻把胸口捂得紧紧的,“你想得美,这是某的!”
结果到了晚上,刚被华池焐热的平安符就被高仓颉顺手收进了怀里,“办得好,你和千耳想办法尽快打入第一庄。”
“是。”华池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天师首弟子亲手画的符啊……没啦……
“你们几个,今夜提前去第一庄南的山坡附近埋伏,一定要知道师无咎和陈小暖干了什么、说了什么!”高仓颉又吩咐道。
“是!”几个侍卫潜入暗夜中,他们对第一庄的地形早已烂熟于心,各自挑了合适的地点埋伏好。
其中有一个,在艾草丛边的巨石下刨了个洞钻了进去,并将洞口用乱世封住,又在自己身上撒了不少艾草和湿土遮掩气味儿。
这样绝对万无一失了,这位练龟息大法的大内侍卫得意地翘起嘴角,他就不信那大黄狗能发现他!
第六五一章 不喜欢艾叶的大黄()
夜色渐深,守在长春观殿顶上的大内侍卫见师无咎房内的灯灭后,一会儿就传出响亮的呼噜声。在这有节奏的声音中,侍卫也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师无咎房内的门帘无声挑起,张玄清从隔壁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夜色星光透进来,见到坐着打呼噜的师傅冲他摆摆手,张玄清无声坐在炕上。
张玄清坐下后,开始打手语,“师傅,这两日星象有变,西北瘴气环绕,数星暗淡,兵祸又要起了。”
还有大几万的右金吾卫的兵将驻守在漠北,张玄清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