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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滢并没放弃追寻足迹的打算,小概率事件与零概率事件之间还是存在着差异的,陈滢不想轻易放弃。
“咱们再找找看吧,没准儿就会有所发现。”她对郎廷玉说道,一面已是提起裙摆,沿着街道搜寻起来。
街面上行人不断,市声不息,虽称不上人流如织,却也颇为喧嚣,陈滢等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旁人也只当是哪家千金小姐出来逛着玩儿。
三个人沿街走了完整的两个来回,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脚下,倒是叫眼力极好的郎廷玉发现了几根已经被踩踏成灰色的竹蔑丝。
虽然不能保证这东西一定就是属于凶手的,但陈滢还是拿小布巾一样样地收了起来。
确定将整条街的地面都扫过一遍后,陈滢便又回到了那堆砖块儿面前。
砖块上留下了几个模糊的泥印,陈滢试着把这几块有泥印的砖拼凑起来,便得到了一枚相对清晰的左脚印,其上并没找到竹篾丝
这么一枚脚印,委实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蹙着眉心想了想,陈滢便抬头看向了郎廷玉,说道:“若是不忙的话,郎将军是否有空再陪我在这街上走一走?”
郎廷玉闻言便摸了摸后脑勺。
这都已经走了两个来回了,这位神探姑娘怎么还没个够,居然又要走一趟?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
只是,心下虽是如此作想的,嘴上他可不敢说出来。
他家主子可是下了严令,叫他必须听从陈三姑娘的安排,不得有误。
“那什么……那就走呗。”郎廷玉的回答再没了以前的声量儿,有点有气无力地。
陈滢便弯唇而笑,说道:“方才我们虽走了两趟,却只顾着盯着地下,这条街上头有哪些铺子、哪些人家,我都不曾好生看一看。我想着,既然出来了,还是要把各方面情况都了解一下比较好。”
说到这里,她换了一副轻松些的语气说道:“还请郎将军放心,这是最后一趟了,走完了咱们就回去。”
这话让郎廷玉有点心虚,他吭哧了半天,方才不好意思地道:“那什么……属下听姑娘的。姑娘想走几趟就走几趟,属下绝无二话。”
他若是敢有二话,他们家主子的窝心脚怕不是要踹晕了他。
为了自己的身体不受荼毒,郎廷玉觉得他还是听话些比较好。
陈滢自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谢了他一声,便袖着两手,当真消消停停地在街上闲逛起来。
方才一直盯着地面她还真没注意到,这条街上的铺面儿竟然相当不少,虽未达到鳞次栉比的程度,却也是一家挨着一家,与民户间错排列开来,卖什么的都有,难怪街上如此热闹。
她一面注意观察着街面儿上的情形,一面便在心中盘算着,也不知裴恕那边如何了,仵作有没有验出更有价值的东西,以及那些鞋印是否也被发现了等等。
第205章 验尸记录()
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陈滢的注意力却也没分散,蓦地,鼻间飘来一阵香气,那略带着几分冲鼻的味道,让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那个刹那,她的脑海中蓦地闪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她最初前往何老太爷住处时的情景,彼时,那院子里有个人做出了某种看似平常的举动8。
然而,那举动被她忽略掉了,毕竟那也不算出格儿,普通人差不多都会如此。
可如今细思,她才终于从这举动里,嗅出了一丝异样。
陈滢半抬着头,怔怔地望向虚空里的某一处,眼前似又浮现出了另一段场景与对话。
此际,这一前一后两帧画面,在她的脑中重复闪现,直到最后,叠加在了一起。
她拢在袖中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姑娘怎么了?”冯妈妈的声音忽地传来,打断了陈滢的思绪。
她轻轻摆手,身子转向右侧,幂篱之后的语声与平常无异:“略等一下。”
冯妈妈应了声是,便不再往前走了。
走在最前头的郎廷玉此时也发现异样,停下脚步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不走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微带着些笑意的声音。
“我饿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吧。”说罢此语,陈滢便提起裙角,向一家人头攒动的铺面儿走去……
何老太爷的尸身被白布裹着,平平整整地安放于床上。
房间里仍是一地的凌乱,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情景。不过,那些用来记录各种证物的红漆木三角,此刻却都堆在明间儿的大案上,旁边还摊放着一页图纸。
裴恕立在案旁,视线时而扫过那页图纸,复又归于手中的纸张,面露沉思。
此时已近午初(上午十一点),距离发现尸首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而他手上拿着的,便是老仵作提供的查验笔录。
很难形容他看到这份记录时的心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十足地震惊。
自然,这种情绪是不可能出现在裴恕的脸上的。
他微微垂首,视线长久地在那份记录上来回逡巡着,以使自己最大程度上理解那上头的每个字。
这不是他初次接触这种记录。
事实上,自挂职刑部之后,他有大量闲暇翻阅历年来的案件卷宗,也不知看了多少验尸记录。
然而,他还是被眼前的这份验尸结论给惊住了。
好一会儿后,他方才抬起头来,目注着仍旧恭立于旁的老仵作,眉头紧紧锁住:“这便是你验出的结果?”
