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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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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雅风于心不忍,正要出声制住那人动作。却见皓儿情急之下,竟一口咬在那人手腕子上,死死不松口。

    那大汉手腕已被他咬出了血,用力扯着他后襟也没把他拉开,一怒之下狠狠把皓儿掼在了地上。

    皓儿这才松了口,软软呻♂吟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抱着头蜷成一团,似是昏过去了。后脑之处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

    容璟邰盯着地上那滩晕开的血水,怔怔看了半晌,不知怎的心中怒极,忽的拔剑刺穿了那大汉的肩膀。

    “你……”那大汉满目不可置信,正要发怒,却瞧见他眸光狠戾,像是离群索居的狼。他临到嘴边的秽语生生咽了回去,捂着伤口后退两步,撑在桌子上直喘粗气。

    “谁准你动他?”容璟邰的声音阴测测的,成雅风忙把他手中剑抽走,生怕他惹怒了这群汉子。

    众人怒目而视,原先假扮京兆尹的那人提了刀冲上前来,眦目欲裂怒道:“你这是何意?我接了你的生意,给你把人带了回来,这桩买卖就算了了。可我们兄弟的地儿容不得你撒野!任你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容璟邰没答他的话,盯着被他刺伤的那汉子,声音飘飘悠悠地问:“你没听到……他在哭么?”

    地上晕开一片殷红的血水,容璟邰看着皓儿怔怔出神,像是陷入了往事回忆。皓儿哭喊“娘亲”的可怜模样与幼时的自己重叠,他一时竟分不清是幻是真。

    一干大汉听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却也知道这位金主身份大有来头,轻易不能得罪,只好忍下怒气,扶着受伤的那汉子离开了。

    容璟邰缓缓蹲下身子,把皓儿提溜在手中。

    皓儿被摔晕了过去,此时毫无所觉。容璟邰将他提在手中,在他细嫩的脖颈上摩挲一会儿,一手缓缓合拢在他脆弱的脖颈上,一点点收紧了力。

    ——这么弱,一只手就能捏死,他的命如今掌握在自己手中……虽没抓到公主,若弄死了他,也定能叫他们尝尝心痛欲绝的滋味。

    成雅风抓在他袖口的手紧了紧,咬着唇欲言又止,瞧见他眼中深沉的痛色,终是错开了眼,不敢再看。只能安慰自己:这孩子虽是无辜的,可夫君又如何不无辜?本该是天之骄子,竟生生被那些人磋磨至此。

    许久无声,成雅风心中惶惶不安,却听他缓缓问道:“你说,我母妃在天上见到他,会不会……觉得欢喜?”

    成雅风站在他身后,听得此话眸中一湿,竟不知该如何答他。

    母妃如何她不知道,只是他却一定不会有分毫欢喜。

    他生性寡淡,从来不是爱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幼时求得只是一份亲情,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至亲,却生生把他逼至如此地步。

    他在父母的希冀中生于世间,多年却凭着仇恨成活,如今支撑着他活了这许多年的仇恨将要了结,可他又哪里会有分毫的欢喜呢?

    容璟邰收回手,把皓儿揽在怀中,他从来没抱过小孩,这姿势古怪又别扭。语声中透着茫然:“曾经想让他们也尝尝撕心裂肺的滋味,连梦中都是刻骨的恨……”

    “如今人在我手中了,我却下不去手了……呵,真是笑话。”

    他说话从来声音平平语气寡淡,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仿佛世间无论何事都牵不起他半分思绪似的,凉薄萎靡至此。

    成雅风扶着他的肩头,忍着眼中湿意,听他低声一笑:“这附近都是庄户人家,随便把他送到哪一家吧……总得叫他们尝尝生离的滋味。”

    *

    承熹从昨日晌午起就未曾喝过一口水。昏迷时被灌下的药汤,醒来时呕了个昏天黑地。红素连药都不敢再喂,只好祈着盼着小世子平平安安回来。

    江俨确实是第二日回来的,只是他到底是失信了。

    回来的时候正是第二日晌午,皓儿窝在他的怀中,一身衣服都皱巴巴的。

    承熹心中一松,突如其来的欢喜叫她一时眼前晕黑,却也顾不上等,忙跌跌撞撞跑上前去抱过了皓儿。

    “皓儿睡着了吗?他怎么不睁眼?”

