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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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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是哪家的小姐吧,兴许已经与魏家定了亲?

    魏明忼脸色一变,严肃道:“莫要胡说,这是承熹公主,还不快过来拜见!”还小心翼翼瞅着公主的脸色,怕她听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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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行的几人恭恭敬敬见了礼,拼了个桌,也不嫌弃他们动了一半的菜,唤来小二添上几个菜又开了宴。

    一桌人都吃得拘谨,有意无意地捧着公主。可三杯酒下肚便露了原形,有些话开了个头才发现不太合适姑娘们听,只好又讪讪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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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明珠送回了魏家,又委婉谢绝了魏大夫人的留宿,坐上马车回了宫。

    *

    长乐宫守门的两个小太监正在吃浮元子,见公主回来了,连忙抹抹嘴,挤出笑脸上前请了安。

    皓儿今晚兴致勃勃逛了一路,此时已经困得不行,红素要送他回秉谨阁。便只剩下江俨默默跟在公主身后。

    连廊上挂着的红灯笼还没有撤下,红灿灿的看得人心生欢喜。今日玩得尽兴,公主难得心情这么好,连步子都轻快了一分。

    她一向走得极慢,江俨跟在她后头一步一停,也不比她慢。

    江俨抿抿唇,忍不住开口问:“公主今日可开心?”

    公主脸上常常都是微笑,若有跟她不熟的人,往往都会觉得公主待人和善。只有在她身边呆了多年的人才知道,这浅浅淡淡的微笑,往往都是生人勿进的潜台词,她也只对不熟的人会这样。

    在真正相熟的人面前公主会变得自在一些,也要比往日那般恰到好处的微笑要多上许多人情味。

    江俨在她身边呆了多年,很早以前就能从她眼角眉梢的些微表情中看出端倪,这日的公主,自然是极开心的。

    可他不知怎的,却偏偏想要多此一举得问上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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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似是没有听清,扬眉去看他。江俨吞吞吐吐道:“魏家二公子为人不够严谨……也不够细致……魏家家大业大……他不合适……”

    江俨在她身边呆了多年,一向寡言却坦荡,从来没有背后非议他人的习惯。这短短两句,就已经说得颇为艰难。

    江俨深深吸了口气,认真重复道:“他不合适。”

    公主突然有点听不懂他想说的是什么,怔忪些时,看着远方灯火璀璨的亭台楼阁,声音飘飘忽忽似离得极远:“你莫要多想,自打回了宫,我就决定要在父皇母后身边呆一辈子了,把皓儿好好养大便是唯一的念想,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公主怎么会如此想……”江俨轻声劝了句。公主殿下尚年轻,今后更有大半生美好时光待享,怎么偏偏不去想了呢。

    公主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什么感觉。许久的沉默,她才淡笑道:“魏家二哥于我来说,只是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你莫要多想。”

    ——你莫要多想。

    江俨心中微沉,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也不知公主理解成了什么,可这话听来只觉得奇怪。

    回宫这月余来,两人见面多了许多,可江俨总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公主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的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温婉的笑。

    可江俨却能分辨得出,她待他,是真的不如从前亲近了。就好像有许多无形的手推拒着他,把他挡在公主的心外,不让他靠近半分。

    五年的隔阂像无法逾越的天堑一般横亘在他们之间,一年又一年一点点扩大,如今已生生隔开了万丈沟壑。

    她不走过来,而江俨也不知该如何带她走过来。

    江俨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清清淡淡的,却有着难以察觉的低落:“公主,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五年前不辞而别地离开,五年后又自作主张地回来?

    他问得不清不楚,公主却明白他在问什么,怔怔看着他陷入沉思。许久后才把目光移向远处,静默片刻后缓缓答:“我没有怪你。”

    江俨整颗心慢慢地下沉,平日面无表情的脸也一点点破冰,显露出些许慌张无奈的神色来。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便是想要他的命,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亲手奉上。

    他最怕的,就是她什么都不说,把心事埋在心底,把难过与眼泪通通都自己忍着。

    江俨艰难地解释道:“属下……属下不想离开的,因为……一些原因才离开殿下,去了太子身边。”

    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弱,飘在风中弱不可闻。江俨凝了心神努力去听,才听到她是在问:“是有不能说的苦衷?”