“是,大人。”仵作躬身回道。
他是个肤色黧黑的老者,身材矮胖、眉眼平凡,颌下蓄着一部花白的短须,一眼看去就像个老农,身上没有一点寻常仵作的那种阴沉之气。
而事实上,他却是登州府最好的仵作,出了名地精细,从不曾错验过一具尸首。
“依你所见,那何老太爷先是被人以大迎枕捂住口鼻,未死;随后又被人以腰带勒颈,还是未死;其后那凶手又以帐幔堵其口鼻,结果还是叫他挣扎了出来;最后,他是被人拿烛台砸破脑袋,这才死的?”裴恕举着那记录问道,眼中到底划过了一丝不敢置信。
他也算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了,还从未听说有谁能用这般诡异的法子杀人。
“正如大人所见。”老仵作沉着地回道,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细细地解释起来:“小人在死者口鼻处检出了几根细丝,经查便是那大迎枕上的,而那迎枕上也留有几处湿渍,疑为死者的口涎。此外,死者颈部留有多处勒痕,细看可分为粗细两种,其中粗痕与帐幔尺寸相仿,且皮肤上还印下了帐幔的青色染料,而细的则与腰带相仿,其上亦印有腰带的灰色染料。”
略略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这两种染料交相缠杂,但细细分辨,仍能看出青在下、灰在上,这便表明凶手是先以帐幔勒颈,复又换成腰带。”
语至此处,他便躬了躬身,不再往下说了。
烛台造成的致命伤并不需要多做解释,那是显而易见的,他知道上官置疑的,还是这几处痕迹。
房间里有了一阵极短的静默,随后,裴恕的声音复又响起:“这凶手……莫非并不会武?”
“回大人,从杀人手法上看,凶手并不懂武技。”仵作的语声十分笃定。
裴恕沉吟片刻,动作极慢地点了一下头,认同了对方的看法。
就算那些只会粗浅拳脚的江湖莽汉,也不可能身上连个刀子都不带,就这么就地取材地找凶器杀人。
那根本就不是江湖人的作风。
可是,若此事不是江湖人做下的,那又会是谁?
此外,那些余孽为何要找个这么不济事的人来杀人?他们就不怕失手么?
再有,为什么要放着何君成这个明显的目标不去杀,反倒要来杀何老太爷?
难道是因为这凶手是个雏儿,头一次杀人,所以不敢去杀年轻健壮之人,而是以孤身独居的老者为目标?
裴恕负手在原地踱了两步,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事情怪得超乎想象,让人无所适从。
此时,一名吏员从外面走进来,恭声道:“启禀大人,东西已经清点完了。”
裴恕回过神来,先向那老仵作挥了挥手:“你先去门外候着。”
那老仵作躬身退了下去,裴恕便撩袍坐在了扶手椅上,问道:“可曾失物?”