    江俨喉头一哽,没有作声,竟双膝一弯,当当正正跪在了她面前。承熹蓦地一怔,却见他解下腰间佩剑拔了鞘,双手捧着手中剑举在她面前。

    承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一连唤了好几声“皓儿”,皓儿却一直没应声,也不见他醒来。承熹忙叫红素抱着他,自己仔细瞧皓儿的伤势,颈上一圈青紫印,手腕上被缚手的麻绳磨破了皮,脸上虽有擦伤却不严重,可他为何不醒来?

    折身返回的途中遇上先前那批刺客,江俨又怕马车跑得不见踪影了,一意孤行突袭而出,肩上背上和腹部都受了伤,此时一袭黑衣都黏在伤口上。也不知公主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却顾不上理会,只顾着怀里的皓儿。

    江俨心中一酸,从昨日晌午到今日,整整一日夜不眠不休,连夜跑了京郊七个村庄这才把人找到,此时嗓子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

    可这还不是最难过的,他把双手捧着的剑举高,深深伏下了头。心神遽痛之际他反倒做不出什么表情了,脸色沉重得近乎悲痛。

    “你这是做什么?”承熹退了半步,怒声道:“你说话!皓儿到底怎么了?”

    江俨喉中艰涩,临近长乐宫时他甚至想落荒而逃,此时连说话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小世子被摔伤到了后脑,一直昏迷未醒……”

    承熹身形一晃,像是忽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竟连站都站不稳,恨恨地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贼人一定不会与世子为难?”

    江俨垂着眼不敢抬头看她,深深伏在地上。他先前立誓说若世子受伤,拿命来偿,此时却忽然觉得……他是舍不下这条命的,更舍得不她……

    承熹踉跄后退了半步,江俨握着她的手站稳,却被她一掌打开,抱着皓儿疾步往室内走,再没有往日的温婉端庄,神情凄惶状若癫狂:“去叫太医啊,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都忙着去喊太医去回禀帝后,唯有江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都忙着去喊太医去回禀帝后,唯有江江俨一人跪在原地。那抹单薄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公主始终没回头看他一眼。

第101章 夜雨() 
夜半时分下起了雨,转眼便成滂沱之势,门廊上的灯笼都被风雨扑灭了。

    若是往日,公主夜里不起身,几个小太监必不理会这灯笼。可如今小世子还未醒,太医隔一个时辰来一趟,只好提着灯笼在廊檐下坐更。

    承熹裹着绒被坐在榻上,暖黄烛光下更显她眉尾温顺,身形单薄。她把皓儿抱在怀中絮絮叨叨,讲的都是他往日喜欢的零嘴和玩具,还有喜欢听的故事。讲得娓娓动听极其入神,只想拿这些来诱他快点醒来。

    皓儿皱着眉头,也没有半句梦中呓语,承熹也不知他是昏着还是睡着。

    昨日晌午他被江俨带回来便高烧不止,尤其是后脑那处肿起一大块。为了方便施针,脑后的头发都被小心剃掉了。

    太医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说若是人醒来便无大碍,后脑的淤血迟早能散尽。承熹心中惶惶,问太医皓儿几日才能醒来,太医却支吾着不敢给个准话。

    承熹知他为难,便只盼着皓儿能醒来。

    皓儿全身上下许多擦伤,都被太医细致得涂上了药水。连小脸上都有一小片青紫,承熹心都要碎了。从小到大她都把皓儿护得好好的,连他跌一跤磕破了膝盖她都心疼得要命,如今却受了这么重的伤。

    怕皓儿压到脑后的伤口,便不敢让他躺在床上睡,承熹整整两日都没合过眼,一日十二个时辰把皓儿抱在怀中。皓儿未醒,喂不进东西去,又怕强喂进去会呛到他,只好在他舌下放参片,勉强维持体力。

    入夜时分下了雨,更深露重,皓儿额上滚烫,身子冷得直往她怀里钻,竟连冬日的暖炉都翻了出来。

    明明都已立夏,这一场夜雨却让人心都凉了。

    红素端着一碗粳米肉桂粥进来,瞧见公主裹着绒被缩在榻上,仍旧把小世子抱在怀中,怔怔看着紧闭的窗,神思不知去了何处。

    牵风和花著两个丫鬟静立一旁,本是为了照顾世子把她们留下的,却什么事也插不上手。

    红素心中一紧,怕公主思绪过重劳心伤神,忙喊她回神,担忧劝道:“公主用一些粥吧,别明日小世子醒来了,您又病倒了。”