    江俨重重地点了点头,怕这夜色太暗她看不清,又“恩”了一声。

    公主沉默着看他,脸上表情奇异,有悲伤有不解有怨,最后通通变成了释然——他五年前不辞而别,便是如今都不打算给她一个解释。

    只觉说不出话来,只能仰着头看着他,静静凝视了许久。

    从九岁搬到长乐宫到她十七岁出嫁,江俨就这样陪着她,数不清已经这样等了多少年。他目光深邃平静,眼里有极微弱极微弱的火光,眸底似有比她还要多还要深沉的心事,只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沉甸甸的。

    灯火点点映照他的侧脸上,无边寂静却也无边温暖。那一瞬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公主忍不住走近了一步。

    三尺。

    江俨行在她身后的间隔,从来都只有三尺距离。

    半步不多,半步不少。

    她也只需走近一步,便能闻得到他的气息,触得到他的温度。仰头便能贴近他一向神情寡淡的脸。

    离得太近,太近了。江俨微微变重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眼睛微微睁大,垂眸看着公主极慢地抬高了双臂,又极慢地环住了他。

    江俨陡然一怔,反应变得空前的迟钝,只能僵着身子站着不动。眼里原本微弱的火光一点点迸发,可他还是僵着身子不敢动作。

    ——公主居然在主动抱他?

    ——公主居然会主动抱他?

    怀中的浅浅呼吸透过薄薄衣衫,那微弱的暖意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心中炽热不能言语,暖得他整个身子都要软了。江俨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却情难自禁地伸开双臂,慢慢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手指在她的狐裘披风上轻轻摩挲了下,冰凉细腻的触感,他不敢再动了,只那样僵着身子抱着她。极轻极轻,不敢用半分力道。

    怀中的公主脸贴在他肩头,声音低婉轻轻说道:“五年前你不辞而别,我特别……特别难过……我在承昭的钟粹宫等了大半月,每天都在钟粹宫里找你,可你偏偏躲着不见我……我知你月底有一日休沐,遛出宫去江家找你,隔得远远的看到你……却还不如不见……”

    她的话声在耳边,笑得无奈:“那时候也不知怎么想的,觉得你真可气,想恶狠狠地骂你,想让人打你板子……也想抱抱你。”

    她又笑了下,一点点收紧了环着他的双臂:“如今……终于抱到了。”

    “属下没有躲着公主……”江俨艰涩出声解释了两句:“告了假在家中休息了两月,未在宫中当值……”他也不知怎的,明明句句为真,解释起来却连自己听来都只觉苍白。

    公主轻轻“恩”了一声,似乎时隔五年,便已经不在意这个答案了。

    江俨唇微颤,想要低头看她,却只能看到乌黑的发顶与怀中人的一小片鼻影。听她声音微颤低声呢喃:“大婚之前那几个月,每每闲下来我就难受得发慌,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管是刺绣还是练琴,做一会儿就做不下去了……可又不能停下,停下心里空落落的,会更难过。”

    “让人从宫外淘弄回来的话本子,总是没有你以前带回来的好看……”

    “其中有一本里头讲的是个被赎身的妓子的故事。也不知是什么酸腐书生写的,那妓子十分聪明,嫁到了一户有钱人家做妾,书里头的原配反倒被相公冷落,被婆婆打骂,还被那妓子欺负。”

    “明明是那么荒唐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完了,愣是被吓得睡不好觉,特别特别害怕……总觉得嫁进徐家就跟进了老虎窝似的,想都不敢想。”

    “红素她们都与我说‘殿下身份贵重,不会被人欺负’。可我就是特别害怕呀……我生在宫里,长在宫里,怎么就偏偏要嫁到别人家去了?”