“禀大人,有。”那吏员一面说话,一面便将一张纸递了上去,说道:“清单在此,请大人过目。”
裴恕有点漫不经心地接过了清单,只扫了一眼,嘴角便勾了勾:“就这么点儿东西?”
那吏员闻言,面上便也涌出了一丝迹近于尴尬的神情:“回大人,何大人说了,就这些。”。。
裴恕睨着那张纸,勾起来的嘴角半天都没放平:“两块没绣好的帕子,外加一个针线袋儿,这便是失物?”挑高的尾音之后,便是一声响亮的“啧”,再开口时,语间便有了难掩的揶揄:“何大人确定这是昨晚被凶手拿走的,而不是哪个下人弄错了或是弄丢了?”
第206章 去抓人吧()
“回大人的话,何大人确定这三样就是失物。”那吏员显然也对此感到很不可理解,但还是如实禀报:“何大人拿出了一本很厚的录册,据何大人说,那是何家太太管家用的,上头记着家中一应用物,连一根针的去处都记录在册。这三样失物便是何家太太叫人细检了一遍后查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续道:“何大人还转述了何太太的话,说是这些东西昨晚的时候还在,今天上晌却是没了。家中下人断不敢偷东西,定是那贼人偷了去。”
裴恕一脸要笑不笑的神情,盯着那纸看了良久,方抬了抬下巴:“你下去吧。”
那吏员如蒙大赦,飞快地退了下去。
裴恕抬起手来,在眉心处狠狠地捏了几下。
何太太管家管得可真精细,这三样失物也难为她能想得起来。
只是,如此不伦不类的失物,越发让案件扑朔迷离。
那凶手若真是顺手牵羊,为何不拿些贵重物品,没的去偷帕子做什么?还有那个针线袋儿,那有什么偷的?
难不成……这凶手是个女人?
这应该也不可能,那鞋印儿那么大,一看就是男子留下的。
再退一步说,就算凶手是女人,她偷帕子和针线也很奇怪,这都杀人了竟还想着做针线活计?
裴恕放下手,只觉得头痛欲裂,恨不能拿盆凉水浇一浇。
他翻阅过那么多的刑部卷宗,还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案子,简直叫人无从下手。
这些余孽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这样做目的何在?
紧紧蹙着眉头,裴恕将失物记录与验尸记录并陈于案,两手撑在大案两边儿,视线从左滑到右,复又从右转向左,面上渐渐便聚起了困惑。
毫无章法的杀人手段,以及不知所云的偷盗行径,勾勒出了一个叫人难以理解的凶手形象。
裴恕现在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个疯子。除此之外,他委实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同时兼具这种种怪癖。
瞪着一双不太大的眼睛,来来回回地将这两份记录看了好几遍,裴恕最后终是转开了视线,再度抬手用力地捏着眉心。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张异常干净的脸。
“怕是也只有她,才能看出这里头的古怪来。”他自语似地说道,摇了摇头。
此时,又一名吏员来到门外,叉手禀道:“大人,那鞋印我们追到后墙外头就没了。”
裴恕“唔”了一声,命他下去,头越发疼得厉害。
除了这两份记录,那鞋印也是个怪异得叫人惊讶的存在。
连足迹都留得这么嚣张,若非确定凶手不会武技,裴恕甚至会认为这是艺高人胆大的体现。
除此之外,何君成并黄氏住所外的大量足迹,可以证明凶手在那个地方逗留了不少时候,可他却偏偏没动手。
纵然裴恕给凶手找了几个不杀何君成的理由,可他总觉得,他的猜测只怕有误。
此念一生,他便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向外唤道:“老常进来。”
那老仵作便姓常,此刻听得裴恕有命,忙快步走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裴恕的神情十分肃杀,看向他道:“你再进去验一验尸身吧,别漏看了什么。”
他还是不敢相信老常对凶手的判断,总觉得这老仵作怕是眼神儿不济看错了。
老常闻言,黑胖的脸上肌肉抖了抖,抖出了几许郁结之色,正待说话,却不料被一声响亮的禀报打断。
“启禀大人,郎将军回来了。”一名吏员跑进来禀道。