    这才不到三日,公主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颊上养出来的肉又微微凹了下去。昨日傍晚之时世子竟于昏睡之中便溺,公主差点哭死过去,听太医说如此反应是好事,这才止住泪。此时她眼角皲红,气色更是差得厉害,任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心疼。

    因她抱着皓儿不放,红素只好一勺一勺喂她喝粥。待那碗粥凉了个透,公主也没吃下一半去。

    红素拿绢帕给她拭了嘴角,见公主眸光疲惫,微微合着眼,似是下一瞬就要睡过去了,忙说:“公主歇歇吧,奴婢抱一会。”

    承熹摇摇头,哪怕抱着皓儿的双手已经酸痛,她也舍不得放下,贴在他的颊上静默不语。

    红素不敢离开,只好坐在小凳上,握着皓儿的手腕,沿着那一圈被人用粗绳缚出来的青紫淤青轻轻搓揉。

    听着窗外滂沱的雨声,承熹忽的问:“江俨呢?”

    红素微怔,不想她劳心伤神,便想要瞒她,转念却又想到江侍卫的可怜模样,心中不忍,终是说了实话:“江侍卫还在外头跪着,跪了两日一夜了,奴婢劝了好几回他也不起来。他身上又有伤,淋了半夜雨,像是连性命都不顾了……”

    身为奴婢应安分守己,她本不该对公主说这些的,却不忍心见两人如此这般。多少年都走过来了,连她们几个丫鬟一旁瞧着都觉心中欢喜,可如今竟是一刀两断的模样。

    承熹垂了眼,不知想了什么,嘴角缓缓扯开一抹凉薄的弧度,声音更显疲惫:“你们都以为他老实稳重,其实不是,江俨是最最狡猾的人了……他与我相处多年,摸透了我的每一分心思。”

    她低声笑了,像是在嘲讽自己:“他哪里是萌生死志?他双手捧着剑跪在我面前,把剑交在我手上,就是吃准了我的心软……他又何尝不知这是在戳我的心?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他把我吃得死死的,摸透了我每一分心思。”

    “他就是在等我出去见他,求一个原谅……非要在这个时候,逼我做一个决定……”

    红素欲言又止,话到嘴边了,又不知该怎么劝。江侍卫也太急了些,明知公主累成了这样,小世子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却非要在这时候逼公主给他个处置。

    可他除了在外头跪着,还能做什么呢?大约江侍卫也是心中惶惶罢,怕公主真的要弃了他……

    皓儿在她怀中轻轻一动,承熹忙低头看他,却见他仍是紧紧闭着眼,不见醒来。

    承熹难过得要命,皓儿要去先蚕礼本是突然之举,贼人原先的计划中定是为了活捉她的,可却让皓儿代她受过,心中的自责快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江俨他没错,错的是我。”承熹贴在皓儿额上,低声喃喃:“那日我就不该带皓儿去,京郊又那么乱,观礼的百姓数百;皇嫂丢了华胜,我便该叫母后等着,叫她们等上一刻半刻又如何?我不想让众夫人久等,自以为体贴他人……如今想想,我真是混账……”

    “我也不该麻痹大意,习惯了身边人伺候得事事妥帖,我从来不留个心眼……竟连那京兆尹的腰牌都没看看,见他穿了一身官服带着侍卫等在马车旁,就跟着人走了……”

    “我知道,他什么都没做错……”承熹眉尾温顺,语气萎靡低柔,说这番话时眼中空茫一片,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我就是怨他……”

    承熹静默一会儿,敛目轻声吩咐红素:“你去叫他起来,跪什么跪!全是做给我看的……若他执意不起来,便叫他离宫罢,今后再别出现在我面前……长乐宫,容不下不敬主子的奴才。”

    红素心中一叹,嘴上说着怨,还不是嘴硬心软,舍不得江侍卫继续在雨中跪着?

    承熹虽说着狠话,却有泪珠滑落,眼前又模糊一片,却因双手都抱着皓儿,也没法去擦。甫一落泪便再也止不住了,泪珠接连滴在皓儿脸上。

    皓儿于昏迷中忽然动了一下手指,轻轻呓语喊了一声:“娘亲……”

    声音很轻,可承熹和红素都听得分明。

    承熹蓦地低头瞧他,见他仍闭着眼睛,原先虚虚攥成拳的小手却摸索着要去摸后脑,连忙制住他不安分的手,叫红素去喊太医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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