    “我只在画像里头见过徐肃,听人说他武功特别厉害,一脚就能踹的人吐血;又听人说徐老夫人也特别特别凶,徐家有奴仆不小心弄坏了主子的东西就会被活活打死。我天天都在想,我嫁过去会不会也像话本里的那个原配夫人一样,会被冷落被打骂被欺负呀?”

    江俨一颗心微微往下沉,他与她朝夕相处了八年,此时明明她就靠在自己的怀中,却觉得距离比之前更遥远了。

    怀中的女子似乎哽咽了下:“怕得厉害了,我深更半夜跑去坤宁宫找母后,我跟母后说我不想嫁人了,哭得可怜兮兮的,把母后吓得不轻。又听我说是因为看了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她骂我胡闹,发了好一通脾气,让我好好准备嫁人,不要胡思乱想,就连两位嬷嬷也批评我不懂事。”

    “那个时候我疯了一样想见你……特别想见你……想跟你说说话,哪怕只是看你一眼都好啊……可你还是不见我。”

    “江俨,我不想嫁给徐肃……也不想嫁给别人。你知不知道……”唇嗫嚅两下,最后半句话却终究没说出口。

    ——江俨,你知不知道,曾经,我想嫁给你的。

    特别想……嫁给你。

    ……只可惜,我不是你心爱的姑娘。

    说出口,除了让你为难,又能如何呢?

    江俨揽在她身后的手直哆嗦,公主柔软的腰线弧度柔美,就贴在他掌心,可他不敢用半分力道。公主从不开口说她的难过,如今被他逼着说出口,却只能惹得她更难过。江俨声音艰涩,无力地安慰道:“都过去了……”

    公主眼睛一眨,一滴泪滴在他肩膀上,轻得人难以察觉。“是啊,都过去了……”

    她在面前男子宽阔的肩膀上轻轻蹭了一下,像黏人的小猫一样,动作中是满满的依恋。

    “从大婚前三个月你离开长乐宫,到我嫁入徐家,再到徐肃战死的消息传回京……整整二百四十六天,我没有见过你一面。”

    “这五年……我只远远望过你七眼……”

    这迟了五年的怀抱,如她想象中一样温暖。宽阔的,坚实的,温暖的肩膀,里面蕴含着她不敢想的力量。

    可也只能,沉迷这一次。

    她曾经喜欢这个人的时候,他不知她的心意;

    她下定决心要告诉他、想要嫁给他的时候,知道了他心中早已有了心爱的姑娘;

    她曾经最最渴望这个怀抱的时候,他不辞而别;

    她想要把来不及告诉他的话、把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沉甸甸的心事都通通告诉他,想要完完整整地跟他告别。就算明知婚事已经尘埃落定,这样做除了给自己一个交待,再没有别的用处,她还是想要告诉他。

    而江俨躲着她避着她,拒绝在大婚前再见她一面。

    直到徐家家兵带着徐肃战死的消息回京,直到徐肃的“遗体”出殡时,她才再见到他。隔着黑白挽联,隔着灵堂上唱丧的歌师,隔着一*来吊唁又一*离开的宾客,他站在灵堂的那一头看她许久,眼神悲伤又怜悯。

    从那以后,只有承昭偶尔来公主府看她的时候,她与承昭说话时候,江俨会隔得远远的守在门外。

    起初她刻意垂了眼,忍着不去看他;后来,也就再不想抬眼去找他的位置了。越是看到,越觉难过,又何必呢?

    整整五年,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无数次地想……你说你走都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啊?我想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

    她的鼻息清浅,呼在江俨脖颈上暖暖热热的,凝成一小块湿气,鼻息经过的地方痒得钻心。

    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也寒得钻心。

    江俨呼吸急促了两分,许久才憋出一句“属下想要护着公主。”

    听得此话,公主轻轻一笑,心中也再不会失望。不是早知道他是如此想的了吗?江俨从来只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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